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婶子凑过来,悄声道:“怪不得这小媳妇能迷惑得住郑旅长,在他面前和我们这些人面前那完全就是两个人。”
吴婶子和小媳妇没怎么接触过,好奇问:“怎么不一样了?”
那婶子撇嘴,一言难尽的摇摇头。
“你们这两天没出门不知道,这叫熊媛的小媳妇和郑旅长在一起的时候,那脸上是一直挂着笑,就连声音都是夹着嗓子的。要是郑旅长不在,那就是拿鼻孔看人,见谁都一脸嫌弃。”
闻言,阮青穗眉宇轻动。
她本来还以为熊媛当她面那么厚脸皮,是因为觉得高她一头,现在看来熊媛是平等的看不起军里每一个家属。
不过现在看来,昨天傅老爷子去了趟郑家,治熊媛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不是连对视都不敢对视了?
阮青穗刚准备回家看看傅父傅母寄了什么东西来,就瞧见郑旅长抬了下手。
“弟妹,小傅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家里寄来的东西要是有什么要装的物件,你可以来找我,我修理东西的手艺还挺不错。”
阮青穗不清楚他这是因为傅老爷子的原因示好,还是真心大,把之前的事抛之脑后了。
但表面上的平和还是要装装的,“谢谢郑旅长关心,我打算等我爱人回来再拆,就不麻烦你了。”
郑旅长也没介意她拒绝,依旧点头,“成,有需要吱个声就行。”
吴婶子突然往阮青穗身旁凑了凑,低声问:“小阮啊,这军大院里咋还有看着像逃荒的人嘞?这是不是出啥事了?”
阮青穗顺着吴婶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有一米七八个子的青年,穿着身打满补丁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脚上的鞋都能看到脚趾头,身后背着个更加破烂的包袱。
也就是脸上还挺干净,长相也不脱相,不然真的很像是六几年逃荒的人。
阮青穗摇头,“我也不认识,头一次见,可能是军里哪家的亲戚。”
下一秒阮青穗就瞧见那青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招手冲这边喊,“爸!我回来了!”
爸?!
阮青穗懵了下。
他们这个方向,也就一个能当青年爷爷的大爷,和正值壮年的郑旅长。
阮青穗好奇的看向郑旅长,只见他和熊媛全都扭头看过去。
不过两人在看到青年后,面上的表情却是迥然不同。
熊媛满脸震惊,接着就是有些心虚又有点心疼。
心虚?心疼?
阮青穗视线在她和那个青年脸上来回打转,企图看出点什么东西。
而郑旅长同样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恼火,高呵道:“郑成军,你这穿的都是什么,生怕不够丢你爹的脸是不是?!”
吴婶子“哟”了下,声音更加小了,“这还真是亲父子啊?怎么旅长家儿子穿着一身乞丐服?”
阮青穗摇头。
她也不知道啊!
“爸,两年多不见,你想我了没?”郑成军始终笑眯眯的,几步走到郑旅长面前,把包袱放到地上,张开双臂就想抱人。
郑旅长伸手抵住他,眉头皱的死死的,“你这一身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郑成军毫不在意的反问:“我这身怎么了?我从乡下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不穿成这样被骗子人贩子盯上怎么办?”
“回家不能换?家里难道还能缺你一套衣服一双鞋不成?!”
“我回哪个家?我前十几年都跟你住3师区,现在你调来这边,妈又回了津市,我难道还要再转火车去津市?”
“你……”郑旅长一下失语。
郑成军面色不变,继续道:“你放心,我不和你小老婆住一起,我这次回来是大哥说给我介绍工作,我就是过来找你要点钱好好收拾下,等工作了我再还你。”
“我还能缺你点钱了?!”郑旅长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这些话臊的。
他掏兜抓了一把零零碎碎的钱塞进郑成军手里,“等会儿跟我回家洗洗换套衣服,我再给你拿点钱票,去供销社买套合身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行。”郑成军把钱收起,又拎起包袱准备走。
自始至终都没看熊媛一眼。
他这样无视的态度,反而让熊媛更加难堪了。
郑旅长看不过眼,拍了下他肩膀,“看不见人?”
郑成军的视线这才挪到熊媛身上,“老同学,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你成我小妈了。”
他坦然的打了招呼,丝毫没打算掩饰两人曾经的同学关系。
弄清楚三人之间的关系,阮青穗一下瞪圆眼睛。
所以熊媛心疼,是曾经喜欢过……不对,应该是现在也还喜欢郑成军这个老同学?!
阮青穗倒吸一口凉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先知道了,不会哪天怕我把这桩丑闻说出去,先被杀人灭口吧。”
不等阮青穗脑补画面,那边郑成军已经拎着包袱往这边平房走了。
等人靠近,阮青穗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
同时郑成军也停下脚步,一脸惊喜的望着阮青穗,“阮同志!你怎么也在军区?”
似是看出阮青穗眼底的疑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是我啊,郑成军,前年我到你们村的时候,你在山上悬崖边拉了我一把,还记不记得?”
听他这么一说,阮青穗也终于想起来了,也笑了笑,“你当时刚来村里还挺白的,现在黑了壮了,我一下没认出来。”
“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不过你离开也好,不然……”郑成军没有继续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问:“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以后也可能在军大院住,到时候有事可以找我。怎么说我都还欠你一条命呢。”
阮青穗笑,“没那么严重,当时你也反应过来抓了岩石,我就算不拉你一把,你也不会掉下去。”
“那可不成,报恩肯定是要报的。”郑成军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阮同志,你还记得县革委会的副主任吗?”
阮青穗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是这个秃头老色猪害得她东躲西藏大半年,最后还不得不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的京市!
她抿唇,眼底也没了笑意,“记得,他又造什么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