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陈玉婷借口去洗手间,故意为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被陈玉婷以逛街为由骗过来的宋琰耐着性子道:“我妈可能没跟你说实话,我结婚了。”
听到这话的女生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开口:“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
女生笑了笑,答非所问:“伯母跟我说你之前交过女朋友,所以你应该算是双性恋吧。”
“我谈恋爱只看感觉。还有……”宋琰认真强调,“他是我初恋。”
曲颂那时在长恒医药的法务部工作,宋琰暑假去公司学习公司事务,在电梯里碰到了他。
当时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但宋琰眼里只能看到曲颂,穿着白衬衣和黑色西裤,修长的脖子上戴着工作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成熟深深迷住了二十岁的宋琰。
曲颂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中性的美,五官既不凌厉也不阴柔,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格外迷人。再加上随和温柔的性格,会不自觉让人想亲近。
确定喜欢曲颂时,宋琰没在两人的性别上过多纠结。喜欢就喜欢了,管他男的女的,想在一起就追。反倒是曲颂很震惊,因为在此之前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女生,虽然没谈过,但高中时有过暗恋对象。
所以严格来说,曲颂是被宋琰掰弯的。
但其实宋琰又何尝不是被曲颂掰弯的呢——在遇到曲颂之前,宋琰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男人。
“那现在呢?”女生语气不疾不徐,“对他还有当初的感觉吗?”
听到这话的宋琰冷笑了声,扔下句“与你无关”后起身离开,脑子里却不自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当初的感觉吗?
没有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曲颂对他不再有致命的吸引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变得寻常而普通,宋琰不觉得这种改变有什么问题,他们已经在一起八年了,朝夕相处,腻了是很正常的事。
但不管怎样,曲颂只能是他的。
回到车里,宋琰耐着脾气冲陈玉婷道:“以后少操心我的事。”
陈玉婷睨了眼满脸不悦的宋琰,没再说什么。
晚上,宋远山从公司回到家,临睡前,陈玉婷将白天的事情说了,叹了口气:“这孩子油盐不进的,我看他对曲颂也没那么喜欢了啊。”
宋远山不怎么意外:“他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是他认定的,哪怕不喜欢了扔在一边,也不会丢弃。”
“是啊,从小就这样。玩具玩腻了,放柜子里锁起来也不让丢,转头又去买新的。”
旧玩具在柜子里不见天光,越聚越多。直到宋琰长大,彻底丧失了对玩具的喜爱,于是毫不犹豫全部丢弃。
对待玩具如此,对待感情亦然——曲颂是初恋,有且仅有一个,对宋琰来说意义非凡、无可替代,哪怕不喜欢了也不会放手。
“这件事交给我,你别操心了。”
宋远山阅人无数,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了解曲颂,一个喜欢新鲜刺激,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一直没采取行动是因为事情还没到那份上,但现在他等不了了。
陈玉婷点点头,随即又问:“确定了没有,怀的男孩还是女孩?”
宋远山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女孩,不过我让医生说是男孩。”
对方产检的医院是长恒旗下的私立医院,宋远山提前买通了医生,如果是女孩就说是男孩,如果是男孩……他自然有无数办法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陈玉婷没忍住笑了出来,嘲讽道:“这下够他们得意一阵子的了。”
-
深夜,白天看到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闪回,被失眠折磨到心烦意乱的曲颂直接放弃睡眠,起身去了书房,靠工作消磨剩下的长夜。电脑屏幕光映着他充血泛红的双眼,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腹痛让曲颂倒吸了口气。
曲颂起初没太在意,回床上躺着,以为过一会儿就不疼了。半小时后,疼痛不仅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加重了。
他平时没有腹痛的毛病,而且也不是拉肚子。曲颂觉得不对,拿起手机给宋琰打电话,想让他送自己去医院。
打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曲颂果断挂掉电话,在手机上叫了车,换好衣服,拿上身份证出了门。
小区管得严,陌生车辆进不来,曲颂只能去小区门口坐车。凌晨两点的小区万籁俱静,曲颂捂着肚子往小区门口走,紧咬着唇,额头上疼出了汗。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车已经到了。曲颂打开车门坐进去,缓了口气才说:“去省医院。”
司机大哥顺着后视镜瞧了眼,曲颂已经歪倒在座椅上,脸色苍白,赶忙发动车子:“哪儿不舒服啊?还能不能撑得住?”
曲颂虚弱地开口:“肚子疼。撑得住,正常开就行,安全第一。”
这个点路上车不多,一路顺畅开到医院,曲颂付了车费,打开车门下去。
司机大哥也跟着下来了:“我也要收车了,帮你挂上号我再走。”
曲颂笑着道谢:“谢谢。”
进了医院大厅,司机大哥扶曲颂坐下,然后拿着他的身份证去窗口挂号。这个时间只能挂急诊,前面也没人,很快就挂上了。
一番检查后,确定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
值班医生看了眼司机大哥:“你是病人的陪同家属吗?”
司机大哥摆摆手:“他打的我的车,我是送他过来的。”
曲颂这会疼的已经站不直了,弓着腰道:“麻烦你了大哥,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对了,挂号费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没花几个钱,那我就走了。”司机大哥说完转身走了。
医生见曲颂孤零零一个人,建议道:“最好能有个陪同的,这样方便点,也有个照应。”
曲颂想了想,给许天和打了电话。对方明显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喂?”了声。
曲颂:“我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你能来趟医院吗?”
许天和登时清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定位发我,我这就过去!”
发完定位,曲颂对医生道:“我朋友马上就来。”
医生点点头:“行,先给你手术,再拖下去穿孔就不好了。”
曲颂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上字,接着被推进了手术室。在麻醉的作用下,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人已经在病房里了,手背上挂着点滴。天刚蒙蒙亮,许天和坐在病床边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醒了啊,感觉如何?”
曲颂笑了笑:“感觉良好。”
许天和也跟着笑了:“当年让你和我一起把阑尾割了,你非不干,看看,最后还是没躲过吧。”
许天和是大二那年做的阑尾手术,也是急性的。曲颂陪他去医院,许天和抱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心理,非要让曲颂陪他一起割阑尾。
“去你的!”曲颂笑骂道。
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曲颂现在脑子还不太清醒:“我再睡会儿。”
许天和:“睡吧,我给你看着。”
瓶子里的液体马上输完时,许天和按铃叫护士来拔针,之后便坐在床边继续守着。根据他的经验,曲颂得饿一段时间了,不放屁不让吃东西。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八点多的时候,曲颂手机响了。怕吵醒他,许天和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想挂掉,看到来电显示又改变了注意。
接通后,没等许天和开口,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什么事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许天和登时就来火了,他就说曲颂怎么会大半夜一个人来医院,合着是该在家的人没在家,不仅如此还联系不上。
“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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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拿出老母鸡护仔的架势:“没什么事,不过是急性阑尾炎险些穿孔了而已,离死远着呢,大半夜打电话真是打扰了。”
那头沉默片刻,语气里带上几分焦急:“哪家医院?”
“省医院。”挂掉电话,许天和忍不住吐糟,“孩子死了来奶了,大鼻涕进嘴知道甩了!”
刚睡醒就听到这话的曲颂没忍住笑出声。
许天和这才发现曲颂醒了,一副审犯人的架势:“他昨晚为什么不在家?”
曲颂:“老爷子下个月七十三大寿,他帮忙操办,来回跑太麻烦,就住在那边了。”
许天和眯眼打量着床上的人,冷不丁问:“你俩多久没做过了?”
他不是没见过宋琰有多黏曲颂,恨不得化身连体婴二十小时待在曲颂身边。现在竟然不回家过夜,绝对不正常。
曲颂张了张嘴,本以为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他却想了好一会:“一个多月了。”
已经这么久了吗?曲颂后知后觉。
“你老实躺着,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出去吃个饭。”许天和没再说什么,将手机放到曲颂手边,“有事给我打电话。”
曲颂“嗯”了声:“我没事,你慢慢吃。”
曲颂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这些年他和宋琰的点点滴滴,才恍然发现记忆已经褪色。八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大脑无法记住这么多回忆,于是只留下深刻的,而那些琐碎平淡的记忆,就好像随风而去的纸屑,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身边忽然出现一道身影,熟悉的声音落了下来:“没事吧?”
曲颂回过神,盯着宋琰的脸,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关心,淡声道:“没事。”
宋琰:“我手机晚上调静音,没接到电话。”
曲颂的反应仍是淡淡的:“我知道,打的时候忘了。”
平静无波的样子让宋琰心里蹿上一股火,他将曲颂的反应理解成还在生气,所以连个笑脸都没有。不耐烦道:“我不是都解释了吗,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曲颂觉得荒谬,也来了火:“我哪副样子了?我刚做完手术,难不成要让我下床给你舞一段?还是给你办个欢迎仪式?我没求着你来,不想来现在就可以走!”
宋琰也没服软,冷哼一声,转身就往病房门口走,打开门,和许天和撞了个正着。
许天和皮笑肉不笑:“曲颂有我照顾,你忙你的,不用你操心。”
宋琰连个正眼都没给,径直越过许天和离开了。
许天和关上病房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怎么样?放屁了没?”
曲颂摇了摇头:“我手里有个案子明天要开庭,你替我出庭吧。材料都整理好了,在我办公桌上。”
“包在我身上,你现在就负责安心养身体。”许天和痛快应下,并严肃警告,“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不许接委托。”
曲颂:“遵命,许妈妈。”
许天和看着故作轻松的曲颂,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表情如同便秘般滑稽。
曲颂失笑道:“有话就说,别憋坏了。”
许天和不吐不快:“我算看出来了,宋琰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少爷,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心情。拿你当回事时你放屁都是香的,不当回事时呼吸都是错的!”
曲颂张张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干巴巴说了句:“我们以前挺好的。”
许天和没想到有一天能从曲颂嘴里听到这句话,愣了好半天才道:“我记得我前几年接过一个案子,委托人耽于过去的美好,迟迟狠不下心离婚。然后你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就决定离婚了。还记得吗?”
曲颂苦笑道:“记得。”
他当时说的是:“当你开始用过去的美好粉饰现在,这段关系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没想到数年前说的风凉话,如今成了扎在自己身上的回旋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