陈林站在院门口,望着父亲和大哥消失在山林边缘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日头从灰蒙蒙的云层后艰难地挪到了头顶,又一点点西斜。
陈林在屋里坐立不安,那兽皮卷轴摊在面前,上面的文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云娘懂事地没有来打扰,只是中间悄悄送了一碗热水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
院外终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拖拽重物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陈林猛地冲出屋子。
院门口,陈大山和陈石生回来了。
两人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和暗褐色的污迹,陈石生的棉袄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布条,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拖回来的猎物!
那是一头成年的黑熊!
体型庞大得惊人,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丘!
即便已经死去,那狰狞的熊头,锋利的獠牙,粗覆盖着钢针般坚硬鬃毛的身躯,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悍气息。
熊身上布满了伤口,最致命的是咽喉处一个深深的血洞,以及心口位置一个被搅得血肉模糊的窟窿。
浓烈的血腥味和野兽特有的腥臊气弥漫了整个小院。
“爹!大哥!”
陈林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你要的…‘引子’!”
陈大山喘着粗气,将拖拽的绳索扔下,声音带着一种搏杀后的沙哑。
他指了指黑熊心口那个最狰狞的伤口,
“老大,取血!”
陈石生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猎刀,动作麻利地在黑熊心口位置用力一剜!
一股粘稠、滚烫、颜色深得发黑、散发着浓郁腥气的血液,如同泉涌般飙射出来!
他早有准备,立刻将一个洗刷干净的木盆凑了上去。
“哗啦…咕嘟…”
滚烫的熊血注入盆中,很快便接了满满一盆。
那血液在盆中微微荡漾,颜色深红近黑,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玛瑙,
散发出的血腥气几乎让人作呕,却又蕴含着一种蓬勃而狂暴的生命力!
“够不够?”
陈大山看向陈林。
“够!够了!”
陈林连忙点头,看着那盆散发着凶煞之气的熊血,心头狂跳,喉咙发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个炉鼎烙印,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渴望,从烙印深处汹涌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激动,在父兄沉凝的目光注视下,端起那盆沉重而粘稠的熊血,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偏屋。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关上房门,插好门闩。
屋内光线昏暗。
他将木盆放在地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前辈…”
陈林在心底呼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血…取来了!”
“嗯…”炼妖炉那古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终于提起兴致的意味,
“虽驳杂污秽,蕴含煞气,但本源之力尚可一用。
将手,浸入血中!”
陈林毫不犹豫,蹲下身,将右手整个探入那盆粘稠、温热、甚至有些烫手的熊血之中!
粘腻滑溜的触感包裹着手掌,浓烈的腥气直冲鼻腔。
“静心!凝神!运转引气诀!
意守丹田!无论发生什么,不可中断!”
炼妖炉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宏大。
陈林立刻闭目,强迫自己排除杂念,按照卷轴所述,努力运转那粗浅的引气法门,将意念沉入脐下三寸的丹田位置。
就在他心神沉入的刹那——
嗡!!!
胸口那个炉鼎烙印猛地爆发出灼目的暗金色光芒!
光芒穿透了他单薄的麻布衣衫,在昏暗的屋内清晰可见!
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从烙印中心骤然产生!
盆中粘稠的熊血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猩红中夹杂着丝丝暗金色的气流,如同活物般从血液中被强行抽取、剥离出来!
这些气流蕴含着狂暴、凶戾、野性的气息,正是黑熊生命本源最核心的精粹!
暗金色的炉印光芒大盛,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被抽离出来的猩红气流!
狂暴的熊血精华一接触那暗金光芒,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轻响,其中驳杂的煞气、污秽被瞬间焚化、剥离!
剩下的,是纯粹到近乎透明、却又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血源精粹!
这股被炼化提纯后的精粹,并未被炼妖炉吸收,反而顺着陈林的手臂经络,如同奔腾的岩浆,带着灼热却不再狂暴的磅礴力量,猛地冲入他的体内!
“呃啊——!”
陈林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这股力量太强、太霸道了!
仿佛有一道滚烫的铁流,蛮横地冲开了他闭塞的经脉,撕裂着沿途的一切阻碍,目标直指他意念沉守的丹田!
剧痛!
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感觉自己像要被这股力量撑爆!
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脸色涨得通红!
“守住心神!引气归元!”
炼妖炉的厉喝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陈林死死咬住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
他疯狂地运转着那粗浅的引气诀,用意念死死引导着那股狂暴的暖流,如同驯服一头发疯的蛮牛,艰难地按照卷轴上描述的行气路线,朝着丹田的位置冲击!
一次!两次!
那股力量在体内左冲右突,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给我…进去!”
陈林在心底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渴望都凝聚在这一刻!
轰!!!
那股灼热磅礴的力量,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关隘,猛地汇入了脐下三寸虚无的“田地”!
嗡——!
丹田位置,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暖流骤然诞生!
它像一颗刚刚点燃的火种,微弱却顽强地在丹田中央缓缓旋转、凝聚!
这一刻,天地间那些原本对他紧闭大门、视若无睹的稀薄灵气,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透过他周身的毛孔,开始缓缓渗入体内,汇入丹田那新生的暖流之中!
引气入体!气感自成!
陈林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微弱却无比璀璨的金芒一闪而逝!
周身因为剧痛而渗出的汗水瞬间被体内蒸腾的热气烘干,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感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
他低下头,看向地上的木盆。
盆中,那原本粘稠深红的熊血,此刻竟变得如同清水一般稀薄、透明!
所有蕴含其中的生命精华,已被彻底抽干炼化!
成了!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皮肤光滑,毫无血迹残留。唯有掌心之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灼热力量奔腾的余韵。
屋外,似乎传来父亲陈大山一声极低的、带着疑惑的询问:“里面…什么动静?”
紧接着,是二哥陈青峰按捺不住的、压低嗓门的惊呼:
“金光!爹!大哥!你们看见没?
刚才老三屋里…有金光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