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样说的？”
凌清决直勾勾地盯着他，微微偏过头，说的每个字都让人不寒而栗：“我去弄死他。”
孟疏极其缓慢地摇头，苦涩不已，“我自己这样觉得，我，我本来就很糟糕，否则也不会被大家抛弃，只有你觉得我很好……”
凌清决蹙起眉头，“你是勇者大人啊。”
“从异世界来这里的人都被叫勇者大人，镇长之前说漏嘴了，他说勇者其实就是工具人，专门来给居民干活的。”
凌清决轻笑一声。
这声笑无端端让孟疏品出一丝讥讽。
“镇长那个老秃驴说的话你也信？”
凌清决说：“他踹我屁股这事儿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孟疏垂头丧气，“可我就是很糟糕啊。”
“你以为谁都是勇者吗？”
凌清决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法则允许任何人来我们世界吗？”
孟疏茫然抬头，“难道不是吗？我就是路边捡了个流浪汉，念了个弱智咒语就穿过来了。”
凌清决深吸一口气，笑了，“如果只需要会咒语就能来我们世界，这个世界早就被污染了。”
月亮湾是个很偏远的小镇。
在这个世界，即使躺平摆烂也没有人会怪你一句。
大家从事职业都是因为兴趣爱好，月亮湾包容每一种差异，给予所有人一个落脚之地。
孟疏能够进入这个世界，无非是他自己的愿望太强。
如果现实太苦，实在睁不开眼睛面对明天，那就去月亮湾躲一躲。
在月亮湾，可以当骑士大人，可以当傲娇小猫，可以当笨蛋居民，可以当勤劳小蜜蜂。
在月亮湾可以做任何事。
凌清决地手指勾着孟疏的手心，像在调情，声音压下来，沙沙哑哑地回荡在耳边，“你是勇者大人，很厉害，月亮湾的人都这样觉得。”孟疏埋着脑袋，“我不厉害，只是月亮湾太小了，他们才会觉得我厉害。”
“你以为月亮湾就没有大佬吗？”凌清决叹息一声，“月亮湾的人年龄普遍都很大，他们精通各种职业，早就是满级冒险家了。”
孟疏诧异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那他们怎么连遇到个煤球怪都要向我求救？”
“因为想和你提升好感度啊，也可能是闲得无聊，喜欢调戏你吧。”
凌清决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凝视他，“孟疏，你要明白，这里不缺强者，但大家都不爱表现。这里是月亮湾，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喜欢就是喜欢，想见你就是想见你。”
在孟疏关于爱的回忆里，凌清决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勇者大人”。
月亮湾那么多强者，他们或许比孟疏强上百倍。
但他们还是喜欢叫孟疏“勇者大人”。
“你总是这样妄自菲薄，觉得我们都不喜欢你，我们在骗你，总有一天会抛弃你，那你让那些真心在乎你的人怎么办？”
凌清决蹙起眉头，深绿的瞳孔透出冷光，“孟疏，一名合格的骑士应该具有八大精神，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你已经做到了其中六条。”
“孟疏，你击败了我，将获得至高的荣耀。”
“至于诚实，你就是个撒谎精，你要用一生来改正。”
凌清决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说：“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我每次听见你说你自己不值得，我就恨不得掐死你。你是月亮湾的勇者大人，生来就是要打败魔王的，要被众人爱戴，怎么会不值得？”
孟疏嘴唇微微颤抖，眼眸里闪动着微弱的光。
他又想哭了。
之前挨打都没哭，凌清决随便两句话就能让他泪崩。
果然是天底下最坏的小猫，老是把人类弄得眼泪汪汪。
“我讨厌你说对不起，讨厌你说以后不会了，你总是道歉，你除了道歉还会什么？”
孟疏嘴唇动了动，他看出来凌清决有点生气，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哄。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孟疏小心翼翼地求教，“我可以改。”
“说点好听的情话啊，什么会永远爱我啊，今晚陪我睡觉啊，或者给我生小猫崽之类的……”凌清决不自然地撇过头。孟疏懵懵懂懂地点头，“这样哄你吗？我以为这种叫画大饼。”
“你画大饼我也吃啊。”凌清决嘟哝两句，“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抱着小猫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吗？你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猫。”
孟疏这下学聪明了，抬手揽住他的后背，微凉的手心轻轻拢在他的脊背上，“猫猫，谢谢你肯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太笨了，有我这样的主人，让你失望了。”
“也没有很失望。”
凌清决依然别别扭扭的，“反正我不想听你道歉了，真烦猫。”
孟疏摸着他的后背，喉结滚动，“猫猫，在你关进魔王塔第二层之前，我们再做一次吧？”
“……”
凌清决猫耳朵抖动，想装出镇静的样子，偏偏尾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根尾巴早已迫不及待地缠上了孟疏窄瘦的腰，尾巴尖在人家漂亮的腹部线条上乱扫。
他慌乱地按住尾巴，“不是我叫它这样做的！”
孟疏低声笑着按住尾巴，很熟练地揉了两下，“我知道，你的尾巴不归你管。”
他抬头，眼里仿佛盛着光。
他什么都没说，凌清决却觉得他的眼睛说了无数的情话，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柔软的唇瓣印在他额心。
唇瓣顺着他的鼻尖往下滑，试探性地贴上他的唇。
孟疏火急火燎地反亲他一口，“快点，做完我就去找伽昭，赶紧把记忆恢复了，然后去攻打魔王塔。”
一听这话，凌清决撇过脑袋，不让他亲了，“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提起别人？”
“你又生气啦？”孟疏摸着他的猫耳朵，“怎么什么醋都吃啊？”
“没有吃醋。”凌清决闷闷不乐，“我才不吃醋。”
“那你气什么？”
“你这种时候还提起别人，我当然要生气。”
孟疏正想辩解，忽然想起来凌清决告诉他的话，从善如流地说：“别生气，我很爱你，特别爱你，快点做下去吧，今晚就有小猫崽了。”
一句话就把凌清决给哄得尾巴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