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库 > 玄幻小说 > 珍珠蒙尘 > 49. 鱼目混珠
    “门口的积雪扫完了?殿下这个时辰已经下朝了,拿扫帚来将这廊下的雪也清了。”


    闻此,平芜这才抬首望向眼前的一片漆黑,想那人是实在冷的厉害,但又拗不过韶华是二皇子身边的贴身丫鬟,是比普通人的话管用。


    眼下只听着人应了声诺,便连着走了几步,遂平芜耳边响起哗哗的声音,似是来扫雪来了。


    “姑娘,殿下下朝已有些时辰,不若我们现下过去吧。”


    韶华见此,便欲上手搀扶,可平芜却兀自蜷缩了手指,那方一截指尖露在外头,感到有些冷。


    被困在屋中数日,今日她看不见,连踩雪的乐趣也被剥夺了,念此平芜有些不快,遂紧闭了唇,这会儿一面自个儿走了。


    “……”


    韶华以为是方才积雪结冰的事惹了她,这会儿倒没说什么,只快不够跟了上去,待到过了廊下便引人来那书房外候着。


    此是二皇子府内重地,饶是有些机密案件,下人无法进入,遂韶华自屋外轻叩了几声门响,这会儿便来禀报了“殿下,羌姑娘来了。”


    无声了几息,只余耳边细雪风吹的刮擦声,平芜敛了眸子定定站在门前,小巧的鼻尖连着耳廓都染了丝丝晶亮的雪,这会儿化了,竟惹得两处通红。


    似是冻的厉害,平芜兀自吸了吸鼻子,暗叹天气无常,现下已然这么冷了。


    一面用手轻拢了披风,那面却闻见内里有一阵稀碎的声响,似是再收拾些笔墨纸张,这会儿倒肯速速踱步,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便生生到着人跟前来了“阿芜。”


    他惯例这样唤她,只眼前人却不应,只一双内褶的桃花眼微垂着,这会儿似没听见,有几分不大想搭理他。


    “先进屋吧。”


    汤朝见此只得暗笑一声,遂转头若无其事地命人掩上门扉,便将人迎入内里坐着去了。


    他屋内熏着炉火,是上好的银骨碳,无烟且耐燃,这些平芜原本不知,可汤朝似是怕人冷着,遂伸手拾那铁钳鼓捣一番,一阵似银器的叮当响,便知晓此物是不俗的御赐之物了。


    “方才在处理一些朝中事务,便有些叫你等着了,现下我多添些碳火,可还暖和?”


    那人说着遂走了几步,倒伸手将热茶端到平芜面前来喝,迎面似还递上了汤婆子。


    感觉到手中一片温暖,平芜先是诧然,后用手触了触,那物什滚圆,现下小巧仅两掌可握,颇为合适“倒是小巧。”


    平芜暗叹此物精细,倒可说了几句话。


    “你若喜欢,明儿个我叫人多送你几个。”


    风雪来得及,他倒也备了些保暖衣物,只这家伙似在深冬才用,是他考虑不周,现下才拿出来。


    这会儿是有些草率,所幸那雪才下了三日,今日送来倒也不晚。


    念此,汤朝心头遂好受了些,此刻一节指骨兀自握着那盏热茶,放在那炉中烤去了。


    那上面应该还有些旁的东西,只因平芜闻见了那股子果香浓郁,有些涩涩的,带着些甜,似是蜜饯,橘子一类。


    “你往日喝药都怕苦,这蜜饯是专为你备下的,你尝尝……”


    说着,汤朝将蜜饯往平芜面前推了推,可这回平芜却没接,不似从前那般食汤朝所赠甜食“殿下不必客气,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即可,至于这蜜饯,吃多恐容易发腻。”


    发腻,汤朝喉间将两字滚了一圈,眼圈微红,半晌攥着碗衔的手指用了力,这会儿倒显出些白。


    “你还在为虎头山一事挂怀?”


    “殿下严重,奴婢能为殿下所用,旁人求都求不来,怎么会记挂呢?”


    平芜睫毛微颤,半晌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只此刻无痕,偏生片刻便消失了彻底,如此是有几分敷衍了事的意味来。


    连着说出来的话也叫人觉得不痛快,仿是反讽。


    “阿芜,那日我本不欲以你为饵,可毕竟事态紧急,我等都落入那老虎山二当家之手,若要合作,他说非要诚意不可……”


    先前他们的人打搅了山中大王,后又将此罪名落在了王三等一行人头上,可那虎头山二当家可是好糊弄的?当下得知是其所为。


    何况那日他不知其为山中二当家,为了能顺利脱险,只好使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你便能送出我?”


    何其可笑。


    平芜念那一日她还在屋内苦寻,结果被一糙汉掳入山中,还受那验身之苦。


    若这也就罢了,偏生在嗜血宗时,他明知其瞎了一双眼,也知晓宗主派人杀她,此人却去门前叫阵。


    “你早就知道太子即嗜血宗宗主了不是吗?还要借我之由杀上门来?”


    闻此,汤朝一双眉头紧锁,当日暗一返回荆州来报,他确有猜测,知晓太子藏身于嗜血宗。


    只为了早日将人处死,遂领兵就去了。


    那日两军对峙,汤徵于宗门走出扬言“好一对璧人。”


    ……


    “你明知道那时太子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啖肉饮血,你却以寻我之名与其大打出手?”


    她出宗后遇暗一等人本就遭太子生疑,他又如何不知,可后续还又以她的名义攻打嗜血宗,如此,岂非让人恨她更多些?怀疑她为奸细更深些?


    想起往日在嗜血宗内幽静两月,她如今连逼仄的地方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真真是遭人陷害,白挨了一顿罚。


    “阿芜,我有私心不假,利用你是我之过,后面嗜血宗之事我也确有意为之,你气我,恨我都可以,但唯独,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那日一别,他以为很快便叫人捉回来,可谁知还是叫人落在汤徵手里。


    若非当日之失,怎会人遍寻不得,不过好在汤徵对其怀恨在心,倒是难得将人逼走,如此是顺了他的意。


    “你实在不可理喻。”


    也幸得此人是汤之二皇子,汤朝,要是他换了一个姓,平芜怕顾忌不得他的颜面,当面非痛骂不可。


    颤抖了嘴唇连着胸口也闷的慌,平芜显是不想与人在共处一室,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遂起身,转头欲往门口走去了。


    “阿芜。”


    也就将近到那门口,汤朝却拦住了她,只那人站在原地,一双杏眼微抬,墨色的眼珠乌黑发亮,连着唇角也微微抿着。


    平芜站住了身,却没回头,握着门框的指尖用力,指甲陷入了一点木屑。


    “你该知晓我对你的心意,那日羌汤和亲的分明是你我二人,我想,我们或许做的成真夫妻。”


    那时候他被贬为二皇子,汤帝自不能当面让太子娶那异国之女为妃,来日做为母仪天下的皇后,遂左推半就之下,这桩婚事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本无心女色,遂也对此事不太在意,直到……


    “可殿下忘了,羌国早亡了,奴婢也不再是十五公主,哪来的什么羌汤和亲,若非羌帝以鱼目混珠,嫁给殿下也是皇姊。”


    半侧着身,平芜假意往身后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见着。


    不知此话在汤朝心底掀起的一片涟漪,许是此话道的不重,却又事实,只现下面色一瞬变得惨白,连喉结动了几下,却没能立刻反驳。


    遂平芜也不欲等人,只伸手将门扉一拉,抬脚一步步迈入了廊下,那方枝动雪飘,连着脚下也湿哒哒的。


    今年冬天似乎来的更早些。


    许是快临近岁末,那朝中事务也多繁杂,二皇子回京一事假以时日自宫中以一传百,弄的众人不知所云。


    尤是那伯爵候府,为二皇子贸然回归朝堂一事担惊受怕。


    “伯爵候。”


    那时刚下朝,汤朝身着绛紫色官府,腰缠麒麟玉带,头顶弱冠,迈出金銮殿半步遂瞧见了人群里的伯爵候。


    那人是一武将,现下却掺杂在人群里,连身子也佝偻着,似是生怕叫人瞧见了,多了几分畏惧。


    “二,二皇子。”


    听见有人唤,那伯爵候面上一白,其本意是想像前几日一般蒙混过关,可眼下人堵在他眼前,只好颤抖着身子来行礼了。


    “伯爵候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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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您府上表姑娘大喜,还不曾向登门道喜。”


    汤朝弯了一双眉毛,此刻似同往常一般问候,连唇角的笑意也没落下。


    “二殿下折煞老臣。”


    伯爵候拱手行了一礼,现下眼珠子却不敢往二皇子面上瞟,若论往常两人大可高谈一番,可如今……


    伯爵候府丑闻在太子手中,暗想若是硬要解释伯爵候与太子结姻亲一事,便势必要捅出那伯爵候府姨娘狸猫换太子的伎俩。


    如此伯爵候将论人笑柄,嫡子为娼妓之子又如何做人?遂一狠心,低首用帕子擦了面上的冷汗“殿下若无事,老臣便告退了。”


    此言一出,汤朝望了他一眼,那眸光深邃着,连着面上的笑也收敛“伯爵候这是想好了?”


    嗓音微压着,带着几分阴郁。


    “臣不懂殿下在说什么,臣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


    说罢,那人便近乎慢跑着离开了。


    念着那人总是面露嗬然,甚至接连几日连正面也不肯露,汤朝不是没想过其是否有隐情,遂他特在下朝之前特意打探,没曾想竟叫人碰了一鼻子灰。


    为此是有几分不满。


    “殿下,那伯爵侯府显然已经叛变。”


    暗一跪地,方才他不得靠近皇宫内侧,却能随太子而行,望着二皇子面色不虞,便低首来报。


    “此事不必在意,先好生看管那几名叛贼,严加看管。”


    汤朝却闭了闭眸,若不想起这些心情倒还好些,只那几名叛贼属实叫人费心。


    若是跑了出来……


    “诺。”


    暗一闻此点头,出声应下了。


    收回话风,汤朝低首捻了手间墨渍。


    一双眼睛望向桌面铺陈的信封,其实他以为阿芜的事情尚有商量的余地,可方才那人确是抗拒的很。


    “若非羌帝以鱼目混珠,嫁给殿下的也是皇姊。”这句话她道的掷地有声,真真不省得叫旁人说什么好。


    按了按额头,汤朝眸色发暗,想到一事势必不能再拖,遂此刻起身吩咐暗一去门外备马,他走的急连步子都没停,连暗一都险些追不上。


    “殿下要去哪儿?”


    已经晌午,此事宫内妃嫔怕是已经歇息,饶是在宫内用膳了小憩也无不可,若是此时去探望皇后,此时也不太合适。


    “宫内拜见母妃。”


    说罢一人便上马连马车都没坐,便扬长而去。


    雪是在未时停的,现下四处一片冰莹,有几分清澈之感,平芜没想到入汤国之后的第一场雪竟是在二皇子府里度过的。


    静静阖了眸子,平芜自同汤朝道出那种话后便在屋内待了许久,只日日围炉望雪,时不时地便叫人备上纸笔自己来画上一画。


    底下的雪花翻飞,落在那处红梅点点,枝干遒劲之处亦以狼毫浓墨,观之,尤有风骨。


    可平芜却不这样觉得,反因为日日囚禁便心下觉着烦闷至极,遂手底下用力将那纸张揉成一团,颇有几分怨念着往那火炉中掷去了。


    那方火光燃燃升起,屋内也夹杂了一丝青烟,这般让屋内有了浑浊,可平芜却乐于此事,拿画作去喂碳火,仿是成了习惯,有几分持续蔓延的趋势。


    遂当平芜一日去摸画纸,让豆蔻替其磨墨,那人却嚅嗫着坑坑巴巴地开口,语不成调“殿下说,炉碳易燃,姑娘的画纸投入里面恐生火星,遂,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这画,我们会替你收着。”


    如此,平芜哪能不明白,这是不许她以此泄愤的意思来,于是面上难得笑了,却是冷笑“殿下倒是体贴,不若将这碳炉搬走好了。”


    可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韶华和豆蔻只对望一眼遂到跟前来跪着了“姑娘莫恼,都是奴婢的错。”


    平芜原欲扔了手中狼毫,见此这回平芜彻底没法子了,只无奈叫两人起身,放下笔墨遂又望向窗外发呆。


    不许刺绣,不许踩雪,不许作画。


    连感受窗外的风雪扑撒在面上都时不时要被人制止,平芜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叫人窝心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