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才?
火车轰隆隆驶过城市边缘,一路向北。
漫漫旅途,车上熟人做伴,倒也不孤单。
郑教授与洛克、梁教授、罗主任皆系旧相识,四人谈天说地、无话不聊。
几个小的反而安静些。
无他,只是这段时间为着二姐厂里的事情操心多了,林小堂有些累,上车便靠在座位上闭眼小憩。
她不讲话,阙星阑和喻子晋自然不会作高声语。
就这样一路睡过整趟旅途,到达中科大后,首先被带着去报名。
报名之后,林小堂首要第一件事是抱着被子去宿舍铺床。
据说这届少年班拢共只有两个女生,无法单开一间宿舍,只能和上一届少年班女生混合。
少年班的女生向来极少,一间宿舍住下都还有余,旁边宿舍皆是正常年龄的大学生,不方便男性进入。
林小堂只能在一众大男人以及小男人的视线中自己扛着被子走进宿舍。
站在宿舍楼外面的洛克和阙星阑一行人等想上去帮忙也有心无力。
“别看我了,你们回自己宿舍吧。”林小堂挥手赶人。
这帮人进不了她的宿舍,总能进阙星阑和喻子晋的宿舍,都聚在女生宿舍楼外面等她是个什么事嘛。
“等我铺好床铺,我去找你们!”
放完话,林小堂三两步扛着被子走进一楼108宿舍。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只站着一个瓜子脸蛋的小女孩,小女孩眉眼清秀,一只乌黑亮丽的马尾扎在头顶,很显精神。
床铺旁放着一些洗刷用品,小女孩靠在床沿上铺床,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连忙撅起脑袋查看。
“你好,你是新来的同学吗?我也是,我叫麦小溪,今天刚过来。”停下铺被子的动作,麦小溪热情过来同她打招呼。
望着对方笑靥如花的脸蛋,林小堂愣了一愣。
这位小姑娘大概就是班里唯二的那个女孩。
小姑娘笑容甜美态度热情,挺大方开朗,看起来性格不错,应该能聊得来。
林小堂也要打招呼,碍于双手全抱着被子,她将被子往上铺一塞,正要开口做自我介绍,听得麦小溪抢先商量道:“要不你睡下铺吧。”
“我看你个子比我小一些,也比我瘦,爬上爬下的不方便。”麦小溪说着要去卷铺盖。
还别说,这小姑娘心思挺善良。
床铺是报名时随机分配的,上铺比小铺行动更不方便,林小堂虽不情愿睡上铺,却也不想占人便宜,连忙拉住麦小溪胳膊。
“不用了,你睡上铺也要爬上爬下,也挺不方便。”
“没事,我睡上铺爬上爬下权当减肥。”麦小溪乐呵呵地揪一揪胳膊上的肉,“你瞧,我脂肪可比你多多了,能扛住这点运动量。”
噗呲——
林小堂没忍住笑出声。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有点逗。
面对这样好心肠的人,林小堂不会得寸进尺。
“床铺是报名时定好的,应该不能随意更换吧,咱们还是按着原来的位置睡吧,免得互换之后被老师发现,闹出什么不好的动静来,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这番话本是林小堂的托词,却听得麦小溪哈哈大笑。
“放心吧,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老师是不会管的,你也忒小心了,以前肯定是个很乖的学生吧。”
被当成乖学生的林小堂:“……”
“我自认是,但我的班主任可能不这么认为。”
见对方说话幽默,麦小溪也笑了,“没事的,我说换了就换了,若是有问题,我就去和老师说,这都是我的主意。”
说完自顾自地将铺盖往上铺一扔,毫不费力地顺手将林小堂的被子抱下来。
不得不说,麦小溪同学的身体的确很健康。
林小堂看着她矫健的身手,心里默默盘算,自个儿虚岁才十一岁,以后应该还会长个子的吧。
想着想着,林小堂忍不住问道:“你多少岁了?”
“十三岁,你呢?”
“我十一。”
闻言,麦小溪铺被子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回眸:“难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
林小堂:?
“什么天才?能进少年班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天才?”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麦小溪震惊又兴奋地打量面前的人,“你是林小堂对不对?”
“你是不知道,我老早听说过你的名字呢,你当初上的智力竞赛电视节目我一期不落地看过,我是你的忠实观众!”
“哎?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在电视上见过你,是认得你的,怎么刚才没认出来呢?”
琢磨片刻,又盯着人打量片刻,麦小溪的目光落到林小堂的头顶时,恍然大悟:“是了!你剪了头发,以前明明喜欢扎两小辫儿,现在剪成学生头了,我乍一眼真没认出来。”
林小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其实也不是来学校之前特意剪的,早在帮着二姐打理制衣厂的事情时,她嫌每天梳辫儿麻烦,耽误时间,干脆剪了短发。
起初叮嘱理发师傅狠狠往短里剪,现下长了一个月多,头发又长了些,才看上去像学生头。
没想到剪了短发,倒是让麦小溪认不出来。
林小堂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以前在哪里读书?”
“在北城少年班啊,算一算比你早一年进入少年班呢。你们羊城的少年班是最晚开设的,不过没想到你们倒是赶巧能和我们这一批一起参加选拔。”
“你应该不知道吧,咱们班主任每次都要把你的考试分数贴出来激励大家,你差点成为咱们的公敌。”
……
麦小溪是个话痨性子,这会儿遇着林小堂,连床也顾不上铺,拉着人噼里啪啦一大堆。
最后说得口都渴了,忍不住发出邀请:“咱们铺完床,等下一起去食堂看看吧,听说中科大的食堂伙食很好,咱俩以后就做饭搭子好不好?”
嘿,这位麦小溪同学首要关注的是吃饭问题,看来是同道中人啊。
林小堂立马应允,“好!”
“好耶!我等下要给我妈妈打个电话,说我找到饭搭子了,饭搭子还是大学霸,她肯定很高兴!”麦小溪一边说着,一边爬到上铺快活地铺床。
看得林小堂哭笑不得。
这性格一看就是个没心机的天真姑娘。
也好,以后总算是有个同**啦。
没想到进入中科大第一件事先把饭搭子找好,林小堂也很高兴,钻到床铺里乐呵呵地铺床。
这边林小堂刚刚踏入美好的大学生活,那边顾家很快接到噩耗。
陈阳顶着一脸焦急绕到纺织厂职工宿舍楼,敲响顾家的门。
开门的人是顾露。
顾露挺着肚子拉开大门,瞧见门口站着一脸沉重的陈阳,心里很是费解。
自从顾云去市区少年班上学之后,陈阳老师鲜少来家里做家访,怎么今儿个倒是来了?
顾露猜不出来意,只得满脸堆笑,热情地请人进门。
或许是陈阳老师又接到哪家媒体的采访,想过来问问顾云的情况,这在以前是常常会发生的事,陈阳老师每次接受采访都会来顾家报备一声。
又或许是陈阳老师听说林小堂去了中科大报名,而顾云没考上,担心顾云的情况,所以特意过来问一问,以显示关怀。
顾露心里琢磨一阵,觉得后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小堂去中科大少年班的风声定然已经传入陈阳耳中,作为昔日的班主任,免不得要来开导落选的顾云。
“陈老师,怎么今天有空过来?”顾露自诩猜中真相,明知故问地提了一嘴,转身要去泡茶。
看着她拖着沉重不便的身子,陈阳连忙制止:“不用了,我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顾云呢,在家吗?”
“她刚才还在家呢,这会儿出去说是散步去了,没走多久。”顾露往窗外楼下瞧了瞧,“应该过不久就会回来,怎么了,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事情,很大的事情!”
顾露闻言,面色一怔,“有什么大事情呢?陈老师你不必等顾云回来,和我说也是一样。”
看着面前的人露出关怀紧张的目光,陈阳猜测:“顾云是不是什么都没跟你说?”
“顾云跟我说?”顾露有点没听懂,“她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说吗?这意思是她有事情需要跟我交代,但是没有交代?”
“我就知道!”陈阳登时沉下脸来。
天知道他一大早接到罗主任电话的时候有多震惊!
顾云居然被退回晋东小学,然而更离谱的是,顾云竟然把这一切都瞒得死死的!
今天是林小堂去中科大少年班报道的日子,罗主任出发之前心里不踏实,才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他怎么一直没来处理顾云的学籍问题,还问他是不是要拖到明天报名才办理。
要不是罗主任这通电话,他还蒙在鼓里呢!
这孩子可真是严丝密缝,一点消息都不透露,这么大个事情,她居然瞒了家里所有人!
陈阳心里存了几分气,话语免不得有些暴躁:“顾云她二姐,你知道么,顾云要被退回晋东小学!”
“嗯?”顾露一下子没听懂。
或许不是没听懂,只是下意识认为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她看起来比陈阳镇定得多,“什么情况,顾云要被退回到晋东小学?为什么?”
这话陈阳也曾质问过罗主任。
罗主任给出的回答是,顾云在少年班违规过几次,不能再留。
陈阳照着罗主任的原话说了,顾露仍旧不信,“不可能,我小妹这么乖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学校里违规呢!陈阳老师,你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莫不是有人传了假消息?”
陈阳苦笑。
接到罗主任电话时,他比顾露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曾经从他手底下出去的天才神童顾云,竟然也有一天会落到被三中少年班退回来的地步。
想当初他班里出了这么一个好苗子,内心是多么骄傲,多么自豪。
谁能料到不过一年的功夫,人就从少年班退了回来。
不只顾云本人要遭受一些非议,外人得知后,恐怕学校也要被连累得受人诟病呢。
“我倒希望是假消息,可惜不是,是三中少年班的罗主任亲自打电话给我,亲口告诉我情况,这还能有假?”
看他神情严肃,言之凿凿,顾露终于露出几分担忧,“你说的是真的?真是罗主任给你打了电话?”
陈阳无奈地点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露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小妹怎么可能因为触犯校规而被三中少年班退回呢?这一旦退回来,岂不成了周围人的笑话?
到时候大家会怎么看她小妹?
更何况小妹之前的天才名声在外,风光过好一阵子,这下出了这么一遭事,大家免不得要来落井下石。
这群人最喜欢落井下石了。
那林家的林小堂考上中科大的事情都要成为众人攻击自家小妹的工具,一旦知道小妹从三中少年班退回到晋东小学,那群人不得用唾沫把小妹淹死?
到时候自己走出去也面上无光,少不得瞧人脸色。
想想都可怕!
内心尚存最后一丝希望的顾露争辩道:“我不信这个,我要和罗主任亲自通电话,问问我小妹到底犯了哪门子校规!”
眼看对方情绪逐渐不稳定,陈阳连忙出声安抚:“你也不用去问了,罗主任今天去送小堂报名去了,离开之前他特意打了一通电话通知我,让我明天去办理顾云的学籍手续,顾云她二姐,我看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之后顾云该怎么安排吧。”
谁知这安抚竟像催命符似的,落到顾露耳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急火攻心之下,“唉哟”一声,扶着肚子缓缓倒下,眼看着是不能行动了,分明是动了胎气。
唬得陈阳老师惊恐不已,连忙拉开大门疾呼:“来人啊!快来个人帮忙!”
听到动静的街坊邻居一齐进来,看着倒地不起,痛苦不已的顾露,手忙脚乱将人抬进医院去了。
第92章 有背景的人就能不讲道理了?
去了医院,顾露立马被推进产房。
陈阳在外面等得一脸着急,他不是孩子爸,却比孩子爸更担忧孩子的生命安全,眼巴巴望着产房方向,只盼望母子平安。
不然他罪过可就大了!
等了一阵时候,那顾露肚里的孩子便生了。
是个女孩。
剪完脐带,收拾一番,护士将小孩抱到顾露面前时,顾露看也不曾看一眼。
生产用尽她所有力气,此刻正虚得不行,迷迷糊糊中听得医生说是女孩,心里那一点微弱的光也灭了。
怀胎八个多月,日日夜夜抚摸肚皮时,口里都是念着“我的儿”,不过是希望应验,真生个儿子下来。
谁成想天不遂人愿,偏偏是个女孩。
倘若是别的情况,生个女孩倒也罢了,安安稳稳养大也不是不行,可她还等着靠孩子进宁家的门呢。
细算下来,宁家几辈都是男性。
宁绍辉和他哥哥两兄弟,并无其他姊妹,宁绍辉他哥哥生下的也是儿子,偏偏她生了个闺女。
这下好了,宁家十有八九不会认这个小孩。
顾露心里无望,连带着刚出生的婴儿也不肯施舍一点好脸色。
又回想起被送到医院来之前,听到的那道引得她动胎气的消息,心里愈发淡如死灰。
这可怎么办哟。
眼看着林家一家人越混越好,顾家一家人越过越差,她心里怎能不急。
那林二玉跟了洛克外教,竟做起生意来,这个暑假据说赚得盆满钵满,甚至还和苏厂长签了订单。这地位分明要与苏厂长平起平坐的意思。
反观她自己,白白搭进下半辈子,只生得一个女儿,前途无望。
还有那林小堂如今又考去中科大,风光无限,据说连罗主任都亲自相送呢,可不威风。
而自家小妹却面临被退回来的艰难处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顾露心里怄气,旁边的小孩咿咿呀呀的哭嚎,她只当没听见,愣愣趟在床上,双目无神。
等在外面的陈阳接到消息,闻得生了个闺女,虽是早产,但也无性命之忧,母女平安,他心里顿时卸下一大块石头。
真是老天保佑啊。
得亏顾露没出什么意外情况,但凡生产上有一点点差错,他以后便没法交代了。
心有余悸的陈阳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行为。
看来以后遇着孕妇,可千万不能随便吐露坏消息,惊了胎真不是好玩的,出了大事后悔都来不及!
顺带着老人、体弱者,也不能随便告知坏消息,万一出了状况,自个儿肯定是脱不了关系。
陈阳独自内省一番,才悠悠地返回去给大家报消息。
话说现如今顾家连个当家的都没有,陈阳琢磨着先把消息送给苏厂长,让苏厂长去通知顾露其他家人。
苏厂长得了信,又忙不迭给远在鹏城的顾雨送消息。
这边忙着送消息的时候,另一边的林小堂已经在宿舍铺好床铺,摆好洗漱用品。
见她收拾完,麦小溪又提起去食堂的事情。
林小堂看了看时间,寻思先去食堂逛一圈,再去找阙星阑和喻子晋他们也还来得及,便跟着麦小溪一起走出宿舍楼,往食堂方向去了。
相比三中的食堂,中科大的食堂要大得多。
四周的墙壁用红漆刷着“厚德载物”,“粒粒皆辛苦”,“一饭一粥,当思来之不易”之类珍惜粮食的标语。
中间的空地上几个阿姨拿着拖把做卫生,没看到多少学生进出。
这个时间并不是饭点,食堂打饭打菜的窗口都是空空荡荡,只在前头买些零食、米粥的窗口有人看管。
窗口前摆着一碗小米粥,麦小溪见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她偷瞄一眼旁边的林小堂,不大好意思地揉揉肚子,“我容易饿,明明是刚吃过没多久,这会儿又想喝粥了,小堂你喝不喝?”
林小堂摇头。
她还不饿。
“那我去买粥了哈,还剩最后一碗,看来是特意等着我呢。”
麦小溪乐呵呵地三两步跑到窗口,想要向看管阿姨询问一下小米粥的价格。
还没聊两句,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挥汗如雨的男孩,两人说笑着,其中一个走上前,毫不犹豫将小米粥端了,留下另一个结账。
麦小溪看中的最后一碗粥就这样被人中途打劫。
一向将食物看得很重的麦小溪也没挣扎,眼睁睁看着对方将粥端走。
林小堂却看不过眼,朝前一步,拦住端粥的男孩。
“这碗粥已经有人在询价,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礼貌?”
端着小米粥转身要走的男孩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拦他,不禁抬起头打量面前的人。
细细盯了片刻,很是不满:“你谁啊?多管闲事。”
林小堂:“正义使者。”
男孩冷笑:“我还观音菩萨呢。”
见两人似乎要起冲突,麦小溪连忙上前一步,扯了扯林小堂的胳膊,俯在她耳边耳语:“别计较了,咱们走吧。”
麦小溪这种躲避的举动引得林小堂眉头紧皱。
没道理啊,麦小溪能主动把下铺让给她,还扬言要在老师面前担责,这样的性子,看起来也不是个怂人。
怎么这会儿碰上被人抢了吃食的事情,倒是如此忍让?
林小堂眉目一转,很快领悟:“你认识他们?”
若不是知根知底,犯得着避之蛇蚁?
“嗯。”果然,麦小溪承认。
她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继续附在林小堂耳边轻声告诫:“这个端粥的叫杜远,那个付账的叫杨西,两人都是少年班的新生,也都是北城人,家里有些背景,咱们惹不起,还是不要计较了。”
哦,原来是北城的颇有背景的人?
林小堂乐了,“有背景的人就能不讲道理了?”
什么杜远、杨西,麦小溪认得,她可认不得。
“这位同学,你手中的小米粥是我朋友先看中,也向那位阿姨去询价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那边那位阿姨。”
“咱们都是中科大的学生,都是受过教育的大学生,办起事情来也得讲道理是不是?我朋友先看中的东西,你一过来二话不说就端走了,这是一个大学生该有的行为举止吗?”
……
一旁的麦小溪听得直摇头。
杜远和杨西这两人什么脾性她再清楚不过,两人懒散不羁惯了,哪里会听林小堂这番道理。
没想到她一抬眸,便瞧见杜远返身回去,招呼杨西先不要付账。
麦小溪:?
真难得啊,这就被说动了?
麦小溪简直不敢相信。
以前在北城少年班,这两人可没这么乖乖听话的时候。
有时候连老师出面都治不好呢,却一下子被林小堂治好?
满心惊讶的麦小溪哪里知道,对面的杜远心里完全是另一番想法。
杜远早就觑着眼将林小堂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穿着一件红汗衫、黑长裤,又留着一头学生头,打扮得很是朴素,一定是乡下人没错了。
他有个原则,不会跟乡下人一般见识,跌份!
“行呗,你朋友先看见的,就让给你朋友好了。”
他将小米粥放回原来位置,扯过杨西,两人在一旁吊儿郎当地站着,用眼神示意麦小溪去端粥。
这种眼神麦小溪可太熟悉了。
每次杜远和杨西这两人要整蛊别人的时候,总是操着一脸这样的坏笑眼神。
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麦小溪谨慎迟疑地上前,付过账,端着粥小心朝林小堂走去。
没走两步,那杨西明晃晃地使坏,坏笑着伸腿绊了麦小溪一脚。
突如其来的阻碍谁也预防不了。
麦小溪一个趔趄,手中的粥碗飞出,直直朝林小堂扑来。
眼看躲闪不及,林小堂眼疾手快薅住离她最近的杜远,往身前一挡。
哐当——
一碗粥劈哩叭啦悉数摔到杜远身上,粥沫溅了他一身。
这架势把一旁的杨西和麦小溪都看呆了,两人瞧着杜远紧拧的眉头,内心都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始料未及的杜远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给人做挡板,望着自身脏兮兮的衣服,他气笑了。
目光转向一旁的始作俑者,眼神发狠。
“哎,我说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敢用我挡脏东西?”
“没有啊,我没有你朋友胆子大。”林小堂说着觑了一眼杜远旁边的杨西。
呵,刚才麦小溪差点摔跤,她看得真切,分明就是杨西故意使坏。
这俩小屁孩也真是,论起来,两人和麦小溪也算同学吧,竟然一点同学情谊都不念。
“我看他大庭广众之下就敢伸腿绊人,胆子显然比我大。”
听她这番指控,杨西立马跳出来不认,“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林小堂悠悠回话。
杜远:?
拿他当傻子?
“你在开玩笑吗?你亲手把我扯到你前面,你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谁是故意的?”
“哪有这个理,杨西都能说他不是故意的,怎么我就不能这么说?”林小堂寸步不让。
杜远:“……”
“你叫什么名字?”杜远突然问。
好端端的,问起姓名,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林小堂笑了,直言不讳:“怎么,打听好我的名字,然后准备打击报复?”
这话太过直接,听得杜远面上一愣。
鲜少有人得罪了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他愈发好奇地望着面前的小姑娘,“你应该不是北城少年班的学生吧?”
北城少年班似乎只录取了麦小溪一个女生,况且这人如果真是北城的,多少应该也忌讳一点,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和他对着干。
“你是少年班今年的新生?”
这人个子不高,年龄不大,只能和自己一样同属于少年班,只是不知道是同一届还是不同届。
这副毫不畏惧的架势,盛气凌人,看着倒像是学姐。
杜远很快在心里揣测一番,认定对方大概率不是新生。
“我是不是新生,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林小堂反驳。
“当然有关系。”杜远冷哼一声,“你如果是新生那就罢了,如果不是新生,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你得赔。”
林小堂这才将目光挪到对方衣服上,她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对方的衣服,才看清对方穿着T恤,T恤上印了一句标语。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林小堂:“……”
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不是她创作的无数条标语中的其中一条么。
“行,我赔。”
闻言,杜远冷笑,“你知道我们这种衣服多难买么,你拿什么赔?”
这衣服只在羊城有卖,是他特意托人去了一趟羊城,好不容易才抢到。
这里哪里有卖,只怕使钱也买不到呢!
杜远上下瞥了她几眼,愈发瞧不上她的穿着,只冷眼觑人。
“你说得轻松,估计连这样的衣服去哪儿买都不知道吧!”
“行了行了,”林小堂摆手,“说得多难似的。”
不就是这种T恤么,她又不是拿不出来。
呵,好大的口气!
杜远挑眉觑她一眼,“这么有信心?说得这衣服是你家生产的似的。”
林小堂:“……”
还真是。
她没搭理这话,只是看向杜远,提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我是新生就罢了,不是新生就得赔,这是什么道理?这和新生不新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如果是新生的话,那身份不言而喻。
这次少年班新生拢共只有两位女生,一个是来自北城少年班的麦小溪,一个是来自羊城少年班的林小堂。
林小堂的鼎鼎大名他早就听过,当初就是这家伙总压他一头。
明明每次他都能考第一,等到所有少年班的分数粘贴出来,一瞧,林小堂总要高他几分。
气死人了。
听说这家伙暑假里还自己创业,设计一种新潮的T恤,引爆市场。
他托人去羊城买货,也是想瞧瞧林小堂设计的衣服到底怎么样。
实话实说,他还挺喜欢。
可惜现在被人给弄脏了!
杜远板起面孔,愤愤不平,“我劝你最好是赔一件一模一样的给我,不然咱们没完!”
第93章 你得答应和我做朋友
赔他一模一样的衣服?
那还真不难。
因着只在羊城一带贩卖,其他城市没有这样的款式,显得稀少珍贵而已,自家二姐的制衣厂里要多少有多少。
林小堂一口应下,“一模一样就一模一样呗,衣服可以赔给你,那你们是不是也该给小溪赔一碗粥?”
呵,还想让他赔偿?
没门!
杜远嘴唇一撇,正要反击,不远处急急忙忙走来一道身影。
来人正是罗主任。
郑教授和梁教授在男生宿舍楼里张罗,罗主任看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便领着洛克一起下楼来女生宿舍找林小堂。
他们不方便进去,只能委托宿管阿姨去叫人,谁知宿管阿姨回话,说是宿舍里没人。
没道理啊,说好收拾完后和大家一起汇合,怎么小堂独自行动?
罗主任稍一寻思,料想这丫头肯定是来参观食堂了。
瞧吧,果不其然!
食堂里没有多少人,罗主任一眼望见不远处的林小堂,扬起胳膊正要打招呼,靠近一瞧,似乎场面有点糟糕。
他咽下原本的话语,瞥了一眼地上洒落的残粥,在四个小朋友身上睃巡一圈,目光最后落到林小堂身上,“怎么,遇到麻烦了?”
“没事。”林小堂挥手推开罗主任,“我自己解决。”
罗主任丝毫不怀疑林小堂自己解决的能力,这点事情对她而言应该算不得麻烦。
既然林小堂不让他插手,他也就没多言。
小朋友之间的事情就让小朋友们自己去解决吧。
只叮嘱一声:“你忙完了来找我们,我们在你宿舍外面等你。”
不远处看到情况的洛克也要赶过来,生怕林小堂受到欺负似的,忙不迭要过去问情况,被转身返回的罗主任一把拦住。
“算啦算啦,小朋友之间的事情,让她自己解决吧,咱们别插手。”
说着大手一挽,将洛克拽了出去。
两人一走,除林小堂之外,剩下的几人连吵架的心思都没有,直勾勾盯着洛克的背影,不肯挪眼。
作为外国人,洛克的长相属实惹眼,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麦小溪看呆了,扯着林小堂的胳膊,忍不住问:“这个外国人是谁啊,你认识?”
林小堂直言不讳:“我外教老师。”
哦!原来这位就是羊城少年班的外教!
麦小溪满脸震惊,“怎么你外教老师也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我班主任都来了呢,呐,外教旁边那个人就是我以前的班主任。”
麦小溪:!!!
“怎么你班主任都来了?他们是来送你的吗?”
林小堂:“对。”
天呐,上学还有班主任和外教相送?
这待遇,恐怕只有林小堂才有吧。
麦小溪震惊得无以复加。
瞧瞧,都是中学少年班的学生,怎么她就没有老师过来相送呢!
这得是多好的感情,班主任和外教才会一起来送林小堂上学报道啊。
麦小溪内心狠狠羡慕了。
“你们班以前的氛围肯定很好。”
林小堂客观评价:“还不错吧。”
两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时刻,一旁的杜远和杨西早已把双耳竖起来偷听。
他俩也想知道刚才那个外国人是谁,怎么对方还会认识外国人呢?
难不成是中科大的外教老师?
可惜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话声音极轻,没让他探听到一点信息。
“哎,你俩别说私话了。”偷听不成,杜远很是恼火,“你俩应该赔偿……”
话到一半,不远又走近一道人影。
“赔偿什么?”
来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杜远抬眸一看,郑教授的身影已然逼至眼前。
杜远是认得郑教授的,当初他能进北城少年班,还是郑教授亲自邀请的呢!
北城少年班开办得更早一些,前几届也都是郑教授在操持。最近一年,郑教授要在各处建点,才选择去羊城重新创班。
杜远对他很是尊敬,这个时候陡然碰面,免不得拘束起来,咽下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见没人回答自己,郑教授看了一圈几张熟悉的面孔,最后目光落到林小堂身上。
“我听罗主任说你遇上麻烦了,我过来瞧瞧,看看你是遇到什么麻烦。正好,你们这些学生我都认得,不如也让我凑份热闹。”
林小堂:“……”
郑教授可不是什么喜欢凑热闹的人。
明明听罗主任说过原委,还要过来露一露面,大概是想用身份阻止矛盾加剧。
体会到郑教授的用心,林小堂不禁乐了,“都是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矛盾,我说郑教授您也忒谨慎了,放心吧,这里没什么大事,你先去找罗主任吧,我马上就来。”
闻言,郑教授也没久留。
他的目的与林小堂的猜测不谋而合,只为过来露脸,压一压矛盾而已。
“好,你处理好之后,过来找我们。”
郑教授转身要走,没走两步,回过头看向杜远,“你现在上了大学,可不能像以前那么顽皮。”
没料到郑教授竟然还记得自己,杜远一时间内心兴奋,提高声量回复:“是!”
郑教授点点头,转身走了,杜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才不情愿地收回视线。
这下他更好奇了。
怎么对方连郑教授也认识,看起来似乎和郑教授很熟悉。
郑教授现在在羊城那边任职,如果和郑教授这么相熟的话,那眼前这人难道是羊城少年班那边的吗?
不过郑教授以前挖掘的人才也挺多,对方是上一届少年班的学姐倒也能说通。
杜远内心正疑惑着,又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你怎么在这里?”
杜远抬眸,瞧见黎永年教授从食堂二楼下来,径直往他的方向走近。
黎永年教授是这一届中科大少年班的负责人,在场的四人都知道。
这一句问候,杜远以为是朝着自己,正要接话,却瞧着黎永年教授直直望向他对面那个学生头的女孩。
“你来食堂吃饭?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你再晚点来,对了,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找我,我……”
话到一半,黎永年教授一眼看到地上泼洒的残粥,“哟,这谁弄洒了,我让阿姨来清理一下。”
说着便四处去找食堂的清洁阿姨处理地上脏污。
等人一走,杜远愈发充满好奇。
对面的小女孩看上去愣头愣脑的,怎么黎永年教授好像很喜欢她?
两人关系这么好吗?居然还可以一起约饭?
杜远心里很是疑惑。
这个小姑娘了不得,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郑教授和她关系好,黎教授也和她关系好,她到底是谁啊?
杜远心里抓心挠肺的,对面前这个女孩充满好奇。
正纳闷的工夫,食堂二楼紧接着又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杜远目光一怔。
认得那道身影是中科院的屈春海院士。
据说他这届少年班的学生十分有幸,会拥有屈院士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数学老师。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于这样的大人物,杜远内心是敬佩的,他正要弯腰点头问好,一抬眸瞧见屈院士直接往黎永年教授的方向走去,压根没看到他这边。
一个接一个的大人物出现,杜远哪还有追究的心思,他身上还穿着脏衣服呢,让人瞧见岂不是笑话。
这会儿要顾及脸皮,杜远不想多留,给身旁的杨西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要走,被林小堂一脚拦住,“等等。”
“事情还没论完呢,这就要走?”
林小堂指了指旁边的麦小溪,“我答应给你赔衣服,那杨西不该也给麦小溪道歉吗?”
杜远黑脸。
“你别没完没了,我只让你赔衣服已经是不打算过多追究了,你倒是不嫌事大,还追究我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落在空旷的食堂里,总归有点动静。
被这点动静打扰到,正和黎永年教授商量事情的屈院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眼在人群中认出林小堂。
他停顿下来,慢步走到林小堂身边,慈祥地问候一声:“今天来报名了?”
杜远有点懵,杨西和麦小溪也有点懵,林小堂比他们更懵。
不是,她压根不认识面前的人啊!
不过……看对方和黎永年教授认识,应该也是学校的教职人员吧。
林小堂下意识点点头,“嗯,已经报名了。”
屈院士笑笑,也没多言,转身依旧去和黎永年教授商量事情。
这一声小小的问候,却在其他三人心中掀起巨大的涟漪。
尤其是杜远,内心更为惊骇。
见鬼,这小姑娘居然连屈院士都认识,有没有搞错啊!
她怎么好像和谁都认识的样子!
杜远快要疯了。
自诩为颇有人脉的他现在和对方一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比他路子都广?
哎,等等,她说她今天报名了,那岂不是……
杜远双目瞪大,不可思议望着面前的女孩,“你……难道是……”
那个名字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杜远话锋一转,“这样吧,衣服我也不用你赔了,你得答应我另一个条件。”
林小堂:?
“什么条件?”
杜远梗着一张脸,内心不太好意思,面上却毫无表情:“答应和我做朋友。”
林小堂:?
第94章 开学第一天,名声就传开了
好端端的,怎么态度骤变?
刚才还盛气凌人一口一声让她赔衣服呢,这会儿到是要求做朋友啦?
呵,小屁孩可真善变。
林小堂稍稍细思,也逐渐回味过来。
大概与刚才黎永年教授过来和她打招呼有关系吧。
黎教授毕竟是少年班的负责人,以后的班主任,身份不简单。
小孩子心里也有一杆称呢,猜到她和黎永年教授有某种关系,连态度都一下子转变,一个个心思倒是挺成熟。
“做朋友也可以,不过……你们得给小溪道歉,而且得赔她一*碗小米粥,不然我不交这么没礼貌的朋友。”
林小堂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甚至有些简单,杜远闻言,连忙朝旁边的杨西使眼色。
杨西早已回过味来。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能和黎永年教授这样亲密的新生,除了那个成绩时常压过杜远的林小堂,还能有谁!
想当初在北城少年班,得知自己成绩被林小堂压一头时,杜远还当着他的面咬牙切齿将林小堂咒骂一通呢。
这会儿见了本人,倒是厚着脸皮要交朋友。
呸,真不要脸!
杨西在心里啐了杜远一口,也默默啐了自己一口。
因为……他也想和林小堂交朋友。
一旁的杜远还在不停给他使眼色,他回望一眼表示收到,一改之前嚣张看笑话的态度,上前一步,诚恳向麦小溪道歉:“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杜远在一旁补充:“这会儿食堂也没了小米粥,等晚些时候,我再赔一碗给她,可以吗?”
两人道歉的态度倒是蛮虔诚。
林小堂望了望旁边的麦小溪,“你怎么说?”
道歉也不是一定要接受,还得看当事人的态度。
“我……算了算了,我不打算追究,道歉我也接受。”
麦小溪本来也不太想和这两人闹得太僵,眼看两人亲自给她台阶,她也就坡下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
林小堂没失去什么,最后倒是多出两个朋友。
当然,她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仍旧和麦小溪在食堂里逛了一会儿才离开。
从食堂出来,林小堂很快与罗主任他们碰面。
眼看着三个学生报过名,在学校里稳定下来,罗主任他们也该返回羊城。
林小堂挽留,“来都来了,要不大家在这里玩两天再回去?”
罗主任好笑,“羊城那边的少年班过两天也要正式上课,咱们这一帮任课老师就这么悠闲地聚在这里游玩?”
林小堂:“……”
得,差点忘了这一茬。
既然如此,林小堂也强留不得,几人一起在学校吃过一顿饭,当天晚上便买了火车票离开。
离开之前,向来啰嗦的罗主任免不得要叮嘱几句。
他拉着林小堂的手,语重心长:“你们在大学里要好好学习,特别是你小堂,大学里不比中学,没有老师看管,会更松散,你别只顾着贪玩,自觉一点,不要忘记上大学的目的。”
这三人中,罗主任最不放心的就属林小堂。
这孩子在学习上向来不费劲,上了大学没人看管,愈发自由。
“你的性子我清楚,没人盯着你,你指定要上天,我已经和黎教授打过招呼,让他多管教一些,对你严厉一些。”
林小堂:“……”
倒也是不必。
啰里啰嗦一大堆后,眼看快要出发去火车站,罗主任最后不放心地留下一句:“你们三个,若是在大学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有事也别搁在心里,要及时打电话给我,知道不?”
“这也算是一个新环境,你们互相之间也得多多照应,互相帮助。”
……
叮嘱完后,罗主任看向郑教授,“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郑教授轻笑,“你把我们的话都说了,我们哪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声冲淡即将离别的愁情,气氛缓和不少。
林小堂站在校门口,朝着几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挥手告别。
过去的人物已成旧事,标志着她的大学生活即将开始。
对于大学生活,她倒也不陌生。
大学的条件自然比中学要好得多,只一项,洗漱条件实在不太好。
宿舍中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楼道两旁是公厕,洗澡另置一间单独的公共浴室。
八月的尾巴,天气还有些炎热,动两下便是一身的汗,哪能不洗澡。
林小堂拿了毛巾与换洗衣物,在公共浴室里冲了澡,换上衣服,回宿舍倒在床上便要睡。
她太累了,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一沾到枕头,睡意就浓浓卷上来。
偏偏头一天住宿舍的麦小溪有些认床,靠在床头和下铺的林小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林小堂闭着眼,嘴里起初倒还应承,聊着聊着,最后没了声。
迟迟等不到回应的麦小溪心里纳闷,揪起脑袋往下一瞧。
只见下铺的人闭着眼,呼吸均匀,睡得倍儿香。
这人都不认床的吗?
好歹是个陌生的新环境,这么快就能入睡,心态真好!
麦小溪羡慕一阵,躺回床上也尝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堂神情气爽地起来,只见上铺的麦小溪顶着一圈黑眼圈从上面爬下来。
“怎么,你昨天没睡好?”
“是啊,到半夜都还睡不着。”
麦小溪打着哈欠和林小堂一起去洗漱,抬头看林小堂脸色,见她气色红润,精神抖擞,很是惊讶。
这人精神头真足!
难怪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吧,林小堂的成绩好,肯定跟她身体好有关系!
这么想着,麦小溪暗暗在心里决定,待会儿去食堂她要多吃一点!
洗漱完毕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后赶去教室上第一堂课。
第一堂课老师会拿着花名册点名,自然是不能迟到的,得给老师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林小堂找到少年班教室,领着麦小溪在靠墙的座位坐下,不一会儿,杜远和杨西也走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教室,一眼瞥见林小堂,热情和她打招呼,并一屁股坐在她身后的空位。
“哎,你们女生宿舍的条件怎么样?怎么觉得这里的住宿条件还没北城中学的好?”
“你们去食堂吃了什么早餐?我觉得没什么好吃的,品种一点也不丰富。”
“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晚上没课,你们准备去哪里玩?”
……
自从林小堂昨天答应和他做朋友后,杜远已经单方面先把林小堂当成朋友。
朋友嘛,当然是可以互相吐槽交流的。
他叽里呱啦说着一大堆问题的时候,阙星阑和喻子晋正好一起从教室门口并排走进。
有那么一瞬间,教室里热闹的讨论声少了一些,空气无故静默几秒。
话头上的杜远感到好奇,抬眸瞥了一眼从教室外走进的两人,小声朝旁边的杨西嘀咕:“这哪里来的?”
“我哪知道,没见过。”杨西环望一下四周,语气有些酸,“果然大家还是肤浅的,以貌取人,怎么咱俩刚才进教室的时候没有这么多目光注视。”
杜远:“……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我没说错什么吧,我只是实话实说。”杨西委屈地争辩。
杜远无奈。
“我可不承认自己丑,要丑你一个人丑去。”
说着又抬眸打量从教室外面走来的两道惹眼的身影,直到看着他们坐到教室最后一排,他才收回视线。
杜远哪里知道,阙星阑和喻子晋也正谈论着他。
“坐在小堂后面的这个男生是谁?”喻子晋面无表情地问旁边的人。
阙星阑垂着眸子翻课本,“我哪知道。”
喻子晋:“……连你也不知道?”
阙星阑手上动作一顿,“我为什么会知道?”
喻子晋:“……”
他很怀疑,阙星阑是故意逼迫他把话说明白,呵,他偏不。
“看来是小堂新认识的朋友。”
阙星阑没吭声,对这样的猜测表示认同。
“挺厉害,这才开学第一天,已经新结交了朋友。”喻子晋不动声色打量林小堂后排那两道格外热情的男孩身影,觑一眼旁边的阙星阑,“你没意见?”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喻子晋面无表情地补刀:“她向来是受欢迎的,你得适应。”
阙星阑:“……”
这人是懂怎么戳心窝子的。
阙星阑站起身,默默朝旁边挪了一下,与喻子晋拉开一个座位的距离。
这样的举动正好被回头寻找两人身影的林小堂瞥见。
怎么回事,这两人闹矛盾了?
这可不行,她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要起身,旁边突然好几个同学围过来,凑到她面前好奇地追问。
“你就是林小堂吗?听说你和黎教授关系很好?”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欠你一顿饭啊?”
“据说你和屈院士也认识?屈院士还和你搭话了?好羡慕你哦。”
“听说你还开了制衣厂,自己设计衣服,是不是真的啊?”
……
从大家七嘴八舌的一顿询问中,林小堂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原来昨天食堂里和她打招呼的那位不认识的慈祥男人是屈院士?
能称院士,那说明是中科院的大佬,可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么一位大佬啊。
思来想去,脑海中实在无法调取与屈院士相识的记忆,林小堂只得作罢。
话说回来,昨天食堂人少,听到黎教授和屈院士与她打招呼的人除了她自己,应该只有当时在场的三人吧,谁这么大嘴巴把事情宣扬出去?
麦小溪是个可靠的,不会这么招摇。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
林小堂皱着眉头转过身,死死盯着身后的杜远和杨西两人。
“消息传这么快?这是谁透露的?”
一旁的杨西邀功似的举手,“我我我我!”
林小堂:“……”
“你别瞎传消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事实嘛,难道你和黎永年教授的关系不好吗?你看咱们当时四个人在场,他只和你打招呼,这关系难道还不好?而且他欠你一顿饭是事实吧,这可是他亲口说的,又不是我瞎编。”
“还有,屈院士也是你和打了招呼的,他肯定认识你,不然他为什么不和我们打招呼?这也不是我瞎编。”
“至于最后一点,难道你家里没开制衣厂?你难道没自己设计衣服?我昨儿身上还穿着你家的T恤呢。这难道不是事实?”
“倒是说说我哪一件传错了?”
被怼了一顿的林小堂:“……”
托杨西的福,开学第一天,林小堂的名声就传开了。
第95章 Areyoukddngme?
一阵闹哄哄中,上课铃声响起。
所有同学从四处散开,乖乖回到原来位置,正襟危坐,等待老师来临。
不得不说,比起正常年龄的大学生,少年班的孩子终究还是孩子,行为处事仍旧与中学生无异。
林小堂趁机朝四周观望一圈,没搜寻到宁志杰的身影,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听说宁志杰也考上了,为什么没看到他本人?
难不成家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还是在宿舍里睡过头,还没来得及进教室?
她正要转过身子朝后座的杜远打听一下宁志杰有没有在宿舍,余光中瞥见黎永年教授捧着花名册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立马端正身子,目视前方。
黎教授走到讲台中央,一眼扫过教室的众人,先微笑着给班级所有同学做了自我介绍,随后开始捧起花名册清点人数。
“今天开学第一天,咱们先点下名,念到名字的同学,大声回一个‘到’字,明白了么?”
“林小堂。”
“到!”
“阙星阑。”
“到。”
“喻子晋。”
“到。”
“杜远。”
“到!”
……
几个名字过后,宁志杰的名字出现在黎教授口中。
可惜无人应答。
“宁志杰。”黎教授再次高声询问一遍。
教室里仍旧没有人回答。
似乎才想起什么,黎教授立马闭言,拿起笔俯下身在名单上做了记号。
“下一个同学,麦小溪。”
“到!”
“杨西。”
“到!”
……
一溜串的名字清点完毕之后,黎教授收起花名册,开始正式给学生们介绍。
“我先说一下咱们的教学安排,这第一年里,少年班学院会先进行一年的专业基础知识教育,主要是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学科。”
少年班选出的大学生,以后的方向多半是在科学前沿做研究。
通俗点讲,都是搞科研的。
拔尖的科研人员,对于数理化得要有基本功。
这便是为什么少年班第一年要求对学生们进行数学和物理的专业知识教育。
“等过了第一年的专业基础知识教育之后,大家第二年可以在全校范围内自由选择学科,去别的院进行学习,这是让大家尽量明白自己到底对哪门学科感兴趣,到底适合哪门科学。”
“大家弄明白这两个问题之后,等到第三年,就可以自由选择专业的学习方向。”
……
黎教授简单介绍完,最后总结:“在座的各位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我希望大家都能珍惜大学的时光,好好学习,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话音一落,下课铃声响起。
第一堂课就这样插科打诨地度过。
黎教授捧着花名册要走,林小堂立马追上去,“老师,您等等。”
“什么事?”黎永年停下脚步,慈祥盯着身后的小姑娘,“怎么,遇到困难了吗?”
林小堂摇头:“不是,我是想问问,宁志杰怎么没来?”
“哦,这个啊,他家里昨天给我通过电话,说是家里出了点状况,要缓两天才能来学校报道,我忙起来把这事忘了,刚才点名的时候才想起。”
听完黎教授的解释,林小堂一张脸愈发下沉。
宁志杰家里出了点状况?
这能出什么状况呢,该不会和顾露有关系吧?
仔细想想,顾露应该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产,难道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林小堂心里不大安稳,想找个人问问也找不到。
离家远便是这样,什么消息也没法及时地探听。
算了,还是找个时间打电话回去问问二姐吧。
——
远在羊城的林二玉也是才知道顾露被送去医院待产,生了个闺女。
这消息早在职工宿舍楼传遍,一行人免不得对此评头论足。
“哟,这可不巧,没生儿子,宁家人能认吗?”
“我看生不生儿子倒不是打紧的,主要得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宁家的,要真是宁家的,哪怕是闺女,宁家也得认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宁家好歹是个富贵人家,这种人家肯定是希望有儿子,真不见得会认闺女。”
“要是宁家真不认的话,顾露要怎么办?”
“唉,顾露也是个没福气的,这胎如果是儿子,什么问题都没了,又偏偏是个姑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不开。”
……
众人在茶余饭后将此事消遣一番,很快被另一桩新闻转移注意力。
有人送小孩去晋东小学报名的时候,瞧见顾云也在报名。
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事是真是假?顾云不是在市三中的少年班吗,怎么突然跑去晋东小学报名,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瞧不懂了?”
“别说你不懂,大家都不懂嘞!谁看了不是两眼抹黑,你说那顾云以前宣传得多天才啊,怎么这会儿倒是又回来晋东小学读书了?哪有人放着好学校不读,跑回来读差学校的?”
“我听到一点风声,说是顾云被市区的少年班退回来了。”
“得得得,没根据的话可别乱讲,顾云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市区的少年班退回来呢?我看呐,说不定是谁看走眼,没准人顾云只是去晋东小学看看以前的老师而已,被人瞧见了,还误以为她是在报名。”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靠谱,前段时间小堂不是被中科大少年班录取了么,那会子大家都把两孩子进行对比,明里暗里贬低顾云,说不定这次也是人故意弄出来编排顾云的。”
“是了,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这样。现在的人呐,那一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顾云这事,八成是谣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良心,弄出这种编排的词。”
“我看也不一定,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昨儿陈阳老师去了一趟顾家,顾露早产,还是陈阳老师喊人帮忙送去医院的呢,你们想想,陈阳老师平白无故去顾家做什么?顾云都去市区上学这么久,陈阳老师为什么要来顾家?我看这事和顾云去晋东小学报名脱不了干系。”
“这话怎么说?”
“我猜测,顾云被市区少年班退回来的消息估计是真的,陈阳老师去顾家就是为了告诉顾露这个消息,谁知道顾露一听,气得动了胎气,才急急忙忙被送去医院,你们看这一下子不是全通了么!”
“哎哟,被你这么一说,倒真像这么一回事呢,听得我心里一惊一惊的,难道顾云真被退回来了?”
“谁素日里和陈阳老师关系比较好,去打听打听吧,好让咱们落心。”
……
一群人坐在职工宿舍楼走廊里闲聊时,丝毫没注意到楼道里逐渐往上的两道陌生身影。
凯伦带着助理再一次返回到职工宿舍楼。
他也不是特意过来,只是在港城有生意往来,寻思可以顺道来这里一趟。
上次失败的谈话让他耿耿于怀。
他反省上一次没有成功的原因,觉得或许是自己态度太过傲慢,这次放下身段,以平等的姿态和对方谈一谈,可能会有转机。
他这样热衷于插手洛克的私事,倒不是闲着没事干,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迟早有一天父亲会知道。
父亲给洛克挑选的人是布朗家的小姐,谁知道洛克却在外面偷偷摸摸私定终身,父亲知道后能不生气么!
盛怒之下的父亲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与其这样,不如先让洛克放弃。
让洛克放弃的关键在于那个女人。
凯伦重新拟订一些优惠,反思上次没能谈判成功的原因后,打算再来找人谈谈。
谁料走到记忆中的地址,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
透过窗户往里瞧,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间气,心里不由疑惑。
难道她们搬家了么?
凯伦让会中文的助理去向邻居打听情况,自己则站在阳台等待。
不一会儿,助理来回消息:“她们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儿了?”凯伦很是意外,“她已经不在这个工厂工作?”
凯伦还算了解国内的住房制度,知道工厂能提供住宿,如果她不住在这里,说明工作也有说变动。
“是。”助理如实回话,“听说她自己开了厂。”
凯伦:?
“而且生意很好。”助理补充。
凯伦:???
这才多久的时间,这女人自己去做生意了?还做得风生水起?
挺不可思议,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凯伦自然认为是自家弟弟洛克的功劳,在家里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哪怕洛克不喜欢做生意,想必也比常人更厉害。
凯伦沉默片刻,脑海中突然蹦出那道小小身影。
“对了,那个会英语的女孩呢,做什么去了?”
助理回复:“上大学去了。”
“what?”凯伦满脸震惊。
如果他没记错,对方看上去应该才十来岁吧。
圆溜溜的脸庞,清亮的眼珠,稚嫩的声音,正常来讲,是上小学的年龄吧。
这么小的孩子,能去上大学?
“Areyoukddngme?”
助理连忙解释,“听邻居的意思,那孩子是个天才。”
“what?”凯伦惊掉下巴,“她是天……天才?”
第96章 这群人除了死读书,啥也不会
凯伦努力在脑海中回想林小堂的模样。
对方虽说看起来并不是一副精明长相,但凭借那一口流利的英语,大概只有“她是个天才”这种说法才能解释得通。
不然在小地方长大的女孩,周围也没有环境,怎么会练成听不出任何口音的英语?
当初他很疑惑,现下倒是想通了。
这个解释离谱却也容易让人接受。
“她在哪里读大学?”凯伦随口问道。
好在助理跟着凯伦工作时间够长,了解自家老板的脾性,打听时多问了几句,“听说是在中科大,徽城那边,昨天刚去。”
昨天刚去?
那真是不巧,偏生错过了。
凯伦沉着脸没有发言。
一旁的助理等待片刻,迟迟不见凯伦指示下一步,忍不住主动出声询问:“老板,接下来咱们是回机场吗?”
沉思着的凯伦下意识摇摇脑袋,“no,去徽城。”
助理:?
助理懵了,凯伦是什么很闲的人吗,明明是凯克集团的当家人,去港城做生意,顺道来一趟羊城也就罢了,毕竟羊城离港城也不远,但是徽城……
这也太远了吧。
一来一去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时间呢。
作为打工人,助理最怕老板突然更改行程,一旦行程更改,之后制定的所有工作计划都得推后,而推后的事情都需要有人去沟通。
这种费力的事情非助理莫属。
“老板,可是咱们的行程……”
“行程都推后,我们先去徽城。”凯伦态度坚定地做下决定。
助理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面上毫无表情地点头答应:“好的。”
“徽城有一个咱们公司在内地开展的项目,你排出时间,我正好去考察,先不用联系司经理,我想先自己去看看。”
凯伦的进一步解释让助理稍稍安心。
徽城的确有公司开展的项目,是改开之后在内地试探的脚步,因为项目开展得不怎么顺利的缘故,总公司那边一直没怎么插手管理。
难为老板能记起这个小项目。
话说司经理是项目的负责人,老板这次决定突击检查,不知道司经理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万一被老板寻到短处,就该到倒霉了。
不过这事用不着他操心,他的任务只是安排好老板的考察行程。
看来老板也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为了见那个天才女孩一面,连行程都不顾。
助理正在内心暗暗庆幸着,旁边又响起凯伦沉稳的声音,“对了,记得安排出一点时间,我要见见那个天才女孩,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助理:“……”
话说早了。
呵原来还是要去见那个天才女孩,助理面无表情应下:“好的。”
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嘀咕,想想两次过来内地,大老板连自己亲弟弟都没亲自见过呢,倒是先去见什么外人。
搞不懂,那个小女孩有什么见的必要吗?
——
被助理默默吐槽的小女孩林小堂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被杜远和杨西围着,两人极力邀请她等会儿去体育馆打乒乓球。
“晚上没晚自习,咱们又是第一天过来,要不去体育馆占个乒乓球台,咱们一起去打乒乓球怎么样?”
“这学校宿舍条件没我们中学好,体育馆倒是修得很漂亮,咱们第一天,怎么着也得去熟悉一下环境嘛。”
“去吧小堂,把小溪也叫上,你俩一起吃过晚饭记得去体育馆找我和杨西,我俩等下先去吃饭,吃完饭马上去体育馆占台桌。”
……
杜远也不等林小堂回复,拉着杨西一径儿跑远。
留下林小堂和麦小溪慢慢悠悠走在教学楼通往食堂的校园大道上。
“小堂,我看杜远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去凑凑热闹怎么样?”麦小溪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杜远一邀请,她自然乐意。
林小堂想了想,晚上没有晚自习,抽出空去体育馆看一看也无碍,于是应承下来。
两人吃过晚饭,她让麦小溪先过去体育馆找杜远和杨西他们,自个儿绕了路去寻阙星阑和喻子晋,把这两人也叫上。
“开学第一天,你俩也不用着急去泡图书馆,一起去体育馆玩玩吧,你们会打乒乓球吗?”
“不会。”
“不会。”
阙星阑和喻子晋异口同声的回答。
林小堂:“……”
失策。
这两人怎么一点运动细胞也没有。
她不禁想起当初进入市三中少年班那一周的体能训练,跑路测试的时候,喻子晋是最早放弃的那一批,罗主任规定同学们不能喝水,这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躲到阴凉处喝水。
早该想到他运动神经不发达。
喻子晋没运动细泡也就罢了,但是阙星阑……
不应该啊。
“你家条件这么好,就没给你培养什么兴趣爱好吗?怎么打乒乓球也不会?”
阙星阑:“……”
少年的面上罕见地浮出一丝不服气。
只是不会乒乓球而已,并不代表没有其他兴趣爱好。
“我会弹钢琴,拉小提琴,还会……”
“够了够了。”林小堂出声打断。
得,尽是一些不接地气的爱好。
这哪是平头百姓能养得起的爱好,普通人家能买得起钢琴?能买得起小提琴?
稍稍富裕的人家,即便日子过得舒坦,恐怕也没什么闲钱去培养这样的爱好。
“那你就没点运动上面的爱好?算了算了,没运动方面的爱好正好,你们上了大学,也该培养一点这方面的兴趣了,不能光顾着读书,锻炼身体也是很重要的。”
以前喻子晋家境不好,整日为生计担忧,估计也顾不上玩乐。至于阙星阑,家境太好,看不上接地气的运动,正好,现在两人都可以去学一学。
林小堂二话不说拉着两人直往体育馆而来。
体育馆里很热闹,进去是一个宽敞的篮球场,穿着球服的健壮男大学生们在场地练球。
乒乓球、羽毛球场地在地下一层。
林小堂摸索着从楼梯口往下,亮眼的灯光刺激她双眸,夹杂着各种汗味的混浊空气瞬间钻入鼻腔。
早该料到封闭馆场的空气不会太好,人越多味道越杂。
活动场里攒动的人头让林小堂产生扭头就走的冲动。
一阵无故喧嚣打断她的念头。
里面似乎有人在吵架。
哦豁,开学第一天就有热闹可以凑吗?
来都来了,总要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林小堂撇下身后两人,径自往人群聚集的地方靠拢。
她个子不高,周围又都是成年大学生,个个人高马大,将她的视线拦得严丝合缝。
看不到一点现场情况的林小堂只能利用小个子优势,从大家大腿旁钻进去。
钻进去一瞧,人群中央,杜远正怒容满面地和一个高个子男生争吵。
“这乒乓球台子明明是我先占据的,你凭什么赶我走?”
“不是说过了么,这是我们平时打球的球桌,我们用习惯了,再说我也不是不让你们打球,旁边还有很有空球桌呢,你找别的球桌也是一样。”高个子男生颇为不耐烦。
“既然是一样,你怎么不去找别球桌,先来后到懂不懂!”杜远不服气地争辩。
高个子男生面上的不耐烦转为厌恶,“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车轱辘话,没意思,我看你也别犟了,赶紧带着你的小伙伴离开好吗?”
一句话激得杜远气血上涌。
明明是他先抢到的乒乓球台子,凭什么要让出去啊!
这人不仅不讲理,还特别无耻!
从来没被同龄人欺负过的杜远在进入大学的第一天被正常大学生欺负,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况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真退了一步,他以后也不用在学校混了。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体育馆是你家建的吗?不是你就闭嘴,你没资格赶我走!”
……
从简单的几句争执中,林小堂听出两人争执的原因,似乎是为争夺乒乓球台。
据高个子男生的措辞,是杜远占了他常用的球台,所以要赶走杜远。
这理由太过无理,林小堂竟一时不能分明真假。
要想弄懂来龙去脉,还得找知情人问问。
她四下环顾一圈,瞥见站在不远处的麦小溪,快速挪步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麦小溪比她早来一步,应该知道具体情况。
她还以为有热闹可瞧,哪里料到原来是杜远闹出来的热闹。
“不是来占乒乓球台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和其他学生发生冲突?”
盼见林小堂的熟悉身影,麦小溪宛如见到救兵,一听林小堂过问,她满心的焦虑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迫不及待开始解释。
“小堂你可算来了,这事真怨不得杜远,是对方故意找事!”
她过来的时候,杜远和杨西已经占好球桌,还问了一嘴林小堂什么时候过来。
得知没个准信,两人等不及就要开始先打球,谁知一局没打完,那个高个子男生二话不说过来赶人。
平时杜远是在北城嚣张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住这份气,当场便同对方吵起来。
看到这副场景,麦小溪差点吓哭。
初入大学,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没有任何经验的她只想起要请老师过来帮忙。
可是大学的老师和中学的老师不一样,班主任并不在学校里。
这可怎么办哦。
万一两拨人闹僵,真打起来,以杜远和杨西两人的实力,恐怕没法和对面几个成年大学生硬抗。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林小堂突然出现,可不就是救星么!
“小堂,现在咱们怎么办啊,我只盼他们别打起来,打起来杜远和杨西肯定要吃亏。你瞧见那个高个子男生没,他叫司子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林小堂眉头一挑,有点疑惑,“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对方的名字,还知道他不好惹?”
这才不过一天的工夫,麦小溪就已经成了万事通吗?
“他自个儿说的呀。”麦小溪很是无奈。
林小堂:?
林小堂:“……是吗?”
这种自报名号的威胁方式在这样淳朴的年代还真挺少见。
“千真万确,刚才他俩放狠话的时候,那个司子丹自报名号,说有个叔叔是当地的老板,属于凯克集团的大领导,让杜远他们别多事,否则让他好看!”
这话没威胁到杜远,反而让杜远更加愤怒。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离了北城区,竟然有人敢这样欺负杜远,我看杜远气得厉害,这事估计要闹大。”
……
听完前情,林小堂将目光放在争执的两人身上,两人都动了怒,互不相让僵持着。
旁边围观人群中不知是谁插了一句,“要不这样呗,你俩切磋一下乒乓球球技,谁输了谁就滚蛋。”
这倒不失为简单直接的方法。
“好。”杜远一口应下。
对面的司子丹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围人也跟着起哄。
两人在乒乓球台子旁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很可惜,*杜远技不如人,一连输下两场。
三局两胜的赌局,毫不疑问,杜远输了!
输了就输了罢,杜远也愿赌服输,放下乒乓球拍,自愿让出球台。
偏偏那个赢了的司子丹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进行嘲讽,“嘁,早说了,你们少年班的人个子都没球桌高呢,打什么球,好好去学习不行么。”
“一群小小年纪就能上大学的人,只会死读书,能有什么运动细胞,和我们比,不是自取其辱么。”
这话硬生生把林小堂脾气撩了上来。
感情在对方眼中,少年班的学生都是靠死读书来取得成绩?
这样的偏见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她很是不客气地剜一眼对面的司子丹,“既然这样,咱俩再比一场吧。”
突如其来的一道清脆童声从耳边漾开。
已经胜利在握的司子丹没料到还会有人来挑战,低头一瞧,仍旧是个少年班的学生,还是个女学生。
哦豁,这是捅了少年班的窝?
真是好笑。
司子丹想着想着,不禁乐起来。
“女孩子玩什么乒乓球啊,你连球拍估计都拿不稳呢。”
林小堂面无表情:“有些没脑子的人都在玩,我为什么不能玩?”
第97章 少年班与普通班的战争
林小堂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撩起场内气氛。
凑够热闹刚要散尽的围观人群立即又聚拢,巴巴地望着被奚落的司子丹,看他打算如何反击。
被嘲讽的司子丹倒也没怎么生气。
他一个成年人,犯不着和十来岁的小姑娘置气。
和之前的小男孩是有乒乓球台之争,和这个小女孩又没什么实质的矛盾,用不着闹脾气。
或者说,他也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你一边儿玩去吧,你同班同学才刚输给我,我没必要再和你比一场,愿赌服输,你可别给我使赖。”
司子丹将球拍递给旁边的朋友,打算直接忽视林小堂的要求。
一旁的杜远却忍不了,“既然这样,那你得给我们班道歉!”
刚才司子丹那几句嘲讽,他听得清清楚楚。
说什么少年班都只会死读书,没一点运动细胞,和他们比赛是自取其辱。
对方能这样放言,大部分原因是自己输给了对方,以至于对方有这样拿乔的资本,杜远对此感到惭愧,深深觉得是自己让少年班的人矮了一头。
幸而有林小堂出来找场子。
他不知道林小堂的乒乓球水平如何,但冲着她有勇气站出来反抗这一点,他一定会挺她到底!
“我输给你我认,但你嘲讽整个少年班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又没输给你,凭啥让你蛐蛐?”
哦豁,感情这群人是因为这个原因炸毛?
司子丹乐了,捏着球拍,好奇地看着面前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们少年班的孩子可比平常的孩子学习任务重得多,四年就要学完整个小学、中学和高中的内容,有的同学甚至只花两年,这个学习任务难道不重?”
司子丹对此嗤之以鼻。
他周围有一家邻居的孩子就在少年班里,那孩子小他六岁,和他一起上大学,可把他父母羡慕死了,天天在他耳边唠叨。
他对少年班的孩子没什么好感。
不就是从小花了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时间培养出来的催熟产品么,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周围那位邻居教育孩子的方式他不是没见过,那小孩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玩耍的时间,放了学便坐在家里写作业,不和同龄人玩耍,性格孤僻又内向,连洗衣都不会,活脱脱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社交废物。
果不其然,那小孩在中科大少年班读了一年,被劝退学。
看吧,外人只瞧得见表面的风光罢了,哪里想到这些名声响亮的天才,不过是人为的产物。
但凡有点聪明的孩子,从小紧锣密鼓的安排学习任务,比平常人多出好几倍的学习,基本都能够上少年班,只是很多父母没那么残酷而已。
司子丹不认为自己的话语有什么错误。
少年班的孩子既不伟大也不崇高,学校看重、各种资源倾斜也就罢了,凭什么让其他正常的学生也要尊重呢?
“我想你搞错了,尊重别人是基本的礼貌,不管我们花多少时间完成多少学业,这并不是你嘲讽的理由。”林小堂冷冷地望着对面的人,“连我这个只会‘死读书’的人都明白的道理,难道你一个正常大学生也不明白吗?”
这话是软刀子,一时将司子丹架住。
司子丹忍不住多打量面前的小女孩几眼。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女孩比小男孩会讲话得多,小男孩的话直白而愤怒,小女孩的话委婉却阴险。
“还是说,你怕输给我,输给一个你口中嘲讽的少年班的学生,下不来台,所以不愿意和我比一场?”
林小堂的激将法对司子丹无效,但对周围的围观群众很有用。
难得看到大学生被少年班的孩子叫板,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学生忍不住往火里浇油、灶里添柴。
“我说司子丹,人家小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该不会真没胆量比试一场吧?”
“是啊,刚才也不是没和少年班的小男生比试过,怎么这会儿又不乐意了?”
“比一场吧,让我们也瞧瞧。你要不是不比,我看就依这个小姑娘的说法,你给他们道个歉呗。”
……
晚上常来体育馆活动的人基本都混熟了,说起话来毫无顾虑。
一群人过了嘴瘾,倒是真把司子丹架起来。
司子丹自然不愿意为自己的话道歉,可他若是不道歉,一场比试在所难免。
“行吧,比就比,要是你输了,你预备怎样?”总不能平白无故比试一场。
司子丹琢磨片刻,“既然你是为了我那几句话吐槽的话生气,如果你输了,让你们少年班的学生以后见了我,都得乖乖问好,怎么样?”
“不怎样,我不能代表所有少年班的学生,我只能代表我。”
蕴着怒气的林小堂倒也没丧失理智,她和司子丹的比赛,虽说胜算很大,但也不能捎上其他学生来为她做赌注。
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就行,没必要连累其他人。
“如果我输了,我以后见了你,都得给你乖乖问好。如果你输了,给我们全班写封道歉信,贴在学校公告栏上就行。”
“可以啊。”司子丹压根没怎么注意后面的话语,他认定他不会输。
“好,那咱们开始,三局两胜。”林小堂走到他对面,拿起球拍,做足架势。
看她摆出一副熟练的姿态应战,周围人议论纷纷。
“哟,小姑娘好像真会打乒乓球,我还以为她逞能呢。”
“少年班的学生平时应该没有时间玩耍吧,我看她也就做做样子而已,难道还真能打赢司子丹?不太可能。”
“难为你们这么认真的讨论,这小姑娘才比球桌高那么一点点,除非技术逆天,想赢司子丹根本不可能。”
“就是说嘛,胜负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咱们凑凑热闹就行,你们怎么搞得真要来看正经比赛似的。”
……
围观全程的喻子晋听闻周围人的讨论,眼看比赛开始,忍不住瞥向旁边的阙星阑,“她会乒乓球?”
阙星阑:“我不知道。”
喻子晋面无表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阙星阑:“……”
“作为朋友,你不是也不知道么?”
喻子晋瞟他一眼,抱起双臂,“行,那祝你们永远是朋友。”
这句祝福怼得阙星阑半天没有言语。
这种祝福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被噎得无话可说的他只能撇开视线,转向人群中央的那道小小的身影。
人群中央,林小堂捏着球拍,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以此来决定谁先发球。
她面上没有半点惧意,沉着稳定的做派看不出一丝破绽。
望着她熟悉的脸庞,阙星阑突然淡淡笑了,“放心吧,她向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既然放了话,必定有赢下赌局的实力。
只管袖手旁观就行。
杜远无法袖手旁观,他没阙星阑那样了解林小堂的行事作风,以为林小堂逞一时之能夸下海口,指不定等会儿要输得很惨,连忙对杨西耳语几句,吩咐杨西散布消息,找找少年班里有没有乒乓球小能手。
只要有实力过硬的乒乓球能手,这局或许能扳回来。
杨西得了命令,从人群里退出来,一溜烟跑个没影。
不到片刻的工夫,立即发动宿舍里所有人,少年班的大部分学生纷纷涌向体育馆,去给林小堂助威。
等他领着十来个学生到场支援,却瞧见一群人转移阵地,去了羽毛球场。
杨西一脸懵,扯着杜远的胳膊问:“怎么回事,不是比乒乓球吗?怎么这会儿又到了羽毛球场?”
他发动人的时候只问了会不会乒乓球,没问会不会羽毛球啊!
这么一来不是全白费了功夫?
“乒乓球比赛早结束了!”杜远得意地给他科普,“三局两胜,小堂连赢了两场,把对方杀得无话可说,你是没瞧见当时的场面,不知道小堂有多厉害……算了算了,事后再跟你说,现在先看比赛吧。”
杜远的分享欲空前高涨。
林小堂赢了司子丹,无形中也给他出了一口恶气,他别提有多解气了,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四处宣扬。
可惜这会儿比赛在即,他满肚子的炫耀只能憋回去。
没有什么事情比看比赛更重要!
憋了满肚子疑问的杨西却要刨根问底:“不是说小堂赢了,那个司子丹就给咱们班道歉吗?怎么还会有羽毛球比赛?”
本来只比试乒乓球,既然小堂赢了,怎么又生出其他的比赛?
没在现场错过情况的杨西简直一头雾水。
“谁提出的羽毛球比赛?”
闻言,杜远冷哼:“呵,对方输给了小堂,不服气呗,还闹着要比,小堂也没惯着他,直接答应了。”
“对方要比,小堂就这么答应了?”杨西不解。
他心里担忧得很。
林小堂赢了乒乓球比赛,或许是靠着运气,再来比试羽毛球比赛,万一输了可咋办?
这种事情,赢了就该见好就收的嘛。
她又不是什么都会,总有短板,这短板一旦露出来,被人寻着把柄,优势也要变劣势。
也真是的,咋个没人拦着她一点。
杨西埋怨杜远:“你怎么不劝劝她?”
“为什么要劝?”经过乒乓球一战,杜远此时对林小堂的信任达到顶峰,“放心吧,小堂又不是个虚张声势的人,她能答应肯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得相信他的实力。”
“再说了,对方到现在还不服气呢,就该让他彻底服气!”
司子丹的确不服气。
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小女孩,而且两场比赛都输得稀里糊涂,很快结束。
如果不是对方实力太突出,高出他几个段位,那就是对方运气太好,几个刁钻球都被他碰上了。
司子丹倾向于后者。
他没法相信一个只比球桌高一点的小女孩的乒乓球水平比他还高。
所以即便输了,他也是心有不甘,想要在另外一个擅长的领域找补回来。
“你不是想证明你们少年班不都是只会死读书的孩子么,那咱们就多比试几项,你要是羽毛球这一项赢了我,我才是心服口服。”
司子丹自忖羽毛球是他的拿手好戏,这个领域总不会轻易败给别人。
刚才在乒乓球桌上丢掉的场子,这会儿要在羽毛球上全部讨回来!
“行啊。”林小堂闻言,爽快答应。
两人拿好各自的球拍,同样规定三局两胜。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见两人做好架势,纷纷鼓掌欢呼。
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这群围观群众非得把这精彩的一幕幕全都框柱。
“刚才是谁说小姑娘不会赢来着,打脸了吧,人家不仅赢了,还赢得很漂亮!”
“哈哈哈哈哈,人家技术高超着呢,别说你们看不出来,她分明是扮猪吃老虎,也就司子丹当局者迷,还没看出来他碰见的是个高手,我看这把他也要输咯。”
“也不能这么说,她又不是万能的,乒乓球打的好就代表羽毛球也打的好?先别急着给人颁勋章,咱们先看着吧。”
“对啊,先看着呗,真看不惯有些人势利的嘴脸,咱们学校把少年班当成心窝窝里的宝,怎么有些人也跟奉承,平白叫人恶心!”
“得了吧,实力不如人要认,最可怕的就是水平没人家高,还惦记人家得了好资源,学校为什么看中少年班不看重你,自个儿心里没数吗?你要是有这本事,学校也可以把你供起来,关键你得有这本事啊,空有一张嘴可不算什么本事。”
……
争论声中无故带了火药味。
好在比赛即将开始,众人没空打嘴炮,纷纷搁下争议,闭言看比赛。
比赛还没进行一刻钟,林小堂连赢了两场。
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司子丹输得莫名其妙,自忖羽毛球是自己的拿手好戏,不可能打不过这个小女孩,但他又的确没接到好几个看上去很好接的球。
不可能啊,难道今天运气这么差?
怎么连擅长的羽毛球也没赢?
眼看又输了一场比塞,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已经对他嘘声一片,议论纷纷不绝于耳,不用细听也能猜出净是一些难听嘲讽的话语。
难道今天的比试就以他两次的失败而告终?
传出去他还有什么面子?
司子丹内心的胜负欲被激起,他再次提议:“会这两项也没什么了不起,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台球?”
乒乓球和羽毛球或许有运气的成分,台球没点实力不可能纯粹靠运气获胜。
司子丹很有信心地提出:“你要是在台球上也赢了我,我就收回刚才那几句吐槽的话。”
呵,这个男人也真是,一场接一场,得寸进尺。
是不是早就忘了比试乒乓球时撂下的赌注?
“你若是不服气,我自然乐意给你机会,但是我劝你别跟我比试台球。”
“为什么?”
林小堂瞥他一眼,“因为你会输得很惨。”
对方神情太过认真,司子丹一下子犹豫起来。
万一对方在台球方面真有实力呢?
连输两场的司子丹内心本能的产生一丝畏惧。
不管对方是不是信口开河,他都不能冒险。
他想了想,提出一个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比赛,“咱们现在去田径场,比赛一千米,看看谁最先到达终点,怎么样?”
一个小孩子,体力终究是有限的,爆发力怎样都不会赢过一个成年人。
这种跑步比赛无疑是有利于他。
司子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咯咯响,林小堂却哂笑一声:“一千米太短,一千五百米吧。”
嘶~
司子丹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啊,一千五百米要绕跑道将近四圈,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勉强还可以应付,对方小小年纪,围着跑道跑四圈,不得累瘫?
难道她对一千五百米没什么概念?还是说只是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骗他?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故意逞能呢!
他气势上可不能输,“好,一千五百米就一千五百米,谁怕谁!”
比赛应下,一群人浩浩荡荡从体育馆转移到田径场。
田径场周围没有灯光,不似体育光那样明亮,好事者掏出手电筒给跑道照明,零星的几个跑道上的活动者也被清场,大家整整齐齐聚在跑道周围,制定比赛的起始点和终点。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不限于经常活跃在体育馆的那批运动爱好者,路过的学生瞧着这样大的阵仗,也来凑热闹。
这动静越闹越大。
少年班里大部分都站在周围给予林小堂支持,司子丹的同学们听说了这件事,怀着看热闹的心态也跟过来看看情况。
一时间,两个班级的人马占据田径场大部分空位,场面蔚为壮观。
眼看对方班级的人也过来不少,情况不妙,杜远做好第二手准备,叮嘱杨西去报信。
班主任不在学校,但辅导员在啊!
少年班的辅导员由英语老师丁文彬担任。
杨西拔腿跑到少年班的学院办公处,敲开丁文彬的办公室大门,气喘吁吁地报信:“老师,不好了,有人要欺负我们少年班!”
丁文彬:?
不是,等等,有人欺负少年班?
少年班不都是一群十来岁没成年的孩子么,学校里正常大学生会欺负他们?
简直闻所未闻!
“两帮人马在都聚在操场上,快要比试起来了!”杨西肢体夸张,语气激愤,是演员也表演不出来的真实状态。
丁文彬大惊失色。
听到“两帮人马”四个字,他脑海里已经浮现打架斗殴的场面,心里一惊,连忙拔腿就跑。
这才开学第一天呢,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啊!
第98章 你等着,我背后有人!
接到少年班被人欺负的消息,丁文彬整颗心悬得老高。
他刚升任辅导员,负责新一届的少年班拢共才一天,要是少年班的学生真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他该怎么和学校交代啊!
倘若没人受伤,那还倒好,万一哪里磕着碰着,影响这群栋梁的学习,那就出大事了!
丁文彬一边急匆匆朝田径场跑去,一边向身边的杨西打听情况,“怎么会起起冲突呢,对面哪个班,哪个学院,有多少人?”
“不知道是什么学院,有二三十个人呢!”杨西嘴里吐出来的话自动夸张了些。
乌漆嘛黑的,又看不清谁是谁。
况且连司子丹是哪个学院的都没搞清楚,怎么可能认出谁是司子丹的同学呢。
他只粗略瞥了一眼,瞧见几个高个子男生凑上前和司子丹交谈,便认定是司子丹的同伙。
对方都人高马大的,真发生冲突,少年班那群小孩肯定没优势。
他自认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听他语气严肃,表情凝重,丁文彬心里更加担忧。
对面竟然有二三十个人,这么大阵仗,少年班的孩子岂不是毫无胜算?
丁文彬不禁加快脚步,慌慌张张跑向田径场。
等他靠近,远远一看,田径场上乌泱泱聚了一群人。
糟糕,阵仗比他想象得还要大呢!
这可了不得,真发生冲突,怕是建校以来最大规模的学生冲突了吧?
丁文彬双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强撑着精神冲过去扒开人群,拔高嗓子正要制止矛盾,“你们别……”
“闹了”两个人还没从喉头滑出,面前的场景让他一噎,生生将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田径场上哪有人斗殴,只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在跑道上划线而已。
他一打听,周围热心群众立即为他解惑,说是工程系的司子丹在和少年班的一个女学生比赛一千五百米。
原来是比赛?
听到消息的丁文彬长舒一口气,幽幽瞪向身后的杨西:“你就是这么谎报军情的?下次在这样,我记你大过!”
怕被辅导员责罚,杨西连忙推了推杜远,“老师,是他让我去找你的。”
杜远:“……”
这家伙,卖队友卖得真快!
好吧,这也的确是他的主意。
杜远上前一步,将丁文彬拉到一旁,小声解释:“老师,我也不是谎报军情,是那个司子丹看不起咱们班同学,小堂才要和他比试的,我看他同学来了很多人,怕小堂吃亏,才让杨西把您叫过来坐镇。”
“有你在场,我看那司子丹也不敢抵赖,老师,您就给咱们做一回主嘛。”
……
听闻来龙去脉的丁文彬陷入沉默。
得,这群小孩可真会给他找事,这才第一天呢,就这么不消停,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这群小孩心思还挺细,还知道找他来坐镇。
“我坐镇也不顶事啊,既然预定了比赛,你们总得赢了比赛才能让人家给你们道歉。”
“放心吧,我们肯定会赢下比赛,我就是怕司子丹输了之后不认账,得请你来做个见证。”杜远一脸笃定。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丁文彬有些想笑,“你就这么相信你们能赢?”
一千五百米对于小孩来说可不是什么优势项,怎么看都是司子丹那边赢面更大。
这小孩为什么这么自信?
“我当然相信,小堂一定会赢,她已经赢过两场了!”经过两场比赛,杜远心中的林小堂形象愈发高大。
这人似乎没什么不会,她既然答应比赛,一定有把握!
“小堂?”丁文彬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小堂应该就是那次中科大初步选拔中,被他无意刷下去的林小堂吧。
当初初选的结果下来,没有林小堂的名字,黎永年教授得知此事后,亲自来找他,让他重新筛选一遍,只为将林小堂挑选出来。
他后来在黎永年教授的介绍下,得知这小女孩资质非常好,天分很高,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现在看来,这个好苗子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好。
学习成绩好也就罢了,怎么看起来似乎运动天分也很高?
丁文彬来了兴致,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准备观望观望。
看热闹的群众画好起始线和终点线后,还特意找来一个哨子,将哨声作为比赛开始的信号。
眼看比赛中的两人即将进入跑道,丁文彬自告奋勇,上前一步自荐为裁判。
他年龄不大,长着一张娃娃脸,又受过西式教育,热情开放,身上没有传统教师的那种紧绷感,和学生们聊得来,容易打成一片。
众人见他主动要求当裁判,觉得再合适不过,纷纷赞同。
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事人林小堂和司子丹站到同一起跑线,活动筋骨。
随着哨音一响,两人像弹簧一样原地弹出,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看好戏的学生们忍不住给两人计算圈住,遥遥盯着两人的身影。
田径场里只有热心的学生举着几只手电筒照明,光线很弱,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的视线。
也不用看清两人的面目,两人身高差距这样大,大家只需要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哪个在前哪个在后便是了。
毫无疑问,处在领先位置的是那道较高的身影。
“得,我看这次司子丹是赢定了,绕着跑道将近四圈,小孩子哪里吃得消。”
“我说少年班的孩子们也太单纯了,前面赢了两场就该作罢,怎么还给司子丹机会呢,这下好了,还真要让司子丹扳回一局。”
“扳回一局怎么了,这也赢得不光彩啊,第一场乒乓球输了就输了,怎么还要加赛呢?也就少年班的学生天真,给他机会,换我我早不搭理他了。”
“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眼儿哪有成年人多。”
……
大家对于这场比赛的消极言论较多,都不认为林小堂会赢。
听着众人议论的喻子晋这次倒是很放松。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林小堂在跑道上的能力,那次三中少年班为期一周的跑步测试中,林小堂是坚持最久的那一位。
他自知体力不行,早早地躲在阴凉处喝水。
一边喝水,一边观察跑道上的情况。
跑道上就属林小堂最离谱,跑了快一个钟头,连喘都不喘,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气功,不然怎么会坚持这么久?
那时候顾云不服气,卯足劲要和她比一比,结果把自己比晕了,直接倒在跑道上,吓得罗主任惊慌失措,连忙叫停测试。
若不是顾云弄了这么一出,还不知道她究竟会坚持多久呢。
在跑步这一项上,喻子晋一点也不担心。
他转头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阙星阑,只见阙星阑脸上也是一脸放松。
当时那场测试,阙星阑并不在场,照理应该不了解林小堂在跑道上的实力。
“你好像很相信她会赢。”喻子晋直言。
阙星阑反问:“你难道不相信?”
喻子晋:“……”
好吧,他也相信。
“我也相信!”不远处听到两人对话的杜远忍不住过来插一句,很是坚定地表态:“我相信小堂一定会赢!”
“我也是,我也相信她。”见杜远表态,一旁的杨西也连忙跟着表态。
站在跑道旁边的麦小溪一双眼睛时刻关注着跑道上面的情况,眼看林小堂落在司子丹后面一大截,整颗心忍不住揪起来。
正担忧着,听到不远处杜远和杨西的附和,信心大增,也跟着附和:“还有我还有我,我也相信她!”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随风飘进丁文彬耳中。
他欣慰地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心里很是高兴。
看来这届少年班,因着林小堂一人的缘故,莫名形成一股凝聚力呢。
这是好事!
只可惜……林小堂看起来胜算不大啊。
高兴过后,丁文彬的目光不自觉重新回到跑道。
眼看已经跑了两圈,林小堂还落后司子丹一大截,想要赶上去很困难。
小孩子的体力不如成年人,接下来还有一圈多的赛程,司子丹可以撑一撑,林小堂要撑下去,恐怕有点困难。
丁文彬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昏暗光线中那道小小的身影。
看不清对方的状态,看不清对方是否已经汗流浃背满面潮红,只能看清她小小的步伐坚持不懈地往前。
唉,可不能把身子跑伤了。
一般大学生的体能测试,女生才跑八百米,哪有一个小孩子去跑一千五百米的道理。
丁文彬犹豫着要不要劝劝她。
万一坚持不下去也不用太坚持,身体要紧,比赛第二,把自己跑伤了很得不偿失,不是明智之举。
心里正想着等林小堂跑到跟前,他要去做做工作,一抬眸却发现视线中的两道身影竟然平齐。
嗯?林小堂追上了?
丁文彬有些不可思议,拉着旁边一个同学问道:“你瞧瞧那两人,现在是不是处在同一位置?”
“我看是呢。”
旁边同学的肯定回复让丁文彬内心激动不已。
好家伙,林小堂还真有两把刷子,这都能赶上来?
话说现在已经跑了三圈吧,连司子丹的速度都慢慢不如之前,怎么林小堂的速度反而提高了呢?
奇怪,真是奇怪。
这么一来,只要保持现在的速度不掉队,林小堂完全有能力赢得比赛。
就算赢不了,打个平手也不错啊。
这局势激得丁文彬内心雀跃不已。
周围少年班的同学似乎也留意到这一点,纷纷扯起嗓子给林小堂喊加油。
“加油,加油,小堂加油!”
丁文彬也忍不住朝着跑道喊了一声:“小堂加油!”
谁知话音一落,原本一直与司子丹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林小堂突然加速,朝着终点线冲刺。
在最后两百米的路程,她一路提高速度,与司子丹拉开一大段距离,高歌猛进地奔向终点。
小小身影到达终点的那一刻,田径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
早有热心人等在终点处,给她递毛巾与水。
林小堂不怎么喘,她调整一下呼吸,很快平复下来,接过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自从舅老爷教她练习跑步后,这一项运动一直没丢,好在日常锻炼如今发挥了用处。
不过司子丹终究是成年男性,爆发力强,真与他比试一千米,她不见得能赢。
所以她改口一千五百米。
这样一来,比的是耐力。
那司子丹见她是小孩,肯定会轻敌,连输了两场的他急于求胜,一开始肯定会跑得急,这两点都是比赛的大忌。
犯了大忌,输也是迟早的事。
对方虽是输了,倒也搭上她出一身的汗,真让人粘得难受。
她拿起递过来的毛巾擦拭额头和颈部的汗,朝热心人道谢:“谢谢。”
一抬眸,黑暗中窥见那道逆着光的脸部轮廓。
熟悉无比。
不是阙星阑是谁!
“怎么是你?”
这话里的意料之外显而易见,好似不欢迎他。
阙星阑眉头一扬,声音有些冷,“怎么不能是我?”
林小堂:“……”
不是,她是觉得给人端水递毛巾这种志愿者做的事情,阙星阑来做有点违和。
他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会揽事了?
两人之间气氛正微妙时,杜远、杨西和麦小溪一齐涌过来,围着林小堂不停转圈,恨不得将林小堂抬起来一起抛向空中。
“小堂你太厉害了!竟然赢了!”
“小堂你真是无所不能,我崇拜你!”
“小堂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弄点水。”
……
这边热情迎接胜利者有多欢庆,那边失败者的回归就有多糟心。
司子丹自暴自弃地跨过终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迎面躺了下去。
完了,他输了。
他竟然输给一个少年班的女生。
女孩子才十来岁,个子比他矮一截,身形又瘦,他居然没跑过她,这下糗大发了。
他静静躺在地上,周围的喧嚣入耳不入心,似乎都与他无关。
唯一在乎的一件事,是要如何面对周围人的嘲笑。
还没等他做好面对众人奚落的准备,少年班一群人先来讨公道。
“哎,这次你输了,应该服了吧,你要记得你的赌注哦,赶紧给我们少年班写封道歉信,贴到学校公告栏去。”获得胜利的杜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凑到司子丹面前,颇为幸灾乐祸地提醒。
躺在地上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杜远不客气地冷笑,“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地上的人突然诈尸,挺直胸膛,不服气争辩:“我不会赖账,但我不服气!”
杜远气笑了,“你居然还不服气?你和小堂比了三场,输了三场,哪哪都不如小堂,你还有脸不服气?”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司子丹却恍如未闻,“我当然不服气,除非还比试一场!”
“你有完没完!”杜远很是暴躁,“我以前以为我很混蛋,没想到你比我还混蛋!输了不认,真让人瞧不起!”
之前为着乒乓球台的事情,他和司子丹比试,输了之后不也没赖账么,乖乖把球台让给人家,怎么这会儿让司子丹道个歉就这么难?
比试*三场还要比试,看来是给脸给多了!
杜远坚决不同意,“现场的围观群众这么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抵赖,我看你是一点脸也不要了,你要是不打算道歉,我明儿就去公告栏把你的事迹张贴出来!”
“谁说我不打算道歉,只要还比试一场,我输了就道歉。”司子丹争辩道。
“想得美!”杜远狠狠啐他,“没门!”
两人正互相咒骂着,林小堂走过来应了一声,“你还想比试什么?”
不等司子丹接话,杜远先不满地嚷起来:“小堂,你别被他带歪了,你都给过他两次机会,他自己输了不认,再给一百次机会也没用!别陪他浪费时间。”
“反正这次有这么多人瞧着呢,丁老师也在,料他也不敢不认账,你就别给他机会了。”
林小堂看着坐在地上愤愤不平的司子丹,觉得有些好笑。
输了的人还真是从来不会反思。
果然傲慢才是蒙蔽人双眼的最佳障碍。
已经输了三场,但凡能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也能猜出这其中肯定都不是依靠运气。
可惜输红了眼的人只想着赢一场扳回局面,哪里有闲工夫去反思反省、分析局势呢?
“可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输了便是输了,再不能赖账。”
林小堂说完让丁文彬过来做了见证,又当着所有看热闹的人申明这一点。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麻烦大家都来当裁判,比什么运动由他来选,只要是两人能完成的比赛就行。”
话到这个份上,看热闹的人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我说司子丹,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咋输了不认呢,气量还没人家小姑娘大。”
“司子丹你别丢咱们工程系的脸,连跑步都跑不过人家小女孩,犯不着比了,赶紧认输给人家赔个不是。”
“我看也没什么比试的必要,都输了三场,也看不到赢的希望,还比什么比。”
“所以人家这次不是让他自己挑选比赛项目么,摆明了让着他,这水都放到太平洋了,再不赢一场真的有些丢脸。”
……
林小堂这样的让步无疑是对司子丹的看轻。
旁观者心里门清,当事人司子丹却听不出背后的深意,只当自己掌握主动权,用心思考在何种运动项目上可以扳回一局。
既然林小堂能这样放话,说明她对大部分运动很有信心,可惜他已经找到她的破绽。
所有的项目中,只有他提出桌球比赛时,她是明确拒绝了的。
所以……当时的她一定是在故意诓他,扬长避短。
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为什么要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假模假样地提醒他?
如果她真的在台球方面有优势,赢了他不是正好么?
看来这就是她唯一没把握的运动!
因为没把握,所以才要装出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劝他放弃。
刚才差点被她唬了过去,这次他可不会再受骗!
自认找到她短板的司子丹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那咱们就去比试台球,你该不会拒绝吧?”
林小堂:“……”
她的确不是所有运动都擅长,例如篮球、足球、排球这种需要多人协助合作的运动,她都不怎么擅长,所以先限定了两人能够完成比赛的运动。
谁知道司子丹居然主动往她枪口上撞,非得比试台球。
这就搞笑了。
感情他以为她之前劝他不要比试台球的话是唬人的吗?
“行啊,台球就台球吧。”
比赛定下来,一行人又纷纷跟着回到体育馆。
不知是谁传出风声,说是少年班和工程系杠上了,正在体育馆里对决,一时间又新添不少凑热闹的人,体育馆地下一层被挤得水泄不通。
处在焦点中心的两人正在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谁先开球。
幸运女神再一次光临林小堂,她获得先开球的权利。
拿起球杆的林小堂用巧克粉擦了擦,随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实现了一杆清。
众人:!!!
“我勒了个天,太厉害了吧!”
“她还有不会的事情吗?”
“应该有吧,比如不会失败。”
“神了神了,这人神了!”
……
热烈的追捧声响彻体育馆。
连一次上场机会都没有的司子丹完全被碾压,败得彻底、颜面尽失。
他无法忍受众人愈发恶心的嘲讽目光与讥笑言语,一气之下甩开众人离了校,回到家里去怂恿叔叔司洪旭。
“叔叔,你和校长不是有交情吗?能不能给我做做主?他们少年班太过分了,尤其是那个叫做林小堂的,简直得意忘形,故意拉帮结派,败坏学校风气,应该好好批评!”
司洪旭最近正在忧心凯克集**交给他的项目,哪有心思听侄儿抱怨这种小事。
“怎么,和人起冲突了?这才芝麻大点的事,犯得着让我去找校长?”
“犯得着!”司子丹很是气愤。
“叔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学校有多重视少年班,他们就是仗着学校重视才无法无天,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高傲得很,谁都敢得罪,这只有让你去找校长才行得通!”
司子丹死皮赖脸求了一顿。
“叔叔,这次你要是不帮我找回场子,我真的没脸回校对面众人,回了校肯定要被别人狠狠笑话!”
被侄儿缠得厉害,看他说得可怜兮兮的,司洪旭随口应下,“行吧行吧,我明儿抽空跟你去学校一趟。”
第99章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答应明天和侄子一起去学校后,司洪旭才想起询问事情缘由。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和少年班的学生起冲突?”
少年班都是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最大不过十四五岁,最小才十一岁,看着稚气未脱,幼嫩得很。
况且少年班有单独的学院,因为年龄的缘故,一般很少与正常的大学生往来,自家侄儿怎么会和他们产生矛盾?
“你别是故意招惹是非,闹出矛盾来。”
“没有!”司子丹极力辩解,“叔叔,我怎么可能和那群小屁孩计较呢,要不是他们做的实在过分,我压根不想理会他们。”
这话倒是不假。
从一开始,司子丹就没将那群少年班的学生放在眼里,要不是那个林小堂死缠烂打、煽风点火,他也不会被架着答应比试。
说来说去,都怪林小堂!
“叔叔,你是不知道,这一批少年班的孩子可嚣张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比外头的小混混还要惹人厌,你得劝劝校长,给他们多定些规矩,不然我看他们迟早要闹出大事情来!”
听到“嚣张”二字,司洪旭沉默下来。
他思索片刻之后,才缓缓问道:“这个林小堂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从哪儿来的?”
话题突然转换到打探身家背景,司子丹有点摸不着头脑。
依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作答:“女孩,从羊城来的。”
“羊城来的?”司洪旭再度陷入沉默。
羊城那边,背景较深的也就郑洋教授而已。
郑教授以前在北城耕耘过一段时间,近两年才主动请缨去羊城创班,一些留在北城的人脉仍是有用的,最好不要得罪。
但据他所知,郑教授无儿无女,只姐姐家有个小外甥。
这个小女孩虽是羊城过来的,怎么着应该也不会和郑教授沾亲带故吧。
“她家境怎样?”司洪旭不太放心地追问。
听到这道直白的问题,司子丹才明白自家叔叔的考量。
原来自家叔叔是当心这小女孩有另外的背景。
“不会的叔叔,我看她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司子丹不禁在脑海中回忆林小堂的形象。
普通且廉价的红色短袖,粗布裤子,脚底一双旧布鞋,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
但凡家里经济条件好一些,大夏天都是给闺女买漂亮裙子,谁家愿意穿成方便下地干活的装束?
由此可见,这林小堂家里不仅不富裕,反而比平常人家都不如。
也就仗着一只会读书的脑袋,才有机会出现在大学,不然也只是个没前途的苦命人。
“有没有钱倒不是重点,是怕她家里有咱们不知道的关系。”司洪旭直白说出心里担忧。
“凭她家里什么关系,难道还能有叔叔您神通广大?”
司子丹惯会奉承,每次有什么事想求叔叔帮忙,他就拿出杀手锏,恨不能将自家叔叔捧到天上去。
偏偏司洪旭最吃这一套。
受了几句好话就容易找不着北,飘飘然真要升天。
被自家侄子这么一通奉承,司洪旭已然忘记刚才的谨慎,心里开始赞同司子丹的话。
羊城那边他得罪不起的也就郑教授一人而已,这小女孩想必和郑教授没什么关系,用不着忌惮。
不过……北城那边的情况可就复杂了。
“我提醒你,少年班的学生有些是北城过来的,你别没事找事去惹他们。”
被警告的司子丹很是不乐。
那个和他最先起冲突的杜远,据说就来自北城。
呵,有什么好嚣张的,北城来的了不起么?
“叔叔,咱怕啥,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在徽城,谁不卖您一点面子?”
马屁拍对位置,乐得司洪旭合不拢嘴。
由衷地笑过几声后,他板起脸纠正:“你瞧你个大学生,会不会说话,谁是地头蛇,你叔叔我有这么见不得光吗?”
责怪归责怪,心里倒是没一点生气的迹象,只在嘴巴上做做样子而已。
“这次你别想嬉皮笑脸的混过去,北城那边的人你少起冲突,听到没?”
见糊弄不过去,司子丹言不由衷地答应:“行行行。”
心里却压根不当一回事。
他的认知里,叔叔一直是很厉害的人物。
以前在工厂里做领导,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门奉承求办事,后来出去经商,在国外混得有声有色,真是了不得。
从小到大,求叔叔办过的事情没有不成的。
在他心中,叔叔几乎无所不能。
他没出去见过更广阔的天空,哪里能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只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他叔叔神通广大。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也不去项目看情况,跟着你去学校一趟。行了行了,别为这事伤神,早点去休息吧。”
得了话,司子丹这才安心地去休息。
夜深了,夏天的晚上星云密布,闪烁着的光亮拖成一副绝美又烂漫的画卷。
周遭静谧,只几声不知名鸟儿的鸣叫如催眠曲在耳边奏响。
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
大学校园里,麦小溪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肯就寝。
她探出脑袋朝下张望,小声叫唤两下,企图在熄了灯的宿舍中和林小堂说几句悄悄话。
可惜宿舍里乌漆嘛黑,她看不清情况,周围人又都躺下睡觉,下铺的林小堂也迟迟不回应她。
“你睡了吗?”麦小溪压低声音问道。
底下毫无动静。
看来是睡了。
话说林小堂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开学第一天就能安稳入睡,这会子睡得安心倒也不奇怪。
这人也真是的,在学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回来就倒头大睡,倒是害得她激动得迟迟睡不着,愁死人了。
叫唤几声无果后,麦小溪默默收回脑袋,重新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无法闭眼。
她心里有点担忧。
林小堂这一通做派是真给少年班长脸,但听说司子丹回了家。
司子丹的家境似乎挺好,有个神通广大的叔叔,看起来不能轻易得罪。
也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光景。
希望没什么意外情况吧。
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和林小堂一起吃过早餐后,迈进教室的麦小溪立即从杜远口中得到一个坏消息。
“该死的!听说司子丹昨天晚上回去搬救兵了,今天一早请了他舅舅过来见校长。”
杜远愤愤不平地朝林小堂吐槽:“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厚脸皮的人,我真是服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输给你,居然不认!”
这事在杜远看来很不可思议。
人可以输,但不能怂。
输了得认!
像这样不认账的事情,提起来真丢脸。
“你说他好好一个大学生,怎么干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输了就输了罢,迟迟不给咱们道歉,还一转身回家去请救兵,他三岁小孩啊?在学校闹了矛盾,还请家长来从中干预?”
“呵,说得谁没家长一样!”
杜远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
这事归根结底是他和司子丹的恩怨引起,林小堂不过是仗义执言几句,替他和所有少年班的人讨回公道而已。
这把火要是烧到林小堂身上,他心里过意不去。
若是司子丹的叔叔真给校长献言,要对林小堂进行处罚,那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小堂你别怕,他要是敢撺掇他叔叔用校长来压力,我也要去请我爸过来!”
杜远信誓旦旦。
“要是校长单独找你谈话,或者学院有任何批评你的指示下来,我立马去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放下工作赶过来,给你撑腰!”
林小堂:“……”
怎么这事态越闹越大了。
已经进行到拼关系的阶段了吗?
“别这样,我想校长不会这么糊涂的。”
话音刚落,门外有学生冲进来报信:“林小堂,外面有人找!”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杜远尤为激动:“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肯定是校长找你,小堂,我跟你一起出去!”
林小堂:“……”
“先别冲动,或许不是校长。”
报信的同学在一旁补充:“的确不是校长,是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
林小堂脑海中立即浮现洛克的形象。
她认识的外国人拢共就这一个,八成是洛克来找她。
可是洛克不是前天才回去吗?
前天洛克送她来学校之后,应该已经跟着罗主任他们一起回家了呀,怎么又突然出现在校园里?难不成他没回去?
这其中肯定有情况。
林小堂拔腿就要往外走,临走之前不忘安抚杜远:“你别多心,应该和校长没关系,是我以前的英语老师来找我。”
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跑到教学楼外面一瞧,没见到洛克,倒是见到戴着墨镜的洛克哥哥凯伦,以及凯伦身边的助理。
助理率先扬起胳膊和她打招呼。
林小堂很是纳闷,慢吞吞挪步过去。
“你们来做什么?”
难道是凯伦听说洛克来了这里,想要在这里找洛克,只不过正好错过?
“我们专程过来找你。”助理替自家老板表明来意。
林小堂大为不解,“找我做什么?”
“找你谈谈。”站在一旁的凯伦终于屈尊纡贵地开了口。
“找我谈?”林小堂更为震惊。
不是,她和凯伦之间哪有什么好谈的啊。
洛克老师是和她二姐在一起,找她来谈有什么用?
要谈咋不找她二姐谈?
难道是先和二姐见了面,在二姐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想从她这里找突破口?
林小堂不禁乐了。
“你别想让我松口,这事我可不掺和,你们大人的事情请你们大人自己去解决,我一个小孩子,正事是好好读书,哪有精力去摆弄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找我谈了,我还要上课呢。”
小孩身份真是万能挡箭牌,林小堂说完便要转身。
凯伦叫住她,取下墨镜,垂眸瞥她一眼,“我不是要和你和谈你二姐和洛克的事情,我是要和你谈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林小堂纳闷,“这就更奇怪了,我俩之间,好像更没什么好谈的吧?”
……
两人站在教学楼外面沟通的身影正好落入路过的司洪旭眼中。
他带着司子丹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想去外面安排一场饭局。
事情要在吃吃喝喝中才好谈。
请人办事或是有所求,哪有空手白口去的,总得要付出一点东西,这种人情世故他拿捏得相当到位,所以去校长办公室也只是拉拉家常,问问对方有没有空吃顿饭而已。
把人约出来才好谈正事,干瘪瘪在办公室里谈了,人家也只会应付他几句,做做面子工程而已。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起吃过饭后,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正喜滋滋要去安排饭局呢,谁知道一抬头,在学校的教学楼旁窥见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这这这……这不是大老板吗?
他见过凯伦两次面,在集团年度会议上,只远远看过几眼,并不曾有过交流。
但他不会认错。
这个男人的照片刊登在集团介绍手册上,他绝对不会认错!
怎么回事,大老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老板不应该远在洛杉矶总部吗?
现在出国一趟也不同意,大老板的时间金贵着呢,不会平白无故跑过来,肯定是有事情。
难不成是过来查看他的项目?可他项目并不大,应该不值得大老板特意跑一趟。
那这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和他面前那个小女孩有关?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司洪旭脑子一片混乱,他愣愣看着前方,脚步早已不自觉地停下。
见他停住,司子丹忍不住循着他的目光往前看。
这一眼立即看到不远处的林小堂。
呵,这小屁孩还挺惬意地和人聊天呢,等会儿估计就笑不出来了吧。
想让他道歉?没门,他倒是要让她挨挨批评!
“叔叔,就是她,她就是林小堂!就是那个和我有过节的人。”
一句告状的话语如晴天霹雳,震得司洪旭外焦里嫩,半天缓不过神。
“你说什么?你和她有过节?”司洪旭尽量平稳着声音求问。
他多么期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啊,偏偏司子丹不停朝他点头,“是,和我有过节的人就是她!”
司洪旭:“……”
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的司洪旭内心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一巴掌拍在司子丹脑门:“你闯大祸了你知道么!”
被拍得有点昏乎乎的司子丹紧捂脑门,看着态度突然大转弯的胡叔叔,一脸懵:“我怎么了我?”
司洪旭咬牙切齿:“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100章 这下可算遇着能治他的人
原来林小堂和大老板凯伦有关系?
司洪旭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自忖在徽城这一带,任谁都得卖他一点面子,但没想到人家背后的关系是大老板啊。
幸好刚才在校长办公室里并没有吐露太多,不然这会儿怕是没法收场。
司洪旭铁青着脸将自家侄子司子丹拉到一旁,严肃批评:“你惹谁不好,非得惹她!”
一直没弄明白情况的司子丹这下更懵了。
不是,这林小堂怎么就成了不该得罪的人?
来学校之前他叔叔还一个劲地表态,要替他讨讨公道呢,这会儿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司子丹没注意到林小堂身边的外国人,也就没往其他方向猜想,只觉得自家叔叔态度转变得莫名其妙。
他心里又委屈又憋闷。
怎么说好的话还能出尔反尔呢?
“叔叔,你要是不愿意帮忙,那我自己去解决好了。”
司子丹憋着一口气,赌气似的放下这句话,扭头就走,气得司洪旭满面通红。
“你回来!”
这侄子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从小到大被惯坏了,遇着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要闹。
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上了吧。
司洪旭烦躁地拽住司子丹胳膊,摆出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你脾气上来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我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不懂看眼色就罢了,还想自己去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找几个人威胁对方?还是亲自去吓唬对方?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司洪旭越说越火大。
这侄子枉费长这么大个头,一点脑子都没用。
“你要是真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你是想害死你叔叔我!”
司子丹心里还在捣鼓。
他想还嘴几句,瞥见叔叔真生了气,怕一开口便是火上浇油,只得忍住。
但他心里又实在纳闷,他解决他的事情,怎么就害死叔叔了呢?
“你看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实话告诉你吧,瞧见林小堂面前的那个外国人没,他是我大老板!”
不管林小堂与大老板是什么关系,总之看两人的神情,不像是交情很浅的样子,真和林小堂闹出矛盾,要是把大老板也扯进来,那他怕是没后路可退。
“你现在知道了吧,你说你是不是要害死我!”
司子丹懵了。
不太相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林小堂对面那道颀长的身影。
“不可能吧。”司子丹不相信。
他叔叔的大老板不应该乖乖在国外享受好日子吗,怎么会默默跑到这里来,莫名其妙地和林小堂聊天呢?
“叔叔,你大老板为什么会和林小堂认识?”
司洪旭板起脸:“……我还想问你呢!”
该死的,差点收到错误的信息。
谁说林小堂没背景?
这小姑娘的背景比谁的都大!
话说,既然大老板来了一趟,会不会顺便去看看在徽城的项目?
这么一想,司洪旭冷汗直流。
不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能在学校里耽误时间。
“子丹我跟你说,这事你得好好给人家去道歉,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你都得去给人家赔礼,听见么!”
司洪旭严肃地发布完命令,趁着不远处的人不注意,转身悄悄离开学校。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留在原地的司子丹才逐渐回过神来。
回过神的他也慢慢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该死的,瞧林小堂那破样子,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啊,怎么会和叔叔的大老板扯上关系呢?
既然和叔叔的大老板扯上关系,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寒酸吧?
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场景,但他叔叔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已经揭露事实。
以前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找叔叔解决,这次看来行不通。
弄不好还要连累叔叔呢。
他得去道歉。
司子丹是个识时务的人,自身背景比人家硬,他可以颐指气使,自身背景不如人家,他倒也放得下身段。
道歉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这事儿一点玩笑也开不得,他亲眼看着不远处的林小堂进了教室,立马提起脚步跟了过去。
教室里,林小堂刚在座位坐下,一大群人乌泱泱围过来。
“小堂,是你以前的英语老师找你吗?”杜远不太放心地问。
林小堂还没回答,一旁的麦小溪又道:“你们怎么聊了这么久?你以前的英语老师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谈啊?”
“等等,你英语老师是不是报名那天在食堂见到的那个外国人?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好奇啊。”记忆力不错的杨西也凑过来问话。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给林小堂接话的机会。
她张了张嘴想否认,又懒得解释和凯伦的关系,只得转移话题:“别问了别问了,等下就上课了,之后再说吧。”
林小堂一挥手,打算把面前凑过来的人都赶走。
她自个儿都还没明白凯伦为什么来找她呢,说是要聊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上午有三节课,她没时间,对方也说上午有其他事情要忙,约在傍晚时分再过来。所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也弄不懂。
“你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八卦,要是讲八卦也交税的话,恐怕你们……”
话到一半,周围蓦然静下来。
围在她身边的麦小溪、杜远和杨西几双眼珠子全都朝着教室门口的方向望去。
察觉到不对劲,林小堂下意识转身向后。
只见司子丹站在教室门口,一双眼正在探寻,目光落到她身上时,终于定住,随后他脸上绽开一张略带讨好的笑容。
这笑容把杜远看得恶心极了。
他一步跨上前,挡在林小堂前面,厉声质问:“你过来干什么?除了道歉,我们什么都不接受!”
司子丹这家伙居然一大早就撺掇叔叔去找校长,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嘴角边那抹恶心巴拉的笑,一定是小人得志,在嘲笑林小堂!
杜远冷冷望着面前的人,“我警告你,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赶紧给我们道歉,要不然等我也告家长,一定让你没好果子吃!”
话音一落,从司子丹口中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抱歉,昨天因为一点小事,和你们闹了矛盾,我本来是输了,也该遵守赌约给你们道歉,等下我就去写份道歉信,贴在学校公告栏处。”
“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你们要是还不解气的话,要不我请大家一起去吃顿饭怎样?平常没空,周末应该还是有一点闲时间的,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赏脸?”
一番话震呆众人。
大家压根没料到司子丹的态度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这家伙昨儿输了比赛,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赌气离开学校,今天一大早又请来叔叔,怎么看都像是要和他们斗争到底的模样,怎么一下子却服软了?
这样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饶是如此,林小堂依着本能没有答应:“去公告栏张贴道歉信就够了,吃饭还是免了吧,咱们也不熟。”
“对,咱们也不熟,谁和你吃饭!”杜远在一旁帮腔。
虽说这司子丹态度良好地过来道了歉,但他可没忘记司子丹昨天恶劣的行径,他一点都不想原谅。
刚才瞧见林小堂好半天没回应,还以为林小堂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要和稀泥地答应人家的请客呢。
好在林小堂是个清醒的,没有轻易上当。
杜远很是支持她的决定,“你只要去挂道歉信就够了,赶紧的吧!”
眼看事情息宁,司子丹也没纠结请客不请客的事情,他顾不上丢面子,赶时间写了一封看上去言辞恳切的道歉信,张贴在学校公告栏上。
宁志杰来学校报道时,一眼瞧见公告栏处聚满学生。
看样子学校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这两天因为家里的事情,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凑过去瞧瞧热闹,这会儿也懒得过去凑热闹,只抱着自己的行李往宿舍楼走。
他比少年班的众人晚一天报道的,得先去宿舍找到床铺,放下行李,再去班级里看看情况。
话说,林小堂应该早就来报道了吧?
幸好顾云没考上中科大少年班,不然他多膈应啊。
“这就是司子丹给林小堂的道歉信吗?”一道细碎的讨论声突然钻入他耳朵。
宁志杰脚步一顿。
他有点恍惚,怎么似乎听到林小堂名字?
是不是听错了?
定了定神,周围的讨论声逐渐清晰。
“笑死人了,这司子丹也是真惨,听说昨天和林小堂比了好几场,场场都输,我要是他,今天怕是都没脸来学校。”
“输给这么一个小姑娘,我想谁的脸上都没光吧,只能说林小堂太厉害了,司子丹之前也是嚣张惯了,这下可算遇着能治他的人。”
“我昨天泡在图书馆呢,没看到情况,真是可惜,听说昨天体育馆和田径场都很热闹,聚了很多人?”
“可不是么,昨天我就在现场,看得我都激动死了,不过昨天司子丹态度没那么好,直接离校了,还以为他会赖账呢,没想到还是乖乖道了歉。”
“输给一个小孩子本来就丢脸,输了不认,那不是更丢脸?他要是真那样做,工程系的脸都被他丢干净了,工程系的学生会押着他过来道歉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话又让我想起昨天司子丹吃瘪后死活不服气的样子,看来咱们还是不能小瞧少年班的学生,他们真是深藏不露,看看现在还有谁敢说少年班是一群只会死读书的孩子?人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
“话说这个林小堂是谁啊,好厉害的样子,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你们之前都不看电视报纸的吗?她应该是这届少年班知名度最高的学生吧,我之前看过她好多报道呢,所以昨儿我看热闹的时候,一听到对面是林小堂,就知道司子丹铁定要输。”
“我之前也听说过林小堂的名字,但是之前是以为她学习好,脑子好使,天分高,没想到她运动方面也这么强,这人是不是没有短板?”
“可不是么,看来今年的运动会,少年班要大展风头咯,这么一想,我还挺期待的。”
……
宁志杰:?
听这意思,昨天林小堂和别的学院的学生比试,赢了好几场,似乎在学校出了很大的风头。
可是……昨天应该是开学第一天吧。
这才开学一天,林小堂就在全校出名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