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时将果然聪明绝顶, 不仅猜到了,还猜中了。
以前的南宫就不受66监视,自爆得毫无压力。可是现在66能连接上他, 自然部门也能对他进行监视,南宫就便无法保证时将察觉到真相后, 会不会遭受什么变故。
——比如记忆像他这样被提取, 甚至清空。
南宫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本来时将要走的剧情线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出场,他与时将本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个角色,如果时将的记忆被抽空了, 如果时将对他的记忆被抽空了, 如果时将彻底将他忘记……
南宫就一下子就慌了。
他不想被时将忘记, 可能,可能是因为他……他担心时将忘记了他就不帮他卖奶茶了,他担心时将停药以后又回复以前病殃殃的样子, 他担心自己努力了那么久, 好不容易抱上了金手指的大腿就这么没了……
没错……他担心的是这些……
“别怕。”
时将的声音忽然又在耳边响起。
这次像是靠得很近很近的耳语一样,让南宫就的耳朵都产生了感觉到时将呼气声的错觉。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以后也不会知道。”
“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 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也许会想知道。而且我猜, 或许你想找的那位‘同类’,就在叁酒峰。”
时将轻声说的话就像他厚实微暖的掌心一般, 将南宫就心中的慌乱徐徐抚平。
南宫就茫然抬头, 自然而然就相信了时将的话,呆呆地答道:“我知道他在叁酒峰……可是我已经回去找过, 根本找不到。”
时将看南宫就勉强恢复了冷静, 还是这般柔声道:“我好歹近距离看过身影……说不定能认出。”
既然时将这么说,南宫就也不轴, 总算收拾了一下心情,打算与时将的半魂一同回叁酒峰调查看看。
…
距离时将上一次来逍遥宗已经过了三年,可逍遥宗大门处那道“无情道与狗(狗划掉),不得入内”的立牌还是常看常新。
……应该就是新的,毕竟上次过来看见那道已经被三长老扔下了栖云山。
时将的半魂与南宫就共享着视线,看见那立牌,好奇问道:“你到底是因何故,要对无情道修士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南宫就撇撇嘴答道:“因为来逍遥宗谈恋爱的无情道全都该死。”
时将被南宫就的回答逗笑,道:“他们来逍遥宗,未必都是为了谈恋爱吧。”
逍遥宗的剑法轻巧伶俐、出招自在逍遥,在修仙界也算是享有盛名,实际上上门的无情道修士应该是更希望与逍遥宗切磋剑法才对。
南宫就的耳中充斥着时将低低的笑声,一时之间觉得耳尖有些发烫,忙敷衍道:“宁杀错不放过,你别管我。”
“好,好,我不管。”时将笑着答道。
南宫就不自然地揉揉耳朵。
也不知道时将这半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的脑中与他对话的时候,好像比面对面说话放松了很多,连之前那种微妙的疏远感都没了。
但很快南宫就便被其他同门弟子的招呼声吸引了去。
作为叁酒峰的大师兄,南宫就外出云游许久,此番忽然归来,不少弟子都表现得兴奋异常。
时将早就知道南宫就以前在叁酒峰是小霸王,倒是没想到南宫就这么受其他小弟子门欢迎,甚至有些弟子一看见他回来,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分,打完招呼便激动地四处奔走相告。
可南宫就的表情却越来越古怪,跟吃了苍蝇一样,最后甚至忽然钻到隐秘的角落中,给自己布了个化形术,换了副模样,才继续在峰中四处查探。
时将看着南宫就的诡异操作百思不得其解。南宫就并非不喜张扬的人,总不能是因为憧憬他的弟子太多,觉得害羞吧?便忍不住问道:“你是不喜欢师弟师妹们与你太亲近吗?”
南宫就黑着一张脸,郁闷解释:“不是。是他们太兴奋了,总觉得没有好事。”
时将听到这个答案,愣了愣,接着又笑了起来。虽然笑得并不过分,但南宫就还是难得地觉得有些丢人。
果不其然,当走到叁酒峰的公告栏的时候,占领最大篇幅的全峰通告郝然写着:劣徒南宫就多番偷窃叁酒峰奇珍异宝,下次回宗,三百道鞭刑伺候!如有他罪,举报有赏!——玉树临风才情出众对劣徒恩重如山一日为师终身为他爹的三长老。
通告下方还贴了不少跟帖,其中得到最多支持的一条为:陆定峰裴玉实名举报,叁酒峰南宫就偷我符篆合计一百七十三张,破坏我阵法合计四十二次,吃我养的白毛锦鸡、彩羽灵鸭合计十八只,绑架我合计九次,不要奖赏,只要追罚!
南宫就默默无视,直接走远。
时将含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还以为你会撕掉。”
“公告上有阵法,撕掉就响警报,那全世界都知道我回来了。”南宫就龇牙咧嘴地吐槽道,“陆定峰就是闲,成天到晚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上次师尊都把我倒吊着抽了十几遍了,还不够吗!”
“你啊……”听到南宫就说自己被抽,时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以南宫就这屡教不改的性子来看,恐怕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刑罚,让时将愈发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像一只调皮得要紧的小疯猫。
…
两人在逍遥宗逛了一轮,一无所获。
时将回忆许久,道:“我在梦魇中看到一棵歪脖子树,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叁酒峰有这个地方吗?”
南宫就想起自己之前在梦中看到的也是叁酒峰峰顶的歪脖子树,心中更加确认时将在梦魇中所见之人就是另一个穿书者,便直接往叁酒峰峰顶处飞去。
时将在望见歪脖子树那一刻有些征神,他本以为会与梦魇中所见的景色相差无几,没想到除了长得更歪更茂盛的那棵树外,其他地方的布置似乎都变化不少。
可惜时将对梦魇的记忆也不算很清晰,只能让南宫就先过去看看。
一座雕像静静兀立在歪脖子树的不远处。
这雕像雕刻的是一个潇洒的朝天仗剑的女子,女子的神态悠然,头发用一支发簪简单挽起,腰间挂着酒筒,底座还雕了几个酒坛。似是有些年头,但养护得当,几乎未有磨损。
时将:“这是何人?”
南宫就一看到这雕像就头大,毕竟上一轮的他研发出忘情茶时,便是站在这雕像的剑尖处嘚瑟——然后没多久便被天雷劈了的。
可既然时将问了,他也只能老实答道:“逍遥宗的开宗老祖之一,叁酒峰的第一任峰主,据说在很久之前便飞升了,现在连名字都未留下,我们只知她的仙号是佩阿仙子。”
时将若有所思,但并未有所获。两人在歪脖子树上摸索一番,同样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南宫就对两次探索一无所获心有不甘,抽出忘忧试图在树下刨一刨看看能不能刨出什么秘密,结果还没开始动手,肩膀便忽然被一张有力的大手捏紧。
南宫就颤颤巍巍地抬头,对面前的小老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师尊,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
三长老一拂尘打在南宫就的脸上,一下将南宫就蹩脚的化形术散了去,笑容满面道:“终于舍得回来了?小兔崽子。”
南宫就瞬间滑跪:“对不起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立刻给您和掌门摇十杯豪华版奶茶,求放过!”
“呵,茶自然要喝,罚你也一样要领!”三长老早已看腻南宫就犯错后的滑跪讨好,大掌一挥,将南宫就整个人甩到逍遥宗的训诫堂,手中的拂尘俨然化成一根冒着电光的长鞭,直接往跌落在训诫堂中央的南宫就抽去!
时将心中一紧,虽说师傅教训徒弟是天经地义,但这未免也太过分!况且这训诫堂中还有逍遥宗的各峰弟子在围观,南宫就好歹也是叁酒峰的大弟子,如此当众抽打,日后在同门间岂不是颜面尽失、抬不起头?
眼看那电光长鞭快要落到南宫就身上、时将还想豁出去用半魂剩下的灵力护下南宫就时,一道威严的剑光忽然窜出,“铛”一下,将长鞭挡了回去!
“老三,怎么又这样教训徒弟?太过严厉。”
随着话音落下,逍遥宗的掌门从训诫堂的大门慢步走入。看来是刚刚三长老将南宫就丢过来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将掌门都引了过来。
“掌门师兄,你别拦我,这臭小子每次回来手脚都不干净,老子今天不抽死他,枉为人师!”
三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是一鞭子抽向南宫就,那鞭子在挥出的瞬间还冒着电花,可这一鞭又是被掌门用灵力化成的剑光挡了去。
“若是犯了错事,确实该罚。”掌门皱眉道,“但你这几鞭子抽下去,怕不是要把他的修为都给抽散、成了废人。再怎么说,南宫也罪不至此吧。”
周边围观的弟子们一开始看见南宫就又要被罚,还兴奋地围观,毕竟南宫就在逍遥宗嚯嚯过的人实在太多,大多数都等着看好戏呢。
可掌门这话一出,围观的弟子们霎时就害怕了。他们与南宫就不过是小打小闹,以往也只是罚罚倒立跑圈什么的,根本没想到三长老要罚得那么重,一群人赶急赶忙开口道:“没错没错,三师伯饶了南宫吧!小小惩戒就好,他也没犯什么大错!”
“没犯大错?”三长老狞然一笑,朝掌门道,“掌门师兄,他可是把一念峰老祖雕像底下的陈年灵酒偷偷挖出来喝了,你不管!?”
“啊?”掌门一听便急了,“当真!?”
三长老郑重其事地比了个耶:“当真!他挖了两坛!”
那可是掌门一直不舍得喝的老祖传下来的宝贝!南宫就这孩子真的是……顽劣!
可再怎么说那也只不过是灵酒罢了,挖了两坛其实还有三坛。南宫就也算是新生代中极有天赋的一员,还为逍遥宗创办了万茶道,即使掌门再不舍,也不忍南宫就被罚到修为尽散,只能叹口气道:“唉,喝都喝了,总不能让他吐出来吧?罚去静室抄写宗规吧……”
三长老扬眉,又道:“可是这劣徒还偷了陆定峰的符篆,坏了人家的法阵,吃了人家的灵禽,绑了人家的大师兄……”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同样在场围观的裴玉担忧南宫就真的被抽废,赶忙出声阻拦,“绑我也是为了让我跟着去清元宗学习历练而已!没必要罚得那么重!”
“对啊对啊,裴师兄画符很快的。”
“我们的法阵连他都能破坏,证明我们画得还不够好……”
“那烤鸡烤鸭其实我们也有份吃,南宫师兄还分了灵茶给我们喝!”
陆定峰的弟子们也怕南宫就真的被重罚,纷纷开口帮腔。
三长老又如此细数了几次南宫就的其他恶行,眼看最苦大仇深的那几人都表示不追究了,后面的弟子自然也不好真让南宫就被抽废了,都放过了南宫就。
最终南宫就还是挨了两鞭,又罚回叁酒峰的静室禁足抄写宗规五百次,不写完不准外出。虽然南宫就挨鞭子的时候被三长老那鞭子电得满地打滚,不过也算是罚得非常轻了。
时将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恨不得原身就在南宫就身边,一并伸手敲敲这个捣蛋鬼的小脑瓜子。
只见三长老压着火气粗暴地将南宫就甩入静室,“砰”一下凶残关上大门,状似还要教训一下南宫就。其他弟子知道三长老火气正旺,不敢招惹,赶紧离静室远远的。
结果门才刚关上,三长老便立刻换了副嘴脸,摸着胡子道:“好徒儿,酒在哪?赶紧取出,让师尊尝尝~”
时将:?
方才还狼狈不已的南宫就瞬间原地复活,利落地在乾坤袋中摸出两坛千年灵酒,师徒俩熟稔地在静室中搭起小桌小酌一番,甚至还摸出了下酒小菜。
时将总算明白,合着这师徒俩方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演戏,实则给自己谋点偷鸡摸狗的小福利呢!怪不得南宫就能成为叁酒峰的大弟子,时将边笑边摇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果真好酒!”三长老笑嘻嘻道,“早就想试一下了,都怪掌门师兄抠门,在逍遥宗待这么久都没带我们尝过。”
南宫就在办正事,不敢多喝,只能边啃莲子边抱怨道:“不是我说,师尊你演得太夸张了,那两鞭子真的抽得很痛啊!我都要变成爆炸头了!还有我都还没招呢,你就自爆我偷了两坛,要是被掌门师伯察觉不对怎么办。”
三长老直接将嗑下的瓜子皮扔向南宫就:“你就偷着乐吧!臭小子还敢抱怨,得罪那么多人,抽了就抽了,省得他们天天来峰中烦我!”
说罢好像还不解气,边喝酒边絮絮叨叨把南宫就训了一顿。
南宫就理亏,一句不敢反驳,就这么挨了两个时辰的训,小脸都给训瘪了。
但南宫就显然不是乖乖听话的人,等三长老吃饱喝足训得身心愉悦地离开静室后,立刻起身就要走。
“不抄宗规了?”时将笑问。
如果可以,时将是真的很想将此刻焉了吧唧、可爱到让人心颤的南宫就珍藏起来。
南宫就闷声闷气道:“抄了也是师尊检查,又没人知道我没抄,赶紧溜吧。”
时将再次笑出声,还以为南宫就要直接回妙行观,没想到南宫就又给自己布了个化形术,偷偷溜了去三长老的珍宝阁。
“臭老头,酒都喝了还训我。”
南宫就鼓着脸薅了好几盒三长老珍藏的茶叶,摸了几本师祖留下的风流小说,但又在临走前留下字条,心虚地摇了一堆奶茶,用术法保存着贿赂三长老和各峰弟子,这才偷偷摸摸地往妙行观飞去。
时将其实想告知南宫就,万茶居士的奶茶在修仙界中一杯难求,价格已经炒到十分高昂,足以抵消南宫就犯的不少错误。但看南宫就这个不在乎的样子,又笑着将这件事压回心中。
还是先保密吧,免得小霸王觉得自己吃亏了。
…
只是南宫就才出门一天,回到妙行观中时,里头已经是鸡飞狗跳。
很久没见的南宫勿修为又高了一重,此刻正一手拎一个小朋友,冷酷地看着南宫就。
而两位小朋友显然已经吵过一架,一看见南宫就进门,便同时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异口同声道:
“大师兄/老师,他欺负我!”
第62章 第62章
原来今日正巧是尘洛洛出关的日子。
南宫勿亲自带着尘洛洛回逍遥宗闭关冲刺,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内卷的,尘洛洛的修为算得上是突飞猛进。南宫勿居然也顺便突破了下自我,明明跟南宫就长着同一张脸, 可站在一起,却给人差了好几个层次的感觉。
尘洛洛甫一进阶, 状态都还未稳定, 便火急火燎地飞回妙行观, 连训诫堂那边似乎有什么骚动都没兴趣围观,只一心想要在第一时间同南宫就分享自己的努力成果,结果正正好错过了刚好跟三长老一块唱戏的南宫就。
而东方沧溟则是如往常一般为南宫就打扫药房的清洁卫生, 观门一打开, 还以为是来了客人, 扫帚都未放下便出门察看,接着便望见一脸肃然的南宫勿带着尘洛洛回观。
抓着扫帚的东方沧溟直接无视了兴奋的尘洛洛,笑吟吟地迎上去, 朝南宫勿开朗道:“老师, 你回来得正好,今日我为你做了白糖糕和莲子银耳羹, 这会儿还在厨房热着呢。”
尘洛洛的心中瞬间警铃大响, 这人谁啊?这是怎么回事?平时妙行观打扫和做饭都是由他负责的,他才闭关了三个月而已, 怎么活就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抢占了?
而且这人跟大师兄的关系好像很好!
可惜, 他连面前的人是小师兄都不知道,肯定不是大师兄信任的人。也许他做这些事只是为了讨好大师兄, 博取大师兄的信任罢了。
于是尘洛洛便罕见地收起往常软糯温和的表情, 摆出跟南宫勿如出一辙的冷脸,问道:“你是谁, 怎么会在妙行观!”
南宫勿瞥了尘洛洛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尘洛洛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而且南宫就擅自将人间界的普通人带回妙行观,也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还是先不出声,观望一下比较好。
尘洛洛的话音刚落,东方沧溟便知眼前的人不是南宫就,不然不会不知他的存在。
况且,眼前这人虽然五官面容与南宫就别无二致,但与南宫就身上环绕的温柔气息差别实在太大,毫不掩盖的威压也让东方沧溟感到十分不舒服。
东方沧溟警惕地退后了两步,答道:“南宫老师是我的恩人。前些时日,我不小心跌落悬崖,是老师救了我一命,让我在观中暂住。你们是?”
东方沧溟明显感觉到尘洛洛无故对他散发的敌意,但门外的两人都是修士,他只是一介凡人,又有伤在身,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向两人示弱,看看能否沟通。
没想到尘洛洛听完东方沧溟的答复后仍未放下敌意,又拧着眉反问道:“你在观中住下了?怎么不回自己家住,这里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
尘洛洛这话说得虽冷硬,但理论上来讲也没错。
修仙界和人间界是交往密切、没有明确的界线区分不错,但“修士禁止与普通人同住”一向是两界公认的约束和规定。
两界同住容易激化的矛盾实在太多,其中有两方面尤其突出:一方面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极易受修士的影响,对自己的平凡的命运感到心理不平衡,不利于人间界的管理;另一方面是容易出现心怀不轨的修士,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插手人间界的权势纷争,利用人间界的资源为自己谋取利益与地位。
东方沧溟自然也知这个约束,只是,既然南宫就都愿意将他藏在妙行观养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替南宫就赶人?
他可是大祁尊贵的太子殿下,就算是走,那也得是南宫就亲口让他走,他才能走得甘愿!
东方沧溟的表情冷峻起来,毕竟原本就是太子之身,面对尘洛洛的驱赶和威压毫无畏惧之色,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老师带回来的人,住与不住,只听老师吩咐。”
言下之意就是他就住,你管不着。
尘洛洛哪会听不出这意思,当即便生了气,于是两个小朋友谁也不让谁,开始互怼起来。
南宫勿听得头大,他也没想到尘洛洛会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观中少年散发的气场又暗示着此人似乎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能等南宫就回来给出解释。
眼看两个小朋友快要从骂战升级为动手扯头花了,南宫勿黑着脸一手抓一只,免得两人爆发大战。幸好还未怎么想办法,再度无功而返并薅了三长老一堆羊毛的南宫就便大大咧咧地带着一身酒味踹门回观。
两个小朋友一看见南宫就的身影,方才还针锋相对的气势忽然间烟消云散,转而双双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做派,冲南宫就撒娇告状道:“大师兄/老师,他欺负我!”
这变脸的速度,连南宫勿都有些愣神。
南宫就肯定不信尘洛洛会欺负人,眼看着尘洛洛一副眼中缀满水光、微鼓着脸颊、我见犹怜的样子,南宫就赶紧将南宫勿拎着尘洛洛的手拍下,关切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快跟大师兄说说。”
南宫勿也顺势放下了东方沧溟。只是余光中看到这小狼崽面上分明闪过了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似乎是一下子看清了南宫就心中的地位之分,重新隐藏起自己。
尘洛洛见大师兄一回来最先关心的还是自己,情绪又开朗起来,先告知南宫就自己顺利进阶的消息,再将方才发生的事向南宫就简单描述了一番。
虽然尘洛洛语气委屈,但也没有扭曲事实或对南宫就有所隐瞒。本来两界就有不能同住的规矩,他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南宫就大概了解了情况,微微错愕,赶紧给两人介绍了东方沧溟,又道:“苍明现在无处可去,身上的伤一时半会还好不了,我帮人自然是要帮到底的,其他事宜等苍明身体好了再讨论。师兄心中有数。”
尘洛洛有些着急道:“大师兄,我知道你心善,可是……”
说到一半,尘洛洛忽然又说不出话了。他对东方沧溟的第一印象确实不是很好,可是他自己不也是因为大师兄是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才能在妙行观过得这么幸福吗,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阻挡大师兄行善呢?这是恩将仇报的行为。
一想到此处,尘洛洛便愧疚得低下头,不等南宫就说话,便又改口道:“对不起,大师兄,刚刚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脾气有点急躁。我不应该干扰大师兄的决定的。”
南宫就愣了愣,猜测是尘洛洛刚进阶,情绪状态还不稳,便笑着摸摸尘洛洛的脑袋,向东方沧溟解释了一下,又给三人摇了奶茶,这小闹剧才算是过去。
…
南宫就其实没想到尘洛洛居然能进阶得这么快,毕竟头几轮他亲自带着尘洛洛修炼的时候,尘洛洛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极致的天赋。
一把温柔刀的癖好非常明显,南宫就在看得上头的时候曾扫过一把温柔刀的专栏,发现她尤其爱写那种需要被席卷天下的霸气攻宠上天的软糯可怜受。其中尘洛洛便是她笔下知名度最高的小白兔塑受,“软软糯糯”一词简直贯穿漫有你全文,害得被潜移默化的南宫就对尘洛洛的形容也永远都是软软糯糯。
基于五页一个小波折十页一场英雄救美的剧情设定,尘洛洛若是太强,逻辑也圆不上,所以南宫就一直默认筑基巅峰已经是尘洛洛修为的天花板。可按尘洛洛现在的修炼进度来看,顺利的话,尘洛洛可能明年就能冲刺结丹了。
“珍珠要煮糊咯。”
时将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南宫就猛地回神,果然正在炒的黑糖珍珠已经冒出淡淡的焦糊味。
南宫就慌得将整个锅都举了起来:“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现在才说!”
时将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委屈:“我也是刚刚才醒呀。”
或许是因为只有一半,时将的半魂一直不太稳定,大多数时间都会跟着闭关的本体入定,偶尔才清醒。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承诺过,只要南宫就呼唤了,他也会醒来。
“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时将的委屈是假,聊天是真,看南宫就郁闷,便忍不住开口问。
南宫就将手中冒着甜腻黑糖香气的珍珠小料锅放下摊凉,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炼药房的大门。
想起尘洛洛刚回来那天,还未歇息多久便在口袋中摸出一颗圆润饱满的大珍珠,对着南宫就乖巧道:“大师兄,你生辰的时候我在闭关,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这个是我跟小师兄一起去秘境历练时取得的南海鲛人的眼泪,希望你能收下。”
尘洛洛能送给南宫就的礼物,一定是自己在秘境中获得的所有宝贝中最好那一件。
鲛人泪世间罕见,无论是用作淬炼丹药、还是用作锻造法器,都是顶级的原料。其得到的机缘十分难遇,尘洛洛取这颗鲛人泪时,绝对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南宫就知道这是尘洛洛的心意,便感动收下,叮嘱几句以后不用准备礼物,两人一时间欢声笑语,观中一派和谐。
不料这事却被东方沧溟记到了心上。
没过一周,东方沧溟便以报答恩公生辰时还在照顾受伤的他为缘由,当着尘洛洛的面送了南宫就一副他亲手画的画像。
东方沧溟不愧是天家太子,画功算得上是精湛。画中的南宫就气质飘逸,颇有仙人之韵,害得南宫就打开的时候都有些怀疑这画是不是手动加了滤镜。
东方沧溟被捡回观中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毕竟他是在狩猎比试中遭人暗算被推下悬崖,身上怎么可能带有钱财?所以不难猜测东方沧溟的画卷画具,都是用这段时间偷偷去西碧堤附近的城中打零工赚来的钱买的。
一个当朝太子愿意放低身段为南宫就做这件事,这么想来,这礼物也是万分用心了。
南宫就受宠若惊,心道自己何德何能让帝傲天亲自给他画画,忙道要将画像珍藏起来当传家宝。
东方沧溟却笑称若是南宫就喜欢,以后能一直为南宫就画更多,把南宫就吓得一惊一乍地,头摇得像拨浪鼓,礼貌地退退退了。
从那会儿起,两个小朋友算是互看不爽,开始在各方各面暗中较起劲来。
果然,南宫就叹完气后,门外不一会儿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敲响,两位小朋友一人挎着一个小竹篮同时钻进门,谁也不让谁。
“大师兄,我给你熬了烧仙草!”“老师,我为你做了枣泥糕!”
两位小朋友的声音同时响起。
南宫就耳朵都要被喊聋了。
尘洛洛眼看东方沧溟不会做奶茶小料,居然准备糕点来讨好大师兄,不悦地撇撇嘴,这样才当不了大师兄的小助手。
而东方沧溟看尘洛洛天天捣鼓一堆看不懂的食材,暗道这笨蛋难道不知道南宫老师不喜欢放那么多糖的小吃吗?面上却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南宫就看着眼睛闪闪的尘洛洛和低着头不动声色的东方沧溟,真的很想冲尘洛洛咆哮:小祖宗你可别再跟东方沧溟较劲了!若是一不小心把东方沧溟的征服欲挑起来,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啊!!
…
直到南宫就用奶茶将两个小朋友哄回去后,识海中的时将才笑道:“你确实很受这个年纪的孩子欢迎。”
明明南宫就也没比他们大几岁,可他们就喜欢粘着南宫就。包括那天回叁酒峰,这样的小弟子也有不少,让时将都有些想将南宫就藏起来,不给小朋友们看见了。
毕竟南宫就实在是太有趣,每天都有新的小玩意,试问有哪个小朋友不想天天跟南宫就泡在一起呢?
可南宫就却郁闷地对时将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时将挑眉:“看出什么?”
看出小崽子们对你都不怀好意吗?
南宫就更郁闷了,扁着嘴道:“方苍明!你不觉得方苍明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吗?”
那肯定不会看不出。时将在看见东方沧溟的第一眼,便知道南宫就捡回来这个少年有天子之相。
但……那又与他何干?至少他跟东方沧溟结缘的时间应该还未到。
“所以呢?”时将又是低低地笑,将南宫就的耳朵笑得痒痒的,“你打算帮他寻亲?”
南宫就把奶茶摇得哐哐响,道:“难道你不打算帮他吗!?”
这可是时将正式登场的支线啊!
南宫就完全搞不懂这几个脱离了他掌控的祖宗们到底想怎么样。
要知道,当今圣上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据闻几位分散在外的王爷已经陆续回到皇都。东方沧溟本来应该会在尘洛洛这几个月间的柔情关怀中卸下心防,主动坦白身份,开展夺嫡支线才对。
结果现在却因为尘洛洛不断同他较劲,所以一直跟一只受伤的刺猬一般,越来越隐藏自己,沉默寡言。
而尘洛洛则是因为没有了救下东方沧溟的剧情,失去恩公滤镜,后续还因为担心自己的容身之所被东方沧溟抢走而对东方沧溟抱有敌意——这个是南宫就的猜测,总之尘洛洛跟东方沧溟的关系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看着两人不对付的样子,南宫就不禁开始担心,他们真的能走到原著那段假成亲的名场面吗?
最后是一直闭关的时将完全没有要出关的迹象,让南宫就一度以为剧情已经彻底崩塌,不知怎么挽救,急得都开始掉头发了。
要知道,他还指着将那朵七梵长生花带回来给时将炼药呢!
时将也奇了,低声问道:“为何你觉得我要帮他?”
“当然是因为……”
南宫就刚想回答,才刚哄走的东方沧溟忽然折返,敲响了炼药房的房门。
只见门外的东方沧溟犹豫良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小心敬慎道:“老师,我……想跟你说件事。”
第63章 第63章
好消息:东方沧溟终于坦白了自己是人间界当朝太子的身份。
坏消息:他是向南宫就坦白的。
东方沧溟其实对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事也有些忐忑, 可是南宫就这段时间对他实在太好。
过去他贵为太子,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认从未亏待过自己的胞弟, 可他最信任的胞弟却为了夺取储君之位,伙同亲王布局暗杀, 亲手将他推落深渊。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再轻易对任何人交出信任, 可是南宫就却在他最狼狈的时候, 不计身份地将他救回收留,即便自己只是一个来路不明,没有钱财、没有身份的普通凡人……
东方沧溟心想, 面对南宫就那么好的人, 与其像原计划一般讨好南宫就、在南宫就放下心防后骗取钱财丹药, 不如直接向南宫就坦白自己的身份,问他愿不愿意助他回宫夺回身份。
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南宫就救回的,如果南宫就听后要杀他或者利用他, 那就当做是补偿南宫就吧。
当然, 如果南宫就可以跟自己一起回去……那他肯定会竭尽全力,用他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报答南宫就, 哪怕他清楚修仙界的修士不可能为人间界的普通人停留。
反正, 总会有办法留住的。
…
南宫就真的有点郁闷,难道真的是因为救东方沧溟的人改变了, 所以东方沧溟对他跟尘洛洛的信任度发生了偏差?
不过南宫就本来就没打算撮合东方沧溟跟尘洛洛这一对, 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他们的目的算是一致的, 倒是替南宫就省了不少事。
东方沧溟微垂着眼帘, 在坦白完自己的身份后,小心翼翼道:“我知道这一切都太荒谬, 我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不必,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南宫就的语气未有什么变化,像普通聊天一样随口答道。
东方沧溟猛地抬起头,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南宫就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相信了他。
“老师不怀疑我在撒谎吗?”东方沧溟紧紧盯着南宫就的脸,似乎想在南宫就的表情中读出什么负面的情绪。
南宫就疑惑道:“你没必要向我撒谎啊,难道你还想我注意同你说话的尊卑吗?”
也不是不行,南宫就想,虽说凤凰落地不如鸡,但人家好歹当了十八年的太子,以后还要当皇帝,有点儿傲气很正常。
“当然不是!老师是我的救命恩人,像之前一样便可!”东方沧溟急得站起身子否认,“我……我只是没想到老师对我如此信任。”
南宫就放下心来,像个合格的NPC一样说出引导东方沧溟走向原著剧情节点的决定性台词:“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东方沧溟看南宫就似乎真的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改变态度,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如果老师能一直跟他在一起……
“老师,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东方沧溟长得比南宫就高一些,现在却是垂着眼祈求般望着南宫就,可怜道,“自我失踪以来,追踪的暗杀者便源源不断。回宫之路凶险万分,我虽略懂武术,但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不知能否请老师护我一段时日?待我回宫恢复太子之身,肯定重重有赏!”
南宫就方才还有点发愁,东方沧溟跟尘洛洛关系那么差,自己得找什么借口才能让东方沧溟带上尘洛洛回去走剧情呢,没想到东方沧溟自己就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法——雇他当保镖。
只要他强硬带上尘洛洛一起历练,不就完美解决了吗?
南宫就暗叹命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回,完全没察觉东方沧溟对他抱了什么感情,笑着将此事答应下来。
但是笑到一半忽然想起,不对,时将还在闭关呢。
这段剧情若是没了南宫就,就像鱼没了自行车一样无人在意,但若是没了时将,那可就真的像鱼没了水一样必死无疑了。
一想到这,南宫就赶紧又对欣喜不已的东方沧溟道:“苍明,你的身份关乎天下命运,我正好认识一神机妙算的谋士,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
时将的半魂状态一直不稳定,南宫就本来还想问问时将的本体什么时候能出关来着,没想到从东方沧溟进炼药房坦白那一刻起,半魂便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没有给过南宫就回应了。
虽然比原著的登场时间早了半年,但既然东方沧溟选择现在坦白,证明已经有了回去夺嫡的野心。不管时将什么时候清醒,南宫就都打算先去百晓山庄碰碰运气。
百晓山庄一直对外闭庄,据闻现在是时将的姐姐在临时管理内务。不过下人们都认得南宫就,没有多问便让南宫就带着东方沧溟大大咧咧地进了山庄的大门,坐到了会客的静室中。
南宫就叮嘱东方沧溟几句后,又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熟稔地往时将闭关的灵塔走去。
结果才刚踩到结界的边缘,一柄犀利的雁翎刀便在瞬息之间带着杀气横到了南宫就的脖子边上。
正在灵塔外为时将护法的时玥是先条件反射地出了刀后,才看清来人是南宫就,旋即郁闷地收回刀,道:“你怎么这样大摇大摆地就进来了,不怕被我砍吗?这是在恃宠而骄?”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恃谁的宠而什么骄啊??
但守卫第一命修的进阶确实需要慎重,时玥草木皆兵点倒也正常。
南宫就尴尬地挠挠头道:“我只是来看看时将出关没有。”
时玥摇头道:“没有。”
话音未落,本来晴空万里的天忽然便生出异象,浓云以灵塔的塔尖为圆心迅速聚拢,高阶的威压一层一层压下,隐隐透出落雷之势。
时玥淡定地抬头看一眼,又道:“哦,现在准备有了,你俩心有灵犀?”
南宫就:“……玥姐姐,你这成语是在哪学的?我避雷一下。”
说是这么说,但南宫就还是自觉与时玥各站一方,加入了为时将护法的队列。
时玥或许没有说错,灵塔中的时将把半魂分割进南宫就的识海中,灵魂一直不完整,现在南宫就过来了,说不定是两个半魂有所感应,这才促进了时将的进阶。
…
如果说方才的时玥只是郁闷一下,那现在的时玥就是郁闷到极点。
南宫就才到百晓山庄不过一个时辰,进阶的雷劫就跟赶过场一样匆匆劈完,塔中瞬息之间灵气暴涨,接着她那小半年间毫无动静的幺弟便顺利进阶出关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南宫就绑在塔外护法呢。
眼看自家幺弟才刚踏出塔门,眼睛就黏到南宫就的身上了,时玥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有些多余,随意关心了时将几句便让小别胜新婚的两人谈恋爱去了。
南宫就自然是不知道时玥在想什么的,心中还一直感叹带东方沧溟过来果然是赌对了,既然一切剧情都提前了,那时将的登场肯定也会跟着提前。
“怎么过来了?”时将一出关便看到站在塔门外护法的南宫就,心中难掩喜悦,托时玥带话给时老庄主后,便笑眼弯弯地朝南宫就走去。
这半年间时将一直是用半魂跟南宫就说话,这会儿声音终于跟本体同步出现,南宫就竟还有些不习惯。
“就,感觉你应该快出关了。”
南宫就也抬头看向许久未见的时将,依然是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一双黑眸中似是含着潺潺融雪,在初秋的日光下柔和不已。刚进阶还不太稳固的灵气此时稍稍有些外溢,让整个庄子的气场都舒适了几分。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进阶后的时将好像变得更英俊了。
时将本想揉揉南宫就被太阳晒得温暖的脑袋,刚抬起手,顿了顿,还是将手放下,笑道:“又在讨巧。说吧,是不是因为方苍明?”
这称呼一下子将南宫就的思绪拉回正题,看来时将的半魂果真没有听见东方沧溟向他坦白身份那一段,便点点头道:“没错,确实是有要事找你帮忙。”
两人走回东方沧溟所在的静室,简单介绍过后,早就对百晓山庄有所耳闻的东方沧溟便直接坦言了自己的身份与困境,向时将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在回宫前,我计划先寻得七梵长生花。”东方沧溟诚恳道,“七梵长生花千年才能长成一朵,炼成丹药可祛病延年,甚至有在阎王眼下硬抢人的神效。我的目的不在此花,取得后此花可交由时庄主随意处置。”
东方沧溟这话说得算是直白,寿命一直是命修最大的硬伤,即使大部分命修在决心入此道时已经看淡生死,可若是出现延寿的机缘,还是难免会感到心动。毕竟命修也是人,在这世间也有不少难以放下的事物。
东方沧溟心知百晓山庄的时庄主并非是想见就能见的人物,是依靠了南宫就的帮助才得到的宝贵机会,自己一定要用尽一切能够使用的筹码,把时将成功拉拢进自己的阵营,才不会辜负南宫就的一番好意。
时将的手指则是轻轻敲着桌面,思索片刻,才问:“你找七梵长生花,可是为了找玉玺?”
东方沧溟点头:“是。”
三界早有传闻,大祁王朝当今圣上所用的玉玺其实是赝品,而真正的玉玺,早就被某一任皇帝埋到了某座灵山的七梵长生花根底下,谁若能找到真玉玺,谁就是被天道选中的真龙天子。
倒也不是这皇帝跟自己的后代仇很大,反而是因为这埋玉玺的皇帝其实是个用了肮脏手段登基的王爷,本以为皇朝已经易主,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皇后竟留了个先皇的遗腹子、还秘密产下养大了。
此子认祖归宗后羽翼丰满、步步逼宫,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气急眼了,不惜费个老劲跑去修仙界的灵山把玉玺埋了,也要膈应一下先皇后代。
这个天家丑闻跟公开的秘密一样人尽皆知,南宫就在看文的时候就想吐槽这个设定有够离谱的,但咯噔文学是不能用正常逻辑去看待的,这个设定也确实让给修仙界被迫卷入了人间界的纷争。
事实上,修仙界本来是不允许涉足人间界的纷争,问题就出在现今太子失踪、其他皇子年幼,只要找到真玉玺,就有可能成为摄政王上。
一所学堂中有成绩好的学生,自然就会有成绩不好的差生,还有学习了知识后用来作恶的小混混。
修仙界就如同一所学堂,有些入道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资质平庸、飞升无望的修士,和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邪修,早就想去人间界搅一搅浑水了。如今出现这种好机会,纷纷加入七梵长生花的寻找与争夺之中。
原著中的时将也是在东方沧溟表明目的后,考虑到这个情况,事关乎两界安宁,才答应亲自离庄协助东方沧溟的。
但南宫就现在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的路人NPC,配合地震惊道:“你说什么,玉玺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吗!?”
时将用余光扫过南宫就那副夸张的样子,差点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被南宫就逗笑。
东方沧溟则是认真答道:“是真的,这是只有太子才知道的秘密。其他人虽或多或少听过传闻、对此有所猜忌,但重心并不会放到找这朵花上。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在尘埃落地之前,费时费力去确认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只要找到真玉玺,你们便能确认我的身份,而我回宫的道路也算成功了一半。”
说罢便目光炯炯地望向时将,等候答复。
时将微微颔首,神情未变,口中却道:“你说的我已明了。可惜,现在的你没有能力取得此花。”
第64章 第64章
虽然早就知道复仇之路难走, 但亲耳听见第一命修的否定,还是让东方沧溟感觉极为难受,明亮的眼眸一下暗了下来。
但是……他不能辜负老师的好意。
“我早就知此路难走, 已经做好准备。”东方沧溟年纪是不大,但也隐约透出帝王之姿, 并未轻易被愁云笼罩, 反而是无所畏惧地抬头直视时将, 满面肃然,“不到尘埃落定之时,胜负皆未可知。时庄主大可不必如此贬低。”
时将面上划过一丝欣赏, 倒也不似一般命修那样卖关子, 而是直接解释道:“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是在贬低你, 而是因为……实在不巧,现世唯一一朵七梵长生花已在前些时日被挖出,现在正珍藏在麒麟宝阁中, 等候拍卖。”
漫有你的世界观围绕着人、仙、魔三界展开, 其中生意融通三界的商行,除了百晓山庄外, 名气最大的便是麒麟宝阁。
与百晓山庄贩卖情报讯息类的交易不同, 麒麟宝阁中贩卖的都是源自三界的稀奇珍宝。不论顾客出身何处,只要进了麒麟宝阁的拍卖会场, 便一视同仁, 看中什么宝贝,均是价高者得。
时将的意思很简单, 七梵长生花已经落在麒麟宝阁手中, 他们算是晚了一步,想要夺花, 唯有与三界的各路神通拼比财力、一掷千金。可别提现在的东方沧溟,就算是大祁皇朝的圣上亲自到场,也不一定拍得下麒麟宝阁的花。
这倒是东方沧溟不曾想到的发展,静室中一时陷入了静默。
东方沧溟对于此花的生长之地本就有些头绪,知道这花已经临近开放面世的时间。他原是打算借助修士的力量,费点时间去搜寻的,没想到花已经被人捷足先得。
但东方沧溟又不能轻易放下此花不管,毕竟此花关乎真玉玺的埋藏地点,可以说,麒麟宝阁真正的拍卖品也并非是这朵花,而是一个有可能颠覆大祁王权的机会。
“不管如何,总要先去看一看的。”东方沧溟紧握拳头,不想将大好的机会浪费,“或许去到就想到办法了。”
一旁的南宫就偷偷看时将一眼。
原著中的七梵长生花也是早已被麒麟宝阁挖走,时将心知面前的人就是大祁王朝的真龙天子,被东方沧溟的龙威震慑,没有说什么挖苦的话便带着东方沧溟一同前往拍卖会,打算见招拆招。
可现在的时将不知是不是修为更高了的原因,根本没有被东方沧溟的气势压住分毫,反而是简单地陈述几句事实,就将东方沧溟的压力增加了不少。
等等,不对啊,你不是一把温柔刀派来给东方沧溟当金手指的吗?对小朋友那么凶干嘛!
时将眼角的余光正好扫见偷摸抬眼的南宫就,语气一下子又变得温和,转朝南宫就道:“你怎么看?”
正在偷偷吐槽的南宫就愣了愣,像上课走神忽然被老师点名一样懵懵地抬头:“我?难道不是该问下司徒臻远怎么看吗,我算哪根葱。”
时将被南宫就的回答逗得眼中平白添了几分笑意,又道:“你带来的人,自然是要问你。”
东方沧溟握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后背绷得板正,期待与紧张交缠的一双眼睛朝南宫就望去,就像将南宫就的回答视为他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一般。
意识到这点的时将眼中的笑意霎时间又淡了几分。
看南宫就还在发蒙,手指一下一下地相互摩挲,还是开口补充:“此事危险,你大可不必搅这趟混水。”
南宫就心中苦涩,他也不想参与啊,但是他怕他不参与东方沧溟就不愿意带上尘洛洛跑剧情啊!
现在尘洛洛的四条感情线全都卡在原地一动不动,另一个穿书者也一直未能找出,66还老是明里暗里地威胁他别让剧情继续跑飞,他压力真的很大啊喂!
于是南宫就只能双眼一闭又一睁,坚定答道:“我相信苍明说的话。苍明跟你都没有武力,我担心你们在路上会有危险,还是一起同行吧。”
话音落下,东方沧溟才放心地露出笑容,果然南宫就是支持他的。
而且,即使南宫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并未改变对他的态度,继续亲切地喊他“苍明”,让他感觉既安心又舒心。
“……”时将瞬间切换回公事公办的神情,略微冷淡道,“下月初一便是麒麟宝阁拍卖会开启的日子,这单生意,百晓山庄接下了。”
南宫就点点头,这拍卖会原本应该是在明年春季开的,估计是因为东方沧溟的提前出现,世界观强制也跟着将拍卖会的开启时间扭转提前了。
只是,南宫就边想边再次偷瞄跟东方沧溟商谈合作细节的时将,为什么有种时将的心情忽然变差了的感觉?
…
待两人终于敲定合作内容、签订协议后,时将主动提出让南宫就复诊一下身体情况。
南宫就熟稔地坐到时将身侧抓起时将的手掌,东方沧溟本是静静在旁边待着等候,精英却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以领取麒麟宝阁的邀请函为由,恭敬地将东方沧溟请出静室。
静室中一下便只剩南宫就和时将两人。
门才刚关上,南宫就的脑袋便朝时将的脸凑过去,裹着暖香的气息忽然飘到时将的鼻尖,吓得时将呼吸一紧,下意识后倾了身子,道:“你做什么!?”
天色已近黄昏,静室外的竹叶夹杂着柔和的光洒入静室,让时将冷不丁想起三年前南宫就被钟情阵反噬那会儿,似乎也是这么像只小动物一样、突然凑过来将他扑倒的。
但这回南宫就只是将脸凑得很近,一双圆溜溜的星眸转了两圈,将时将的五官扫了个遍,这才坐回原位,表情复杂道:“奇怪,明明你的半魂还没归位,怎么神色还能保持如此清明?”
真让药修迷惑。
时将无奈地松口气,伸手弹了一下南宫就的脑瓜,道:“我有我的方法。”
南宫就被弹脑瓜也不生气,掌中分出一抹灵力游进时将的脉络检查。时将果然顺利进阶,灵力提升了不少,但身子状态还是一如既往地虚弱。
明明之前南宫就给时将调理得还不错,可能命修真的是修为越高身子越差,时将的身子能保持原样,估计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七梵长生花都要尽快拿到手。
而且,66提到拦截系统信号的封印一共有五个,按照之前两个封印都是伴随着与尘洛洛后宫相关的奇花异草出现这条规律来推测,这朵七梵长生花的生长处很有可能藏着第四个封印。
“你的修为提升了,但身体的状态好像还倒退了。”南宫就捏着时将的手掌,面色不是很好,“会不会是因为半魂不在本体,消耗过大?或许你现在可以收回放在我识海中的半魂。”
时将望见南宫就又开始为他的身体担忧,温声问道:“你要跟着跑去拍卖会,是不是也想拿到七梵长生花?”
南宫就不打算隐瞒,直接点头答道:“没错,东方沧溟说得对,你需要这朵花。”
当然,如果能顺便解开第四道封印,那就更好了。
“其实你不必这样……”时将的心中微动,“不过既然你不放心,那就一同去罢。”
这世间,连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寿命长短了,可总有一个人总是将这件事挂在心上,害得他时常忍不住觉得,莫非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人来说,真的有一点重要?
时将知道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便轻轻反握住南宫就为他把脉的手,放到掌心中亲昵地捏了捏,才不舍地松开,柔声道:“我的半魂日后有用,先不收回,放在你的识海中偷懒睡觉。”
南宫就想了想,反正他跟时将这段时间都是要一起行动了,就这么放着也没什么,就不再提出异议。
…
三日后,南宫就带着东方沧溟和尘洛洛,一同乘坐百晓山庄的马车出发前往麒麟宝阁所在的紫霄仙岛。
路程不近,但雇来追杀东方沧溟的人中也有不少邪修,为保险起见,众人选择低调地坐马车前往。
百晓山庄并未对外公布庄主出关的讯息,仍处于关闭状态。而时将则是伪装成人间界的富商,带着家中的小弟们四处游玩。
南宫就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两个小朋友到百晓山庄换了一身行头。
为几人安排好邀请函的四姐时安尤其擅长化形和变装,特地叮嘱他们好几回,既然要伪装成一家人的,那逍遥宗的弟子服肯定不能再穿。但是也不能打扮得太过寒酸,破绽太多,坏百晓山庄的招牌。
又道百晓山庄接下了这单生意,这些全都由百晓山庄准备即可。
所以这会儿的南宫就穿了一身红黑滚金边的暗花锦袍,与平日穿的的兰色弟子服相差甚远,墨发束成了高马尾,额间系了一根嵌着金玉的红抹额,脖间腰间叮叮当当地挂了一身富家小公子的配饰,衬得他贵气十足。
反倒是真正的太子东方沧溟与尘洛洛一样,被安排穿上同色不同款的水墨纹青衣,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一般,也算符合两人的年纪。
身着滚金边玄衣的时将望见南宫就那一刻晃了晃神,知道肯定又是时玥跟时安说了什么,只是笑笑,朝南宫就道:“这身倒是适合你穿。不过,你怎么还带着尘洛洛过来?”
南宫就不怎么习惯身上戴太多配饰,想换成跟两个小朋友一样的青衣,可时安却道青衣只准备了两套,南宫就拉着脸想他俩这不是明显的情侣装吗,简直就是世界观的私心吧?无论跟谁换好像都不太合适啊!
来帮忙的时玥见南宫就憋屈,硬是掰扯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样打扮才符合伪装的身份云云。
南宫就听后就更不好推脱时家的安排,这会儿正满脸郁闷,看时将这么问了,心道不带尘洛洛他还怎么走剧情,便没好气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时将好笑地看着南宫就郁闷的小脸,“只是感觉,或许有更适合带的人罢了。”
更适合带的人?
难道是保镖南宫勿?
南宫就解释道:“伍悠峰那群打架笨蛋跟其他宗门约架,让南宫勿回去支援来着,你要是担心不安全,等他打完我就喊他过来。”
时将并未正面回答,只笑着摇摇头,叮嘱道:“此行你我为胞兄弟,苍明跟洛洛是表兄弟。麒麟宝阁可不似百晓山庄那么好说话,你记住莫要四处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
见南宫就又开始敷衍,时将也只能是纵容着,领着几人坐上马车出发。
拍卖会开启的日子越来越近,路上碰见前往紫霄仙岛的马车和修士也陆续变得多起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东方沧溟的真实身份和经历,尘洛洛也不跟东方沧溟斗气了,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路上无聊的时候,还能听见尘洛洛问东方沧溟宫中的趣事,而东方沧溟看南宫就感兴趣,也会跟大家说一些无关要紧的宫中趣闻。
时将虽然跟尘洛洛没见过几次,但也算是早就认识了,这会儿南宫就在,尘洛洛偶尔也会腼腆地问时将一些好奇的问题,比如这次拍卖会除了七梵长生花以外,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宝物。
“很多。麒麟宝阁培养了大批修士,每年都会在三界各地搜寻奇珍异宝。”时将对麒麟宝阁似乎也很熟悉,听见问题,便耐心地跟尘洛洛介绍,“这次拍卖会最吸引人的并不是七梵长生花,而是传说中天水雨神掉落到人间界的琴弦,还有魔族红龙落下的半截龙角,和上古剑仙曾经使用过的一柄宝剑。另外,据说这次还有血影魔尊爱喝的万茶居士做的豆乳玉麒麟,如今一杯难求,不少人都想拍下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一旁跟着听着兴致勃勃的南宫就猛猛汗颜:“那玩意有啥好拍的。”
他不介意每天多摇几杯,能不能别让麒麟宝阁的中间商赚差价啊,被黄牛炒货比他自己丢钱的感觉更难受!
尘洛洛却是双眼发亮,双手捧脸开始吹彩虹屁:“大师兄果然超级厉害!”
东方沧溟则是万分震惊地看向南宫就:“老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万茶居士?”
……是又如何。
南宫就非常淡泊名利地躺平。
毕竟赚再多的虚名,感觉自己很快又得重新再来,得到过又失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
…
如此一路吵吵闹闹、日夜赶程间,马车很快便到了紫霄仙岛对岸。
紫霄仙岛与相望的小城中间隔了一段海峡,海峡上布下不少结界与陷阱,即使是修士也无法御剑飞去,只有凭邀请函知会相对应的引路人,才能通过专门的术法和路线乘船上岛。
有些纨绔少爷在人间蛮横惯了,偏不信邪,驶着大船就冲向仙岛,不一会儿便被海峡中的陷阱引到了幻境中。虽然不伤性命,但或许要在幻境中迷失个十年八年才有机会出来。
也有些比较心高气傲的修士仗着自己的修为,用一些奇招或秘宝硬闯,但不是被结界弹出,就是被麒麟宝阁的高手设阵赶出,闯得好不狼狈。
不得不说世上还是倔驴多,即使前人已经在这坑中掉落过无数次,可每次麒麟宝阁的拍卖会开启,都会有这么些人不知死活地非要试一下。
南宫就几人在口岸边看了半天热闹,等麒麟宝阁表演完杀鸡儆猴的节目后,才在引路人的带领下登上开往仙岛的船。
登船前的南宫就瞟了一眼天空。
应该没关系。
事实上,从马车驶到半途开始,南宫就便隐约感觉自己又被什么东西跟着了。
烛擎大概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天空中总是若隐若现的乌黑鳞片的反光、歇息吃饭时莫名其妙会少了几块的糕点、还有夜宿林间时温暖包围着南宫就的龙息,早就将它彻底暴露。
南宫就摸了摸下巴,心中又盘算了一个修改剧情的计划。
第65章 第65章
果然, 有引路人带着,登上紫霄仙岛的水路通过得十分顺利。
待几人踏上紫霄仙岛的地面后,引路人便默默驾船原路折返。一个面容娇艳的紫衣女子笑盈盈地迎上来接手了招待的工作, 给南宫就四人分发了彰显身份、规避被阵法误伤的腰牌,一边向几人叮嘱岛上的规矩, 一边引领几人走向拍卖会场。
紫霄仙岛面积虽不大, 但岛中布满灵植, 偶尔还会有温和的灵兽窜出,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即使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到身体被四溢的灵气滋养。
而麒麟宝阁坐落在仙岛的正中央, 仿若一座大型仙宫, 装修得金碧辉煌, 四处缀满珠宝玉石,砖瓦在太阳的照射下透着灵光,还未走近, 就已经能感受到麒麟宝阁的壕无人性。
拍卖会场位于麒麟宝阁较为外沿的位置, 外观有些像戏楼,内部分了五层, 呈弧形环绕着中间巨大的拍卖展示台。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还早, 宾客也还未来齐,台上便安排了些美人载歌载舞, 作为暖场节目。
楼里头的装潢也是一派富丽堂皇, 没有人会过问宾客的身份,唯一能大致区分宾客身份的只有邀请函的级别。
级别低的邀请函, 大多会领到一楼的大厅处, 与其他陌生来宾同坐。邀请函的级别越高,便代表该宾客在某个领域的地位越高, 位置所在的楼层便也跟着越高。
南宫就一行人伪装的是人间界的富商,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待遇,被紫衣女子带进二楼的一个包间中,地方不算大,正好足够让四人并排坐下。
“几位爷,奴家这就出门候着了。有什么需要的,轻摇手边的铃铛便可。”紫衣女子在门外作了个揖,为四人关上门,包间内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似乎是设下了隔音结界,私密性做得极好。
座位前是一个开阔的观赏窗,角度正正好能清楚看见拍卖台,包间内的一面墙上还布置了法力驱动的巨幅水镜,用来放大看拍卖台上展品的细节。座位旁的小桌上准备了茶水和糕点,一本小册子,还有一只呼唤下人的小铃铛。
南宫就拿起小册子随手翻了翻,发现竟是今夜所拍卖宝物的介绍名册。小册子的每一页都画出了宝物的外观,还详细地介绍了对应宝物的来源和功效,算是提前让宾客对自己想要拍得的宝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东方沧溟将名册翻了个遍,都没看见时将提过的几样宝物,包括那朵七梵长生花,便蹙眉问道:“为何你说的几样,名册上没有介绍?”
他只为七梵长生花而来,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自然是紧张一些的。
但这个真不是时将的锅,原著中的麒麟宝阁拥有极具前瞻性的商业头脑,清楚大部分宾客是为何而来,压箱底的宝贝是从来不放在册子上介绍的,毕竟有些宝物牵扯的不仅仅是表面的功效,背后所牵连的因果懂的人都会懂,不懂的人,也无需多余作介绍。
而麒麟宝阁的前瞻性还体现在部分宝物的拍卖制度的突破上。对于一些容易引发三界恶意争抢的宝物,麒麟宝阁居然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背景中采取了盲盒机制,将这类不好处理的宝物与其他卖不太出去的宝物混进一模一样的宝箱中,让买家自行斟酌拍下,至于能不能抽中自己想要那件,全凭运气。
怪也只怪以前的拍卖会中出现过太多类似纷争,阁主才能用“避免没必要的损失”为借口,冠冕堂皇地推出了盲盒制。而且麒麟宝阁也算有道德底线,就算拍下的宝箱开出的宝物不是自己想要的,起码也不会是价格低廉的垃圾,所以宾客们也只能是咬牙接受这种豪赌了。
时将就此事简单向东方沧溟解释了一番,道:“如今人间界的太子殿下行踪不明,三界有不少人都盯上七梵长生花,麒麟宝阁定会以宝箱盲盒的形式拍卖此花,你且等着看吧。”
东方沧溟听罢,眉毛拧得更深,似乎对能否顺利夺得此花感到十分焦虑。
南宫就却是一派优哉游哉,啃着糕点看台上的美女表演。
他肯定一点都不担心啊!
原著中,与东方沧溟一行人抢七梵长生花的是魔界木一支派出的魔修。
木一支本就对各类灵植魔植十分感兴趣,这七梵长生花千年才开一朵,木一支觊觎不已,自然也派人加入了竞拍的行列。
东方沧溟本就命中注定是真龙天子,又有时将在旁相助,只看一眼就能心电感应到哪个箱中是七梵长生花,与时将一并设计低价拍得装有长生花的宝箱。
而木一支派出的魔修却十分不靠谱,一开始便听信传言,判断花应该不在最前或最后的宝箱后,以高价拍下了中间的几个宝箱,最后开箱发现全都不是七梵长生花,顿时觉得自己被麒麟宝阁耍了,在麒麟宝阁闹了一场。
可麒麟宝阁哪里是随便就能闹的主,这几个魔修在麒麟宝阁处吃了瘪,又害怕任务失败受木一支的责罚,一下子恶胆横生,出了紫霄仙岛便开始追杀东方沧溟几人,打算直接夺花复命。
也就是在这段逃生剧情中,尘洛洛修为太低根本打不过魔修,时将被迫捏碎了保命的白玉,司徒臻远在危急时刻救场,两位傲天为了尘洛洛小修罗场一下,顺便激发东方沧溟对尘洛洛几近变态的占有欲,接着尘洛洛跟时将便一同跟着东方沧溟回到京城开启复仇登基之路,以及后续囚禁强制爱的一系列狗血剧情。
综上所述,盲盒拍卖这段剧情可以说是十分好过,一切麻烦都是竞得此花后才碰上的,南宫就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给东方沧溟多余的安慰。
…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夜幕逐渐降临,楼中的宾客也来齐,拍卖台上的表演歌舞的美人已经被撤下,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男子走上拍卖台。
此人正是麒麟宝阁的阁主,身份神秘,作风温和,与百晓山庄的时庄主一般,在三界享有一定的地位。虽然看不见相貌,也无法探出修为,但能感觉到尚且年轻,怕是只比时将年长几岁。
阁主身后站着一个同样带着面纱挡去半边脸、身着紫色劲装的女子,女子长得比阁主还要高一些,腰间缠着一根威利的九节鞭,气场低调但彪悍,看着像是阁主的护卫。
南宫就原本没怎么留意两人的相貌,但这女子刚站出来,南宫就忽然凑近了一些,盯着女子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时将默默将探了半个脑袋出观赏窗的南宫就掰了回来,状似随意地问道。
南宫就摇摇头:“……没什么。”
拍卖行中出现的应该都是在原著中不配拥有姓名的小配角,这女子在原著中貌似连一句描述都没占,南宫就默默压下心中的违和感。
台上的阁主面向各层来宾笑着说了几句开场白,将气氛炒热了一些,便与女子回到后台处,交由手底下的拍卖师讲解竞拍规则,开始开启拍卖会。
甫一开场,麒麟宝阁便率先展出了几件世间罕有的武器法器,搏了个开门红后,才慢慢将一些稀奇小玩意放出来竞拍。
几场轮回下来,来宾们的情绪都被调动,原本不打算收入囊中的宝贝都忍不住开价拍下。
东方沧溟看着这类小玩意尚算淡定,毕竟以前在宫中养尊处优,早就见过不少稀奇宝贝,这会儿目的明确,对七梵长生花以外的藏品都兴致缺缺。
倒是尘洛洛不曾见识过这种场合,拍卖师每展出一件小玩意,尘洛洛的眼睛都要亮一下,每样都觉得很惊奇,拉着南宫就的袖子说个不停。
南宫就其实知道尘洛洛是个好奇心重、但又容易满足的孩子。
某一轮他囚禁尘洛洛的时候,他曾给尘洛洛买过不少打发时间的小玩意,那会儿就发现尘洛洛是闲杂话本也喜欢,小糖人也喜欢,珍珠宝石也喜欢,连路边摘的不知名的花都喜欢。
碰巧南宫就方才翻拍卖名册的时候,就看到一块秘境采摘的晶石与尘洛洛的佩剑属性相宜,于是等那块晶石开始拍卖的时候,南宫就第一次喊了价。
尘洛洛还以为是南宫就想要这晶石,双手一直紧张地握着拳头,眼睛紧盯着水镜,似乎这样就能锁住晶石不被别人拍走一样。
好在这晶石并非热门藏品,最终拍下的价格比南宫就想象中还要再低一些。
尘洛洛还在为南宫就拍得晶石兴奋呢,南宫就便告诉尘洛洛这是送给他的晶石,将晶石嵌进司遥剑中,能让他的出招事半功倍。
尘洛洛完全没想到这晶石居然是拍来送给自己的,呆了好一会儿,愣愣道:“大师兄,你怎么又为我破费……”
南宫就朝尘洛洛俏皮地眨眨眼,道:“你是我的弟弟,我宠你不是很正常吗?”
尘洛洛在南宫就的记忆中死去的次数太多,而且好几次都算是为南宫就而死,光是这份赤诚之心,都足够让南宫就为之感动。
虽然南宫就被循环重生折磨得差点精神崩溃,但这也不是尘洛洛的错呀,南宫就早就将纯真善良的尘洛洛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了。
更何况,因为南宫就不断调整剧情,原本无条件宠溺尘洛洛的几位龙傲天现在似乎都跟尘洛洛搭不上什么关系了,那他自然要替代一下,为漫有你唯一的万人迷主角尘洛洛谋点福利。
东方沧溟看着尘洛洛那副又惊又喜,捧着司遥剑开始规划怎么打磨晶石、镶嵌在哪里的样子,心中想起从前胞弟收到自己送的小玩意时也是这幅模样,心中一阵酸涩,便闷声道:“幼稚。”
尘洛洛就坐在东方沧溟隔壁,自然是听见了这声吐槽,一下子便收回了笑容,板着脸对东方沧溟道:“你嫉妒的嘴脸真的好丑陋。”
南宫就:“?”
刚刚才夸完尘洛洛纯真善良来着。
他的圣母小白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是谁把他的小白花带坏了!!
……南宫就深刻地思索了一下,好像是他自己。
东方沧溟被激得差点站起:“你!!”
可台下忽然就沸腾了起来,一时之间讨论的声音大得将隔音结界的效果都盖去几分,瞬间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原来拍卖台上已经到了万众期待的盲盒宝箱拍卖环节。
第66章 第66章
想到此行的目的, 东方沧溟收回被激怒的情绪,立即沉下气坐好。
只见麒麟宝阁的人陆续将十个宝箱抬到拍卖台的展示架上,每个宝箱的大小与外观都一模一样, 被麒麟宝阁布下封印,即便是拥有高深修为的修士, 也难以辨认箱中是否装有自己想要的那件宝物。
为保障神秘感和公平性, 十个宝箱是竞拍结束后才同时开箱的。在场的宾客有不少是为了七梵长生花而来, 此时各显神通,都在想办法研究七梵长生花究竟放在哪个宝箱。
南宫就也用灵力感应了一下台上的宝箱,果然全部都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连宝箱里头装的究竟是不是灵植都无法区分。
东方沧溟看起来十分紧张。
换做是以前的他, 绝对有信心能挑选出正确的宝箱, 毕竟他对自己的运势有着十足的自信。可现在的他已经被打落到泥潭中,需要依靠别人的恩惠才争取到这个机会,他自然不敢拿这个机会去盲目地赌博。
“别紧张, ”南宫就安慰地拍拍东方沧溟的肩膀, 轻松笑道,“你觉得哪个宝箱看着最顺眼?”
南宫就可不打算剧透, 毕竟这关乎东方沧溟的人生, 他若是贸然开口替东方沧溟选择的话,未免有点太莫名其妙。还是让东方沧溟跟时将商量好, 突出一下时将的金手指比较好。
东方沧溟紧盯着台上, 将宝箱看了一遍又一遍,慎重道:“我觉得……有可能是第十个宝箱。时庄主怎么看?”
一直静静品茶的时将放下茶杯, 道:“那就想办法将第十个宝箱拍下吧。”
东方沧溟愣了愣, 他还以为时将会算一卦后再判断,可时将居然立即附和了他的选择, 而南宫就竟也完全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可由不得东方沧溟发呆,时将已经开始向东方沧溟分析控价的形式了。
南宫就知道七梵长生花是在第十个宝箱中的,这段倒是跟原著的描写一模一样。东方沧溟凭直觉就选出了正确的宝箱,而时将并不是算出了七梵长生花在哪个宝箱中,而是判断东方沧溟的选择是正确的。
按照麒麟宝阁往常的拍卖顺序逻辑来推测,最受欢迎的宝贝放到中间宝箱的几率会比放到最前或最后的几率大一些,所以第一个和第十个宝箱往往是最少人竞拍、且价格最低的。
尤其这种场合下,大部分不懂行的人从众心理会很强,知道高层的宾客肯定有自己的法子估测哪个宝箱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于是很多人会跟着高层喊价碰运气。
果然,在高层的宾客将中间的宝箱占去后,最后一个宝箱喊价的人就少了大半。
但南宫就的心却提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四层的木一支竟一直在没有底线的喊价!
本来宝箱的起拍价就不低,而木一支对宝箱的喊价竟还比原著中描写的高了很多,似乎是有特殊的原因,导致其不顾一切地以高价抢夺宝箱。
南宫就下意识望向时将,却发现时将的面色也随着木一支的竞价行为阴沉了下来。
显然时将也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方才与东方沧溟商议的控价计划已经无法实行。
最后一个宝箱的起拍价是一千高等灵石。
本身灵石就分高中低等,其中高等灵石最为稀缺,光是起拍价的一千高等灵石,放外头都足以将一个小宗门直接买下了。而此时宝箱的价格已经被四层的木一支喊到一万高等灵石,比原本时将和东方沧溟规划的五千高了不少。
“是木一支。”南宫就冒着被66警告的风险向时将剧透,“可能是因为我跟烛擎有血契在身,对魔气的感应比较敏感。”
后面的理由自然是瞎扯的,反正在场的三人也判断不出他是不是在说谎,自然是先剧透了再说。
脑域中不出所料地响起了警告音,但意外的是并没有什么惩罚行为,66也没有冒出来训斥。
时将听后眉头蹙得更深,道:“怪不得,早知当初就该直接灭了。”
…
一切还要从魔界的两年混战开始说起。
原著中的木一支根本没有参与围剿火一支的混战,所以对七梵长生花的也只是停留在想要收藏研究的层面。可这轮木一支是参与了混战并惨败的。
火一支天生与木一支相克,木一支遭受的损伤比风水两支严重得多,尤其他们原本的王更是伤得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了,族中此时青黄不接,手底下的魔定是急需七梵长生花给他们的王续命。所以现在木一支派来麒麟宝阁的很可能不是魔修,而是魔族亲自来竞拍,只要宝箱中装的有可能是七梵长生花,他们都铆足了劲去拍下。
说话间,第十个宝箱的价格已经被喊到两万高等灵石。
南宫就咬咬牙,可不能让东方沧溟的剧情线刚开始就掉链子,又一次向东方沧溟问道:“你确定是这个宝箱?”
东方沧溟此时心中也没有底,额上后背布满冷汗,被南宫就一问,竟下意识心虚一瞬,道:“我……不确定,只是感觉……是。”
南宫就面向拍卖台直接喊价:“两万五千!”
“三万!”四层的木一支自然也不甘示弱,南宫就的话音刚落,他们便立刻竞价。
眼看喊价越来越高,其他人也被这气氛重新炒热了血,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着加价,直接将这宝箱拍到了三万五千高等灵石。
南宫就继续喊:“三万六千!”
这价格已经比前面九个宝箱的成交价格都高了。
之前的宝箱差不多到三万高等灵石就已经无人喊价,毕竟谁都不想花这么高的金额去赌一个不能确定的结果,有些中小宗门更是把自家的灵山挖穿都拿不出这么多灵石,所以木一支一路竞拍起来还算顺利。
可现在位于二层的这种小角色,居然敢跟位于四层的他们竞价,分明就是当众与他们作对、下他们面子。
有年轻气盛的魔族瞬间就不服气了,直接强行用法力将隔音结界撤下,大声嘲讽道:“你敢喊这价格,也得出得起啊!”
隔音结界一撤,全场都听得见这嘲讽,七嘴八舌地笑看好戏。
南宫就冷笑一声,回呛道:“呵呵,瞧不起谁呢,爷不差钱!”
接着转身甜丝丝地问时将:“哥哥,我在你那儿卖奶茶存了多少钱呀~”
他跟时将现在可是富商家的亲兄弟,这声哥哥叫得可自然。
时将被南宫就这一声哥哥叫得猝不及防,差点将举着的茶盏都掉落下来,耳尖一下子涨得通红。好在他反应得也很快,只无奈地用折扇敲一下南宫就的额头,冷静道:“三万七千高等灵石。”
南宫就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气势全无道:“现在差了,你喊你的吧。”
木一支也没想到他们怂得这么快,那名嘲笑南宫就的魔族笑得猖狂,直接喊道:“四万!”
南宫就怂归怂,在心中盘算盘算,觉得自己还能在逍遥宗那儿坑个几千灵石,大不了写欠条嘛,反正重生后一切归零,不亏。
于是又继续喊:“四万一!”
“你!!”木一支显然没想到南宫就认怂后竟然还继续喊价,觉得南宫就就是故意抬价坑他们,但他们又不得不咬牙拍下,更加气极,直接吼道,“五万!”
五万是今晚所有卖品的最高价。在座的宾客面面相觑,为四层来宾的豪气倒吸一口凉气。
南宫就再次盘算盘算,要不他还可以在南宫勿那儿偷点,让尘洛洛去司徒臻远那儿借点……不亏。
于是厚着脸皮继续喊:“五万一!”
木一支已经气炸,那名魔族冲拍卖师大吼道:“他们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这是恶意抬价!你们麒麟宝阁不管管?!”
这类纷争在麒麟宝阁倒是十分常见。
只见拍卖师朝二层时将的位置看了几眼,笑容满面地回答道:“贵宾请息怒,麒麟宝阁对各位的身份心中有数。如若恶意抬价成立,此宝箱第二次竞拍的差价将由二层的贵宾补齐,四层的贵宾大可放心。”
这答复让木一支暂且满意,勉强将怒火压下,继续喊价:“六万!”
南宫就纠结一番,还想开口,东方沧溟却已经将南宫就拦下,担忧道:“老师,不用了!真的不用如此……花并不是必须的,我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东方沧溟心知南宫就报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七梵长生花的价值,不想南宫就为了他这个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失败者的直觉投入这么大的代价,现在的他实在……实在是承担不起这份恩情。
“六万高等灵石第二次——”
台上的拍卖师已经举起拍卖锤,木一支朝南宫就的展示窗方向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南宫就却是又望时将一眼。
不行。这花除了走剧情以外,还是用来续时将性命的,不能丢。
“六万高等灵石第三次——”
南宫就刚想开口:“六……”
“十万。”
整个拍卖场为这个价格安静了一瞬。
南宫就则是呼吸一滞。
他们没听错吧。
时将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不大不小,道:
“十万高等灵石。”
拍卖师显然也被这个竞价震懵了,好一会儿才瞠目结舌地继续喊:“十万高等灵石第一次——”
太疯狂了。
整个拍卖会场忽然间又陷入了沸腾之中。撤去隔音结界的拍卖会场人声鼎沸,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傻子愿意花十万高等灵石去拍下一个不知里头放着什么的宝箱。
“十万高等灵石第二次——”
随着拍卖师第二次报价响起,木一支的脸色又青又黑又白。
他们已经顺利拍下前面的六个宝箱,有三个是实在感应不出有灵植的气息才放弃的。不管是出于几率还是出于价格的原因,他们也没有非得高价去抢最后一个宝箱的必要。
况且,这十万高等灵石,他们也实在掏不出了。
“十万高等灵石第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师的一锤落下,全场的沸腾达到最高潮,欢呼声、讨论声和无意义的大吼大叫差点将整个紫霄仙岛都震了震。
南宫就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回神,慌慌张张地扯着时将的衣袖道:“我的好哥哥啊,你喊十万我是真给不起!”
比起盘算怎么支付,南宫就已经在考虑如何重开了。
时将却伸手顺了顺南宫就脑袋上炸起的头发,仿佛他喊的不是十万高等灵石,而是随处可见的一颗大白菜一般,轻松笑道:
“你都喊我哥哥了,我宠你不是很正常吗?”
第67章 第67章
南宫就喊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时将把他对尘洛洛说的话一重复,莫名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一样,一种羞耻的感觉在心中爆炸, 绯红从耳朵一路漫到脖子,哑然了好一会儿, 才磕磕巴巴道:“那、那我可、可不还钱啊!”
时将的手指卷了卷南宫就被顺好的头发, 笑着点头道:“好, 好,你不是原本就打算将花用在我身上吗?现在不过是我在为自己买药吃罢了。”
南宫就懵懵点头,时将说的好像也没错……可为什么就是觉得, 不对劲!
“可是, 可是那个宝箱也不一定会是七梵长生花……”南宫就越说越小声, 毕竟他手握剧本,一早就知道花在第十个宝箱,可时将完全就是在赌了。
“会是的。”时将收回卷着南宫就发丝的手指, 胸有成竹道, “因为是你想要的。”
台上的拍卖师同样激动万分,整个拍卖会场人声鼎沸, 让开宝箱的呼声一重接一重, 差点将楼顶都掀了去。
包厢的门被叩响,方才领路的紫衣女子带着两个护卫及专门的交易契约朝时将走来, 恭敬地鞠了个躬, 道:“恭喜贵宾拍得第十个宝箱。请在开箱前签下交易契约,确保这次拍卖的真实和公平。”
时将颔首, 签字画押, 契约浮动出金色的灵流花纹,交易成立。
待拍得宝箱的宾客全部签好契约后, 麒麟宝阁的阁主再次领着护卫大步上台,亲自为大家揭晓宝箱中的宝物。
拍卖会场的气氛重新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宝箱中。
果不其然,前九个宝箱都不是七梵长生花。
东方沧溟的心已经提到极点,下意识想将拳头握紧,可手掌都还没做出什么动作,就被隔壁的尘洛洛抓住。
东方沧溟分心一瞬迷惑地看了尘洛洛一眼,却见尘洛洛是真正紧张得双手无处安放,额间渗出细汗,一双湿润的眼眸紧紧盯着拍卖台眨巴,此时正无意识地抓着东方沧溟的手捏在掌心,似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又像是在安慰东方沧溟。
“最后一个宝箱——七梵长生花!”
随着阁主打开最后一个宝箱并喊出宝箱中宝物的名字,拍卖会场的尖叫声和欢呼声瞬时到达高潮,连接下来要拍卖的最后几件压轴宝物的风头都被盖了去。
尘洛洛真心为东方沧溟感到欣喜,激动地摇着东方沧溟的手,兴奋道:“你猜中了!方苍明,恭喜你!”
东方沧溟被尘洛洛的激动感染,心中荡漾不已。复仇之路的第一次成功实在来之不易,东方沧溟转头向南宫就望去,想跟南宫就拥抱一下,就见时将已经顺势笑着将南宫就抱进怀中拍背安抚。
明明是一个庆祝的拥抱,东方沧溟却分明看到时将抬眸的时候,竟带了些许警告地扫了他一眼,让东方沧溟愣了愣。
但时将的眼神又切换得十分快。
将南宫就松开后,时将的眼中似是含了一汪泉水一样柔和,薄唇轻张,对笑得灿烂的南宫就温声说着些什么,仿佛刚刚那警告的眼神是东方沧溟的错觉一般。
…
四层的木一支似乎在最后一个宝箱揭晓后便愤然离去。
来的人是魔族,不是无脑的魔修,连原著中在麒麟宝阁大闹一场的剧情都直接没有了。
在竞拍成功的狂喜劲冷却下来后,南宫就心中又升起担忧,魔族比魔修更不讲武德,此番他们如此公然削了木一支的气焰,在拍卖会结束后恐怕不好脱身。
但南宫就也没有太多时间细想,拍卖会很快便圆满结束,门外候着的紫衣女子再次敲门进入包间:“几位贵宾,阁主有请。”
几人点头,随紫衣女子走到一个传送阵中,转眼便来到麒麟宝阁的接待室。
麒麟宝阁的阁主正坐在茶桌的主座沏茶,望见几人到达,笑着微微屈身,算是打了个招呼。茶桌边上则是放着装有七梵长生花的宝箱。
南宫就以为时将在这种场合可能还得跟阁主先寒暄一番,没想到时将连招呼都没回,领着几人坐下,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此花是在何处挖出?”
南宫就捧起茶杯吹吹,小口抿下阁主给他们准备的茶,香香。
阁主也不卖关子,道:“七刹冰原的源头之处,她会护送你们到达。”
说罢,一直隐在阁主后方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便走到几人面前,朝几人行了个江湖礼。
东方沧溟的眼中升起怀疑,直白地提出质疑:“不能直接报准确地点?”
寻找玉玺埋藏之地自然是人越少越好,他对麒麟宝阁派出的陌生女子不太信任。
南宫就也认同地点点头,原著中的阁主就是直接告知了埋藏之地,让东方沧溟自己去找,并没有派人护送这一段。如今阁主忽然提出,也不知道是真的好意提出,还是暗中包藏祸心。总之警惕一些准没错。
但是这茶真好喝,再喝一口,香香。
“几位贵宾可能误会了。”阁主被这么明晃晃地质疑,也没有感到气恼,仍是笑着解释,“一般来说,麒麟宝阁确实不会派人跟随或干涉贵宾们后续的行程。但这次成交的价格高达十万高等灵石,各位心中应该也清楚,这宝贝难免会被居心不良的人盯上。”
“麒麟宝阁也不希望自己的贵宾刚踏出仙岛的地界、还未取得真正交易的宝贝就发生什么意外,这不就相当于自砸招牌吗?”
“既然我们已经签订交易契约,那在交易结束之前,麒麟宝阁是绝对不会做出危害贵宾们的行为,还望各位能给麒麟宝阁几分信任。”
东方沧溟用眼神询问时将的意思,时将则是在东方沧溟耳边说了几句,东方沧溟听后才放下心来,勉强答应让女子同行。
几人谈拢后,即刻准备出发。
既然东方沧溟没意见,南宫就也不好多说什么,默默又抿一口阁主的茶,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杯准备起身。
时将却在起身后忽然又回头,淡淡朝阁主道:“茶叶,送一批到百晓山庄。”
东方沧溟脚步一顿,怎么忽然开始讨要茶叶,难道时将跟麒麟宝阁的阁主很熟?
……不,这个语气,比起用“相熟”来形容,听起来更像是……在下命令。
一个疯狂的猜测在东方沧溟心底一闪而过。
但不管真相如何,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并不打算对时将的其他身份深入探究。
而麒麟宝阁的阁主显然也没想到时将会忽然向他要茶,明显卡了一下,随后快速应下:“没问题。”
南宫就朝时将眼睛亮亮。
真好,时将也爱喝这茶,那他是不是可以在时将那儿偷……借一点来喝?
“可以。”不等南宫就开口问,时将已经未卜先知地对南宫就道。
或许是与时将的半魂对话多了,南宫就也一下子明白时将这是猜中了他的小心思后的回答,霎时在心中小小欢呼,完全没发现旁边的几人向他们抛来的不明所以的眼神。
时将说话怎么总是没前没后的,难道命修都这副德性吗?
南宫就心情好了,才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刚登上离岛的船,就开始向面纱女子搭讪:“护卫姐姐怎么称呼?”
面纱女子轻微瞄了时将一眼,又打量南宫就一瞬,第一次开口道:“山风。”
看来是代号。
不过护卫用代号代替名称实在太正常不过。南宫就也没打算问人家姑娘的真名,摸摸下巴想了想,还是将一直在心中打转那股违和感问了出来:“山风姐姐,我觉得你长得好面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此话一出,南宫就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其他几人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山风一直带着面纱,只露出了眉眼,根本看不出真实相貌,南宫就从何判断出人家姑娘长得面熟?尤其搭配上南宫就那副富家小少爷吊儿郎当的样子,只觉得这是什么老土的搭讪方式啊。
山风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南宫就,倒是时将皱着眉伸手将南宫就拎小鸡一样拎回到自己身侧。
半魂的声音又在南宫就耳边响起:“不要胡乱搭讪麒麟宝阁派出的人。”
南宫就被耳朵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一跳,苦着一张脸揉揉耳朵,冤枉地瞪向时将。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在胡乱搭讪,是真的觉得山风的眉眼十分面熟啊!
…
麒麟宝阁的顾虑确实不错,他们拍下七梵长生花的价格实在太过高昂,连一些原著中对此花不感兴趣的人,此时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所幸时安为几人都准备了化形符,麒麟宝阁安排了替身扮演他们乘马车离开后,几人在上船前改变了容貌,低调登船出了紫霄仙岛。
过了海峡后的纷争就不归麒麟宝阁管了,为免夜长梦多,几人是直接御剑前往的。
七刹冰原位于西北边缘一带,虽被称呼为“冰原”,实际上肉眼所见的却是绿油油的草原。
所谓的“七刹”指的是这片巨大草原中暗藏有七个自然形成的冰系阵法,每个阵法都如同罗刹夺命一般诡异且迅猛,非一般人能通过,误入的人大多死无葬身之地。
但危险一般与机遇并存,七刹冰原中也暗藏着不少传奇功法传承、独一无二的奇花异草等宝贝,所以每年前往七刹冰原寻宝的修士仍是趋之若骛。
……但这些全都不是一把温柔刀重点描述的设定。
之所以玉玺居然能被一个人间界的皇帝毫无逻辑地埋到这么个冰原中,纯粹是因为这儿地方大、还天冷地冻,东方沧溟自然就有正当理由跟尘洛洛各种抱抱贴贴了。
什么睡着体温下降只能抱在一起、感冒浑身发烫嘴对嘴喂药、在身体虚弱的NPC时将晕倒休息时刺激的野外酱酱酿酿等等。
呵,没有下限,全是套路。
几人花了快两日时间才飞到七刹冰原的边缘处,七刹冰原的天空同样能触发阵法,比在陆地上行走还要危险得多。山风简单解释过后便提议走陆路前往目的地,几人自然没有意见。
尘洛洛悄悄缩了缩脖子。
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受寒落了病根,每年冬天都被高烧折磨得要紧,此时心中很是害怕自己在冰原中拖大家后腿。可大师兄难得带着他出来历练,他又不舍得辜负大师兄的好意。
七刹冰原虽然未有一丝冰雪的痕迹,但只一道微风刮过,几人的体内中便升起彻骨的寒意。
尘洛洛对气温下降的体感比一般人敏感得多,才刚踏入冰原,身体便止不住发起抖来。一旁的东方沧溟自己尚能忍受,但侧目一看,身边的尘洛洛已经被冻得面无血色,腿脚都有些站不稳。
东方沧溟心中一惊,双手下意识地准备解开自己的斗篷、想分给尘洛洛取暖。
可都还未开始动作,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暖风,竟将众人的寒意全部散了去。
第68章 第68章
南宫就在心中冷笑。
今时不同往日, 他是不可能让这种剧情发生在眼前的。可别忘了他也算是烛擎的半个主人。
藏在云层中的烛擎怎么可能舍得让南宫就受寒,七刹冰原才刚开始降温,烛擎便悄悄地用温暖的龙息将南宫就包裹了起来。
其他人本来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但他们要是死在这儿了,南宫就会伤心的。烛擎不想看到南宫就不开心, 便大发慈悲顺便也给其他人吹了一口龙息, 算他们沾了南宫就的光。
走在最前方领路的山风愣了愣, 回头看向时将,似乎在用目光询问什么。
时将朝一脸若无其事的南宫就扫了一眼以作回答,山风顿时了然。唯有两个小朋友还蒙在鼓里, 暗自为自己竟能扛过七刹冰原的寒意而开心不已。
在龙息的保护和山风的带领下, 几人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走了几日, 没有触发任何阵法便找到七梵长生花的埋藏之地。长生花早已被连根挖走,只留下代表着麒麟宝阁的标记在原地。
本来尘洛洛还在为麒麟宝阁挖出七梵长生花的时候为何没将玉玺一块带回去、还要派人再跑第二趟而感到迷惑呢,这会儿开始亲眼看见才知道, 原来玉玺外面还裹着几层阵法, 需要用东方一脉的血液才能破开。
这也是木一支跟踪至今尚未行动的原因之一。
南宫就估计木一支很可能是在打一石二鸟的主意。既然都计划杀人夺宝了,那为何不等玉玺被挖出后再一并收入囊中?他们在魔界的势力被削弱得最狠, 正为怎么重新发展而发愁呢, 这会儿人间界的骚乱就正好可以加以利用了。
山风在口袋中摸出一把利刃,南宫就一眼便看出是专门割破阵法结界的暗器, 东方沧溟配合地用利刃划了一道口子, 流下的血滴落在玉玺外的阵法中,发出刺眼的光芒。
南宫就则迅速靠入时将的怀中。
每次解开66所说的封印时, 他总要七窍流血地昏倒, 这回肯定也不例外,还是先找个垫背的比较好。
时将虽不知南宫就为何忽然拥过来, 心想南宫就是不是又瞒着众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不抱白不抱,手自然而然地便按到了南宫就的腰上。
结果直到山风将阵法破开,东方沧溟顺利取出玉玺,尘洛洛兴奋地祝贺后,熟悉的圆阵都不曾升起,被时将搂着的南宫就完全无事发生。
南宫就一脸懵,急急忙忙在脑域中呼喊66:这是怎么回事?第四个封印没解开?
【报告宿主,已扫描此地,方圆十里内并未发现第四个封印。】
南宫就:不可能,你再扫一次?
【……】
【没有就是没有,再扫也不会有。宿主与其质疑系统的扫描功能,不如关心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可别死在这儿了。】
靠。
南宫就觉得66绝对已经产生了情感,跟半死微活的社畜一样消极怠工,不然对他说话怎么越来越不客气啊!
而东方沧溟一拿到玉玺便想跟南宫就分享,结果回头就望见南宫就呆呆地靠在时将怀中,心间霎时升起一丝阴暗情绪……
可不等这种情绪蔓延,尘洛洛却忽然大力将他扯到身后,焦急喊道:“小心!”
司遥剑随话音发出的瞬间出鞘,紧接着“铛”一声巨响,一柄比脑袋还要宽的巨大弯刀便在东方沧溟身后与司遥剑撞击得迸出火花。
尘洛洛横剑挡在东方沧溟身前,东方沧溟勉强站定,发现弯刀的主人是个两米多高的魁梧硬汉,这硬汉肤色黝黑,脸上布满复杂的咒文,一双铁臂青筋直冒,硬生生用蛮力迫使尘洛洛抵着弯刀后退了几米远。
山风眼疾手快地往硬汉的铁臂甩出几柄锋利的暗器,可这几柄暗器却在半途中被一根长着无数倒刺的藤蔓拦截,山风往源头望去,这带刺藤蔓竟是由一个同样面覆咒文的妖娆女子手中生出。
看山风怒目圆瞪,女子便娇滴滴地冲山风娇媚开口,道:“你的对手是我~!”
回答她的是一根舞动着刮起风刃的九节鞭,山风毫不留情地朝女子命门攻击而去,可女子的藤蔓却是十分难缠,与九节鞭钩缠在一起,搅得难分难舍。山风虽是武力高强,但似乎是在时刻留意不能触发冰原的罗刹阵法,所以打得有些束手束脚,一直之间难以脱身。
南宫就本能地想奔向尘洛洛,谁知脚才刚抬起,就感受到一把尖利的水剑正朝时将刺去。南宫就不得不收回步伐,紧紧护在时将前方,在袋中抓出一大把符篆,勉强将那凌厉的水剑挡了去。
可未等南宫就站稳,水剑再次破风而来,被剑气卷起的杂草随风化作利刃,疯狂且杂乱地朝南宫就袭击去。
“还以为是多有能耐,才敢在我族面前嚣张。原来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这轻蔑的声音,正是由麒麟宝阁的拍卖会中跟南宫就呛声的魔族男子发出。
南宫就为保护时将,咬牙硬扛一剑,虎口被震得出了血,抬眼在风中定睛一看,只见一名似是贵族的魔族男子身着华衣、手持水剑站在他们的正前方。
这男子的狂霸气质比公仪楚觞差了十万八千里,长着一张隐约感觉写着“炮灰”二字的脸,似乎是发现南宫就修为不高,正狞笑着一剑接一剑故意逗弄着出招。
看出南宫就护时将护得要紧、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挡在时将面前,炮灰男子手指微动,冰原上的杂草随男子的动作飘起,虽冰原上卷起的厉风,从四面八方向时将刺去!
还在跟藤蔓女缠斗的山风见状,使了个巧劲甩开藤蔓女的攻击,手中的九节鞭硬是转了个方向,朝炮灰男攻击而去,自己则是被藤蔓的倒刺刮得后背鲜血淋漓。
那边厢的尘洛洛余光中瞥见南宫就这情景,也想去奔去保护,可他实在不敌眼前的魁梧男,完全找不到机会撤开,反被那大弯刀震得内力紊乱,口含鲜血,自顾不暇,连剑招都只能勉力使出,更别提要去助南宫就一臂之力了。
而南宫就阻挡不及,眼看时将就要被叶刃伤到,眼睛都快冒了火,条件反射便直接将时将扑倒在原地,以身体作护盾,为时将挡下无数到飞舞的叶刃攻击。
时将被南宫就的第一反应动作激得火冒三丈,不是早就叮嘱过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了吗?为何南宫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听话!
白玉已经握到时将手中,他知道,这次握碎或许就不会像上次一般好运了。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唯有让司徒臻远赶来,才是上天安排的解决方法。
眼看时将手中似是想要捏碎白玉,南宫就眼疾手快,赶急赶忙按下时将的手,握紧道:“等等,停!先不用!”
以前他已经害时将用过一次这玉了,也是后来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才勉强补回了白玉的bug。
南宫就心知第二枚白玉捏了恐怕就真的没有了,虽然这玉本就是用在这段剧情上的,可他真的……真的希望时将能一直有多一个保障,只要他还能顶住,就不希望时将碎玉救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别闹!”时将也急得控制不住语气,第一次朝南宫就说重话,扯着南宫就的手臂一个翻身,反将被锋利如刀的草刃割得鲜血淋漓的南宫就护在身下,再次准备捏碎白玉。
这才几秒钟的时间,南宫就便看见他一路护得好好的时将竟被草刃划伤,与白玉一样温润的脸颊上横了一道刺眼的伤痕,开始往南宫就的脸上滴落鲜血。
“不准捏!!”
南宫就整个人瞬间被怒气笼罩,连AI警报在脑域狂响都听不见,一只手狠狠按着时将捏着白玉的手,吼得连声音都变得粗哑。
忘忧剑直接飞起划破掌心,南宫就流出的鲜血发出暗红的亮光,黑龙的血契被唤起:“烛擎!来!!”
考虑到有外人在,南宫就原本是不想暴露烛擎的。况且单凭他的血其实难以驱动烛擎,想要使用烛擎的力量还得借用掌握着另一半血契的公仪楚觞的法力,相当于南宫就又欠公仪楚觞一个人情,南宫就就更不想将烛擎卷进来。可是——
这群不长眼的孙子居然敢将时将伤成这样。
时将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得的命修吧,攻击他算什么本事啊!
还有时将那张跟四位龙傲天们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脸!竟然就这么被划破了!破了!!
明明原著中(为了贴身治疗的剧情)连东方沧溟都挂彩了,但NPC时将依旧全身而退无事发生,凭什么现在他和山风都在,时将反倒还受伤了!!
士可杀不可辱!得摇人处且摇人!
一声龙啸伴随南宫就的滔天怒火破空而起,漆黑的火焰在瞬息之间席卷半片冰原,方才还得意洋洋的炮灰男被黑焰烧得节节后退,连同尘洛洛和山风的对手都受到冲击,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既然已经光明正大地将烛擎召唤出来,本来就打算利用烛擎暗中的帮助来修改剧情的南宫就干脆不装了。
如果袭击他们的是魔修,还得活捉交给仙盟处理。但既然来得是木一支的魔族,那就再方便不过,直接就可以灭掉。
“去你的树枝佬,我要将你们全部烧成碳!”南宫就重新翻身再次将时将护在身后,举着忘忧气急败坏地咆哮道,“烛擎!放肆烧!烧得他们死无全尸!!”
木一支显然没想到公仪楚觞的黑龙竟能被南宫就召唤出现在七刹冰原,被烛擎喷出的黑焰烧了个措手不及,尤其那使用藤蔓的女子更是被黑焰顺着藤蔓爬到身上,烧得半身皮肤都焦黑,只能咬牙自断一臂,逃得十分狼狈。
一张粗壮的树网顶着黑焰覆盖过来,将连滚带爬的三魔罩住拼命往后拖,显然木一支不止三魔到来,只是先前并不把将南宫就几人当回事,藏在暗处看好戏而已。现在三魔被烧得窘迫不堪,背后看戏的就赶忙出手捞魔了。
南宫就看着几个魔逃得比黑焰燃烧的速度还快,气得更加急眼,又抄起忘忧想要再给自己胳膊划拉一剑,让烛擎的攻击距离再延伸更远。背后的时将吓得赶紧将南宫就拥进怀里按下举着剑的手,心中急得一阵狂跳。
“别追了,冷静!”
时将不知南宫就为何会气得暴走,只能强硬地将南宫就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用侧脸蹭了蹭南宫就炸毛的头顶以示安抚。
南宫就不满地在时将怀里拱来拱去,还嚷嚷着要继续追杀木一支:“你别拦我,我要把他们全部烧烂烧碎!”
时将无奈,只能将南宫就整个人都托了起来,才勉强堵住了南宫就追杀的步伐,剩两只脚悬空乱蹬。
远处的东方沧溟扶着负伤的尘洛洛往南宫就的方向靠近,山风也伤得不轻,但还是勉力给大家设了一个简单的结界,免得被肆虐的黑焰误伤。
“乖,乖,他们逃不掉的。”时将皱眉哄道,“你先去给大家疗伤,好吗?”
南宫就原本还举着剑在闹,听见时将这话,这才恢复了理智,急匆匆地摸出丹药塞进时将口中。
虽然还是恼怒让木一支的几个魔逃掉了,但尘洛洛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南宫就给时将塞完药便赶紧跳下来,转身飞跃到尘洛洛身边查看伤口。
时将也匆匆赶到山风旁边将之扶起,担忧地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
很快南宫就便知道时将不是在随口哄他,木一支是真的逃不掉。
就算时将没有捏碎白玉,七刹冰原冒出的冲天魔气也引起了驻守在此地附近的仙盟职员注意。
仙盟一直在各地布有传送阵法,司徒臻远来得极其迅速,在带着人来灭火的同时,还顺便将在狼狈逃窜时触发了七刹冰原阵法的木一支一网打尽。
“我还说到底是魔界的哪个傻子竟敢在契约期间来修仙界放肆呢,”司徒臻远虽是笑着,但额头明显布满因怒气而暴起的青筋,“原来是你这个捣蛋鬼啊。”
南宫就已经处理好尘洛洛的伤口,还在为山风临时炼药呢,听到司徒臻远这话就有些不满了,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咋不说是他们先来谋财害命呢,那可是我们花了十万高等灵石拍下的宝贝,我能不拼命吗?”
司徒臻远环视一周因为南宫就控制不好烛擎而被狂暴的黑焰烧了个面目全非的七刹冰原,原地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道:“总之以后你不能随意召唤黑龙出来打架。这关乎到两界的契约了,仙盟还得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南宫就不满地撇撇嘴,倒是不再反驳。反而是化成小龙盘在南宫就腿上的烛擎不爽地冲司徒臻远哈了好几次气,试图谴责司徒臻远多管闲事,他来找主人怎么了,它就要跟主人贴贴。
司徒臻远自然是不理烛擎的,跟时将简单打过招呼后,竟也去关心了山风几句,接下来才将目光扫到守在尘洛洛身边、一脸警惕的东方沧溟身上:“你们这是……?”
南宫就紧张吃瓜。
万万没想到,原著中的火葬场竟然还是来了,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第69章 第69章
木一支除了用魔植炼化武器外, 还擅长炼化毒。
在冰原中与山风对战的藤蔓女便是在自己的藤蔓中抹上了不少毒液,而山风又好几次为了过来支援南宫就而被藤蔓抽中,所以是三人中伤得最严重的。
所幸南宫就习惯在乾坤袋中备着不少丹药, 再不济自己也能用青铜药鼎临时炼化,在冰原时已经及时帮山风解了毒, 后续只需费些时间静养即可, 并未伤及性命。
只是七刹冰原实在不是闲聊的好地方, 司徒臻远给几个魔族布下束缚咒文后,便吩咐下属将之押回仙盟。
南宫就才刚帮山风简单处理好伤口,眼看仙盟的人要将木一支的魔族押走, 忙不迭跑到已经被烧得没几片好皮肤的炮灰男面前, 抽出忘忧在他脸上画了个大叉, 替时将被划伤的脸报了仇后,才勉强顺了口气。
几个押送的下属惊悚地看向司徒臻远,而司徒臻远则是对南宫就这种怪异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干脆等他报复完了, 才领着几人在附近小城的客栈落了脚。
城门外的告示栏还张贴着当朝太子的寻人画像,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小城离皇都实在太远、还是因为有心之人根本不想太子被找到的原因, 画像上的东方沧溟跟实际的东方沧溟本人根本就是两模两样, 看得南宫就咯咯直笑。
方才时将还一直担忧南宫就是不是有些情绪失控了,这会儿望见他恢复正常, 总算是放心不少。
…
七刹冰原地势偏远, 附近的小城自然也不太繁华。好在七刹冰原向来不缺前往寻宝的修士,几个生人的面孔倒也没有引起城中巡查守卫的注意力。
先将重伤的山风送到房间休息后, 南宫就几人才在茶楼包厢点了些吃食坐下, 又给司徒臻远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
其实南宫就本还想将尘洛洛也按到床上养伤,可是尘洛洛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司徒臻远说, 执意要跟着,南宫就拗不过小朋友,只能带着他同行。
“真没想到,大祁的太子殿下居然藏在妙行观中。”司徒臻远的语气算不上惊讶,但也捎了几分意外,一双笑眼转向东方沧溟,“那殿下之后有何打算?”
司徒臻远多少能猜到时将心中所想,虽说他已经贵为仙盟盟主,但对东方沧溟还是礼貌地用上了尊称。这也让东方沧溟对仙盟的印象有所改观,也更愿意将自己的计划告知。
“长生花被高价拍去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天下,朝中众人恐怕已经各自准备了对付我的陷阱,只等着我回到皇都,再瓮中抓鳖。”东方沧溟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波动,不似难过也不似怨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已失踪半年,实在无法掌控朝中变动,如若贸然出现回归,恐怕一路将危机重重。”
时将同意东方沧溟的说法,问道:“京中可有你的亲信?”
东方沧溟沉思片刻,道:“丞相可以信任。”
南宫就坐在一旁边听边吃,当朝丞相李敬儒是东方沧溟的亲舅舅,传闻中,李敬儒与先后关系极好,一直视先后两个孩子如己出。东方沧溟从小在他眼皮底下看着长大,这半年间朝中各种风云变幻,全靠李敬儒力排众议,才勉强保住失踪的东方沧溟的太子之位。
原著中的东方沧溟在找到玉玺后便是第一时间去投靠李敬儒,李敬儒在明、时将在暗,两人协作助东方沧溟拆分朝中势力,一路开绿灯至东方沧溟夺得皇位。
果然,在时将的分析下,东方沧溟的计划也与原著一致,先隐藏身份和玉玺,回皇都跟李敬儒汇合,摸清朝中现状再做进一步打算。
司徒臻远抿一口茶,目光转向嘴巴没停下来过的南宫就:“那你之后可是要回妙行观?”
南宫就忽然被点名,懵懵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理所当然道:“我跟着他们去皇都啊。”
这段剧情本来就是尘洛洛要走的,南宫就不跟着,怎么有借口带尘洛洛一起?
可时将和司徒臻远似乎都不是这么想的。
本来修仙界就不能胡乱插手人间界的事,时将的出手是仙盟考虑到人间界的安定才默许的,而且百晓山庄接的生意从来不归仙盟管,司徒臻远就算有异议,也拿时将没辙。
但南宫就之前跟着一起的借口是担心时将和东方沧溟去麒麟宝阁的路上有危险、要在旁当护卫,现在长生花跟玉玺都已经到手,这个理由就完全站不住脚了。
“你不能去。”司徒臻远直接宣判,时将点头同意。
东方沧溟本就不打算将南宫就卷入自己的纷争之中,既然仙盟盟主都发话了,他肯定不会强求南宫就的陪伴。
南宫就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被驱赶,并且时将居然不站自己这边,气得一锤桌面:“凭什么!”
窝在南宫就肩上、化形成小蛇的烛擎趁机又哈了司徒臻远好几下。
司徒臻远笑眯眯的脸上似乎又要开始暴起青筋:“你是不是忘记刚刚是谁放火烧了半座七刹冰原?且不说你作为修士能不能干涉人间界的因果,方才黑龙的魔气都冲到百里之外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闯完祸后,拍拍屁股就能跑了吧?”
怒火中烧的南宫就一下子没了气势,低人一等道:“也没有啦……那盟主打算怎么处理嘛……”
“呵,这个时候就喊我盟主了。”司徒臻远也不知道是在假笑还是真的被气笑,“自然是找公仪楚觞讨个说法,魔界的龙成天跑来修仙界撒野,可不是主人没管好吗。”
南宫就听罢,瞬间滑跪:“别别别,公仪楚觞杀我就跟呼吸一样简单,你想我死可以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地折磨我!”
司徒臻远不为所动,淡淡道:“怎么会呢,他若是要杀你,我就把你关在仙盟中保护你。”
南宫就崩溃,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好吗,逍遥宗知道了不得立刻开除他的弟子籍?遂挣扎痛呼道:“那有什么区别啊,两个都不要啊啊啊!”
尘洛洛见状,也急得快要冒眼泪,可怜兮兮地朝司徒臻远道:“盟主,大师兄召唤烛擎只是都是为了救人啊,可不可以网开一面,不要让公仪楚觞来抓大师兄,求求你了。”
尘洛洛的请求看起来比南宫就的鬼哭狼嚎赏心悦目得多,但司徒臻远似乎是铁了心要折磨南宫就,丝毫未有动摇之意。
一旁的时将被南宫就吵得闹心,随意取了块糕点塞进南宫就口中,堵住了他乱喊乱叫的嘴,道:“人暂且不说,龙肯定是要先押去仙盟的。”
南宫就老实巴交地点头。
烛擎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在南宫就身边,瞬间失去哈人的气焰,委屈巴巴地蹭蹭南宫就的脸颊寻求安慰。
时将说罢,又叹了口气,对司徒臻远道:“麒麟宝阁派出的护卫已负重伤,恐怕不能继续同行,你就网开一面,让他跟着我,代替护卫的职责吧。毕竟我若是折在人间界,你也不好交代。”
既然时将都这么说了,司徒臻远斟酌几番,也只能是勉强答应。
几人商量好后续安排后,司徒臻远当夜便要带着烛擎回仙盟。临走前尘洛洛拉着司徒臻远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司徒臻远的表情似乎很是意外,连假笑面具都撤下了,但很快又换上了真正的浅笑,回答了几句,甚至还摸了摸尘洛洛的头。
南宫就远远地暗中观察,本来看见世界强制把戏台都搭好了,司徒臻远跟东方沧溟也没上演修罗场,还以为司徒臻远跟尘洛洛的cp是彻底没戏了,没想到两人竟在南宫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发展起来。
南宫就的姨母笑藏都藏不住。
好嗑,爱嗑。对他黑莲花又如何,在尘洛洛面前一直风光霁月就行了。
反正另一个穿书者跟死了一样从未在南宫就面前出现过,谁要管他嗑哪对。
…
受七刹冰原溢出的魔气影响,司徒臻远走后小城开始下起暴雨,几人便顺势在小城中又休整了几日。
山风伤得最重,南宫就每日都要去给山风复诊疗伤,奇怪的是时将也每日都跟过来,虽不曾说太多关切的话语,但眼中却难掩担忧之色。
好几次南宫就路过山风的房间时,都能在虚掩的门缝中瞧见时将坐在茶桌旁闭目休养,似是在守护着山风一般。
待差不多到出发的日子,南宫就照例端着药过去找山风,还未进门便听见时将在房间里头温声朝山风道:“既然阿远同意南宫和我一起前往人间界,姐姐大可不必太过担忧,先回麒麟宝阁养伤吧。”
这话说得温柔不已,让门外的南宫就听得牙齿都酸了。
怎么还叫上姐姐了,平时也没见时将对别的女子用这么亲近的称呼啊。
山风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忽然眼神一凝,朝门口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端着药的南宫就一脸菜色地往房中探入半个脑袋。
站在床边的时将望见是南宫就,面色柔和了一些,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方便南宫就送药给山风。
可在南宫就眼里看着却像是刻意避嫌一般。
南宫就在心中暗暗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时将在漫有你是没有感情线的啊,难道是因为山风的忽然加入,时将对这个面覆轻纱的护卫产生了其他感情?
而且怎么时将看到他就退开了,他又不是故意来当电灯泡的,喜欢就多在山风隔壁待着呗,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亏他还特地炼了一盒祛疤的药膏,好让时将的脸不留一丝伤痕呢,这下可好,那相貌全用作便宜其他女子咯。
——才刚这么想完,南宫就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端着药的手都不自觉抖了抖。
时将跟山风八字都还未有一撇呢,他怎么会默认时将让山风占便宜了呢?
况且山风一直用面纱遮脸,露出的眉眼也如画一般好看,说不定面纱底下是一张绝世容颜,跟时将郎才女貌,又是一个善文一个善武,简直天生一对,岂是他能轻易说三道四的?
南宫就甩甩脑袋,试图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可直到出发的日子,南宫就的心情都似小城的天气一般,阴雨连绵。
第70章 第70章
不等南宫就做出更多其他推测, 山风在出发前夜便主动告辞。
临别前还向南宫就道了谢,又温和地拜托南宫就多照顾好时将。
南宫就茫然地摸摸后脑勺应下,山风姐姐跟时将也没认识几天吧, 怎么还反过来对他托付起时将的安危了,难不成是两人发展得太快, 他没跟上进度?
南宫就又想起前几日时将在房中守着山风的模样, 忽然又开口道:“若是山风姐姐实在放不下心, 不如就跟着一起去皇都吧?你这伤有我看着,其实也不会太费劲。”
南宫就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中很是别扭,但是他又想到时将之前好像是暗恋尘洛洛无果, 又被家中逼婚, 如今好不容易迎来对象是女子的第二春了, 他作为时将的朋友,帮把手推波助澜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南宫就也真的很郁闷,大家都在认真搞事业, 怎么时将就老被感情之事拉跑偏呢?这条支线可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若是整天脑子里只剩情情爱爱,不好。
山风对南宫就的话感到一丝错愕, 随后浅笑道:“不了。有你在, 我怎么会放不下心呢。”
说罢便拍拍南宫就的脑袋,直接转身离去。
夜晚的风将山风的面纱吹起一瞬, 南宫就隐约瞥见, 面纱底下是一张柔和、又让人觉得十分熟悉的容颜。
…
皇都。
为避免修士在人间界闹事,仙盟大多会配合在人间界的城池中布下限制结界, 皇都更是自古便布有压制修为的巨型古阵。越是接近皇都中心, 阵法的层级便越多,修为高的人也就被压得越狠。
四人这回是先御剑到皇都附近才改乘马车, 又各怀心事,时将便没留意南宫就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等南宫就几人到达皇都附近时,修为已经被压得跟炼气初期无异,难以使用灵力,只剩剑法傍身。
皇都城门告示栏上东方沧溟的画像显然比之前的小城中的精细很多,与真正的东方沧溟足有七八分像。如今几人修为被压制,化形术是使不上了,只能用时安准备的化形符为东方沧溟临时掩盖相貌。
南宫就本以为时将作为命修受到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没想到这压制的古阵法只认修为境界、不认修文修武,境界最高的时将反倒成为在皇都被压制得最狠那一个,脚都还未踏入皇都,脸上的血色已经没了大半。
这下几人更是连进城的借口都不用找,任谁打开车帘子望见时将那张半死不活的脸,都能猜到又是来皇都求医问药的。
南宫就担心得不得了,哪还管得着什么感情八卦,连东方沧溟的事都顾不上,一进城便赶紧赶忙寻了间客栈,连夜将七梵长生花给炼化成了丹药,盯着时将服下,心想这七梵长生花好歹也是传说中的神花,不说根治时将,好歹也能起到一个重塑□□、焕然新生的作用吧?
谁知时将服下后,竟也只是恢复了平日的状态,身体既没有变好,但也不算太坏,气得南宫就差点半夜跳上屋顶扯着嗓子质问苍天,这可是花了十万高级灵石拍得的花!
说好的有在阎王眼下硬抢人的神效呢?这已经算是暴殄天物了吧?怎么天道就非得跟时将过不去、非要让他早死不可呢!
南宫就在心中咆哮完,又朝时将沮丧道:“我对不起山风姐姐的嘱咐,以后没脸面对她了。”
时将倒像早知结果如此一般,未报期待,也毫无失望,反而好奇问道:“山风嘱咐你什么了?”
南宫就干巴巴道:“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照顾好你云云……反正以你们的关系,只能是对我说这种话吧。”
“我跟山风的关系?”时将挑眉,“你猜到了?”
那么明显,谁猜不到啊。
南宫就的目光到处乱飘,也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有何难,你还能跟什么人那么亲近啊,不就是……不就是你那个吗……”
时将温声道:“没错,她确实是我姐姐,名唤时岚。”
你看,我就说吧,果然是……
呃,等等。
南宫就猛地将飘到天边的眼神收回,一脸正经地直视时将,坚定道:“我就知道是你姐姐。”
啊啊啊!上次时玥已经让他闹出这种看起来很眼熟的乌龙了,没想到这次时岚竟还能让他再闹一次!
他怎么总是忘记时将有好几个姐姐这事呢!
面纱下那张看得模糊的脸,仔细脑补一下,分明跟时将长得十分相似啊!!
时将见南宫就早已看出,也不打算隐瞒,而是柔声问道:“姐姐一直在麒麟宝阁监督,不便透露身份,能拜托你帮忙保密吗?”
监督?监督谁,监督什么?
这剧情完全卡在南宫就的认知盲区。
但超出南宫就认知范围的剧情实在太多,一个个去计较也太麻烦了,说不定只是世界观的自动补全呢?反正此刻南宫就心中的阴雨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报一扫而空,哪有心情管其他,便非常爽快点了头应下。
…
东方沧溟与时将并没有太深的情谊,自回到皇都起,心中一直是阴郁不已,完全无暇为时将的身体忧心。
时隔半年,没有精兵护送群臣跪迎,也没有百姓敲锣打鼓夹道欢呼,城外那张画像也不知是在寻人还是在追命,他就像只过街老鼠一般,伪装了相貌,灰溜溜地重新混进了皇都。
尘洛洛心知南宫就肯定会优先处理时将的病情,但东方沧溟眼下亦需要争分夺秒,便难得主动去提出自己可以配合东方沧溟,争取与李敬儒取得联系。
他的心中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了,总不能时时都要南宫就推一步才走一步。
为了成为想要成为的人,尘洛洛已经下决心,这次要真正参与到任务当中,而不是像个配饰一般挂在南宫就身后坐享其成。
尘洛洛是外来的生面孔,在皇都办事比东方沧溟方便得多。东方沧溟提到自己与李敬儒一直有特殊的联系信物,尘洛洛装作逛街购物的模样,暗中将信物递给了李敬儒安插在书堂的线人。
不到三日,李敬儒便以老友相聚的幌子,在酒楼包厢与东方沧溟重逢相认,将四人秘密接入丞相府。
“这位是在我落难之时,尽心尽力救治我的恩人,南宫道长。旁边的是南宫道长的师弟尘洛洛,以及南宫道长介绍的谋士,时将。”东方沧溟朝感慨万分的李敬儒介绍道,“几位都是值得信任的逸群之才。”
李敬儒一听,双眼便亮了几分,连客气话都顾不得多言,三步并两步地便跨步到南宫就面前,道:“南宫道长可是精通医术?”
南宫就汗颜:“呃……也不算……”
东方沧溟道:“老师的医术举世无双。”
南宫就:?
怎么突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
其实南宫就多少也能猜到李敬儒想做什么。
原著中东方沧溟、尘洛洛和时将三人是费了至少五十章的功夫,才走完麒麟宝阁拍得长生花、七刹冰原取回真玉玺这两段剧情的,其中横跨的时间足三个月有余。
这会儿南宫就跟时岚加入后,支线走得便快了不少,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月。
原本的东方沧溟回京后,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个皇子王爷也斗得伤的伤残的残,再加上工具人时将的运筹帷幄和黑化版东方沧溟的杀伐果断,还未回宫就已经暗中设计除了几个皇子王爷,给朝中势力重新洗了牌,最后逼宫时简直就跟开挂叠了捡漏buff一样畅通无阻。
如今四人回来的时间尚早,皇帝的身体只是在走下坡路,还未到强弩之末之时。只是皇帝手中的权限已经被分裂得厉害,朝中的势力几乎都被架空,李敬儒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让南宫就去将与东方沧溟父慈子孝的皇帝救回来,要死也得立了遗嘱、让东方沧溟名正言顺地继位后再死。
几人坐在丞相府的凉亭下听完李敬儒分析朝中现状后,南宫就蹙眉问道:“殿下已经失踪半年有余,难道朝中没有拥立新储君的声音?”
“怎可能没有。”李敬儒一听这话,脸色霎时便黑得像墨水一般,不自然的望东方沧溟一眼,“如今呼声最大的,就是殿下那不成器的胞弟,东方承渊。”
当今圣上育有七儿四女,东方沧溟最年长,东方承渊则是与东方沧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排行老四。
在东方沧溟失踪后,东方承渊也面带悲痛、一身重伤地被送回皇宫,以为兄长找出真凶为由,联合亲王给几个兄弟使了不少绊子,并迅速成为呼声最高的新储君候选人。
偏偏东方沧溟平日与东方承渊关系看起来又是真的极好,其他人被东方承渊骗过,以为真的是其他皇子将东方沧溟暗杀后甩锅到自己身上,内部矛盾被激化得更厉害,以致于后来的东方承渊根本无需自己动手,只需作壁上观,便吃了不少渔翁之利。
等众人反应过来,逐渐发现这个以前总是跟在东方沧溟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四皇子东方承渊,才是亲手谋害亲兄的幕后黑手时,东方承渊几乎已经胜券在握——如果不是东方沧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
而李敬儒原本得知两个亲侄儿一个失踪一个重伤时,也被怒火蒙蔽了眼睛,被东方承渊利用,帮他铲除了不少人。
但又在某次无意中发现东方承渊并不是诚心搜寻东方沧溟、并且东方承渊一直暗示希望能与自己的小女儿结亲后,心中忽然冒出怀疑,暗中调查了一番,这才摸出东方沧溟竟是被东方承渊亲手所害的事实。
也是在那之后不久,东方沧溟秘密回京,与李敬儒取得联系,李敬儒才彻底清楚,原来自己一直被这个心如蛇蝎的小侄子蒙在鼓里,暗杀东方沧溟的真正凶手,根本就是自导自演的东方承渊!
李敬儒一阵后怕,也庆幸东方承渊用的借口一直是为兄长报仇,所以东方沧溟的储君之位才得以保留至今,无法轻易撼动。
南宫就这么问也是想要确认东方承渊手上已经掌握了多少权势,或者有没有因为蝴蝶效应出现了其他剧情。
好在李敬儒说的内容与原著剧情差不多,比较大的区别无非就是他们回来的时间更早,各自站队抱团的皇子和亲王都还活得好好的,日日在宫中对着病重的皇帝蹦跶。而东方承渊还未来得及利用李敬儒做些什么,李敬儒便已经知道东方沧溟被害的真相了。
李敬儒叹气道:“说来惭愧,你们两个侄儿都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我竟从未发现承渊一直在心中抱有狼子野心……枉我在朝中驰骋多年,看来也是毫无长进!”
东方沧溟的脸色变幻莫测,或许是在脑中是想起了什么,也艰涩开口道:“人心叵测,又如何能怪舅舅。我与承渊相互扶持多年,不也没有发现吗。”
南宫就在心中冷哼一声,你俩当然发现不了,毕竟,连东方承渊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东方沧溟的亲胞弟!
正想说些什么拱火呢,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可是沧溟表哥?”
南宫就一个激灵,朝声音的主人望去。
只见那身着鹅黄纱裙的女子从别院那边匆匆赶来,一望见东方沧溟,眼中便凝出大片水雾,连见到太子的礼数都忘记,直接奔向东方沧溟。
南宫就哦豁。目光转向一直乖乖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尘洛洛。
本支线的最强情敌,竟这么快便登场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