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票机吐出的第二张票根还热着，洛倾颜刚把它塞进日记本夹层，手机就震了一下。社交平台推送弹了出来：“#十年奔赴剧情造假#”冲上热搜第七，三分钟内飙升两万条讨论。
她指尖一滑，评论区刷屏般滚动着相似句式：“男主崩溃那场戏太假，谁会为一段感情耗十年？”“女主哭得像排练过八百遍。”“编剧自己谈过恋爱吗？”
顾逸尘从会议室走出来，领带松了半寸，眉头压得很低。他没说话，只是把平板递过来。舆情监测图上，负面声量曲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膨胀。
洛倾颜没抬头，只是轻轻转了下笔帽。钢笔水晶泛起暗红涟漪，像是被泼了墨的湖面。她闭眼，笔尖在特制纸上划出一道微光轨迹。
画面浮现：三个IP地址同时登录某营销公司后台，操作界面弹出批量发布模板，内容与热搜词条完全一致。发布时间设定在十五分钟前，执行账号名为“清风舆情组”。
她睁开眼，把回溯画面截下来发给顾逸尘。他扫了一眼，直接拨通法务电话：“把这三组IP的注册信息、服务器租赁合同、资金流水全部调出来，今天中午前我要看到。”
宣传总监跑进来，手里捏着打印稿：“他们还建了十几个小号，在影评网站刷低分，评分从8.4掉到7.9了！”
“别删。”顾逸尘放下手机，“留着，等他们刷够。”
洛倾颜又转动笔帽，这次水晶光晕转为浅灰。她感知到顾逸尘的情绪——不是焦虑，是冷。像冬夜关窗时，玻璃上那一层骤然凝结的霜。
她低声说：“他们在等我们慌。”
“那就让他们等。”顾逸尘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画了三条线，“第一，不回应、不删帖、不解释；第二，让技术部追踪所有异常账号的转发路径；第三，联系昨天那批真实观众，悄悄给他们发私信。”
“发什么？”宣传总监问。
“请他们写一句最打动自己的台词，不用提电影名字，只说感受。”他顿了顿，“比如‘我终于敢回头了’，或者‘原来等待不是浪费时间’。”
洛倾颜忽然轻笑一声。她看着钢笔水晶，那抹灰光正缓缓转暖，像炭火被风吹亮。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她抬头，“这些水军账号，发帖前都在看同一段视频教程——《如何伪装真实观众》。”
顾逸尘挑眉。
“有个账号切屏太快，我回溯到了半秒前的画面。”她把笔尖点在纸上，水晶投出一段小窗影像：昏暗房间，电脑播放着教学视频，标题是“情感共鸣话术模板”，背景音乐还是他们电影的片尾曲。
顾逸尘笑了。不是嘴角上扬那种，是眼里突然有了光。
“把这段做成GIF。”他说，“只截那一秒切屏的瞬间，配上字：‘原来他们也在偷偷看？’”
宣传总监愣住：“这……算不算违规取证？”
“不算。”洛倾颜收起笔，“这是公开直播回放，没人打码。”
技术部很快传来消息：三组IP背后关联同一笔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一家刚注册两周的皮包公司，法人信息虚假，但银行预留手机号属于某知名公关公司前员工。
“顺藤摸瓜。”顾逸尘把平板合上，“让他们继续发，发得越多，证据链越完整。”
中午十二点，热搜前十换了三轮，#十年奔赴剧情造假#仍挂在第六位，但评论区开始出现变化。
一条高赞回复写道：“我昨天在影院哭到呼吸困难，是因为电影吗？不，是因为我前任三年前说‘再等等’，然后嫁给了别人。”
底下有人跟帖：“我连看四场，不是因为剧情多神，是因为每一场都让我想起那个没说出口的人。”
洛倾颜翻着这些留言，钢笔水晶渐渐泛出柔和粉光。她一条条标记，筛选出情感浓度超过85%的真实反馈。
顾逸尘站她身后，声音很轻：“你在找什么？”
“心跳。”她说，“上次九个人一起加速，这次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千个。”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她椅背上，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下午两点，新物料上线。没有预告片，没有花絮，只有一段黑白视频：镜头扫过空荡影厅，座椅整齐排列，银幕上残留着最后一帧画面——女主站在雨中，手里攥着一张没寄出的信。
背景音是心跳，缓慢而清晰。
接着，第二道心跳加入。
第三道。
第五道。
直到第一百二十七道心跳交织成一片潮汐，在寂静中起伏。
视频结尾浮现一行字：“他们没说谎，你的心记得。”
三小时后，热搜第七的词条掉出前十。取而代之的是#原来我真的被治愈了#，一条观众自拍视频登上榜首：女孩对着镜头说：“我刚给五年没联系的初恋发了消息，我说，我还在等你说那句‘愿意’。”
顾逸尘看完这条，转身走进办公室，拨通媒体资源负责人电话：“明天上午十点，开一场线上发布会，主题是‘观众的真实反应’。”
“不提水军？不揭黑幕？”
“不。”他说，“我们只放心跳。”
洛倾颜在隔壁整理数据，忽然察觉钢笔发烫。她低头，水晶竟透出一丝血色，像是被什么刺痛。
她闭眼回溯，画面一闪——某个水军账号在深夜发帖后，立刻切换到私人聊天窗口，发送了一张截图，附言：“按计划推进，目标情绪已波动。”
她猛地睁眼。
顾逸尘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打印的舆情报告。他看见她神色不对，走近问：“怎么了？”
她没回答，只是把笔尖迅速划过纸面，锁定那个私人聊天账号的服务器位置。
光标停在城东某数据中心，IP归属显示为一家影视技术公司，而这家公司，曾为竞品提供过票务系统支持。
她抬头，声音很稳：“他们不是只想毁口碑。”
“他们想让我们失控。”顾逸尘接过平板，手指划过那条聊天记录，“他们以为，只要我们反击，就会落入舆论漩涡。”
洛倾颜把钢笔轻轻放在桌上，水晶光晕未散。她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说：“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顾逸尘望着她。
“他们用‘情感造假’攻击我们，却不知道，真正的情感从来不怕检验。”
她顿了顿，指尖轻点笔身，“而我们，刚好有办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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