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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可郁承礼依旧是这样看着她。


    视线平冷, 清清淡淡。


    别说是回来参加生日宴,那就像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老板的那种范儿拿得很足, 而他指节还贴在金楠木盒子边缘,她的指尖之上。


    温颂个子小巧, 在他面前就像被笼罩了一般。


    身高差, 直接拉到了极致。


    “我记得这件院子, 我没说让人可以随意进来过。”


    他却已先回了神,把盒子很轻地合上,也云淡风轻。


    “这些东西, 也不是随便给人看的。”


    温颂还不知怎么解释她会来他小时候的方院里观赏,这种行为, 和当面承认她关注他没什么分别。


    可马上又记起,他好像也没要人答复说今晚会过来。


    她:“这不是你卖给容姐儿的院子么, 怎么不能来。”


    “院子是给她了,东西没说可以碰。”


    郁承礼视线淡淡看她脸, “卖给她的是隔壁那间,这儿,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正常来说, 这件书房平常也是锁起来的,没人能进。”


    锁起来的。


    温颂无端想到刚刚金楠木上的纸质标签。


    上面写的温颂亲启,是给她的, 那为什么要锁起来?


    可郁承礼已如没事人一样将东西放回抽屉, 她没有多问。


    “我还以为, 是郁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温颂也笑:“搞得我还有点大惊小怪了。”


    男人态度依旧是泰然, 指节理着桌面的东西,一些早被下人收好的物件, 他又一一摆放进抽屉。


    “这儿除了你最易受惊吓,还有谁会那么点胆子?”


    温颂:“……”


    这男人什么意思。


    三天不见,不蛐蛐她心里不舒坦是吧。


    她不甘示弱,手撑住桌面,也是仰头面对着他笑,那张脸更显娇俏。


    “我胆子小,那某人呢?”


    她手指顺着他衣服下摆边沿往上滑,落到他衬衣纽扣上。


    那严丝合缝的纽扣被她轻轻盘弄下。


    像铃铛被人拨动。


    “就大名鼎鼎的郁总是熊心豹子胆,男人雄姿,谁都能媲美?”


    温颂笑得就像满天星的花盛开:“不知,能不能抵三国的江东雄风?”


    郁承礼也头一回听她这口才,挑起眼睫些微意味看她。


    “说这番话,是不是得费你所有满腹经纶了?”


    他的笑不是善意。


    是轻描淡写,实力上的无形碾压,上位者看底下人那种看似友善却略显刻薄的侃意。


    令温颂又想起前几天自己在他面前那种专业实力的欠缺,被他完全KO的恐怖感,一句“看懂了?”,能要她躺床上半个月睡不好觉,半夜坐起来说:不是,他是不是有病啊,就那种可怕。


    温颂讨厌跟这个男人交流专业上的东西,可又喜欢跟他讲话。


    说白了,她还挺喜欢那种脑力上的受虐感。


    这事情一过去,郁承礼也没多停留,往主院那边走去。


    他今天来得晚,到达老院时外边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了,现在外面被夜色笼罩。


    他的迈巴赫就停在巷弄外。


    这儿大街道路宽敞,轿车可以短暂在外停留。


    温颂看他没有接着跟自己搭话的意思,也小步紧跟着走上去。


    “不是,那会儿我让人问你今天到不到场,为什么你连个消息回复也没有,赵莆那边也没回,你要他不回的?”


    男人头也没回:“工作会议。”


    像是怕她不信,又补充一句:


    “车上进行的,环城高速,跨部门会议。”


    温颂想了想,他外部的会议就多到参加不完,赵莆每天都得推许多。


    更别说自己公司内的细则。


    她记起,每个月的月初好像确实是庞氏的内部会议,他们还有双周会,一周一次的晨会总结。


    对比袭来,温颂不禁心里感慨。


    不愧是压榨劳动力的资本家,他忙起事情来不顾时间,底下人遭殃。


    她调侃:“总裁适当时候也给自己放个假,别那么剥削员工。做你的员工,还真是有点累的。”


    没想郁承礼瞥她一下。


    “小温总最近工作完成得怎么样?”


    温颂头顶雷达再次响起来,甚至他还没开口接后话就知道。


    得,这地雷是又掉她头上了。


    男人声线很是低冽,说起正事如行云流水,哪怕不听内容单说他声音,那都是一种享受。


    还有曾经郁承礼的职场员工感慨过:跟郁总开会,简直是听觉的极致享受。因为你不会知道这到底是开会,还是他单人的演讲音乐会。


    “听说你的竞标书方面做完了,文件有没有发我邮件,项目有没有报审批,该走的流程有没有打点好。”


    她闭眼:“完成得挺好的,邮件按格式发你了,你有没有审阅是你的事。鹭华这边事我不是主要负责,只是附带辅助,顺便,我现在是休息时间,您要现在问我工作事宜,那也是等于在剥削压榨我的个人时间。”


    “劳动人民大于一切,所以在外,劳动员工也大于你们资本家族。”


    郁承礼收回视线,看向前边道路,也不免扯唇笑笑。


    “两天不见,你的口才倒是好了不少。”


    “托郁总的福。”


    温颂跟他一块走这石板小道上,也缩了缩肩,想:跟他相处,那不提高口才能行吗。


    可心里还是记挂着刚刚那小方盒的事儿。


    没忍住,试探着问:“那是你以前的宅院,那里面的东西,也是你的吗?包括那个刻了字的盒子?”


    夜色明明暗暗,侧边小楼的光影刚好打在男人削瘦的侧脸上。


    夜深,温颂看不清他面色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像是敛了一下睫,那面孔微微成熟抓眼。


    “你看到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温颂看回前边,心情忽然好像松快了一些:“一些有趣的东西。”


    郁承礼道:“那是我以前的院子,只不过,这两年不算了。书房一直没要人动过,一些私人上的文件在里面。”


    温颂还想问,那要她亲启的东西呢。


    不是他的吗。


    她还想问,那边忽然有个小肉团叫道:“承礼叔叔!小颂姐姐!”


    郁容家隔壁有个小孩儿很有趣,他叫陆陆,父母在做外贸,跟郁容关系也好,生意上偶有接洽。对方原来跟郁家关系也挺好,经常过年也要串门拜年的那种,以前温颂去容姐儿家里时对方还是个小宝宝,这两年已经是上小学了。


    小孩儿穿着条短袖,小肚皮圆圆的,长相也类似《飞屋环球记》那个小男孩。


    他很喜欢温颂,也爱跟大人玩,特别是不怕生。


    哪怕郁承礼也不怕,每次还喜欢粘着他,郁承礼性冷起初不理人也不怕,承礼叔叔几句喊下来,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温颂再去看,发现郁承礼把人小孩抱腿上在看资料。


    带娃的一把好手。


    这会儿陆陆也是看见了他俩,高兴地听大人的话要来喊他们过去吃晚饭。


    “承礼叔叔,小颂姐姐,你们可算来了。融姐儿的生日会快开始了,阿姨要我喊你们过去吃饭呢,你们在干什么?”


    来了个小孩,温颂视线当然落郁承礼身上,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没想男人还算淡定,把手里外套递给身旁人,接着在陆陆面前蹲下身,清平却是哄小孩的声音说:“我们正准备过去呢,陆陆呢,你爸妈来了没有,今天也是给融姐儿庆生的?”


    郁承礼算正儿八经的北方人,讲话也是字正腔圆的。


    温颂还是头一回听他讲话刻意带儿化音,耳根子不免动了动,微微注意了点。


    “是呀,妈妈早早带着蛋糕来了,我还问能不能见到承礼叔叔,他们还说不知道。知道你过来,我好快就过来了。”


    陆陆:“听说承礼叔叔和小颂姐结婚了,是吗?那以后,小颂姐就是你的老婆了吗?”


    小孩儿讲话也是没过心,有什么说什么。


    这周围一大圈大人在的,温颂尴尬,没等陆陆开口,主动过去牵住他手说:“是呀,陆陆咱们去找你妈妈吧,看看陆陆妈妈在做什么,一起去吃蛋糕好不好?”


    陆陆回了句好,他们这儿的话题也就这么结束。


    男人从那儿站起了身,温颂也回头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先过去,一会儿再见。


    没注意他什么神情,她牵着小孩儿也就过去了-


    “说句实话,承礼好像是知道你在这儿才会来的。”


    暖光灯映照的房间内,郁容刚戴着手套把蛋糕端到餐桌上,看在帮工的温颂,也说着。


    开放式厨房明亮宽敞,温颂还在帮摆盘,听到郁容这句话时下意识往客厅那儿看去。


    今天来参加小融生日会的客人都在客厅内,也包括陆陆。小男孩儿这会儿跟姐姐们一块坐客厅那儿玩游戏机,他没手机玩,找大人要没要到,找机会玩的是融姐儿的游戏机。


    据郁容说,陆陆有时来家里做客都会用小融的游戏机。


    而融姐儿的游戏机,是三年前郁承礼送的。


    亲叔叔对侄女儿还是疼,小融那年圣诞节不远万里飞去美国看他,郁承礼还在谈新项目,她直接去的男人的会客厅,众目睽睽,郁承礼还是默许了她留那儿玩的态度。


    怕融姐儿玩不好,还让赵莆去买了游戏机。


    这礼物也是这么来的。


    到如今电子设备已是有些发旧了,可俩孩子还是拿着玩得津津有味。


    “是吗。”温颂才把迷迭香摆在餐盘内牛排的旁边。


    “他好像没有这样和我说,那会儿看到他车停在外边,好像也是来办事。”


    郁容笑笑:“他来我这儿能有什么事啊,大忙人,去年黎荣生日也是没来。照惯例,我喊他归喊,大概率也是已读不回,可是今天,好像我也只是告诉了他秘书你在这儿,一小时后就到了。”


    温颂对这话不敢苟同,只想到男人那会儿的表现。


    她想看那盒子也没给,还有问他什么,也没说,冷冷淡淡的。


    这会儿男人也是去了他们男性专属的茶水间聊天,私人惬意时间,他大姐夫在,还有隔壁陆陆的爸爸,不知道几人在聊什么。


    温颂说:“容姐,我去那边看看孩子们。”


    郁容点头:“嗯,你去。”


    温颂走过去也是尽可能亲昵跟孩子打好交道,摘下手套递了几张纸巾给他们,说:“马上要吃饭啦,都别玩了把游戏机放下,咱们吃完了再看好不好呀。”


    陆陆抬头,看到她冲她仰手把游戏机界面递过去。


    “小颂姐姐,你看,我马上要打通关了,你要不要看我玩游戏。”


    “行啊,给小颂姐姐玩一把好不好?”


    温颂对小孩向来来者不拒,陆陆要跟她玩,她也就抽了几分钟空出来蹲他旁边。看小男孩玩完一把后,也接过游戏机说:“姐姐原来玩这游戏很厉害的,我帮你把这关打过去,打完了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陆陆重重点头。


    温颂刚看他玩一会儿也是觉得得心应手,接过游戏机到手里准备进关卡,可无意看到右上角的账号ID号。


    [颂宝]


    可能是才在某个地方看到这两个字,温颂整个人感官异常敏锐,在抓到这个字眼时也像踩了按钮,心里像玩起了蹦蹦球、


    “陆陆,你这个账号名,是根据谁起的?”


    陆陆不解:“啊,没有啊,这是融姐儿的游戏机,是她的号。”


    温颂看向一旁:“小融,这个ID是你取的吗?”


    融姐儿还在那边跟朋友一块玩,忙里抽空飞快抬了下头,接着也飞快说一句不是。


    温颂:“那是?”


    融姐儿:“是小叔叔的号啊,原来游戏机他给我买的时候他秘书帮我登录的账号,我未成年哪来的号哦。后来每次登录也直接给他发短信登他号了。”


    回忆像电影片段一样挤进脑海。


    她想到了前两天下属颜希给她说的那一番话,郁承礼的私人账号也是叫颂宝,那么,这是不是证实……


    温颂没来得及多问,只说:“小融,你的游戏机可不可以暂时借颂姐拿回去玩两天。”


    “好啊,你拿去玩嘛。”


    融姐儿:“反正也是小叔叔给我买的,你是小婶,以后,再让小叔叔给我们买十个。”


    温颂笑笑:“行,你想要几个就几个。”


    那边,室内落地窗正好俯视后院全景。


    几个男人下楼时看见的也正好是温颂把孩子们玩的游戏机都收起来,也收拾出餐桌准备开饭的景象。


    京区主宅这边都有做事的阿姨,其实理论上用不得家里主人动手。但今天例外,郁容说要亲自下厨,温颂作为晚辈,当然客气过来帮忙。


    黎荣他爸看了却道:“承礼,看你家这位贤内助,做得还不错。”


    郁承礼在室内换上一身深色衬衣,线条松弛,手也揣口袋里,看上去随性不少。


    他也看到了,温颂把融姐儿那游戏机收进包包里的景象。


    缄默半晌,也没怎么讲话,只道:“她不算贤内助。”


    郁承礼:“她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工作,她是她自己,也是我太太,姐夫。”


    黎荣他爸愣一下,随即领会到这意思,微微尴尬笑笑。


    “一个意思,都一个意思,总之颂颂还是能干的。走,咱们下去。”


    温颂才把桌布收好,该布置的布置好,接着,趁无人时,拿过那游戏机又打开看了看。


    点开账号信息,不是郁承礼常用的私人号。


    但,确实是他另一个工作号。


    作为总裁,郁承礼邮件号很多,私人秘书和联系方式也多,可他私人上的也只有那么两个。


    一个主卡,一个副。


    给黎小融私底下玩的就是他的副卡。


    而他的社交平台所有id全都是:颂宝。


    [这么明显的吗?]


    她忍不住给黎荣发消息了。


    今天这里熟人多,她也不好当着人的面直接问黎荣,就拍了张照,发了她微信。


    黎荣也不知道去了哪,偌大的客厅人也不在。


    但消息还是回得快。


    黎荣:[什么?小叔叔的号吗,天啦,这是郁承礼的私人账号?用你的姓名?还搞个这么Q的,这是他吗。]


    温颂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她不懂郁承礼,更不知道他平常社交号到底什么表现,但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个。


    [如果是他,那他也太爱你了!可这也太不像他了,也不像男人会起的名,而且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黎荣:[我要是小叔叔,搞个英文谐音还差不多。哪有暗恋搞得像明恋的。]


    温颂:[我也觉得,这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点。]


    消息还没发完,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差点吓了温颂一跳。


    “在做什么?”


    她手吓得一抖,手机都差点掉地上,还是男人伸手帮她接住才算拿稳。


    再看看对方,郁承礼单手揣兜,另只手扶着她手,眼眸也盯着她,看得温颂心里砰砰没底。


    “怎么像做贼一样,写暗恋日记呢,看我还脸红?”


    温颂如同心事被发现,可第一反应还是收好手机,道:“我哪有脸红,室内是暖光灯没发现吗。”


    郁承礼却明显不是随便能骗过去的主。


    瞥一眼她刚才收手机的手,道:“在跟黎荣聊天?说我什么呢,这么不好意思。”


    没等到温颂回答,也自己考量着,接了自己的话:“也对你老公心动了?温颂。”


    第42章


    “你会不会太自恋了点。”


    温颂勉强挽尊:“我喜欢路边蚂蚁, 也不可能喜欢无情资本家的好吗。”


    或许是被郁承礼视线盯着还是没底。


    温颂又改口:“好了,心动,说的是心动可以吗?”


    郁承礼道:“刚刚看你藏游戏机, 玩什么呢那么入神,小孩东西也拿, 不如我回头给你买了。”


    “不用, 我就是好奇, 再说我可以自己买。”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郁承礼会找一个人,从来都是揣着答案问问题。


    也或许是温颂被这问题困扰有一会儿,她自己也好奇, 索性不卖关子。


    “前两天我和颜希聊天说到你的工作号,他们说你的私人社交平台id叫颂宝。刚刚我看融姐儿玩的游戏机上账号也是这个id, 她们说,是登的你的号。”


    憋了半天的问题现在才问出来, 温颂语气微微发虚。


    仿佛这样就承认了她在意谁似的。


    可郁承礼第一时间没回答她。


    “你私底下还关心我的公众账号?”


    郁承礼深黑的眼瞳里难得带上一丝其他意味。


    “我可没有,我没说是我主动问还是她们告诉我的。”


    “你不问, Nancy会主动跟你提这些?”


    郁承礼:“我没规定我的员工能在工作时间开玩笑。”


    “……”


    温颂缄默两秒:“所以是不是你,你只用回答我这个。”


    郁承礼:“不是我。”


    他回答得也很直接。


    “我不可能会起这样的名字,所以不是我。”


    他的回答包括说话语调有一定程度打击了温颂心里的积极性。


    “哦, 我就知道,所以我也说了,不可能。”


    她又忍不住, 问:“那如果是你, 你会起什么名?”


    郁承礼看她一阵, 说:“Muses.”


    他说完这句就扭头走了, 留温颂一个人站落地窗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


    Muses.


    她立马打开手机去查这英文的意思,可没查出答案, 男人刚才看她的那眼神以及淡淡说那英语单词的语调又传回脑海。


    令她手上动作停滞两分。


    Muses音译缪斯,希腊神话中,是女神的意思。


    比起颂宝这个账户id的含义,温颂忽然觉得,男人突然没头没脑给她丢下这么一个单词的意思,更叫人心弦扣动难以琢磨-


    “颂颂姐,听说你刚刚是在问我游戏机id的事情是吗?”


    吃完了饭,融姐儿也听说了事情,端着一小蛋糕跑过来找温颂,也从她那儿把游戏机拿了出来。


    “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误会了,这是我取的呀。”


    黎小融把游戏卡抽出来,也重新换了张插上去:“那时候我去美国找七叔玩,住的是他的住宅区,在那儿我好无聊,爸妈也不在,每天只有赵秘书陪我。我看小叔叔的私人书桌上有标签贴着你的名字,就跟秘书开玩笑说七叔还和小颂姐认识。”


    温颂惊讶:“然后呢?”


    “然后就调侃能拿你的小名当id吗,当时以为小叔叔以后也有机会玩这游戏机,到时候看到给他个惊喜呢。算是我们给他开的玩笑。”


    温颂神情一下惊奇不少,也想想,难道她是真误会郁承礼了。


    “但没想到小叔叔把这游戏机送给我,也没碰过。你知道我没有自己的账号每次背着妈妈和姐姐,只能登小叔叔的。”


    温颂微微贴过去扶着她的肩,也小声说:“那是谁和你说要来跟我解释这件事的?”


    “七叔。”


    女孩谈论到这儿表情稍有难堪。


    “小叔叔来要我给你个解释。他说解释不好,未来半年的游戏没着落了。”


    听到这,温颂也算了解不少,拍拍她肩,说:“放心,他不买,小颂姐给你买,你一年的消费姐姐都给你包了。”


    温颂出去时,郁承礼的车就停在宅院外面。


    夜幕已深,路面湿漉,遗留着城市刚落下的微微细雨。


    男人还坐在车内等她,亮着微微荧黄的一盏灯,他的侧颜在光线下难得地略显温润。


    他没走,还在等她,就意味着他今晚要回家,这是有要跟她一起走的意思。


    温颂又想到上次他送她走,要她上他的车,随即递来一份温氏的控股转让协议,半句废话也不说,只要她签。


    温氏现在在莫阳彪手里,那一年营收已不只是几百万几千万之少,每个点都跟上亿资金流波动有关。


    他想也没想就转给她。


    像是要给她一个后防,哪怕手里事业砸手里了,后半辈子也不愁的后防。


    郁承礼,是真的在为她考虑的。


    而且从不说虚话。


    “怎么还没回去,不忙么?”


    她过去拉开车门,郁承礼也侧目朝她看来,温颂这才看到,原来资本家难得地没有抽空看报或是文件,他在刷平板,至于是什么平台的资讯那就无从得知。


    只是长腿交叠着,平板搁他腿上,修长手指就那么似有若无地划划。


    难得地消遣画面。


    “答案找到了没有。”


    他声音在夜晚里显得低沉几分,也或许是跟他身上那身深色西装有关,温颂才发觉这男人今天穿得有多正式。


    其实室内都还好,在家他会休闲点。


    可一到了外面,领带一束,这男人的张力就平白增添不少。


    温颂看得一愣,接着视线挪开,一时间竟不知往哪去。


    “什么答案。”


    “游戏账户id的答案,知道了么?”


    温颂忽然不知道怎么说,脑子还在想刚刚他系领带的画面,坐上后座,也把车门一关。


    空气瞬间就在车内凝固,车内车外形成两个世界。


    “我哪知道那么多,但知道你不玩游戏了,以后知道了。”


    “我确实不可能给人起那种性质的id,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


    郁承礼手指输着数字,也点进一个页面:“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温颂没回神,一个平板被递到她面前来。


    她一愣,不解。


    郁承礼又朝她示意了下,“想改什么id,给你一次这个机会,这是我主卡的私人社交账号,id随便你。”


    温颂确实不懂他,可此刻,却不禁看他手里那个电子设备界面。


    郁承礼今天是不是转性了?


    这个玩笑也给她开。


    再换句话说,她现在还掌握了庞氏执行总裁的所有内部权限了?


    “郁总怎么今天这么大方,你不怕我开玩笑给你乱改什么。”


    温颂:“我也不是小孩子,没有很在意这方面。”


    “我知道你没在意,但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该给郁太太的某些权限。”


    “……”


    温颂缄默几秒,本想硬着脾气不接,僵持片刻,手先一步脑子接过了那平板。


    还是忍不住想:郁承礼的私人社交账号内部是什么样子?


    与她想象的还是不同,即使是他主卡的社交内容,同样地简洁至极。


    甚至比她之前在颜希那儿看到的疑似他的小号还要简单。


    同样的油画风格头像,抽象却特别。


    英文名id,她本想辨认一下,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是平台的默认id,没有任何含义。


    至于账号内容,除了关注的几个博主,几乎没有任何内容。


    “这就是你的账号?你骗我呢吧。”


    温颂:“这简直比Nancy给我看的小号还要小号。”


    郁承礼:“嗯?Nancy给你看过什么小号,你还和她讨论了什么,讨论了我个人私底下的习惯么。”


    温颂一怔,才意识到这样说会让人知道她在悄悄关注他。


    思及此,转头接着看手上平板,四处点了点,掩饰神情:“我可没有。你们秘书办自己私底下的消息秘闻,哪是我能操心的。”


    “那她们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初恋女友。”


    温颂划界面的手指一顿。


    抬眼朝他看去,光线本就不算充足的轿车室内,窗外转瞬而过的城市街景。


    车窗从外透不进光,司机在专心开车。


    此刻,密闭的空间内,逼仄的后座,也只有他们两人。


    温颂才意识到她此刻和郁承礼的距离隔得有多近,而他们上次做……上次发生关系,好像还是好久以前。


    不知不觉,郁承礼也回国有几个月了。


    回想几个月前他们的水火不容,温颂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也无形在他们之间转变了。


    “你不是说你没有初恋女友吗。”


    温颂察觉不到自己声音,她只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忍不住。


    这问题就是脱口而出。


    “我只说你以前哪来的机会看我恋爱,没说过我没喜欢人。”


    “……”


    车内忽然没人说话了,是温颂发觉自己的呼吸下意识屏住了。


    她想要有个人插嘴,譬如司机这会儿说句话,缓解下她的尴尬,不要让她的在意溢于言表,可生理反应就是比不过神情能遮掩的速度,在她有所释放的那一秒。


    她就已经暴露无疑。


    她忽然觉得胸口一下子好像有些涩,有些闷,隐约夹杂着一些疼。


    和郁承礼这段时间无条件给她的偏爱不一样。


    就因为他无理由为她付出了一些东西,此刻再听到这些,巨大落差感袭来时,她才被袭击了。


    “那。”她把平板合上关掉放到了一旁,甚至没敢看他眼睛。


    “那你的初恋是谁。”


    “你猜。”


    郁承礼到这时都还在跟她玩,还开玩笑,温颂甚至都想直接摊牌说无所谓、不在意,她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这方面,可遮遮掩掩这些天,话题蹦出来的那一刻她才发觉。


    真相被揭开的那一瞬间是没有人可以避开的。


    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荡荡。


    她闭了闭眼,也想扭过头,说:“郁承礼,其实你知道我……”


    手腕忽然被人扣住,她人突然被带着往那儿去了一些。


    再睁眼时,她也不可避免地栽进了他怀里一些。


    不是完全靠住,但两人的距离直接近了一些。


    温颂穿的露腿的短裙,而郁承礼,他黑西裤隔绝的腿部温度她都好像可以感受到。


    气息沾染上的那一刻,一方就完全不淡定了起来。


    温颂仰头对上他喉结,他下颌,特别是他下视瞥她的那双漂亮眼睛时。


    心跳很不争气地加速了。


    她知道,其实她就是为这个男人心动的。


    不说他的能力,他的资历,单说他的皮相,他所有一切,她作为女人就是心动了,只是一直以来不敢承认罢了。


    怕输。


    “你知道古希腊语里,Muses是什么意思么。”


    温颂此刻很不想跟他聊起这个问题,怕他说的Muses是他初恋,是他上一个喜欢过的女人。


    “账户id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追究了,七叔。”


    她这样说。


    可郁承礼还是看着她。


    “Muses,希腊神话里,女神的总称。但你知道,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什么吗。”


    “缪斯,我人生路上的指明灯,一个人生命创造力的所有灵感来源。”


    郁承礼:“如果可以,缪斯是我这辈子只会唯一喜欢的一个人。可能动心了就会难以忘掉,我知道你四年前给我写过一封信,但比起那时候的你给我表露情衷,我更希望你是为了自己的人生事业。不希望你在尚且年轻的时候陷身感情,可是,后来你就和郁泽确定了关系。”


    “你问我想给你起什么备注,Muses,意味着你是我这世界上我唯一的缪斯,你懂不懂。”


    第43章


    温颂确实不懂。


    郁承礼说的话总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可换句话说,她不确定究竟是他的意义太晦涩难懂,还是她不敢迈出那一步去懂。


    “所以, Muses,就是你想给我的备注?”


    温颂问:“我是你的女神吗。”


    郁承礼弯弯唇, 看回前方,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


    他只拿过一旁文件, 和赵莆道:“明早的早会,稍微推迟一下。我大概会赶不过去。”


    温颂:“你明天不去忙工作了?”


    她想了想,这话换了种表达。


    “难道, 要在家陪我。”


    “你说呢,郁太太。”郁承礼简单在文件和一些审批程序上签下自己名字, 也看向她,“我们在京区的婚房, 我好像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去过了。”


    温颂心头咯噔一下,心想, 这男人难道是要跟她正常过日子了。


    她犹豫着:“那地方我也好久没回去,之前有段时间都是在别处歇,东西不齐全, 我还怕……”


    “不要紧,东西有缺失我可以要人再买。”


    男人声线清平却又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意思。


    “我想,正常夫妻要在一起过日子, 总是要慢慢适应的不是么。”


    温颂想了下, 想说呵呵。


    正常夫妻是要一起过日子, 可是, 他俩正常么。


    温颂捋了捋头发,也勉强说:“那先说好了, 也是顾及老爷子和顾女士的看法,家里那么多眼睛看着所以我愿意跟你在一起过,但首先,我要分房睡。”


    郁承礼侧目睨了她一眼,那一下其实温颂感受到了,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都睡也睡过了,还在意分不分房的问题?


    但事实,他没说这些话,只是淡淡同意了。


    “可以,还有什么要求?”


    温颂一愣,说:“你这么好说话。”


    “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


    温颂缄默一秒,接着也道:“之前控股协议转让的事情,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做后防,避免我在温氏这些事情里有什么损失。”


    按温颂对郁承礼的了解,她以为这时候男人怎么着也该回个这是借你的,或者是不客气。


    偏偏他没说。


    深色的眼瞳望着窗外风景看了好一阵,道:“不用谢我,应做的。”


    “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些,提前给我做预备。”


    “温颂,你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么?”


    温颂顿一下,想到答案,没答。


    郁承礼先一步答了这个问题:“夫妻,我们是夫妻,你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


    她心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提了起来。


    她还想问,那刚刚的那个问题呢,他以前的初恋,他喜欢过的人。


    可没等得到她开口,轿车忽然驶停,前边司机说:“先生,太太,公馆到了,这也是前两年您定下当做婚房的位置。”


    温颂注意力被外面欧式建筑转移,微微惊讶全神贯注了点。


    这儿就是他们结婚时郁承礼定下的婚房?


    说是欧式建筑,不如说是小别墅群,位于京区寸土寸金的位置,都是类似独栋小别墅的户型,能住进来也都是这儿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换句话说,单有钱,还拿不到这里的入场券。


    而快一年前她和郁承礼去领证时,他也说过:“我在京区有一套房子,虞城也有。如果你想安居海外,我也可以安排,这都是看你的。”


    那时候温颂跟他之间还有些隔阂,有些话也不好说,态度微微腼腆。


    她只回:“我什么也不要,领了证,完成了我应尽的义务,我就跟你离婚不会耽误你。”


    当时郁承礼沉默片刻,也只道:“随你。”


    她没想过真住进来的,因为她没想做过郁承礼名正言顺的太太。


    如今,还是阴差阳错。


    “住进这里面,我要注意些什么?”


    进门前,温颂为注意还是提前问了郁承礼这问题。


    男人刚把身上外套脱下递给旁边来迎的管家,显然没想这问题,温颂问出时还敛睫想了那么两秒。


    “你想注意什么?”


    温颂想过了,顾女士还有几天才返程回意大利。


    对方有行程在那边,而在京区的这些天,大概率是要来这里。


    “我觉得我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物品上的使用,还有这套房子的产权在你,我只是暂时入住,肯定一些分割线也要注意,再就是……”


    郁承礼定定睨她那张白皙的脸许久,看她说话神情认真样子,直到她讲到要分房的问题,征询似的看回他。


    他这才算很慢地,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不用。”


    他说:“住进这里,你有绝对的所属权,不用注意什么。至于顾女士,她大概率不会来打扰你,我会给她安排好别的地方。”


    温颂走进去把手提包放到橱柜上,没忍住,还是扭头朝他晃了晃手。


    “郁承礼,你刚刚那番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的初恋是我,你只喜欢过我一个人?”


    管家正帮男人整理到最上一颗纽扣。


    他本在看入门落地镜中的自己,温颂话出的一瞬间,漆黑眼瞳好像有一瞬的变转。


    接着,他看回女人。


    可温颂只是胜利似地朝他弯唇一笑,没多说,步伐轻快地拎着东西上楼了。


    赵莆还跟在后边记录事宜,管家帮他丈量着这次西装的尺寸好为后面的成衣定制提前做准备。


    温颂这话一出,俩男人都无声了一下,接着绷不住,管家说:“先生,为什么不回复太太?”


    郁承礼一开始只想娶过温颂一个人。


    这事情,应该和她说清楚的。


    喜欢一个人,而不该只扶持她的事业。


    这两人感情上闹过矛盾,对峙过,也语言打趣过。


    可好像,就是没吐露心扉过。


    郁承礼道:“先把温氏事情彻底处理完吧。”-


    温氏事情一时半刻处理不完,之前王志泽转让了股份,现在温颂成为老莫家持股最多的一个人,小小变动,那边直接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别说莫阳彪私底下有多气恼,那被莫家捧在手心上长大的莫瑶大小姐也是硬生生气了好几天。


    “她温颂凭什么成为我们总部持股最多的一个人,请问她在企业里出了什么力还是说老一辈遗留下来的关系,温氏早已经不是她温家的了,兜兜转转,她反而还压我们一头了?”


    办公室里,小助理听着大小姐这雷霆之怒赶忙去旁边倒水。


    旁边人则说:“你不知道王叔原先持股多少吗?在咱们公司,他算元老了,跟着你爷爷一起做起来的,老爷子前几次股份稀释都已经没多少公司主要说话权,加上温颂原有的那点持股,她当然一下直跃而上。”


    室内大荧幕上讲着虞城这几次商业变动资讯。


    而今天最大的新闻还是位于国金中心要举办的拍卖慈善会。


    地产大鳄、海归少爷、金融手子,各路大佬齐聚这场盛会。


    本来莫瑶也是准备去的,硬是被温颂起死回生这一消息给气得半天没化好妆。


    “年初全圈子耻笑她,年后就改为都跪舔她了。怎么着,这是什么意思,再过一年要我们让位了不成?”


    “别忘了她手里的对赌协议。”


    小助理:“小姐,她底下的设计这季度接的单子质量都还比较好,上个月有消息,她入了下年度舫近计划的合作名单。”


    莫瑶心里一咯噔。


    舫近计划,这意味着什么?


    她要是能盈利回来。那一亿对赌协议别说她要赔款,那输的妥妥是她们。温颂名利双收,赚得盆满钵满。


    “她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么多,到底是谁在后边撑着她?”


    有人递来一张照片,说:“郁承礼。你也知道的。”


    莫瑶声音噎了下,看看对方递来的资料,有关郁承礼这人的介绍。


    气焰顿时消下去一些。


    “她到底哪里找的这么好的姻缘。”


    在虞城,或者换句话说在京区,谁不知道郁承礼什么地位。


    温颂或许不知道,可外人眼里,那个男人都是很多人的不可提。


    “温颂她自己知道她有这么好个人罩着么。原先谈冰莹要是早知道这些,跟郁泽谈恋爱的时候低调点,不就没有后来被封杀的事情了?”


    女孩当时求情还来找过她。


    可她哪管得了这些事。


    小助理:“说不定,温颂自己也不知道呢。”


    “你去再好好看看,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打压一下。”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女声打断了她们:“不用了,资本面前,你们能有什么打压机会。与其找别人的刺,不如提升自己,好好看看怎么经营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邰含烟什么时候来的没人知道,莫瑶本提防看向对方,认出来人。


    “你没什么事么,也有空来我这儿。”


    邰含烟转着钥匙,走到办公桌边:“休假,又没有商业安排。”


    “那你刚刚说那番话什么意思,你不是跟郁承礼很熟,他结婚消息公布的时候,也没见你着急。”


    邰含烟笑笑:“你高估我了,我跟他从来都不认识。”


    莫瑶讶异。


    “换句话说,是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


    而邰含烟扭头看向电视大荧幕,上面正播资讯。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人气是很高的,在学校大概很多人喜欢,没见他喜欢谁。”


    “不过现在,我差不多知道他当时是喜欢谁了。”


    新闻资讯上正放今晚的这场慈善拍卖会,也恰好是哈佛回来的名人入场,看着对方,邰含烟好像透过屏幕再看另一个人。


    她记忆里年轻的那个人。


    郁承礼年轻时在哈佛,后来进修学位在华盛顿某知名学院,她也跟着追随而去,那时候郁承礼在那边的风评就不一般了,年轻又意气风发的贵公子,面孔温润如玉,却偶尔也有随性慵懒的一面。


    他在女人堆里就是不少人喜欢的。


    可没一个能要他特别对待。


    唯独一个,令那年要他独自回过国的-


    “太太,这是今晚慈善拍卖会的所有拍品,先生可能也要来这儿,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商业伙伴来,您还是可以上心下。目前这场拍卖会由庞氏承办,所筹善款都将打进国家学子资助计划,是善事。”


    温颂坐在台下位置上正发呆,小助理的声音拉回她思绪。


    “谢谢。”


    黎荣端了两杯果汁在她身旁坐下:“在想什么,看你出好一会儿神了,难不成想咱们七叔。”


    温颂看一眼对方,也拿那册子在手里翻了翻。


    “没什么,可能最近太忙没睡好。”


    最近搬了新家,可新罗那边的事情没停下,工厂里在运转,该接的合作一个没停,她像陀螺一样连轴转不停了。


    只是,抽空还是偶尔会想起郁承礼那晚和她说过的话-


    Muses,意味着你是我这世界上我唯一的缪斯,你懂不懂。


    她想到四年前她有次生病半夜送急诊。


    当时她还在读大学,京区某知名设计学院,在设计月底的活动服装成品,连续二十多小时没睡觉赶工,她神经紧绷到不行,所以才难得一次生了病。


    即使生病,急诊处也坚持赶着自己的设计。


    也是那时她第一次收到了那男人主动发来的消息。


    [你说的资助你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一下,有时间可以找地方见见。]


    郁承礼的消息,她几乎是第一次收到。


    那一刻,半夜操劳赶工的疲惫和困意几乎消散大半,身体上的不适也好像凭空而扫,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颤抖。


    这比小时候亲眼看着自己家的产业被宣布别人接手,母亲也在亡后被人定那么多莫须有的风闻还要令人颤抖。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多想拿回自己家房子的所属权。


    为爷爷正名,为她温家正名,她爷爷不是成名卖招牌的背信弃义之人,她父母也不过是为了家庭奔波的普通人。


    她憋了一口气,太想做出事业,太想成名。


    可那次去替京区院子找郁承礼时,坐竹椅上的男人最后也只有一句话给她:“你想成名,对自己有多大把握,多大信心?你想做出成就,有没有想过,水会覆舟的那一天。”


    她以为郁承礼不会关注她的。


    她知道那时候远在海外的郁承礼是个很知名的人才。


    他在他的领域里,甚至有很多人追求。


    他不是谁都可以接近的,哪怕她这个短暂住在他郁家,因着郁老爷子脸面而勉受优待的孤女。


    她甚至都排不上名号。


    可是到现在,好几年过去了,她好像确实一直都是靠着郁承礼在身后托一把手才能撑着。


    “难得搬去跟七叔一起住,你俩感情没有升温一下?”


    黎荣给她递眼色,手指比划了下:“譬如,你侬我侬,同床共枕……你俩分房吗?”


    “自从我搬过去后,没怎么见到他人。”


    温颂:“小叔叔也挺忙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是吗,那郁承礼这人可真扫兴。”


    黎荣这么说着,温颂也重新低头去看回手指上的白玉戒指。


    郁承礼和她的婚戒。


    她思绪又回到刚刚那个问题:郁承礼,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人群那边也传来一阵骚动,男人进来时,几乎周围的媒体狗仔全都闻风似的赶上来拍摄,争抢着生怕错过这男人的第一一手资料。


    有媒体想上来交谈,他也只是淡淡抬手。


    睨向对方,很谦逊地弯唇淡笑,就那样正常且自然地交谈起来。


    接着短暂停留,有人附他耳边说事,郁承礼也才算难得抬眼朝那边看去。


    “太太今晚也在这。”


    郁承礼的视线,自然而然随着人群落定至坐席处独身一人待角落的女人身上。


    她今天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长发都盘了上去。穿了一身偏淑女风的法式小香风裙,正坐在坐席处翻阅着手上的小册子。


    安静时,她那张面孔看起来很是娴静秀丽,如晶莹剔透的玉石。


    本来位置该是去主办方早备好的前排主位上。


    各方摄影机都拍着。


    郁承礼忽而也调转了方向,朝那边的女人走去,不止正时刻关注的狗仔媒体,就连大荧幕主控那边也懵了。


    要知道,这会儿的公众镜头正对准着他呢!


    眼见着郁承礼径自走那女人面前,也只低冽的声音说一句:“看什么这么认真,在想马上圣诞节送我的礼物?”


    温颂一愣,没想梦里的声音忽然离这么近,刹那抬头看去,也跟郁承礼视线对了个正着。


    第44章


    周围那么多摄像都聚焦着, 她还不想成为第二天的新闻头条。


    她把手里册子合上,也放置一旁,说:“这位先生, 我跟你认识吗。”


    这句话把郁承礼给逗笑了,接过一旁侍者递来的毛毯, 也径自坐她身旁位置上。


    “晚上的时候就跟我拉近关系, 白天就装不认识了?”


    温颂一阵脸热, 心说这男人在说什么。


    “那边还有摄像,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男人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在她旁边坐下就是坐下, 可不远处主办那边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天知道邀请郁承礼本人来得是费多大心力。


    别说今天媒体都关注着他,那是前排位置都给他准备好了, 金主太子爷突然换座在这样一个女人旁边坐下,明天新闻头条还要不要了。


    郁承礼长腿交叠, 也只淡淡睨一眼:“正好给他们流量,不是正好。”


    温颂看他那淡定的样子:“资本家倒是淡定。”


    郁承礼侧目看回她, 也是瞧这女人说这些话反差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资本家这话,不是能随便说的。”


    “?”温颂想说为什么。


    郁承礼却又说:“最近在新房住得怎么样,也是近两年才收的新房, 装修应该还合你心意。”


    温颂想:你也知道是新房,某人自己却也不回来。


    当然,她正好落个清净。


    “郁总严选, 当然好得不行。”


    “这次有些拍品是做慈善, 也有些例外是可以自己收藏, 一会儿看上什么喜欢的可以随便拍。让秘书记我账上。”


    像郁承礼这种身份的忙人在闲场是待不了多久的, 更别说他自己更改原先路线来她这儿小坐这么一会儿。


    这么多镜头下,那边摄影师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就怕消息露出去。


    可他本人明显就不在意。


    跟温颂说完这句,也自行起身,把毯子随手丢温颂腿上,临走前,还垂眸看了温颂一眼。


    “喜欢什么都行,只要是我买得起的,知道么?”


    圈内金主太子爷身姿依然抓人,可那随性眉眼还是很浅地在温颂心头划了一下。


    特别是缱绻眼神。


    他偶尔垂怜一个人,清寂看人时,还真有点温柔寡情的意味。


    要女人不自觉沉浸在他那双深情眼里。


    温颂想说一句我想要的怕你给不了。


    可男人已经过去,在红毯之上,媒体狗仔一句句郁先生之中。


    她感受着腿上的毛毯温度,静视着男人背影,人没动,可心跳毫无理由地悸动了几分-


    这次拍卖会确实在资本圈子里很知名,幕后大佬想做慈善,名气不够的想利用这种场合给自己拓展人脉,没眼界的就是想凑个热闹。


    可因着郁承礼的这次出面,媒体那边有消息透出,好多没准备来的商界人士也都纷纷赶这个场子。


    “你确定今晚郁承礼在A2前排座?”莫瑶从保姆车上下来时,内场已经开始小半天,她提着晚礼服裙摆看看周围。


    错过了最早一波的媒体记者,这会儿外边红毯是冷清得要命。


    “差不多。可是上次您不是和他打过交道,说他那人傲慢得紧,也就看上去好点,实际上对您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么。”


    莫瑶提起裙摆慢慢上台阶,心里想:郁承礼对她出言不逊是真,可是,他有些话说得在理也是事实。


    她这些年仗着爷爷的名气掌管莫氏一些事务,有爷爷的扶持才能在商圈有一席之地,那可不是捕风捉影,这些年多少人仗着莫阳彪的面儿各种无脑捧她。


    还是头一个能对她说那些话的,温柔眼,讲出来的话又那么耐人寻味。


    莫瑶承认她回去第一反应是觉得羞辱,为此在心里记恨了好久,可后来慢慢回味,觉得郁承礼这人有性格。


    面对资本大小姐也敢直接说那么直白的话。


    那么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可是他结婚了。”小助理:“还是跟温颂,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跟温颂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瑶拎着裙摆回头:“他们结婚,但在外面公开了么?风投圈、娱乐圈,你有听过哪家媒体大肆报道过么?像郁承礼这样的人结婚,不该各种风评大肆报道,娱乐圈都没什么人知道,这说明什么。他跟温颂是有名无实,还是有实无名,谁也不知道。”


    小助理神色怔怔,也跟着老板进去。


    温颂也是在拍卖场坐了好一会儿才想去一旁的交际场。


    艺术家匠心制作的陶瓷茶具礼盒、工艺惊绝的机械表、或是美轮美奂价值绝伦的钻石戒指,拍品价值从一万到百万都有,但温颂看得兴致缺缺,没一会儿跟人请示了想要出去走走。


    没想那边是娱乐聚场,温颂还没到晚宴现场就碰到了好几个眼熟面孔。


    以前大学时候就不对付的某千金小姐,如今就职娱乐圈某明星团队专供的化妆公司,算是行业内top10的级别。而她旁边的女星也是温颂曾经化过妆的某小花,当时有场活动对方就化妆品方面跟温颂的团队起了一些冲突。


    当时对方还买过热搜企图黑她所在公司。


    后面没联系,但这梁子也算是结了下来。


    温颂当下就觉得触了不少霉头,端着酒杯想往回走,那边女人却一下讶异地当众喊了她名字:“诶,温颂?”-


    拍卖场VIP坐席,京区片位。


    这里僻静无比,但坐席档次是全场最佳,俯瞰全场所有坐席,但下层的大众坐席的人看不到这里边景象。


    茶室寂寥,有侍者帮缄默未语的几位人士斟茶。


    而落地窗边的真皮沙发上,郁承礼泰然坐那儿,指节间是刚才不知谁递来的一根烟管。


    有人推开门进来,也汇报着外边拍卖场的进度:“害,这会儿还没到私人藏品呢,听说今天伏弘伟大师的山水字画也会公开竞拍,也是全场珍藏价值最高的藏品之一。好多人等着这出呢,起拍价据说是二百万起。”


    沈斯风还算是他们那圈子里最吊儿郎当的,穿着花衬衫,进来说话语调也吊儿郎当。


    随手找了个沙发边沿撑着,也接着说:“你们谁有那个想法?内行有人可说了啊,专家预测今晚这字画最高竞拍价大概要到千万,我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


    伏弘伟是山水画里知名的大师了,近年入名家甄选的。


    上次竞拍的作品是英国画展售出的《山青水碧》,也是那次拍出一千二百万高价,才让其作品名声大噪。


    宋子骞调笑说:“那个字,是两。两百万,懂吗?哪有说二的。”


    沈斯风:“那不都一个意思么,今天这场子来的角儿可不少,都是些行业大腕的,咱七哥,估摸着都得被人盖了光芒啊。”


    说着,视线朝沙发上男人投去,但明显对方不怎么在意,


    沈斯风见话茬没人接,也跟宋子骞递了个眼神,玩笑说:“咱七哥现在心思是不在这儿呢。”


    今日拍品名单有人送上,郁承礼也只淡淡点了点烟管,把那没燃完的烟头搁烟灰缸旁,接着也随手翻阅了起来。


    没有什么特别入眼的,除了定额会拍下的慈善拍品以外。


    私人珍藏方面,他没有任何想法。


    但温颂来前关注过那幅山水画,他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册子就停留在那一页。


    现如今自己也亲眼看着那一套展品的详细细节,郁承礼思维也不自觉往上边移去了点。


    “山水画今天预测竞拍几率有多高?”


    秘书回:“有人刚才去问过了,在场的除了前排的几位人士有竞拍概率以外,大部分应该是没有那个实力的,但您也知道,今天傅家来人了,傅浦和之前在英国没拿下伏弘伟的那幅《山青水碧》,这次大概会花大价钱。”


    郁承礼翻着册子没说话。


    沈斯风讶异说:“七哥,你还真准备拍那幅山水画啊?你平时不是不喜欢这些吗,怎么今天有兴趣了。”


    秘书在一旁看了看郁承礼脸色。


    男人没什么神色,哪怕是看手册也如平常工作时翻阅文件一般成熟随意,可就像刚才进场时仅仅抬手淡淡朝人打了两句招呼都能引媒体人群骚动。


    郁承礼这人有意思就在他的想法不被人探知。


    狗仔以为他高冷,他有时又能跟人像旧友似的交谈两句,以为他高攀不起,他有时又跟你心平气和谈事。


    他对山水画没兴趣,可保不齐有人有兴趣,他再出手拍下,那娱乐风波可引起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郁承礼视线在山水画介绍上停留两秒,偏头问:“温颂呢?”


    漂亮眼眸顺势投向眼前落地窗,包括室内专供的电子显示屏,早在一开始温颂坐的位置上却没了女人身影,即将就到她最感兴趣的私人拍品时间,可她却缺了席-


    温颂根本没想跟荆莉遇见。


    以前大学读一个专业时,对方就跟她不怎么过得去,小组作业设计品类型要跟她一致,参加比赛也要选择同赛道跟她打一打,就好像碰上专业上的任何事情,她不跟自己比一比就心里过不去一样。


    特别是曾经知道她和郁家的一些关系时,荆莉专门去追郁泽那一个圈子里的其他兄弟。


    好像非要为了好胜心证明她比自己更胜一筹一样。


    连泡男人也要跟她比一比。


    本来以为毕业后不会再碰上了,没想这种拍卖会也能有这缘分。


    温颂本来想当没看见,没想荆莉很是主动地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


    “温颂?好巧啊,咱们大学毕业后就很久没见了哦,你今天也在这拍卖会上,也是跟随团队来参加活动的吗?”


    女人穿着晚礼服光鲜亮丽,对比温颂只一身简单素净套装显得朴实一些。


    温颂愣一秒,看看她身后的那些明星团队,也只笑:“哦,是,过来看看,目前还没有什么拍品想法,你呢?这是在哪里高就了,看上去还挺不错。”


    荆莉举举酒杯笑:“害,也就正常工作吧。我拿到了行业内顶尖公司的offer,这会儿也是跟着我客户来这儿活动呢,应酬,也是应酬。”


    对方看似客套,实则想炫耀的心快要溢于言表。


    这慈善会都是以公司或团队名义的,如果有拍品,会在大荧幕上挂名十小时,明天还有新闻版图,这是很光荣有面子的事情。


    但对于温颂这种没有挂名,私人来的,要么是自己本身有实力有背景,要么就是灰溜溜蹭地方,和娱乐圈蹭红毯一个性质。


    在荆莉眼里,温颂就是这样。


    她以前就寄住在京区知名豪门郁家那儿,还从小做了别人童养媳。荆莉有听说她好像被谁包养了,大概是背后有人,还有人说她嫁了大佬。


    但这消息从没有人正面证实过。


    荆莉想去豪门圈子里找人打探,可是很神奇,仿佛信息屏障,她想打探有关温颂婚姻方面的任何问题都被拒之门外。


    就好像生来有人想要她看到什么消息,就是什么消息。


    刚刚她在外场还听说里头有个商圈大佬直接坐了素人的旁边,引起一些小轰动,但目前内场照还没流出,她也猜不出是谁,总不可能是来这宴会外头的温颂。


    “你现在过得还好吧?以前大学时候就听你说以后想出去做设计师,上次听人说我现在客户曾经的御用团队就是你承办的。”


    荆莉笑着,却是客气地朝她晃了晃酒杯:“感谢你没能留住这么个优质客户把人让给我,才让我有现在的成就啊。”


    第45章


    温颂原来没继续和那女星合作, 一是因为对方那起事件里故意找理由黑温颂的团队,其二,对方人品不佳, 业内人人皆知,温颂避嫌才懒得跟对方合作。


    换句话说, 解约主要想法在她。


    她笑说:“是吗, 那恭喜你, 我原来没有继续在设计行业工作,错失了好多机会,要是继续从事这个行业, 估计还得向荆总请教。”


    “哪里,你要不要也去见见我们客户, 相娜你应该认识,年初她的剧才在经视频道播出, 还小火了一阵呢。”


    温颂看那边一群人,认出是自己当初得罪过的那小花。


    当初人家还是小花, 现在不一般,成某频道视后了快。


    她还记得当时人家说:温颂,你要么别在这个行业干, 否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不用了吧,我还有事, 一会儿。”


    话音刚落, 相娜却像有所感应地朝她这儿看了过来, 当着一群人的面道:“温大设计师?好巧啊。”-


    VIP休息室, 内场的拍卖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为了拍下伏弘伟的那幅山水画,各隐藏大佬已经是按捺不住, 甚至已经拍出了九百万高价,即将破今晚高峰。


    而真正的拍卖会现场,幕后大佬一般是不会亲自面众的。


    现在也只是由郁承礼的私人秘书团在底下听会,实时汇报价格,要是老板有所想法,直接一个电话。


    可郁承礼本人坐在沙发内玩着手指上的碧玉扳指,眼睫垂着,显得没有平常那样从善如流。


    “还没找到她么?”


    被温颂拿过的拍品小册子就摆在他眼前,伏弘伟大师的那幅拍品介绍被她拿笔圈了出来做记号,看得出来她很感兴趣,可温颂本人并不在这,令他也对今晚的拍卖会丧失了点兴趣。


    赵莆说:“刚刚得到了消息,在外边娱场上有看到小姐身影,在跟圈内明星会聊。”


    郁承礼抬了抬眸。


    明星。


    温颂一般不牵涉娱乐圈交际。包括他,一般来说再次也懒得接触娱乐圈那行业。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说句不该说的话,在大众眼里或许娱乐圈的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可在资本眼中,一些豪门阔太眼里,戏子不过是戏子,取乐人的罢了。


    郁承礼观念没有到那么极端,却也不大爱接触这一行业。


    “她什么时候爱跟那些人聊天了?”


    赵莆也不知道,想了想,说:“好像是碰到了个老同学,再一个,大概是原来的客户。”


    郁承礼没应声,只抬手看了看腕表,最后拍卖时间快到了,再不出手,那幅山水画就要被傅家的傅浦和拿下了。


    “其他拍品做慈善,这幅山水画,让人拿下吧。”


    轻飘飘一句话,下边郁氏的秘书团也立马开出价格,台上拍卖师落下小锤子。


    “两千万有没有人跟,两千万第一次,两千万第二次。”


    下边人群爆出隐隐约约的低呼,纷纷扭头看周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敢直接千万千万的往上加价。


    而一直蹲着这幅山水画的傅家团队脸色直接青了两个度。


    外场,相娜那边知道温颂在这,一行人早已来了兴致围住了她。


    社交宴会上没有媒体,也只有远程会有摄影持续追踪。


    相娜穿了一身流光溢彩的鱼尾裙,端着酒杯走温颂面前,外人看上去好像是老熟人见面热情似火地聊着天,只有温颂知道对方说的话有多句句带刺。


    “听说,你的团队上个季度做时尚界不少活动的主要设计宣发,很厉害啊。旗下的服装公司做得怎么样,销量还好吗,销售要是不好做,是不是本都难回。”


    温颂道:“这些不劳相小姐费心,我们公司对外出口贸易做得还不错,主要定向客户群体也不只是咱圈子里的人。你呢,接了不少戏,今年好像还有待播出的。”


    相娜在工作方面还算是比较自信,捋了捋头发,也道:“还不错,年初拿了个小视后,你应该知道。”


    温颂心不在焉地听着,点头回应,视线已然去扫周边其他。


    “听说,温设计师结婚了。”


    相娜想了想,问:“能不能问下前段时间的新闻是不是真的哦?你的结婚对象,真的是郁家的那位人?”


    大荧幕上实时播放拍卖会现场显示山水画被某人士两千万高价拍下。


    温颂神情微微变了变,思绪也一时分神没落相娜身上。


    刚想给郁承礼发个信息问问是不是他拍了,拿手机输入了几个字,发现这场子没网。


    “温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我在问您问题。”


    温颂注意力才回面前女人身上,把手机放起:“哦,那位人是什么意思?这儿到处都是人,黑人白人黄种人,你指的是什么人。”


    相娜面色变了几变,忍不住去跟旁边荆莉对视线。


    这么久没合作,这女人还是这么会打太极。


    “那我也就明说了吧,前段时间的新闻是你在炒作对不对,先是有什么邰主编那边的情感韵事,我们好歹还信一信,但马上媒体澄清竟然说女方是你。天呐,我们都觉得难以置信。”


    “为什么难以置信?”温颂问得很是泰然。


    “因为你怎么配呢。”


    相娜不小心说了句自己心里话,又装作无意地挡了下嘴:“哦,我刚刚不小心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因为你怎么上的娱乐报纸头条呢,邰主编好歹是杂志社的台柱子,有一定观众关注度,你是素人,登报我才觉得unbelievable.”


    温颂跟对方聊天已经觉得有些如芒刺背了。


    “前段时间有个高管翻车,在某公众平台因为讲话喜欢中英结合,非常逼王,被人扒出来原来学历都是造假的,最后工作都丢了,什么海外归来的人设也全没了价值。”


    相娜神色变了两下。


    温颂慢条斯理把手边酒杯放到桌上,也道:“相女士,你要是什么职场精英,年终跟那些老板饭桌上要捧着人这样讲话呢,也无所谓。”


    最后,她颇为微妙地眼神上下扫了对方一眼。


    “但是,咱们混这个圈子的呢……”


    后边话没说完,留了个话尾。


    可对方面色已然有些绷不住了。


    “什么?”相娜还是忍着难看的脸色问了一句。


    温颂想了想,说了个合适的措辞。


    “太凹人设,对职业道路不好。”


    “你什么人,也配跟我这样说话……”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话正说着,有人巧妙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温颂朝来人看去,眉目清朗,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


    “温小姐,久仰大名,我也是刚刚才认出您,请问可不可以和您聊聊?”


    傅浦和喊出她名字,温颂才认出对方身份。


    傅家的小儿子,也是圈内最喜山水墨画的才人之一,年纪轻轻的,旗下印刷公司跻身业内前十,总的是年轻有为。


    可温颂跟他并不熟。


    “嗯,我这会儿没什么空,请问,你要和我聊什么?”


    傅浦和看一眼相娜,又瞧回温颂,也说:“咱们这场子里随时都有摄影偷拍的,交流行业经验可以,这争起风波,怕是不行了吧。回头不靠镜头吃饭的没有关系,这要靠镜头的,万一被狗仔抹黑,往哪说呢。”


    女人神色微微变了两下,当然知道对方在点谁。


    温颂她不怕,可这位傅浦和是资本家的少爷。


    她哪里敢惹。


    “抱歉,是我唐突了。”


    相娜也只两秒稍稍调整好自己状态,道:“温小姐,我刚刚也只是随口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温颂客套笑:“不会。”


    温颂和傅浦和也只单独找了个谈话的地儿,较为安逸舒适的双人沙发座,温颂问:“傅先生,请问您具体想要和我聊些什么?”


    傅浦和犹疑半天,才试探性开口:“实不相瞒,我底下项目前些时间遇到了点问题,傅氏印刷技术一直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企业专利,但最近工厂出事,我一直知道温氏的技术和我们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想来商量商量,我们后续的一些货批可以合作借用您温氏的工厂吗。”-


    郁承礼也是出去才发觉温颂正跟一异性坐着聊天。


    穿了一身小裙的女人踩着圆头小皮鞋,外面披的原本是一件羊毛式披肩,这室内她也拿了下来放到一旁。


    男人就坐她身旁,目光注视着她,和她静心谈话。


    赵莆惊讶,还没来得及出声,他抬了抬手,打断了对方。


    郁承礼瞳孔里没什么神情,哪怕盯着她侧影也只是上位者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换了身深黑色内衫,整个人看上去不可侵犯。


    “傅浦和刚刚有没有竞拍山水画?”


    郁承礼声线听上去也泰然十分。


    “没有,好像是参与了,但没怎么加价。傅氏最近工厂方面出了点问题,想着大概会有些焦头烂额。”


    “把山水画送到她的私人套房。”


    赵莆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老板这句她,是指温颂。


    “我们不现在就跟太太说下……”


    “不了。”郁承礼又静静打量她脸蛋几秒。


    “不打扰她谈事。”


    温颂还是交谈之际感觉有视线正看着自己,难得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整个会厅敞亮明雅,古典轻音乐在室内也是充满浪漫氛围。


    她的思绪接着回到眼前人身上。


    “我很理解傅先生您的苦处,只不过,合作不是我一个人可以一锤定音的,具体还得回去看看我工厂项目时间,以及,我们部门的一些想法。”


    傅浦和站起身,道:“没关系,您可以继续想想。我们傅氏不差资金,只想解燃眉之急,您觉得可以,资金我们可以立马将百分之四十打过去。”


    谈起这些,引得温颂眉头下意识挑了挑。


    那边人群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荆莉领着一群人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


    “我们客户的钻石珠宝刚刚掉在了这里,怀疑是有人拿走了。你,还有你,你们都给我们搜下身。”


    没等温颂反应,有人要上来搜她身,被她敏锐且抗拒地躲了过去。


    “什么钻石珠宝,什么被人拿走,搜身犯法,你们怎么可以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对人这样。”


    荆莉刚刚还是客套虚伪地跟她聊着天,大家交集保持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可触及到个人利益,真实想法和嘴脸也露了出来。


    “温小姐,知道您清白,可我们客户刚刚就在这儿跟您聊了天,好巧不巧,之后她身上的价值好几十万的名贵珠宝项链就不见了,请问,您是不是有嫌疑做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温颂头一次也是有些坐不住,被人当众这么怀疑。


    她道:“什么名贵珠宝,刚才我们聊天你在旁边也全程目睹。更何况,我连珠宝信息也不知道,有品牌价值么,具体的发.票票据?没有的话,你凭什么说它价值那么多,又凭什么造谣是我拿的。”


    荆莉微微诧异了一下:“说是你就有怀疑你的理由,再说了,珠宝价值跟现在事情有什么关系,我能讲它价值几十万就是几十万,你在这欲盖弥彰……”


    话音未落,相娜走了过来,此刻的她换了一套米白色珍珠扣连衣裙,看上去楚楚动人,温婉明媚。


    她从人群挤出,也道:“我这里有那套珠宝项链的票据证明,它的价值就是值那么多的,温小姐,我现在合理怀疑你拿了我的东西,且在给自己找借口。”


    第46章


    “我没有拿, 没有就是没有,不存在什么欲盖弥彰。就算你们在我这儿搜东西我也要这样说。”


    温颂:“但我还是有个前提条件,你们无权在仅仅个人主观臆断的情况下, 这样大肆针对另一个人展开搜身行径。”


    傅浦和也适时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刚才我在这里和温小姐说完事后就去了一趟化妆间, 回来就发现原本挂脖子上的珠宝项链不见了。那时候, 我恰好是和温小姐聊天时叫人取下来了一下。”


    “你好端端的,别人在的时候不取,刚好我在就取。”


    温颂说:“那我是不是也有权利说你在诽谤, 如果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搜出呢?你是不是要给我道歉。”


    今天这场合不止资本名人,还有同圈子不少大咖小咖。本来闹事就不行, 现在别说是出了一些小矛盾。


    回头解决不好,媒体方面还不知道怎么讲。


    风波已经闹出, 有一个结果才最重要。


    相娜起先愣了下,接着说:“温小姐, 我也只是合理怀疑怀疑,更何况,刚才交谈过的其他朋友都让我看过包了, 这事不就是一个互相尊重体谅吗,我和您说明了,您也给我看看包, 这有什么, 还牵扯上道歉。”


    简而言之, 她不想担责任。


    温颂也道:“我说了没有, 我就没有义务给你看我的包。相反,我还要怀疑你在造谣, 说我拿了你东西,如果我没有,你是不是要付相应责任,毕竟,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温颂看上去独自一人,可实际上还真不是好惹的。


    言之凿凿像个小辣椒。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两个女人站对面脸色也逐渐难看,相娜是女明星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作为她的合作方且是素人,荆莉接收到视线,也站了出来。


    “我来替相小姐做担保,温小姐,我今天要看看你的包,看你有没有拿我们客户的东西,如果你不愿,那就说明你是有那个嫌疑,欲盖弥彰,行么?”


    今天她们的意思,就是横竖得看。


    不管温颂有没有拿,是不是那个事实,反正到时候也无人知道没人在意。


    总之圈外人只知道这里出了事,温颂疑似偷拿东西被人查看了包,届时,她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温颂犹豫着,也正想对策,那边却也传来一阵骚动,拿着摄影机的媒体忽然找着机会往前挤,争相想拍着头条。


    一些圈内的小咖也都纷纷上窜,不知道看什么戏。


    相娜心头也咯噔一声,下意识反应以为这些人是来拍自己,刚好凹了下姿势想要保持仪态。


    那边镜头却并没有朝她这边拍过来。


    反倒是一道身影印入所有人眼帘。


    温颂眼尾单是扫到那抹身影心头就漏跳了两拍,隐隐有些预感,但还是没掉气场坚持说:“那么如果我真的没有呢,请问相女士是否能付相应责任,向我道歉,同时承担我有可能会在别人那儿有些未知传言的后果?”


    荆莉语噎一下,温颂这样言之凿凿,她确实是插不进缝说事。


    “这现场有保安,我们不亲自动手,我会去找第三方来评定……”


    眼见着事越闹越大,荆莉也抽空想从人群挤出去,却不小心撞到一西装革履的男人。


    坚硬胸口令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往后回弹了下。


    抬眸朝人看去,也只认得是一保镖样子的人物,而其身旁也站着另一个面容斯文的男士。


    “我们先生说了,今天这儿闹这么大的事情,影响的不仅仅是到场宾客的体验观感,也影响我们慈善拍卖会。”


    赵莆一看就是惯会处理各种杂事的商务精英了,此刻也有条不紊,临危不乱。


    “所以现场谁也不能走,不管是诽谤还是造谣,更何况有人说她丢了几十万珠宝,这是大事,我们主办方都会承担相应责任。”


    荆莉没想闹这么大,本是想给温颂一个下马威,闹得这么多人关注。


    “我觉得事情大概是有误会,我们也没有确定,所以只是想看看温颂的包,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看了。”


    “怎么能这样呢,相小姐掉了东西,别说今天跟随她的团队会因为这事有异议,我们主办方也不敢轻易担责,回头说办个活动也办不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


    赵莆笑笑:“这包,看,而且您还是必须得看。”


    “但如果确定温小姐没有拿,您要承担相应责任。”


    两个女人当下没了声音,看看周围关注的人,也开始找补。


    荆莉换上温柔声音说:“刚刚也只是我们之间起了一点小误会,其实,温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原来是大学同学,也是好友,我就是例行公事问问。”


    那边温颂没有讲话,赵莆突然插手这件事,令她莫名下意识不安了下。


    下意识看看周围,想要看那男人的身影。


    事到这里,那人肯定也听闻了这儿的情况。


    不然不会要赵莆来处理。


    可她以为郁承礼本人会过来,刚才人群引起一阵骚动时她确实有些忐忑紧张,以为是郁承礼本人来了。


    在这儿这么久,她还没和他同台出现在公众镜头下。


    傅浦和在她身旁温柔安慰道:“温小姐,您别怕,咱们现在人都是讲公道的,你没有做这件事就是没有,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你,直到咱们误会消除。”


    他想要给温颂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被温颂紧急避了开。


    她说:“傅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一些事情我心里有数,谢谢你,心领了。”


    别说亲密动作了,单是他俩在这站一起,距离还那么近。


    要是被那男人知道,回头还不知道什么反应呢。


    傅浦和被拒绝了也不尴尬,只利落道:“好。那您回头也想想合作的事情,工厂的事情以及事项安排,我们傅家有的是钱出。”


    温颂客套笑笑,却已经没了心情回应他-


    郁承礼到现场的时候,基本上闲杂人等已经清空得没剩多少了。


    现场摄影被遣退,其他同阶层客人被请去另一楼层消费区,眼下这偌大的厅内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各自团队的以及工作人员。


    相娜一早知道了有大人物要来,却不知什么情况,又是为了什么,她晚上还有工作,因为这突发事件走也走不了,待在那儿本就愈发不耐烦。


    看了看一旁温颂,一早窝火的心思也愈发压不住。


    “其实说实话,你一开始稍微配合点给我看了包就万事大吉什么也没了,非要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精力在这,只为了等一个不知道谁来评判。温小姐,你真大的威风。”


    温颂拎着手提包在一旁也是站了许久,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面色也没改。


    “我没有做这件事,为什么要给你看,你举证我拿你的东西,不应该是你拿出证据么。你说我偷了东西我就要千方百计为了证明给你展示我的包,凭什么,那是不是以后你说我家里藏了你的人,你也能不经同意随便进我家门了?”


    “我……”相娜恼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温颂轻飘飘移来视线:“我知道我这个理由找得不好,话糙理不糙。你怀疑我拿东西的时候,这就不仅仅是我给不给你看包能印证的了,我给你看包,我没有拿,你心里的疑虑一直存在,你可以说我耳朵后藏了珠宝、我鞋子里藏了珠宝,问题重点在于你的疑虑,不是我的包。”


    “更何况你也知道是浪费这么多人时间精力,我好多事情要忙,你在这里不也是浪费我的时间么。我一秒钟赚十七八万的,相小姐是不是也得还我。”


    相娜不了解温颂,不知道她看上去天然无害的,嘴巴这么干脆利落。


    她一下怔怔半天,竟是哑口无言接不上话。


    接着,她眼神略带发恨地看看周围。


    也是知道此刻这里没有摄影机了,看看周围,又看回温颂的脸,上下扫视她两下,也只轻蔑地说:“你忘了曾经的那些事了么?像这种上层名流圈,你以为你曾经可以混进来吗。”


    也有些发狠的,她看看温颂裸.露在外的圆肩。


    “你温家老早倒台,你什么身份也配和我们同场聚会?要以前,给我提鞋也不配。”


    刚好说完这句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噤声了,也只有相娜没有发觉。


    等她察觉时看向温颂身后,也是下意识微微忌惮地后退了下。


    温颂倒是还想回击,可刚开口,腰肢忽然被人揽住,她心头一悸,身子也跟着僵硬没动了。


    随着男人而来的并不是他多大驾光临的气场,多不可一世的氛围。


    是他身上如寒霜一样的冷调香,像初冬大雪纷飞下的清冽意味,同时,伴随着他手掌可熨穿人一样的体温。


    温颂心跳瞬间就加速了。


    而郁承礼听了刚才那番话也是淡定至极,目光低垂,甚至是没看眼前那女星面孔一秒。


    “给谁提鞋?说说清楚。”


    旁边人都纷纷起身低声喊:“郁总。”


    相娜是唯一一个忘了喊的,不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是震惊,就是视线落他脸上,盯着那张完美且绝伦的脸庞忘了说话。


    郁承礼也只是揽着身旁人的腰肢,微微侧目,看了眼她面庞上同样凝滞的那点神色。


    眼睑瞥下,往旁给赵莆递了个眼神。


    秘书立马心领神会,送上来一件西装外套,和刚才傅浦和给温颂的那件就不一样了,郁承礼的西装都是找行业顶级大师量身定做,基本上是一年不会接多少件的高定工作室。


    不说价格,品质、材质都是绝佳。


    落到肩上,立马能感受到沉稳的分量,就像郁承礼给人的感觉一样。


    郁承礼把西装披到温颂肩上,也淡漫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说她身份不配,那要不要来评价一下,我的身份配不配?”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甚至算不上是讽刺或是威胁。


    相娜却觉得自己的天都好像塌了下来。


    混娱乐圈的有几个背后没有人。


    可眼前这个人,她绝对没有想到,也绝对是超越她很多同行背后金主的存在。


    他不在乎戏子,不混圈子,更不投资娱乐圈,隔绝这方面的一切,换句话来说,他这样的人才会神秘到令人有一种向往的能力。


    “郁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刚刚只是和她开个玩笑。”


    “开玩笑是这样开的。”


    郁承礼才瞥了她今晚的第一眼。


    “你开一句我听听。”


    这似玩笑似认真的一句话要人大气也不敢出。


    相娜的团队立马过来说:“郁先生,这件事情我们搞清楚了,其实都是个误会,我们相娜当时处理方式也不对,不该怀疑温小姐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您看……”


    “你们当时说她拿了什么。”


    “郁先生,温小姐她没有。”


    “没有什么?”他眼瞳甚至是一丝波澜也没有。


    不像提问,倒像揣着答案来问问题。


    “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因为我是男性,所以你们现在可以轻易调转话锋,在我出现的一瞬间改了说辞。可如果我没有出现,再或者温颂的立场没有那么坚决,是否就要被你们欺负了。”


    对方哑口无言。


    “她一个女孩子,你们也许会一直针对下去吧,利用你们自己的手段。如果她今天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女人呢?”


    团队公关艰难挤出笑容:“郁先生,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他笑:“问题已经不在于是不是那个意思了,在于你们已经提出这个意见。当然可以搜,把包清空,好好搜搜,如果有,我们妥善处理,如果她没有,你们今晚当着现场几百人还有摄像镜头的面向她道歉。”


    郁承礼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和他眼神却一点也没有温柔的意思。


    温颂也有点恍惚。


    第一次见郁承礼这样强硬有力,只不过是为了她的权益,有头脑有立场,不为人所动的景象。


    她甚至都不敢多看他此刻的神情,他和人谈判的样子。


    关键是,他是毫无条件,毫无理由。


    只站在她这一边。


    第47章


    “郁先生, 这件事情我们差不多查清楚了,刚刚看了监控,相娜小姐要不要先看下自己包里有没有什么项链?是否是自己的遗漏?”


    工作人员很快过来打圆场, 相娜盯着郁承礼的脸庞这才有些许回神。


    连忙去自己包里翻找,很不巧, 就在口袋夹层。


    “这确实是个误会, 首先我们不该直接没有仔细审查的情况下就来找他人的问题, 再一个,直接个人臆断地就认定是温小姐拿了东西。”


    对方也微微为难:“说句实话,我们当时也只是想简单交涉下, 没有想闹大的意思。”


    “简单交涉,就是要擅自搜查?”


    郁承礼:“那么, 像你们的艺人刚才说的那句,给她提鞋呢?”


    “这也是误会, 我们会解释的。”


    “是吗。”郁承礼在旁坐下,背脊微靠, 手指也敲了敲沙发皮面。


    他不发话,周围人无人敢言。


    “那么,你们的那句温家老早倒台, 是谁说的?”


    相娜团队有些为难。


    “郁总,这只是随口一句。”


    “不,随口都是无心。但言语都是人传人来的, 你说这些总有个源头。”


    相娜看一眼身边人, 犹犹豫豫, 冷汗直冒。


    “这也是跟着大众舆论, 新闻标题。”


    “哪家的新闻?”


    相娜闭眼,无言以对。


    “温家, 十年前确实是倒台了。”


    郁承礼随手接过秘书递来的烟管,也不急着点燃,夹他那纤长白皙的指节间。


    烟头慢条斯理在桌面轻磕了磕。


    “但我记得这两年温氏的名头还是挺大的,你们敢这样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出言不逊,难道不是对人的轻视么。”


    “郁总,我们没有什么实力,都是口出狂言,我们初来乍到实在太不懂事,太不会说话。温小姐的企业这两年有目共睹,特别是这半年,连我们也有所耳闻过,听说过,这是我们的不是。”


    “哦?”


    郁承礼眼睑撩起,淡淡睨了相娜一眼。


    四目相对,单是这一眼,刚刚还有些颤栗的相娜心池里却乍然像被丢了颗石子。


    涟漪四起,经久不息。


    她发现了一件事。


    虞城有关郁承礼的报道不是空穴来风,不论是高速豪车还是这男人对外扑朔迷离的身份,他有这个实力。


    他本人比报道都还要上镜,还要惹人注目。


    “你听过,那么和我说说,你们耳中的温氏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没人敢说话了,这事,资本出手都还好。


    有转圜余地,有说话空间,再怎么样今天拍卖会那么大的活动面前,没人敢真闹出什么眼子。


    可郁承礼下场,他愿意亲自插手管这件事,那差不多是殃及池鱼,全体遭殃。


    就连温颂感受到现场诡异氛围,压不太住,忍不住开口了。


    是她此时和郁承礼说的第一句话。


    “郁总,其实刚刚这件事呢,我认为。”


    “温小姐。”


    郁承礼目光这才转向温颂,在刚刚亲自把私人外套披她肩上以后,那样亲昵揽了她腰肢之后。


    他垂着眼睑,掐着指节的烟,淡淡出声。


    一句称呼却要温颂话直接噎在嘴边。


    “不知道,你刚刚和相女士是在这里谈论什么?”


    “嗯?”


    温颂有些宕机,看一眼郁承礼,微微凝滞了那么一秒。


    之后,才像电脑开机运转似的,回神。


    温小姐。


    这什么称呼,这男人故意出场跟她搞这么暧昧,把人好奇心都吊足了回头又给她这么张王牌是吧。


    这不是故意把她往水泥里拉么。


    男人,什么意思。


    “我和她们没有谈论什么,只是正常交流。”


    “正常交流,需要用上一些其他的闲杂人等?”


    温颂不懂他说的什么,却也轻笑:“郁先生,来主持公道,莫不是来做这个拍卖会判官不成。郁先生还真是仗义。”


    一句郁先生是刻意压重了尾音,想要强调。


    “她说那样的话,你就不生气?”


    男人掐着烟管轻缓指一下女人的动作格外含情。


    贵公子气质,也有商务人士那点成熟。


    今晚这儿的目光焦点算是郁承礼没跑了。


    “我没听懂,哪样的话。”


    郁承礼笑眼看着她:“让你给她提鞋,说你不配。”


    温颂知道,这男人是想挑起她们之间的一些纷争,嫌有些事不够大。


    但刚刚她确实是想还击的,想说那么你一个艺人服务于大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晃眼。话没来得及说,被这男人截断了。


    谁知道他出场那么高调,还直接揽她腰的。


    温颂现在都有些恼,就这样直接给他揩了油,回头还被他一句温小姐一笔带过。


    “温总,刚刚真是我不好意思,我一时情急,太想把事情处理完善所以着急了些,荆莉是我们一直合作的设计师团队了,她跟你是大学同学,而我们又有以前的交情在。”


    女人难得聪明一回,知道现在箭在弦上,赶紧先识趣地上来道歉。


    “您千万别怪罪我,温总是做企业的,我们当然是比不了,只希望您能大人大量,别计较这个事儿。”


    温颂还没见过相娜这么卑微的样子。


    上一次两人合作,那次可算是掀起腥风血雨,闹了个鸡犬不宁。


    她这两年都没能忘记,谁成想有天能要她给自己道歉。


    她一怔,起先没反应,后来看看郁承礼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明白了。


    这男人的派头还真大,一句话,要圈内知名女星给自己道歉。


    不说别的,在这都是圈内行业人的面前,确实是长脸。


    “没关系,你也只是说了两句话,其实我也没吃什么亏,你能道歉就已经很好了,当然,我希望您的团队还是就这件事发一个小声明,毕竟,刚才大概有人关注了这件事,回头媒体可能会添油加醋。”


    温颂:“你们届时有个应对反应就行。”


    “好,那是一定。”


    “温小姐,我的报酬呢?”


    事态转为一片和睦之时,温颂无意经过郁承礼,男人长腿交叠着,一句话语却轻飘飘传出。


    他漫不经心从沙发上坐起来,掸掸烟灰,视线也挑向她。


    此刻距离近了,也没人知道他们这儿的动向。


    郁承礼距离温颂极近,靠近她耳侧。


    几乎是。


    再贴近一点,说的话能喷撒到她耳廓的程度。


    “和你以前客户谈事,谈得差点把自己陷了进去,小温总,我确实是高看你。”


    “郁总,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那刚刚那个男人呢,也是个小插曲,还是跟别人一样,也是你什么大学同学?”


    郁承礼这一句没给她什么防备。


    温颂才知他在说傅浦和。


    这些人没来之前,她确实是在和傅浦和讲话,也在谈及工作上的事宜,要不是突发事件,恐怕,他们会找个地方详谈。


    温颂微微尴尬,也只是说。


    “我们只是商务会谈,不牵扯其他。”


    “商务会谈也需要给你披衣服?”


    “……”


    原来他真注意到了这一点。


    温颂觉得没理,可面上没怯色。


    “郁先生,我真想不到您这么大人大量,也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是细枝末节,可你不一样。”


    郁承礼微有意味,也像轻声提醒。


    声线压轻了些。


    只有她听见。


    “郁太太,总不能在老公面前秀恩爱,秀到忘了我们的关系?”


    像有羽毛在耳廓轻搔,温颂背后微麻了下。


    没表露出。


    “郁承礼,你不要瞎给人扣帽子。”


    男人却也只是拿起自己的火机,刚刚那支烟头也掐灭丢进了烟灰缸里。


    他笑:“不会。这事情还没解决,只不过我们之间也没解决。”


    “我开了间套房,晚点,房间等我。”


    温颂刚要开口,肩却也被人轻碰了碰。


    一张房卡被悄然塞到她手里。


    “有礼物送给你,小温总。”-


    最后,这事对内是低调解决,可对外,一份紧急危机公关也要人撰写了好。


    相娜得罪了郁承礼,消息不胫而走,在豪门圈子里四散开。


    大家也都知道了他是为温颂出头。


    至于两人是什么关系,阶层外面的人猜测不出,只知道别人面前郁承礼都是喊温颂小温总。


    可他出场时直接揽温颂腰的那下,倒叫人拿捏不清。


    意味不明。


    “看不出来郁承礼这人还挺深情的。”


    错过了今晚拍卖会的第一现场,莫瑶来时也只剩一些没被人看中的普通拍品。


    随便拍了点当做慈善,剩下的一套金丝玉清代摇扇,她拍下给自己母亲了。


    主要好奇的还是今晚拍卖场的一大好戏。


    “相娜团队的人都要急疯了,哪知道温颂背后的人是郁承礼啊,她们原来有过节,今天又大佬云集,本意估计是要温颂丢面儿,拿不到好资源。现在好了,她背后的经纪公司估计都得急得团团转。”


    “心高气傲可不就是这样。”


    莫瑶倒是不太在意:“要是我,我就不会去招惹温颂,伸手不打笑脸人,出来应酬哪有给人家挂脸的。”


    “可是,咱们也见不到郁承礼本人。”


    莫瑶想了想。


    “我有个办法,我想向他推销,跟他谈谈合作,这事他总拒绝不了。今晚那幅最出众的山水画是被谁拍下了?”


    “无名买家,据说出了高价两千万。”


    “两千万?!他怎么不直接送钱。”


    莫瑶震惊得差点站起来:“谁这么大手笔,暴发户,钱不当数啊。”


    小助理耸了耸肩。


    这谁知道。


    “傅浦和心心念念这画不知道多久,被人半路截了胡,听说他工厂也有些问题单子凑得急,咱们要不要去卖个面子,拉拢一下这边生意。”


    莫瑶嗤之以鼻,切了一声:“他那舞文卖墨的,我最懒得打交道。再说了,有什么利益么?不说了,郁承礼,庞氏这边我必须得拉拢了。顺便,把公司股权看能不能收回来几分在手里。”-


    套房,私人书房。


    温颂正在书桌前记账,旁边黎荣帮她磨着墨,看她在纸上自己记录。


    “一百一十万拍了做慈善,三百万流水是上个月走单子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支出……”


    “姐,我怎么觉得你的职责不是做老板,做财务还差不多?”


    黎荣磨得手都要酸了,道:“咱晚饭还没吃呢,他们拿来的慈善拍卖品你也没过目,这一些团建、奖金的杂项也要记啊,多麻烦。”


    温颂把最后一笔账目记上,在后边画龙点睛画了个句号。


    “吃饭当然得记,积少成多,一个公司的小项累积多了那不也是一笔数目。”


    温颂看了看自己清出的帐。


    “大额盈利还是少,股东会斗争也难。”


    “我总不能真拿郁承礼给我的那股份当抵消,拿一个亿出来跟别人玩啊。”


    黎荣那一刻心里不知道怎的想到电影一个梗:


    我拿三百亿出来跟你玩,你当我是空气啊。


    配上郁承礼那张脸,赫尔温颂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莫名有点笑点。


    “姐,不跟你说了,我真饿了,一会儿你也下来餐厅吃饭,或者要点什么提前跟我说,我先给你点着了。”


    温颂没抬头,记着帐,只含糊地应了声。


    “嗯,行。”


    室内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温颂还看着面前账目有些焦头烂额。


    旁边躺着她刚才还写过的一笔书法。


    [业精于勤荒于嬉]


    温颂写的字不咋地,原来没练过,后来抽空找大师练了练,老师说她没这方面天赋,要她趁早放弃。温颂也觉得不甘,偶尔还是写写。


    此时上边墨还没干,浸润了宣纸,笔劲匀称。


    她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温颂打开去看才知道是一件特殊拍卖品的消息。


    [伏弘伟大师的画作已于晚19时30分送至套房7302.]


    她一愣,接着皱眉。


    拍卖会她没参加啊,那幅山水画,什么时候被她拍下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在沙发上放外套的动作悄无声息。


    郁承礼进来时温颂就没讲话,专注入神地盯着宣纸算账。


    手边摆着手机。


    他叫人把那条短信给她发了过去,同时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他也才出声:“郁太太,你这么喜欢书法墨画,看来我的礼物也还真是没送错。”


    温颂被他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下意识耸动起来,拍下笔转身回看过去,正好看见只穿了一身黑衬的男人慢慢挽起袖口的雅致动作。


    第48章


    钥匙扣被男人随手放到桌上, 金属贴合桌面发出声响。


    温颂看了一眼,视线也落回男人脸上。


    “郁总这么大手笔,两千万也能随随便便投了, 就为了买一幅画。”


    “美国那边有新商务安排,有位股东喜欢国风画作, 今天在这儿拍卖一些展品, 对庞氏发展有益。”


    温颂本以为真是为私情给她拍的。


    没想还真是为了生意。


    “那谢谢七叔今天帮我出面儿, 还出这么大的血?”


    郁承礼走到她身旁,也低眉看到桌上的书法。


    工整的楷体,很是雅致。


    “什么时候学的书法, 写得还不错。”


    “也没多久,小时候的一些习惯了, 字烂您不用看。”


    她随手把宣纸揉成一团,想要丢垃圾桶, 手腕忽而被男人扼住。


    温颂动作一顿,身子不自控地就往男人那儿靠去, 身体靠到他手臂上,女人神色也一下讶然。


    “那会儿,跟傅浦和在那说什么, 看你们挺亲近。”


    郁承礼语调淡淡,腕骨上的腕表恰好是卡在温颂小臂处。


    冷硬触感硌着人。


    她仰头,近距离看他削瘦的脸。


    “能有什么亲近, 比得上我现在和郁先生这样亲近?”


    “刚刚不还喊我叔叔, 现在怎么又喊郁先生。”


    “您不是一直嫌七叔这个称呼老, 我改称呼有什么错误吗。”


    郁承礼视线下移, 落到女人脸上。


    她今晚回来卸了妆,没有场上那妆容模样, 但像出水栀子,素颜足够清透。


    “和傅浦和聊了些什么,我能不能听听。”


    “他说需要借用我工厂,可以多开百分之二十利润给我,当然,时间会有点长,我们确实只谈了工作。”


    桌上不知是谁放的两罐百威啤酒。


    温颂不爱喝啤酒,可看了看室内氛围,也觉得是男人特别安排过。


    为她庆祝的。


    “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拍这幅画,那会儿又来得这样及时,你早就知道了?”


    郁承礼垂眸,手撑桌面上,也单手慢慢把那张宣纸铺平,细细打量着上边的书法。


    业精于勤的勤字。


    写到力时稍有分神,力道不均。


    “我那番演讲说得怎么样?”


    温颂倚靠着他,近距离看他眉眼,纤长的睫毛。


    “如果是满分,我想给你九十分。”


    “为什么不多给我剩下的那十分。”


    “觉得你说得好,是因为,你说得很在理,可是你那句温小姐。”


    温颂认真盯着他,有一刻,真的看投入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过去,是要称呼我郁太太,直接毫不讲理地帮我出气,狠狠扫那一群人。”


    “我不是这样性子的人。”


    他在外喊她温小姐的时候,听上去挺薄情寡恩。


    这会儿又说自己不是这样性子的人。


    “你有一刻令我出戏了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是跟她们一样来针对我的。”


    “恐怕换做谁也不会对别人要给自己太太披衣服无动于衷的,不是吗?”


    温颂不知道,他原来还在介意傅浦和的事情。


    她微微朝他靠近了些,抬手,贴着他衣襟。


    有部分柔软掌心感受到了上面的硬质布料。


    “你真的那么介意别人啊。”


    “吃醋了?”


    温颂那双眼,笑时带桃花。


    可故意含带俏意看人时,如圆眼,小鹿一样。


    郁承礼睨着她,也摁着她的手,慢慢贴到那张还浸了墨的宣纸上。


    她的手背,一下沾染了星星点点的墨。


    温颂脸色一变,想挣扎,可小臂被他桎梏着。


    “郁承礼。”


    “你觉得比起吃醋,有什么是比你在外面要被人压更重要的吗?”


    男人的话瞬间令温颂要四起的心平息了下去。


    她也看着郁承礼就着拿起她之前用过的那支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不是用墨,不是毛笔。


    就是简单的钢笔。


    一手瘦金体,写得行云流水。


    可他别着温颂,要她在那难受得至极,她咬着牙,迫不得已把手让他卡在那儿,这一出下来倒不像他在写。


    像她。


    行成于思毁于随。


    刚才的下一句。


    写完,他也松了手,可温颂的手背上完全沾了墨,变得如泥泞不堪。


    “如果是你在外面受欺负,我是不可能无动于衷。”


    话音刚落,却被气恼的温颂在脸上点了一道。


    微微湿润的墨泥沾染到脸上,郁承礼脸庞直接黑了一点。


    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愧疚羞赧的意思。


    “谁让你随便把我摁桌上的,我是不是说过了,不要把我当小鸡似的提来提去,这都做不到,我还信你们男人什么鬼话。”


    郁承礼抬手在脸颊处触碰了一下,带了点墨印下来。


    他看了眼,视线也落回温颂脸上,也是一秒,她的人再度被他单手扼制到书桌上-


    7302套房外的走廊,莫瑶在侍者的带领下端着餐盘,也一间间房号看着。


    “温颂的房间号确定是这儿?”


    她满眸狐疑,不太能信。


    “是,不过温小姐这会儿应该已经歇下了,您找她有什么事?”


    “歇息个屁,我刚刚还看见她那小姐妹在楼下餐厅。”


    温颂今晚算是这里的名人了,相娜团队当众道歉,刚才那起事态在圈子里掀起不小的热议。


    她能全身而退才怪。


    这会儿,估计还忙着清点拍卖品之类的。


    莫瑶看了看手机上自己姐妹发来的消息,上面是有关郁承礼前几年私人情史的,她不是后边有个靠山么,自己要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是清白的。


    她那位七叔,只怕在感情上曾还垂青过谁。


    “你知道郁承礼几年前资助过一个女大学生的事情吗,不只是温颂,这个女学生,是使用的一个匿名账户。郁承礼在七年前单独为她开的,存在他庞氏基金下面,那时候他和温颂还没那么熟吧?”


    “我要告诉温颂,她这位七叔曾经可能没那么清白,她最好还是擦亮眼睛。”


    莫瑶这个算盘打得很好,她知道对方关系不是她能轻易撼动的了。


    可温颂这里挑不出毛病。


    她只能从郁承礼身上找。


    还好,这位资本这么深厚的大佬也总该有点自己的情史猛料能挖出来,可算是被她找出来。


    而一墙之隔的套房室内,声声缱绻。


    温颂坐在书桌上浑身发软,手指无力地抵着男人衣领,被他亲得身体都有些发抖。


    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亲了起来,她起先是被郁承礼拦腰抱书桌上,刚才记账的纸张都被随意揉乱到周围,他抵着她低头亲吻,温颂也只能仰头去回应。


    回应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她手上沾了墨,他脸上也被她手指带上了墨点,可温颂还是抬手捧着他的脸,单手去拢他的背,两人情感宣泄都有些无处释放。


    “等等,先打住。”


    她隐约记起来黎荣还说要在楼下等她,温颂强行拉回思绪。


    自己本来在这里忙事情的,怎么跟男人在这里苟且苟且了起来。


    “我还有事要去一趟,郁承礼,我暂时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


    话没说完,下巴被他捏了起来。


    温颂近距离和他眼睛对上,可那一刻,男女之间没人说话。


    她第一次看那样寡淡随性的郁承礼有这样认真的眼神。


    只看着她,也好像有什么压着许久的话想要和她说,像这样的室内氛围,独处一室的环境,最容易使人吐露心扉。


    温颂心头也高高提起了几秒。


    有一刹那也有些预感。


    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看你跟别的男人讲话,你懂不懂。”


    温颂本就提紧的心脏那一处,随着男人说的那句话而高高悬起。


    好像脚尖踮起,落不到地。


    那种落差感,使人着迷。


    郁承礼也第一次对她说这些话。


    “我给你拍卖那幅画,是因为知道你喜欢,不是什么别的羞辱,或者什么商业意味。温颂,你知道吗?”


    她小臂还搭在他肩上,明明知道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


    可是此刻,也好像无形拉近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向我吐露心扉吗?”


    温颂问:“你今天就是为了我出场的是吗,像电视剧桥段,英雄救美,想在所有人面前维护我,只是你自己又说不出口,所以,你换了一种方式。”


    郁承礼看着她眼睛,说:“那你呢。温颂,我们之间的商业婚姻,商业合约,就此解除好不好。”


    温颂更是始料未及了。


    “想跟你解除,是因为我想和你做夫妻,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商业原因。是我想娶你,从头到尾,只想娶你。”


    她心头震撼,不是为他突来的情话。


    也是突然表示的心意。


    她从未设想过郁承礼对她的情感,即使他为她付出了很多,她也知道,她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


    是商业的。


    她也可以给他带来利益,他们之间有旧情在。


    可这些天的事情也表明了,他就是不图她以外的任何东西,他图的,就是她。


    温颂怔怔地,也下意识把他推开了。


    她整理着发丝,从桌上下来站起来,也扶着桌边,说:“郁承礼,你爱我吗?”


    “你从大半年前回来说想要娶我,也是因为爱我吗。”


    郁承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没有不爱你过。”


    “什么意思?”


    “我有过疑问,也迟疑过,我不确定你的感情也不善于去倾诉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我想。”


    他也像坦坦荡荡了,不想掩藏了。


    他语调平和且自然,更像预谋已久。


    “我想你从几年前和我闹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确定了,我是爱你的,不是吗。”


    温颂眉头凝起,微微摇头,更是无措起来:“怎么会。”


    “那么,为什么你会现在突然和我说这些?”


    “你更希望我和你藏着掖着么。”


    温颂没答,他也接着说:“我想和你直接说出来,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藏在心里,永远都不说,导致或许最后就错过成为了遗憾。我错过过一次,直到一年前,如果不是你和郁泽那场关系出现危机,如果不是我有这个机会,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主动提出来。”


    她出事,他能千里迢迢直接驱车到她门口堵她。


    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可温颂还是无措,她没有想清楚。


    她的唇刚刚还被他吻过,再清醒回头看这眼下的一切,她手里所有的股份资本都是郁承礼给的,冠有他的名字,她身边的画作是他拍卖下来的,住的更是他的房子。


    从一开始或许是她和温氏的博弈。


    可说句实话,是她和郁承礼之间的博弈。


    她就像只小鸟,像她腰部被他纹上的那只蝴蝶羽翼,只有一半,另一半在郁承礼那儿。


    她是被步步入侵,再也难离开的。她就是他的金丝玉。


    在郁承礼主动和她说这些的那一刻,温颂就醍醐灌顶,瞬间好像明白了一切。


    “你从一开始就是想把我从郁泽身边抢过来,给我一切,不是什么约定,是你从一开始就笃定打定了这个主意。你不说,只是以这种方式是么?”


    郁承礼没言语,只是走到桌边,也像事后一样。


    抽起一支烟管,没有点燃,火机拿起又放下了。


    “温颂,你认为一个人可以等另一个人多少年?”


    他抬起眼皮,看向她:“我等过一次,怎么可能又等一次。我如果直接和你说,你会同意么,你认为我们之间会有可能么,你对我有感情么?”


    “我给你开了个账户,从你十八岁起就往里存了钱,取名叫Muses。回归正题,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在我的认知里,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要早,对你有印象也更早,再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喜欢你,也远早过你对我动心的时候。”


    温颂心跳砰砰着,完全无法呼吸。


    第49章


    这些, 早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在她的世界里,她的观念里。


    是她主动找郁承礼,是她和他说话, 她想要攀高枝。


    哪怕,她一开始没有任何企图, 只是想给自己找靠山。她主动找他喊七叔, 他还说他这么年轻, 只适合当哥哥,她还是没有改口,因为尊重家里的关系辈分。


    可是曾经, 后来。


    他也没有青眼看过她,怎么会对她有印象, 更别说动心。


    这些事情一下涌过来对她信息量太大,温颂摇了摇头:“我想我要先静静, 先想一想,这幅画我也不想收你的, 这是你拍卖下来的,与我无关,至于家里的股份。”


    “家里的股份、资产, 都是我给你的,上面都写了你的名字。”


    郁承礼:“你说想要四合院,温颂, 前段时间我也去替你相看过了。”


    温颂一愣。


    “也是我去法国开那场会议之前, 我去替你看过了, 有个地段的院落特别好, 我也要人买下了,写的你的名字, 只不过之后需要你本人去签过户协议,还有一些需要和律师商讨的事情。”


    “你……”


    温颂全然没有了说话的位置。


    她已经被郁承礼说得哑口无言。


    这男人准备得太全面了,她甚至完全没有周旋的环境和条件,再换句话说,这开出的条件,是个女人都拒绝不了。


    “可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时候突然说这些,我还是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温颂认知里,郁承礼把她单独叫来。


    顶多是谈谈拍卖的事情以及今晚活动会上引起的那场风波,再或者这男人又要说一些什么引人注目的话语,她都懂。


    可她唯独没想过,事态会成这样。


    这就像一场告白,他蓄谋已久,长达半年的告白。


    “十年。”他说:“我还是想回答刚刚那个问题,一个人可以等另一个人十年,如果是我来,或许我们没有见面以后的几年里我会慢慢淡忘了你,在第六年,或者是第七年。今年也只是我们相知的第五年。”


    郁承礼看着她眼睛:“我在第五年里娶了你。”


    “我还是很难以置信。”


    温颂想了想:“那你为什么刚好今天才告诉我。”


    郁承礼慢慢走至桌旁,那上面是他刚刚写下的话语。


    “因为不想等明天了。买那幅画送给你,或者说今天拍卖场帮你说话,我想了想,好像没有更具象的说明了,我的行为是爱你的,我不想语言上还瞒着掖着。那也不是我。”


    行成于思毁于随。


    不是他给温颂的,是他给自己的话语。


    他希望自己在事业上是可以思考的,同时在感情上,在她的身上,也不要随波逐流。他希望温颂能给他的也是像他给她的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温颂慢慢后退,手指贴着桌子边沿,也反复回想这些天的事情。


    走马观花一样挤进脑袋。


    好像从他回国起第一天,他的注目就在她身上了,只是难言罢了。


    他确实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不管是心情还是想法。


    “可是,几年前我们第一次有误会的时候呢。”


    “你说的是哪次?”


    没等他说,温颂却再也忍不了,抬手摇头。


    “没有什么,我想我需要静静,消化一下这件事情。”


    温颂去拿包要出去,临行前,却也转头看向他:“你是真的喜欢我,爱我,还是,仅仅因为我的身份,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垂怜我。”


    不是上次赌气似的,更不是玩笑或是生气恼火。


    她是认真的。


    眼眶微红,声声掷地,一字一句地和郁承礼说。


    “你突然和我说感情,要我怎么样回应你呢,立马说我也爱你,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实的,你觉得我真诚吗?我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地随便向人托付情感吗?”


    她偏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我没谈过感情,大概要先去想想。”


    她经过男人,郁承礼敛着睫,没拦。


    直到温颂出去,赵莆都后知后觉察觉到了情况进来,看到掐着烟一直站桌旁的男人。


    他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郁承礼朝人看来,也马上收起视线,没有理会-


    温颂出去时才碰到了莫瑶,她在楼道上游走了半天,突然看到温颂,还扬着眉径直迎了上去。


    “我在这等你好久了,温小姐,我这里有独家资料可以给你看,要不要看看啊?”


    莫瑶头一回趾高气昂地想把自己找来的资料给她,却被温颂一下推开了手。


    她一愣,显然没想到。


    “我好心好意,你怎么……”


    再抬眼,却看见温颂微泛红的眼眶,愣住了。


    头一次见冷静淡定的温颂有这样感性冲动的一面,像压抑的情绪再无法掩盖,像她真实本性再难压抑。


    温颂盯着她,一字一句:“莫小姐,不是谁都可以像你一样有家族做背景支撑,可以任性妄为做什么是什么。我很忙,我要工作,我还要运营企业,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杂七杂八事情上可以吗?”


    莫瑶还是不解:“你怎么哭了,我又没有说什么,我来找你还没说我是来刁难还是发难,你怎么……”


    “郁承礼欺负你了?你家七叔,不是向来最宠你了吗,怎么会。”


    温颂抹了把眼眶旁的泪,不想人看出了自己的情绪。


    “不是他,风吹进沙子了。我有事,先走了。”


    她擦肩而过,莫瑶还有些被带到往旁退了步,再看温颂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没招惹她,怎么对我发脾气。”


    说着,她回头看刚刚对方出来的套房门号:“郁承礼惹着她了?郁承礼怎么连女人也惹,那么不是东西,我还欣赏他做什么。”


    温颂约了黎荣去酒吧,一进吧台,先是把这里造型奇特的酒全都点了一遍。


    其间用银行卡想扣费,显示有律师跟她联系,房屋过户的消息。


    再点开工作软件,系统显示很多和郁承礼有关的事物。


    她的生活好像一切都潜移默化地跟他绑定起来,在哪里都看得见是他。


    她烦心得把手机翻面放下了。


    “怎么突然这个点来喊我,没跟小叔叔温存啊,他是你老公,没管你心情那些?”


    黎荣来之前温颂就已经喝了几杯,她到后,女人更是微醺状态趴桌面,手里拿着一瓶酒。


    “你来正好,陪陪我,我今天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那你能回哪,准备在这儿睡一晚啊?”


    温颂伏桌面望着挂墙上的老式彩电,上面正放财经新闻,而郁承礼最近新拓展板块就是京区经济,他每参与的一轮会议,参加的每一场谈话,都与地区联系紧密,甚至可以那一片区带来不菲的经济效应。


    抬首正好看见男人西装时的认真正经样子。


    衬他那张出众面孔,吸睛无比。


    那个优秀的男人是她身边人,站在她身侧的。


    她心事如泡沫一样膨胀,拿过前台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室内声音一下静了下来。


    这台彩电还连接着整个室内的轻音乐。


    “你知道我和郁承礼是怎么认识的吗。”彻底安静后,温颂也才说起曾经。


    “几年前,我找他资助。我喊他七叔,可他不认,我知道他高冷难相处,不是好亲近的,我也没想过要攀附他什么。”


    黎荣微顿,没想过温颂会突然和她说这些。


    像进入短暂回忆线。


    “郁承礼,他真的是个优秀的人,我知道郝凤阿姨他们家不可能当做我的靠山的,人的靠山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想自己做企业,当时去找他,他很轻地嘲讽了我。”


    温颂的第一次找他资助,他拒绝了。可是第二次,他同意了,他教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给了她资金,让她去参加比赛,去讨一些自己的名气。


    她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可每次心跳都好像自己会加速。


    会不会有种可能,像她这种天生缺少了一些男性长辈教诲的人,本身对这样的人会有些慕强姿态。


    特别他还不算她的长辈,他也只大了她几岁。


    可温颂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光芒,她也想成为的光。


    “为什么是我?”她问过。


    为什么资助她,为什么帮助她。


    郁承礼看着她,只说:“你那张脸很令人深刻。”


    后来,她爱上了那个启蒙她的人。


    却又在骨子里感到自卑,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她喜欢郁承礼,想给他写信。


    信石沉大海,没有消息。


    后来她在国内的动向他也知道,他偶尔回国,她会去找他。直到一次家庭矛盾,她知道了郁敏博一家的想法,不过想把她当摇钱树,她说郁承礼,你可不可以娶我。


    那一次越矩,他在会议桌上抬眼看向了她。


    这话当没再提过,却像一根刺一样埋在温颂心中。


    她听见了邰含烟故意告诉她的那些话,以为她有初恋,从此也宣布了和郁泽婚约的事情,她同意嫁给郁泽,其实是赌气。


    直到一次夜晚他来找她。


    她完全没有想到。


    “他向你表露感情了?”


    酒吧里,迷离的光线下,黎荣好奇地问她。


    温颂摇了摇头:“不。”


    那一夜的景象好像重新回到眼前。


    迈巴赫仅仅是停在她院落外的梨树下,身穿大衣的男人站在车旁。


    “解约协议,往后,你底下的生意和我们先生没有任何关联。”


    是赵莆送的那封文件,她名下所有东西都和他解清。


    而那时候她在学校资料表上监护人一栏的姓名。


    还是郁承礼。


    “他甚至一眼也不愿见我?”温颂问。


    赵莆摇头。


    关于老板的心事和情感。


    老板都没发话,他一个底下人怎么好说。


    温颂觉得或许郁承礼是真的很铁石心肠了,她也嗤笑。


    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滑下,男人才算是侧面过来看了她一眼,面孔清冷,眼底清澈。


    她最后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是四年、快五年以前。


    还算年轻,面孔还算立体。


    比现在的成熟味道要稍显清冽一些。


    “谢谢七叔这一年的照顾,我把您投资的那一笔资金也打到您账户了,一些该注销的账户也解了绑,谢谢您。”


    郁承礼只侧目,微微望了眼院外的梨树。


    答非所问。


    “你想好要嫁给郁泽了?”


    “我和他本就有婚约,从小到大的,解除不了的。媒妁之言,不是他还是谁。”温颂硬着心说。


    “不是说好要我娶你的吗?”


    温颂心中微微震动,她一直以为她之前无意说的那句话他没听,没想到他真想过娶她。


    男人却没见她一眼。


    也好像有些怄她公开跟郁泽关系的气。


    定亲,公开,于郁家人而言是很正式的。


    她那一说,是认定和郁泽是男女朋友。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她感觉对方好像也是喜欢她的,对她也有过动情的,可是。


    郁承礼低头,给了张协议她。


    “这是之前你说要搞事业,赚来的资金,我给你了。往后我们互不相干,天各两方,各自安好。”


    “见完今天,我会去英国,再也不会回来。”


    那以后,他们四年没有再见。


    可他怨吗,他怪吗?或许,当然是有。


    “我有时候想想,是不是我们那时候稍微低个头,把话说清楚。我愿意低头说一句我和郁泽其实没有关系,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冲动。”


    “如果没有为那该死的脸面。”


    温颂:“但我主要也是不确定他对我的感情。他和他所谓的初恋,哪怕现在传言他一直喜欢的人,我不敢赌。他那么优秀,我不过是个什么也没有的大小姐,我怎么好和他说喜欢二字。”


    黎荣哎呀了声:“感情有什么配不配的,我说你配不就是配,好了,现在兜兜转转你们不也是结婚了?”


    “当初,一年前,你出事,他为什么要回来娶你,和你商量好这一切。温颂,你就没有发现,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他就没有犹豫了,甚至不需要任何人说,他就义无反顾回来了。”


    “郁承礼一直都是喜欢的你,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句话令温颂兀的一滞。


    刚刚还有些微醺的醉意也瞬间清醒了一些。


    却见黎荣着急地看着她,轻轻拍了拍桌子:“我就这么说吧,他私下娶你,那段时间被我外公训到死了,他都一个人瞒了下来。你知道他为了拿回温氏的主股权,付出了多少吗?你以为,王志泽的股权是那么好入手的,近乎一半的庞氏。”


    “他运营了好几年的庞氏,豁出去一半就为了给你拿到温氏的所有权力,你还不懂吗?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吧。”


    黎荣动之以情,想到自己小叔叔,是恨不得把一切都灌给她。


    “郁承礼,他真的是拿他自己全部来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