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近来总是将卓熙熙召到未央宫,有意无意的同沈徇说过立皇子妃的意思。
张计芸除了想亲上加亲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是因云麾将军家最近得了南大营的兵权,欲意笼络住南大营兵权。
但沈徇没有多情愿,卓熙熙出生将门,性子泼辣,别说日后想纳妾,就是在府上的侧妃吕颜,她也不一定容得下。
才想着,面前递来一个水袋,是开着的,散发着又沁人的清香,卓熙熙笑道:“徇表哥尝尝?这松针酒酒香不烈,跟饮露似儿的。”
话音方落,沈徇□□的马儿“噗”甩了个头,突然癫狂的仰着头。
“三皇子!”
众人惊呼!
不等反应,这汗血宝马就横冲直撞起来!
沈徇死命拉住缰绳:“停下,给我停下!.......这个畜生!”
一眨眼,众人就追不着三皇子的踪迹。
张良辰面上惊恐,吩咐道:“快快随我去寻三皇子!”
卓熙熙一脸无措,嘴上有些哆嗦,好在张良辰没有忘了她,转头对她说道:“卓姑娘,让这名侍卫带着你先行回去,回去后速速禀报皇后娘娘。”
卓熙熙压下惊慌,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顾不上手脚发颤,忙驾着马往外走,顾不上横生的树枝割人。
张良辰吩咐完,不敢耽误片刻,骑着马去追那些一直跟着沈徇的侍卫。
主帐外,沈律接过福岚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殿下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律将帕子递回给福岚,看着也是快申时了,吩咐道:“让典膳司的人将这些也野味处置了。”
太子殿下向来挑剔,吃不惯宫里那些膳食师傅做的,就另带了几名典膳司的师傅过来。
福传方才抱着兔狲落后一节,现在福岚才瞧见福传怀里的东西,“呦,这是抱了什么?”
福传手臂往前送送,让他看清,“这可是兔狲,殿下说,养好了送去惊春苑呢。”
福岚手上没闲着,刚想伸手碰碰,谁料这俩饿是真的饿,凶也是真的凶,逮着福岚的手就要张嘴。
啧,这可不好养。
就在两人笑嘻嘻之际,先前一步回来的何入暮有些严肃的走过来,瞧了眼太子殿下和袁回延,沉声道:“殿下,三皇子出事了。”
沈律挑眉,但面上没有多大的意外。
福岚交代好典膳司的,伺候太子殿下换了身寻常的月魄色蟒袍,就跟这那往皇帝所在的高台那处走。
高台上搭了凉棚,这时外面都被围满了人,身后有人说了句太子殿下到了,众人才撤步让开一条道。
沈律面色沉稳的走过去,福岚瞧见,殿中跪着的是卓家的嫡女,在一边哭哭啼啼的,另外还跪着一位侍卫,瞧着一身褐色短甲的打扮,应该是负责记猎的。
这时,张计芸泪眼婆娑的看过来,眼底闪烁着暗恨,福岚一见,头皮一紧,这惊马失踪,跟东宫可八竿子也打不着,别什么都算计在东宫头上。
昭映红着眼眶:“我同表姐当时就跟哥哥分开了,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沈召启面色阴沉,瞧着还有几丝焦虑,深深看了沈律一眼,才道:“律儿,将你东宫的翊卫派过去,一块去寻,务必要将人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沈律面色淡淡,当着诸位大臣也吩咐道:“入暮,带着翊卫,听凭御林长的差遣。”
他这父皇的话,前一句他自然应下,至于“务必将人平安带回来”,这可不归他管。
惊马还想要平安回来,这何尝不是沈召启对沈律的试探?
只可惜,他们实在是想多了。
东宫要想处置一个人,可不会来暗的,只会当着众人的面来,偏偏别人还奈何不了东宫。
见何入暮领命,当真跟着御林军去仔细搜寻,沈召启面色缓和不少。东宫兵力不容小觑,有翊卫一起,沈召启也渐渐放下心来。
转而问道:“可通知众人回帐了?”
三皇子失踪是大事,皇帝知晓后,当即就让狩猎暂停了。
下面的一名御林兵士回:“回圣上,都寻到并告知诸位贵人回帐了。”
说完,小心的看了眼一边好整以暇的太子殿下,有些怵。沈召启本就焦躁,当即斥道:“吞吞吐吐作甚!”
兵士磕头告饶:“圣上饶命,圣上饶命,这,还漏了一人.......”
“漏了谁?!”长全忙问道,别又是哪家大臣的子女丢了。
“.......东宫的昭训夫人,听左丘将军家的姑娘说是走丢了。”
“!!”福岚一惊,忙看向面色冷冷的太子,“殿下......”
不过,大半的人听到这句话,面上确是一松。
要说身份最无足轻重的人是谁,那就是只有东宫的昭训了,好在,丢的是她,不是什么权贵子女。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昭映公主同扶着皇后的张婉玉对视一眼,前者面上有些掩不住的心虚,候着一脸宁静淡然。
沈召启嘴角微微勾了勾,有些细微的轻蔑,“一个女眷,能比得上皇子的安危?还不快些去寻三殿下!”
白即觉握着长弓的手一紧,深深看了眼高位心急如焚的皇帝和皇后,面上划过一丝狠意,暗自转身,准备去寻人。
却在走了几步听到沈律那沉冷的声音,“福岚,去知会翊卫,去寻昭训。”
沈召启和张计芸齐齐面色一变!
沈召启:“太子!你放肆!”
沈律抬眼,两两对视,瞧着面色竟比喜怒行于色的皇帝,多了几分运筹帷幄。
沈召启和缓了些语气:“朕看你是被女色冲昏头脑,兄弟如手足,你三弟马匹受惊,一个皇子一个贱妾,孰轻孰重?自该全力去寻你三弟!”
张计芸擦了擦泪,“太子,那是你弟弟啊.......”
沈律唇角轻轻勾了勾,兄弟如手足?可惜了,沈召启的这些兄弟,被他逼的死的死,反的反。年前,不是就他下诏,宰了自己最后一个兄弟靖阳王么。
太子殿下面上沉静不语,一时间安静下来,连跪着领罪的卓熙熙都咬唇歇了哭声。
福岚咽了咽口水,没敢动,咱东宫的翊卫不能去寻东宫的昭训,那昭训该怎么办,殿下自来最护着东宫的人,别说是上了心的昭训,就算是他们,殿下也不会让人如此欺辱,少不得惹君颜动怒......
沈召启在这对视中败下阵来,挥了挥手像是让步道:“御林军和翊卫必须全力寻三皇子,东宫翊卫也一边寻着那女子.......”
沈律轻笑一声,对福岚道:“听到了吗,圣上的吩咐,还不去原话禀告何大人?”
这语气跟嘲讽似儿的。
沈召启忍着,没有开口。
白即觉多看一眼面色不算好的太子殿下,兀自翻身上马,吩咐:“霜零跟我走,霜雨先去寻帮手过来。”
说完,径直驾着马往女子猎场那边去了。
这锦山猎场的猎兽虽大半是驯养的,但凶猛如白虎,也是会撕人的。更别说锦山山势绵延,悬崖陡峻,虫蚁蛇兽也不少。
日暮西斜。
树林丛密不透风的地方,硬是一缕霞光也看不见,更别说密林里的深土坑里,早晦暗了起来。
沈岁晚面色有些惨败泛青,往日那乌黑秀丽的青丝也染了粘稠的血迹,夹杂着尘土和枯草,分外狼狈。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顾忌这些,她另一只能动的手下力气捂着胳膊,但那血还是汩汩的从指缝间流出,好像,力气也跟着流走了,沈岁晚意识越来越混沌。
对面的沈徇面色也好不到哪去,沈徇吃力的侧头看了眼沈岁晚,瞧着她手上越来越松,那伤口的血染了她大半的衣裳。
“啊,嘶——”沈徇一动,便费力的痛叫一声。
他身上的衣裳被马匹拖拽破损,还不知后背如何,他有些狰狞的咬着牙,额角的冷汗滚落,良久才费力的将身上的衣裳撕开。
右手伤势轻,沈徇撑着右手,缓缓爬到沈岁晚旁边,靠着土壁,咬着牙伸手,要将沈岁晚的右手拿起。
“!”陌生不习惯的气味突然靠近,将沈岁晚拉醒,她想开口说话,却第一次觉得开口都费劲......
沈徇气虚虚弱道:“......你放心,你救了我,.......我定不会害你”
见沈岁晚不再费力的挣扎,沈徇耐着疼,将沈岁晚的手臂缠起来,也不敢勒得太紧。
平日轻松的动作,如今两人受了伤,竟做了一刻钟才绑好,不知沈徇是昏了还是动不了在养神,就这样闭着眼,面色越来越白。
她后脑方才不知砸到哪,靠着土壁也有些钝钝的疼。
费力睁眼看着土坑外的天,密林太深,竟连蓝天白云也瞧不见一丝。
土坑越来越暗,她竟折在这了......
一个时辰前。
沈岁晚初次进来,也不敢乱窜,只骑着马闲逛似儿的,却听闻前面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像是有沙沙的拖拽声和马匹有些不寻常的嘶鸣声。
沈岁晚一愣,伸手拍拍安抚不断跺脚的岁梨。
却见前面树林处,出现声音和响动的源头——
只见一匹马匹狂疾而来,嘴角吐着白沫,脚上绊着个绳子,身后、竟拖拽这一人!
不等沈岁晚反应躲闪,那马匹踩上了她前面两丈处的一寻常盖着枯叶的草地,没成想,竟砸着,露出一个大坑出来!
沈徇见前面的疯马要将他带入土坑中,突然来了力气,气息有些虚弱的喊:“救、救我......”
沈岁晚一愣,忙翻身下马,近了才瞧清......是三皇子,在他面前的大坑,瞧着有两人高,这分明就是人为的!
他面上仰着,就那么一瞬,背后的泥土就是湿润了,可想而知,他身后,早已经血肉模糊了。
沈岁晚恨张皇后,却自问做不出见死不救之事,忙上前扶住人,慌手慌脚的想将绳子他身上缠绕讽绳子解开。
却不想,土坑里的马骤然挣扎起来!连带着沈岁晚一道翻拽了下去!
不等反应,纤臂上传来一瞬的刺痛,几息之间,痛觉开始如疯长的野藤一样,爬上全身。
沈岁晚顾不得身上的钝痛,低眼看过去,心下一骇.......
这坑底,竟被摆了尖利的铁排刺,她但凡再偏一点点,这就命丧黄泉了......
好在手上不重,只是被刺进肉里,不知伤没伤及骨头,她直冒冷汗有些张不了口。
沈岁晚眉头紧皱,余光见对面的沈徇就没这么好运气,生生被发狂的马儿踢了几脚,额头因忍着疼,青筋逐渐暴起。
好在那另外的铁刺插在马身上,让马渐渐的吐着白沫没了力气。
沈岁晚疲倦的闭上眼,究竟是谁.......
坑外的岁梨扑鼻,来回踱步,随后径直往林子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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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