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颜无双再次问道。
“不记得。”陆恒喝了口热水，温暖的液体让他舒服了一些，“我觉得很奇怪，就像脑子里有个洞，什么都掉光了。”
“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陆恒想了想，“但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坏人。”
颜无双差点笑出声，不是坏人？那个设局骗赵天麟八千万美金的陆恒，说自己不是坏人？但看他现在这副模样，确实像个无害的普通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陆恒忽然问。
颜无双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认识我…”陆恒停了一下，“我是说，即使认识，你也没有义务救我，还带我回家。”他看着她，“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这个问题让颜无双有点意外，失忆的陆恒居然还会考虑这些，说明他的本性还在。
她该怎么解释？说自己只是路过？说自己心善？还是说她有别的目的？
“也许我就是心善。”她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的回答。
陆恒点点头，没有怀疑，他现在的状态让他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善意，但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颜无双心里却在盘算，一个失忆的陆恒，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首先，他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其次，他现在完全依赖她，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从他身上了解到很多信息。
比如，他是怎么从一个月薪八千的金融分析师，变成能跟天枢财团抗衡的人？
比如，他的资金来源到底是什么？比如，他还有什么底牌？
这些秘密，也许能从一个失去防备的陆恒身上挖出来。
“你累了吧。”她站起来，“楼上有客房，你先休息。”
陆恒跟着她上楼。客房很大，装修精致，光是床就比普通人家的卧室还大。
他站在门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里的东西我都能用吗？”
“当然。”
“那我欠你多少钱？”
颜无双又愣了，下意识问道：“什么？”
“住这么好的房子，用这么贵的东西，我总得付钱吧？”陆恒很认真，“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我可以打工还债。”
颜无双看着他，心情复杂，这个男人，几天前还在跟她争夺“天空之境”，现在却在担心欠她的房租。
“不用。”她说，“你先住着，其他的以后再说。”
陆恒点头：“谢谢你。我会尽快找到工作，不会白住的。”
颜无双关上门，回到楼下，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按理说，陆恒失忆对她是好事。
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从他身上挖出所有秘密，但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楼上传来水声，陆恒在洗澡，颜无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今晚滨江江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她对电话那头说，“特别是跟陆恒有关的。”
“颜总，您是说那个陆恒？”
“对，就是他。还有，查一下他最近的行踪，看看他是怎么掉进江里的。”
“明白。”
挂断电话，她靠在沙发上，暗自思衬陆恒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里？
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那么是谁想杀他？
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能帮她更好地利用这个失忆的陆恒。
半小时后，电话响了。
“颜总，查到了。今晚有人报警，说钢厂附近听到打斗声。
警方赶到现场时，发现了大量血迹和打斗痕迹，但没有发现尸体。”
“还有呢？”
“根据现场情况分析，应该是绑架案，而且从血迹判断，至少有一个人受了重伤。”
颜无双眯起眼睛，绑架案？
陆恒被人绑架了？
那么是谁救了他，又是谁想杀他？
“继续查，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是。”
挂断电话，颜无双的表情变得凝重，看来陆恒的失忆不是意外，而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楼上的水声停了，陆恒洗完澡了。
颜无双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告诉他这些，一个失忆的陆恒，比一个恢复记忆的陆恒更有利用价值。
至少现在是这样。
.......
翌日清晨。
颜无双醒来时，天光已经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有轻微的起床气，但昨晚的意外发现让她精神异常清醒，她走出主卧，下意识地走向客房。
门虚掩着。
她轻轻推开，看到的景象让她再次愣住。
陆恒已经醒了，而且不仅醒了，他还把整个客房整理得一丝不苟。
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棱角分明，枕头摆放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甚至连昨晚换下的湿衣服，他都自己找地方洗干净，拧干后小心翼翼地搭在浴室的毛巾架上，地板上连一滴水渍都没有。
他正穿着那身不合身的衣服，拿着一块抹布，半跪在地上，擦拭着床头柜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那专注的神情，让颜无双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这个男人，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保留着这种近乎偏执的自律和条理性，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习惯。
“你醒了？”陆恒听到动静，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我怕把你的房间弄乱了。”
“不用做这些。”颜无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不能白住。”陆恒站起身，把抹布放好，“我没钱付房租，只能做点事来抵。”
他的逻辑简单又直接，却让颜无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昨晚还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失忆的对手，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一个能挖掘出无数秘密的宝藏。
可现在看着他这副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诱骗小白兔的恶毒女巫。
“先下来吃早餐。”她丢下一句，转身下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是她家里的厨师准备的。
陆恒坐在餐桌前，显得有些局促，他面前的餐具精致得像艺术品，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就在这时，颜无双的助理提着几个购物袋走了进来。
“颜总，您要的东西。”助理恭敬地把袋子放在沙发上。
“拿给他。”颜无双指了指陆恒。
助理打开袋子，里面是几套崭新的男士服装，从衬衫、西裤到休闲装，一应俱全。
吊牌都还没剪，上面印着一个个陆恒完全不认识，但光看质感就知道价格不菲的logo。
“这是……”陆恒不解。
“你没有换洗的衣服。”颜无双语气平淡，“去换上。”
陆恒拿起一件衬衫，看了一眼价格标签后面的一串零，手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太贵了，我不能要。”
“你现在没有选择。”颜无双不容置喙，“还是说，你想一直穿着湿衣服？”
陆恒沉默了，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现在一无所有，连拒绝的底气都没有。
他拿着衣服上了楼。
几分钟后，当他再次走下来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