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歪,脚尖故意踢到他小腿肚。
暖了一会儿,嫌热,又踢开。
“你知道走过来这一路有多冷吗?”
她自顾自地将他的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喋喋不休,
“你还凶我。”
京漾心不在焉,盯着她红透了的眼睛,眸色暗了渐暗,无声叹了口气,
“我没有凶。”
只要是稍微严肃一点儿的语气她就会很不高兴。
同从前一样,半点委屈都不肯受。
“你有!”
京漾没有再反驳她的话,嗯了嗯,
“好吧,我道歉。”
傅霜对他的认错态度很满意,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这个角度她的视线恰好撞见男人冷硬的下颌以及一动不动的喉结。
她心神微动,软了声提议,
“我们一起睡吧。”
京漾没说话,低头睨了眼怀里的人,她本就不是真哭,掉了两滴眼泪就把剩下的全憋回去了,巴掌大的小脸上薄红未退,透骨生香,身上一股软软的香气,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他垂眸,掩住其中泛起的波澜,默默用手握住她冷冰冰的脚掌,她的脚小小的,一只手刚好握住,反复几次,两只脚的温度渐渐正常。
傅霜稍稍坐正了,又发起了脾气,
“你难道还想让我回去么?”
京漾淡淡瞥了她一眼,温声哄骗她,
“我不困,你先睡。”
等她睡着了他再抱她回去也可以。
傅霜冷着小脸,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抿直了唇,也不说话,用眼神无声地控诉他。
她第一次主动提要跟他同床共枕,居然还被拒绝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十分的不痛快。
“第二天早上我再回去也可以的呀。”
“不过我起不来,你要抱我回去。”
男人始终没有反驳,下床给她倒了杯水,
“喝点水润润喉咙。”
她眼睛又红了,没去接,赌气道,
“你有本事一辈子不跟我一起睡。”
京漾弯腰,忽的扣住她的下巴,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渐渐暗了下去,他哑着声说,
“你就想使坏是不是。”
他的力道稍微重一些,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看我忍不住你就高兴。”
“……”
傅霜脸倏地熟透了。
她垂低了眼睫,不愿意跟他对视,也不愿意承认,理直气壮呛回去,
“你自己是个坏人以为别人也这么坏吗?”
京漾松了手,声音淡淡,
“嗯,我是这么想的,你不要激我,我忍耐力没那么好。”
傅霜被他攥着手心,手掌发热,甩了几下没甩掉,脸颊腾起一股燥意,哦了两声,喏喏道,
“是吗,都看不出来。”
他面上一本正经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不免怀疑他是不是为了骗她回去故意说的这么一句话。
“你睡不睡觉。”
夜色已深,四周寂静。
京漾低头看她,眼珠黑漆漆,大掌用力贴着她的腰,软的行不通,他只能试试硬的,
“不睡你别后悔。”
傅霜一时愣了愣,想也不想就开口道,
“在这你敢胡来!”
男人神色平淡,眼神极其幽深,薄唇吐出几个字,
“我刚刚去锁门了。”
“……”
傅霜心跳漏了一拍,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
他跟禽兽没有区别,特别凶狠,疯起来什么地方都亲。
她晕过去几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跪着往前爬,都被他攥着脚踝狠狠扯了回去。
傅霜累一天了,哪有力气跟他折腾,马上往后退了退,侧卧在床边,背对着他,发丝散落在枕上,像铺开的绸缎,闷声道,
“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吵我。”
她眼睛一闭,就这么直直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毫不意外,傅霜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迷迷瞪瞪坐在床上醒觉,接过唤月递来的温水,灌入喉咙,不适感消退了一些,才问,
“几点了。”
“十二点了。”
傅霜有一瞬的错愕。
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京漾呢?”
“京少爷在庭院里。”
午后常有新雪飘落。扫雪人不得不反复清扫玫瑰园的小径,以免冻僵的玫瑰枝条被积雪压断。
京漾颀长挺拔的身影在一众灰色扫雪人中格外显眼。
傅霜穿着厚厚的雪地靴,踩过青石路,穿过雪松林,跑到了男人身边。
他握着铁锹,在铲雪,在松土。
“你在种什么啊?”
“鸢尾。”
京漾伸手牵她下来,耐心解释道,
“现在种,春天就会开。”
傅霜望着夹着细碎白雪的黑色土壤,如蝶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两下,
“开了又怎样,我又看不到。”
京漾回过头,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站在晨光里,发梢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眼底盛着细碎的光。
他心口蓦然一软,像被羽毛轻轻撩过,温声道,
“看得到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以后每年我陪你回来住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