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饕餮1


    每个人到了人生的某一个阶段时,都会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顿悟只在刹那之间,而于洲就是这个顿悟的人。


    身为一个小镇做题家,年薪百万就是大多数人的天花板了。


    但是有钱赚,那也得有命花。


    高强度的996工作终于击垮了他强壮的身体,虽然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但是他得了植物神经紊乱综合症,具体症状表现为心悸发抖,全身冒冷汗,失眠健忘,以及时不时的胸闷和全身游走性疼痛。


    于洲是小城市走出来的社畜,从小到大次次第一,他一路过关斩六将,最终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挤进了全国Top1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程序员。


    今天他辞职了。


    实在是卷不动了。


    身为一个即将奔三的28岁大龄男青年,熬了一个星期后他终于住进了医院。


    市区的三甲医院病房天天爆满,他的隔壁床也是一个天天996的程序员,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和各种pua而患上了抑郁症,前天在家中割腕自鲨,但是自鲨了一半就被家人送到了医院,抢救成功后已经将生死看淡,决定从此摆烂。


    两个程序员彻夜长谈,出院之后于洲顿悟,思想境界顿时提升了一个层次,已经脱离了人世间的低级趣味。


    于是,于洲带着他将近千万的积蓄准备躺平,当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因为没结婚,所以他没有买房,一直都在公司附近租房子住,辞职后他在出租屋里收拾他的东西,把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条后,他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坐在电脑前开始搜集风景优美物价低廉房价适宜的城市。


    这样的城市还是有很多的,就是经济水平和一些公共设施没有超一线城市那么发达。


    于洲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基础设施相对完善,能满足基本的日常需求就可以,选来选去,他选择了一个南方的城市——莘州。


    莘州这个地方房价非常友好,是一个很热闹的城市,这里的服务行业非常发达,美食非常多,是非常知名的旅游城市之一。


    一般情况下,非本地户口的居民要在当地交满三年的社保才能购买房产,但于洲是研究生,符合这个城市的人才引进政策。


    他只需要交够一年的社保就可以买房,不仅有首套房优惠政策,还可以拿到一笔奖励补贴。


    虽说要当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但是也不能完全躺平,身为一个男人还是要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不能与社会脱节太久。


    辞职之后要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让于洲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


    身为一个小镇做题家,他是没有太多时间发展个人爱好的,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学习占据,工作之后占据他大部分时间的变成了怎么写也写不完的代码。


    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仔细想一想还真是令人感到沮丧。


    有时候于洲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矫情,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这个越来越卷的时代,很多人为了生存都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奢侈品店的名牌包包有标价,但是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比那些包包奢侈多了。


    来到莘州后的第一个月,于洲吃遍了知名餐厅的美食,光是这个月的伙食费就达到了惊人的3.8万,平均每天要吃掉1266块钱。


    辞职后的第二个月,他开始动手自己做饭了。


    对于于洲而言,做饭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大学的时候一直吃食堂,工作后也一直在公司里的食堂吃饭,自己动手做饭的次数很少,目前只会一些简单的菜式。


    身为一个知名学霸,于洲的学习能力是超级一流的,他推陈出新,融会贯通,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一个月后,于洲的邻居一家每个人的体重都长了6斤。


    没办法,学习太过投入,做出的饭菜根本吃不完,就只好全送给旁边的邻居了。


    于洲租的房子是一梯两户,这片小区算是比较高档的小区,户型基本上都是3室1厅,他的邻居是一个身量中等的中年人,妻子是全职太太,有两个爱的女儿,两个小娃娃今年5岁,是一对双胞胎。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夫妻恩爱,两个也孩子乖巧可爱,于洲看了偶尔会觉得很羡慕。


    于洲的性取向比较小众,因为不混圈,也没有喜欢的人,对情感的需求也不高,所以迄今为止没有谈过恋爱。


    他这样的大帅哥单身到现在还是令人感到非常惊讶的,正所谓宁缺勿滥,于洲觉得与其为了恋爱而恋爱,还不如选择一个人的高质量单身生活。


    辞职之后的第3个月,他的厨艺水平又上升了一大截,冰箱里已经多了一大堆昂贵的食材,他现在处理起这些食材已经得心应手,连最复杂的菜式也能轻松应对。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彻底当一条咸鱼的感觉,其实并没有于洲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人是群居动物,不能脱离社会,于洲觉得自己需要与人交流接触,找一个时间比较自由的职业。


    思来想去,他决定当一个美食主播,于洲也不指望能赚多少钱,主要是有一份自己的工作,认识一些新的人,接触一些新的事物,不至于让自己的大脑太过空闲。


    摆烂摆久了,大脑也会开始摆烂,于洲还是很珍惜自己那个聪明的脑袋瓜的。


    于是在他的厨艺大成之后,他又开始学习视频拍摄和视频剪辑。


    买了专业的拍摄设备,下载了一堆视频剪辑软件,从此之后,于洲就成了一名美食主播,他在各个平台都注册了自己的账号。


    ——荆棘红月。


    现在是一个非常卷的时代,就连美食区也很卷,先前拍摄的几个视频流量并不是很理想,粉丝也寥寥无几。


    于洲是个很耐得住性子的人,他已经实现了经济自由,并不急着赚钱,于是继续不慌不忙地拍着他的美食视频。


    半个月后,拍摄视频的时候于洲顺便露了一下脸,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波流量,关注人数一下子从两位数变成了4位数,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于洲发现了获得流量的诀窍——颜值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颜值如此之高的美食博主十分少见,大数据很清楚用户喜欢什么,只要于洲露脸,大数据就会给于洲的短视频大力推广。


    除了于洲之外,魔音还有另外一个以颜值著称的美食博主,名叫饕餮。


    和于洲不同,这位名叫饕餮的美食博主是一个吃播,主要就是探店和吃吃吃,这是一个顶流主播,拥有1175万粉丝,于洲的粉丝数量还不到他的零头。


    以前沉迷工作,于洲很少刷短视频,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位如雷贯耳的美食主播。


    当他搜索饕餮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堆铺天盖地的美图,那是一个容貌极其漂亮的男青年,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个BJD人偶娃娃。


    饕餮是那种非常标准的狐系长相,却并不显得妩媚妖娆,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有些冷淡厌世,手机屏幕上那么多美图,居然没有几张是笑着的。


    美丽的容貌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于洲关注了饕餮,点进饕餮的主页后,发现除了美食博主的标签之外,饕餮的主页上还有一个颜值主播的标志。


    现在是中午12点,饕餮正在直播。


    作为一个吃播,饕餮的布景无疑是十分专业的。


    他的身后是黑色的幕布,原木色的餐桌上摆了一堆满满当当的食物。


    这一次直播的食物以快餐为主,一旁放着各色的水果拼盘,还有不同颜色的饮料。


    于洲发现饕餮十分懂得色彩搭配,即使他直播里的食物是于洲非常讨厌的快餐,但是搭配五彩缤纷的水果和果汁,突然就让人觉得很有胃口了。


    于洲大致数了数,这一桌食物大概是8个成年男子的饭量,看着直播里身形消瘦的漂亮男青年,于洲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深渊巨口——饕餮。


    饕餮穿着白色的T恤衫,领口处别着一只黑色的麦,纤细漂亮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他神情恹恹地看向镜头,拿起了一个牛肉汉堡,修长洁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汉堡的包装纸,露出了里面的双层牛肉汉堡。


    他张开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动作很斯文地咬了一口汉堡。


    咀嚼声响起,表情有些厌世的饕餮吃到食物时,于洲注意到他脸庞上的五官明显地舒展开了,就连充满厌世情绪的眼睛里都多出了一抹亮光。


    就像是天上的小星星,悉数坠入到他的眼底。


    他吃食物是小口小口小口地吃,但是速度却非常非常快,还不到半分钟,那个双层牛肉汉堡就已经被他消灭了。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正在看直播,于洲还以为这是经过剪辑加速后的视频。


    饕餮吃完了一个汉堡,端起一个郁金香玻璃杯喝了一口冰可乐。


    清晰的吞咽声响起,饕餮咽下了可乐,小巧的喉结在修长雪白的脖颈上缓缓滚动了一下。


    长相精致的人就连喉结都是如此漂亮,像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找不到任何一处缺点。


    把郁金香玻璃杯放在一旁,饕餮拿起一旁的炸鸡桶,从里面拿出一个裹着金黄色酥皮的肉松海苔鸡腿,眼睛亮亮地咬了一口。


    炸物的酥皮被咬破,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饕餮的粉色嘴唇上粘上了一点肉松,他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尖舔掉嘴唇上的那点食物碎屑,张开口,把咬了一口的脆皮鸡腿整只吞了下去。


    屏幕前的于洲瞪大了眼睛。


    饕餮像仓鼠一样鼓起的雪白两腮微微动了两下,随后就从嘴里抽出一根一点肉丝儿都不剩的骨头,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弹幕大军蜂拥而至。


    “这是什么可怕的深渊巨口!”


    “来了来了!熟悉的场面又出现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朋友们请注意,您面前的是一只真正的饕餮,只是披上了一层人皮,不要被他美丽的外表所迷惑!”


    “关注了这么多美食主播,我还是最喜欢饕餮,他从来都不浪费吃食物而且吃得非常享受,不像其他主播那样硬着头皮往下吃。”


    “吃相是真的非常文雅,而且吃得很干净,不像有些主播弄得满手满脸满嘴都是!”


    “这个迷人的小妖精,就连一口吃掉整只鸡腿的模样都是如此迷人!”


    “看饕餮吃饭真是一种享受。”


    确实是一种享受,无论是从听觉还是视觉上。


    饕餮又从桶里拿出一只色泽金黄的脆皮鸡腿,他再一次把整只鸡腿塞进了口中,鼓起的雪白两腮微微动了动,随后便轻轻松松地抽出一根干干净净的鸡腿骨。


    整个过程不到5秒钟。


    这一手绝活看得于洲倒吸冷气,饕餮把这只鸡腿骨扔到一边,微微咀嚼了几下就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了下去,吃完整根脆皮鸡腿的他又从桶里拿出一个脆皮鸡腿如法炮制,速度快的让于洲以为他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变魔术。


    “饕餮成精了!”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动物成精吗?”


    “饕餮是上古神兽,肯定早就成精了!”


    “我的天,这是人类的速度吗,看得我目瞪口呆”


    “饕餮:基操勿cue”


    “这算什么,有次饕餮往嘴里塞了一整只鱼,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把光溜溜的鱼刺从嘴里抽了出来,比猫舔过的都干净。”


    “深渊巨口and平平无奇的剔肉小天才”


    “真是熟能生巧,他是真的爱吃”


    除了神乎其技的剔肉绝技,最重要的是饕餮吃到食物时候的表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满足太有感染力,有一种神奇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于洲发现自己竟然看饿了。


    将近55分钟的直播结束,吃完所有食物的饕餮,朝着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挥挥手,干脆利落地下播了。


    “这个男人向来这么绝情。”


    “他心里并没有我们这些老粉”


    “他心里只有他的食物!”


    理所当然的,于洲定了快餐作为今天的午餐,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的饭量虽然不小,但却绝对达不到饕餮那种恐怖程度。


    于洲下单了脆皮鸡腿和双层牛肉汉堡,配上了和饕餮同款的冰可乐,订完快餐后,他甚至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和饕餮同款的郁金香玻璃杯。


    当订好的快餐送到家里时,于洲开始享用他的午餐。


    虽然他没有办法吃出饕餮的那种满足感,但是他吃的很香,连平时最讨厌的炸物那层脆皮都全部吃掉了。


    收拾好厨余垃圾后,他开始在跑步机上慢走加慢跑消耗摄入的多余热量,随后躺在卧室里开始午睡。


    因为以前当社畜的时候被压榨太狠,从两年前起,他的睡眠质量就不怎么样了,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梦。


    这次午睡,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个身形纤薄,长相漂亮无比的美食主播。


    他在梦里一直喊饿,然后张开了他的嘴巴。


    他洁白的牙齿突然变成了狰狞的獠牙。


    柔软粉嫩的舌尖突然长满可怖的倒刺。


    细腻如瓷的雪白肌肤长满漆黑的鳞片。


    他摇身一变,从一个貌美的纤弱青年变成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怪物。


    黑色怪物张开它的深渊巨口,一口咬掉了半个摩天大楼。


    它说:“我好饿。”


    那个漆黑的怪物再一次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


    怪物的深渊巨口如同从无垠宇宙里突然降临到人间的黑洞,连光线都被吞噬。


    太阳被它咬掉了一半,世界黑漆漆的,再也没有白昼。


    梦境的最后。


    它吞掉了整个世界。


    第182章 饕餮2


    于洲从噩梦里惊醒。


    正午的阳光洒在床上,屋里里暖融融的,他却突然感到一丝寒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梦境比以往的任何梦都要逼真,好像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任何一丝细节都是那么清晰,即使醒来也没有忘记。


    于洲倚着床头喘了一口气,他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下床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放在一旁的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于洲拿起手机一看,是快递驿站的发来的短信,他买的那个和饕餮同款的郁金香玻璃杯到了。


    食物看起来很漂亮,粉色的郁金香凸出来的,中间有一层夹层,里面放着一堆亮晶晶的闪片和用小小的郁金香花骨朵。


    虽然很花里胡哨,但是实物比直播里的更加漂亮,是个很有少女心的杯子,就是与于洲的风格不太相符。


    于洲常用的杯子是一个很朴素的啤酒杯,已经随身用了五年,20块钱左右,他看着貌美的郁金香玻璃杯,觉得这个杯子还是用来当装饰品更加合适,随手把它放在了杯架上。


    辞职之后他的生活确实比以前快乐很多,尽管老板仍然时不时地劝说他继续回到公司工作,但是已经决定躺平的于洲依旧不为所动,过着他悠闲的夕阳红生活。


    于洲一般会在下午的时间去菜市场买菜,偶尔也会去附近的图书馆看看书,接触一下人群。


    他今天准备做佛跳墙,需要的食材有十八种,光是买食材就花了将近两千块钱。


    这个菜做起来非常麻烦,很多东西都要提前泡发,这个步骤可以省略,直接去菜市场或者生鲜超市买现成的就可以。


    佛跳墙最重要的是汤底,汤底熬的好,这个菜就基本成功了一半。


    调整好拍摄角度,于洲开始在厨房里做这个难度很高的菜。


    熬制出鲜美的汤底至少需要五种肉,于洲把买好的龙骨、鸡脚、猪手、鸡腿、鸭腿焯水去腥用压力锅炖一个小时,把熬制好的高汤过滤好,剩下的肉渣因为于洲没有养宠物,只好把它们丢掉。


    汤底熬好,于洲往里面加了一些南瓜泥,下入海参、花椒、干贝、蹄筋、鲍鱼、鸽子蛋、大虾、花菇、杏鲍菇、火腿,又往里面倒了一点花雕酒。


    厨房里都是佛跳墙的香气,于洲喝了一口汤,被鲜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成品不错,味道也很不错,拍摄好的素材也很令人满意,忙碌了一个下午的于洲开了一瓶无糖汽水,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位置,又把一旁的补光灯打开,这才坐在桌前开始享用这道家庭版的佛跳墙。


    现在的美食主播也相当于半个吃播了,考虑到视频的观赏性,于洲把那个貌美的郁金香玻璃杯拿了出来,他被吃播专用的麦别在领口,往杯子里放上两个冰球,把无糖气泡水倒在杯子里。


    气泡炸开的声音非常悦耳,于洲举起郁金香玻璃杯对着摄像机摆了几个姿势方便后期剪辑,吃了几口菜后就完成了今天的拍摄。


    毕竟他的产出内容主要是做菜,不是专门的吃播,像饕餮那样对着镜头一直吃吃吃,吃相还要快速又优雅,这个于洲是真的做不到。


    饱餐一顿后,于洲出门了。


    他最近常去的地方小区附近的图书馆。


    现在的科技发展太快,不过是一个星期没有来,图书馆就多了一批新的设备。


    于洲找了个位置坐下,拿着一本菜谱看了起来。


    图书馆的桌子是那种很大的长方形实木桌子,于洲正在看各国的知名料理介绍时,有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消瘦青年坐在了他的对面。


    于洲看得专注,并没有注意。


    倒是那个青年的鼻子动了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洲看。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于洲察觉到他的注视,把视线从菜谱上移开,看向对面的青年。


    青年戴着黑色口罩,一头蓬松微卷的黑色发丝下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狭长狐眼,眼角尖尖,眼尾上撩,睫毛翘翘的,蜜色的眼珠晶莹剔透,像一颗漂亮的玻璃珠,鸦羽似的睫毛将眼尾的弧度勾勒得更加妖娆惑人,十分的摄人心魄。


    于洲看得愣住了。


    青年看向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赤裸裸直勾勾的目光简直令人坐立难安。


    于洲放下手里的书,身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青年,礼貌地朝着青年一颔首,压低声音问道:“不好意思,您一直看着我是因为我的身上有脏东西么?”


    青年蜜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也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佛跳墙。”


    他的声音和普通成年男子的声音不一样,声线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语调很飘忽,像梦呓似的。


    于洲吃了一惊。


    他做完佛跳墙后虽然没有洗澡,但也是换了衣服的,按理来说一般人应该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更何况眼前的青年还戴着口罩,这样都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饭菜香气,那他的嗅觉实在是太逆天了。


    这是狗鼻子吧!


    于洲朝着青年点点头,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于洲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支黑色中性笔和一本便利贴,在上面写道:“我的晚饭确实是佛跳墙。”


    他撕下便利贴递给对面的青年,青年伸出一只洁白如雪的手,沉默地接过字条,低头看着上面的字。


    于洲觉得青年的手有点熟悉。


    脸长得漂亮的人又很多,但手长得漂亮的人却很少,因为面部的五官可以进行修饰从而掩盖缺点,可是手却不能。


    青年的手掌如羊脂白玉,皮肤泛着初雪的冷光,指尖泛着一点淡淡的浅粉,如琼枝上将开未开的浅粉花苞。


    这么美的手,于洲只在直播里看到过,是著名吃播饕餮的手。


    饕餮不仅手长得漂亮,相貌也无可挑剔,是可以碾压所有娱乐明星的绝对美貌。


    而且最逆天的是饕餮直播从不化妆,也不开美颜,更不加滤镜,因为那会影响食物的色泽。


    看着青年那双和饕餮一模一样的狐狸眼,于洲不禁在脑中仔细地对比了一下,发现青年的眼珠的颜色也和饕餮一模一样。


    亚洲人的眼睛大多是深棕色,像于洲这种茶色眼睛和饕餮的金色眼睛都是十分稀少的。


    不会这么巧吧,居然在小区附近的图书馆碰见饕餮!


    *


    谢昙看着手中的浅米色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十分漂亮,有点像瘦金体,和眼前这个身上带着佛跳墙香味的男人一样,非常具有观赏性。


    佛跳墙香气真是该死的诱人,明明这一天都在吃吃吃,方才还吃了二十只烤鸡,可是这会却又饿得难受,整个人都在发晕。


    不。


    他不是人。


    人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一口气吃下二十只烧鸡,也不能吃下二十只烤鸭,十个大份披萨,二十五杯奶茶和将近三千元的零零碎碎的快餐食品。


    之所以吃这么多还吃不饱,是因为谢昙是一只饕餮。


    他是一只幼年饕餮,本体有点像一条通体漆黑的龙,只在眉心中间生着一条金色竖线。


    因为长期吃不饱,体型很小,不算上尾巴的长度,它的本体只有成年男人的半个手臂那么大。


    幼小,瘦弱,但是能吃。


    对面男人身上的佛跳墙香气一直往谢昙的鼻腔里飘,谢昙的胃部忍不住痉挛了一下,一股可怕的饥饿感源源不断地向他袭来,谢昙觉得自己能一口吞下整个世界。


    太饿了。


    想吃东西。


    为什么他是一只饕餮。


    为什么永远也吃不饱。


    为什么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忍受着饥饿的折磨。


    谢昙的眼睛湿润了,便利贴上也沾染了那诱人的佛跳墙香气,口腔开始大量分泌唾液。


    对面的男人正在看着他。


    那是一张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面容,面容俊美深邃,气质如苍穹冷月,谢昙终于理解了什么是“秀色可餐”,因为就在男人的茶色眼珠看过来的时候,谢昙突然觉得不那么饿了。


    可是当他从男人的脸庞上移开目光,看着手里的便利贴时,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又出现了。


    饿得极致的人会失去理智。


    就在昨天,饿到哭的谢昙把家里的承重墙啃掉了一半,将近一千万的小洋房瞬间变成了高危建筑。


    谢昙怕自己因为饥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于是他攥着手里的便利贴对着男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离开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于洲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饕餮,要是能看到脸就好了。


    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他拿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起了各国的美食料理。


    十五分钟过去了,于洲走进洗手间里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离开厕所隔间后他在水池前洗手,就在他把洗手液搓出泡沫时,肩膀突然一痛。


    那是锋利的牙齿刺入皮肉里的痛觉。


    伴随着不容忽视的疼痛,还是身后那具紧贴在他后背的躯体更加令于洲感到毛骨悚然。


    洗手池前的镜子中,于洲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青年贴在他的身后,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肩膀,血迹在于洲的浅蓝色衬衫上晕开。


    来不及冲刷掉手上的泡沫,于洲试图把青年的脑袋从肩膀上推开。


    咬着他肩膀的青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牙齿顿时咬得更紧了,疼得于洲倒吸一口冷气。


    他只好反手捏住青年的后颈,因为长期敲代码而磨出茧子的粗糙指尖摩挲着青年后颈处那一小块细嫩的皮肉。


    这一招竟然出奇管用,青年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来,牙齿也松开了,他从于洲的肩膀上晕晕乎乎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吃播——饕餮。


    饕餮的嘴唇还沾着血,像个食人血肉的狐狸精,一双狐眼看着于洲,眼里还带着茫然的神色。


    不太像个正常人。


    似乎有狂犬病。


    想到这个可能,于洲心里一紧,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衬衫把青年的双手绑在身后,押着青年走出了洗手间。


    谢昙这会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但是饥饿的感觉仍然让他胃如火烧,他难受得想哭,饿得说不出来话,又怕被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送到警察局,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谢昙只好吸了吸鼻子,艰难地忍受着让人失去理智的饥饿感,哼哼唧唧地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饿了,所以才会咬你的。”


    听起来完全就是在胡扯,于洲今天中午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青年一口一个脆皮鸡腿,吃掉了满满一整的高热量油炸食物。


    “你以为我会信?”于洲声音冷淡,“骗人也要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他拎着小青年后颈那块皮,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押出了洗手间。


    青年的肩膀抵着洗手间的门怎么不肯出去,他看起来神情纤弱,但力气出奇的大,于洲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他。


    他沉下脸,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怒斥道:“走不走?”


    青年说道:“我走,你先帮我把口罩戴上。”


    “口罩在哪?”


    青年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弱弱的:“在我兜里。”


    于洲的手伸进了青年的裤兜,裤兜的内衬是很丝滑的布料,隔着这一层布料可以摸到青年的腿肉。


    青年腿根一抖,于洲已经从他的裤兜里拿出那个黑色的口罩戴在了青年的脸上。


    在众人的注视中,于洲押着青年走出图书馆,在街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青年弱弱地问道:“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于洲皱眉:“谁是你哥哥,我又不认识你,别叫得这么亲热。”


    青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我不叫你哥哥,可是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吧,谁知道你会不会生我气,把我卖了换钱。”


    于洲斜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带你去医院检查你有没有得狂犬病,不然为什么见了人就咬。”


    “狂犬病怕水诶,我不怕水的,我只是太饿了,所以才会咬人。”


    于洲皱眉:“这是什么新的营销方式么?”


    青年一愣,露在黑色口罩外面的眼睛充满了疑惑,于洲压着他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道:“去医院。”


    出租车司机一愣:“不去派出所啊?”


    一脸憨厚的司机转头的时候看见于洲肩膀上的血迹,立即哎哟一声,“伤得挺重,是得先去医院才行。”


    说完还打量了一下谢昙,感叹:“现在的罪犯啊,都长得人模人样的。”


    车子驶进医院,下车的时候谢昙再一次强调:“这位先生,我真得没有狂犬病。”


    于洲面无表情:“有没有检查了才知道,我刚开始享受生活,还不想英年早逝。”


    谢昙:“”


    走进医院,医生给于洲清理完伤口,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


    至于那个咬人的青年,医生凭借丰富的从医经验判断出他并没有得狂犬病,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青年抽了一管血,准备第二天送去化验。


    “其实我建议带他去精神科看一下。”医生隐晦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于洲并不关注一个陌生人的心理健康,倒是青年伸出两根手指悄悄地扯了扯于洲的衣袖,凑在他耳边弱声弱气地说道:“哥哥,你行行好吧,我的脑子真没病。”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名片递到于洲面前,“加个微信吧,我们好好沟通一下好么?”


    于洲冷着脸点开手机扫一扫,加上了青年的微信。


    走出医院大门,青年说道:“我叫谢昙。”


    饕餮太火了,他的真名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一些饕餮的粉丝总是在直播间里亲热的叫他昙昙。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的声音甜腻腻的,听在耳边像是在撒娇,于洲再一次皱眉,冷冰冰的说道:“我跟你很熟吗?你叫的这么亲热。”


    讨食是饕餮的本能,为了得到喜爱的食物填饱肚子,饕餮的嘴巴要多甜就有多甜,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吐,一年365天都不重样,这已经是刻在饕餮骨子里的本能了。


    只是眼前的男人实在是有些油盐不进,往日让人喜笑颜开的甜言蜜语不能让他的脸色泛起半点波澜。


    饕餮有点气馁。


    他的鼻子又动了动,嗅到了来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人类的血肉气息在他眼里污浊不堪,唯独这个男人的血液是甜滋滋的,身上的味道也好闻。


    于洲站在路边等车,下午四五点钟正是高峰期,路边的车并不好打,他只好在软件上订了个车。


    软件上显示还有10分钟车子才能到达,医院附近有很多小吃,食物的香气顺着风飘到这里,于洲看了一眼身边头发凌乱、身形单薄的小青年,开口问道:“你还饿吗?”


    怎么会不饿呢。


    饕餮就没有吃饱的时候,谢昙从来不知道吃饱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朝着于洲点点头,一双漂亮的狭长狐眼晕晕乎乎的,像只智商不太高的小狐狸,很乖巧地说道:“饿,哥哥,我没骗你,我是真的饿。”


    其实这么一折腾,他腹中的饥饿感已经消掉了一半,已经可以找回自己的神智,不至于被佛跳墙的香味勾引得失去理智,嗷呜一口就扑上去咬人。


    于洲的性情虽然寡淡冷漠,却也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对于一些看上去智商明显不太高,脑子的某个部分明显出现问题的人,他还是很有包容心和忍耐心的。


    他在一旁的小吃车买了两根烤得焦香的纯肉烤肠,烤肠的个头和肉量都很足,表皮已经烤的酥脆椒香,一看就很好吃。


    他把烤肠递给了眼前这个小青年,青年略有些拘谨地接过两根烤肠,伸手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黑色的口罩一摘下来,青年那张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脸庞露在外面,就像青草尖上的清澈易碎的露珠,很容易激起人的呵护与怜爱之心。


    人都是肤浅的视觉动物,看到这张脸,让于洲心里的恼怒顿时没了一半。


    他心里暗骂一声肤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眼角的余光里,他看见青年张开嘴吧,整根大烤肠就这么落入了他的深渊巨口,他抽出竹签,雪白的两腮微微鼓动着,咀嚼不到十秒钟,整根烤肠已经悉数进入他的胃里。


    虽然已经在吃播里见识到青年那令人感到震撼的进食方式,可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把于洲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让于洲想起今天中午做的那个梦。


    青年变身成一个遮天蔽日的黑色怪物,一口咬掉了半个摩天大楼,甚至连天上的太阳都被他啃掉一口。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怀疑青年的嘴巴里可能藏着一个黑洞。


    另一根烤肠也被青年光速吃完,于洲订的车子也到了。


    “你住哪?”


    青年说了一串地址,于洲发现青年居然和他住在一个小区,只不过青年的房子是小洋房,他住的房子只是普通的3室1厅。


    发现和于洲住在同一个小区,谢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又用他那又甜又腻像是在跟人撒娇的声音说道:“哥哥,我还是饿,好想去你家吃佛跳墙。”


    于洲做的佛跳墙还剩下大半盆,这道菜做起来实在是太耗时太复杂,所以他一次性做了很多,准备将剩下的佛跳墙冷冻起来,再用格子分装好,每次吃的时候拿出来解冻一小块。


    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往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的账还没算清楚,现在又恬不知耻地去他家里蹭饭。


    这真是正常人类应该拥有的脑回路吗?


    于洲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小会,青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毛,一双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扇啊扇,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辞职之后来到莘州的这些日子以来,于洲并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以前的同事也很少联系他,只有老板隔三差五的劝说他回去工作。


    虽说生活也算充实,但人是群居动物,一直独来独往的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一丝寂寞。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于洲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走进了他的家门,乖巧地穿上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双拖鞋。


    这是什么缘分呐!


    第183章 饕餮3


    上帝给了于洲超高的智商,但也夺去了他的社交能力,就连于洲自己也承认,他确实有一点社交障碍,不然也不能凭本事单身到现在。


    像今天这种将一个素未蒙面,还咬了他一口的人带回家里,这放在以前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昏了头了。


    漂亮的脸蛋确实会蛊惑人心,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青年穿着拖鞋,安静乖巧地站在一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


    直播间里的饕餮和现实生活有很大不同。


    直播间里的饕餮隐隐有些厌世的味道,而生活中的饕餮看起来却很生动,甚至还有点活泼和神经质。


    于洲走进厨房把剩下的佛跳墙重新热了一遍,考虑到饕餮那惊人的饭量,看着电饭锅里剩下的半盆米饭,他又临时捏了一盆海苔饭团。


    下饭的小菜是一盘凉拌菠菜,咸菜是辣白菜和一小碟寿司姜。


    “要喝什么饮料吗?”


    扒着厨房推拉门的小青年眼睛亮亮地点了一下头,又用那种腻歪歪甜滋滋的语调说道:“我要喝冰可乐!”


    作为一只永远都吃不饱的上古神兽,撒娇讨食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声音要甜,眼睛要亮,如果是神兽形态的模样,还要伸出两只爪爪对人拜一拜,这样讨食成功的几率可以达到100%。


    于洲打开外卖软件,订购了两瓶大瓶装的可乐,花了24元。


    饭菜已经准备好,于洲又切了一盘水果,谢昙走进厨房来帮忙端菜,他闻着饭菜的香气,端起那盘捏好的海苔肉松饭团,又眯起眼睛腻歪歪地说道:“哥哥你真好!”


    于洲:“”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脑一热,把这个大胃王领进了自己的家门的原因了。


    他就是这样在一声又一声的哥哥中逐渐迷失自己的。


    谢昙吃饭的勺子,是于洲用来盛饭的饭勺。


    他眼睁睁地看着谢昙张开那张很精致的小嘴巴,一口把半个成年男人手掌那么大的堆满了食物和饭菜的饭勺完全吞了下去。


    场面一时间非常的令人惊悚。


    坐在坐在餐桌对面的于洲再一次瞪大了双眸,他瞳孔地震,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谢昙吃得很开心,作为一只饕餮,这点食物当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此时此刻,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他把佛跳墙的汤淋在了海苔肉松饭团上,用饭勺舀起香喷喷的饭团一口塞进了嘴里,眯起眼睛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佛跳墙和肉松海苔饭团儿都是咸香的食物,为了解腻,他又拿起叉子,叉了一串切好的哈密瓜。


    还不到10分钟,桌上的饭菜就已经空了一大半,于洲的眼神悄悄瞄向青年的肚子。


    身形单薄的青年,腰身也是窄窄瘦瘦的,他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卫衣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小腹一如既往的平坦,没有丝毫鼓起来的迹象。


    这个不太合理,即使再瘦的人吃多了东西,腹部和小腹也会微微凸起来,这个青年的胃里怕不是藏着一个黑洞吧?


    瓷白色的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饭团,盆子里的佛跳墙也被青年吃光了,只剩下一点汤汁。


    谢昙用饭勺拿起盘子里的那个饭团放在盆子里滚了一圈,饭团吸饱了汤汁,谢昙往上面铺了两块辣白菜和两片寿司姜,一口吞了下去。


    一顿饭用了他13分钟。


    于洲再一次瞄了一眼谢昙的腹部,那里依旧很平坦。


    见鬼,他吃下去的食物到底去了哪?


    这家伙不会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饕餮吧?


    于洲再一次想起了做的那个梦,梦中的青年变成一只黑色的怪兽,把天上的太阳都咬掉了一口。


    回想起梦中的景象,于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折腾了一整天,现在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洲正在用吸尘器清理地面,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青年正在厨房里洗碗,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这好歹让于洲的心情好受了那么一点。


    虽然这个青年乱咬人,但懂得基本的社交礼仪,有着基本的边界感。


    这些年于洲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家里也从来没有留过什么人过夜,他的生活一直是规律而安静的,甚至因为自律到变态的程度,而与身边的很多人格格不入。


    家里多出一个人的感觉并不是很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温馨的意思,因此当洗完碗的青年带着一手的泡沫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问今晚能不能留宿的时候,于洲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点头答应了。


    “那可太好啦!”


    “哥哥你真好!”


    “哥哥你真是人美心善!”


    “哥哥你是天上下凡的天使吧,人长得又帅,做饭又好吃,还这么温柔体贴,我简直要爱上你啦!”


    于洲:“”


    他的耳根已经微微泛红,板着脸说道:“甜言蜜语不要钱是吧?”


    谢昙笑嘻嘻的,竟然还有点沾沾自喜:“我还会说很多,哥哥你要不要听,我可以在你耳边说上一整晚!”


    这什么虎狼之词。


    于洲发觉自己年纪有点大,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在沟通方面产生了一些非常明显的代沟。


    这个3室1厅的房子,于洲选了主卧做卧室,次卧改成了一间小书房,只有客卧没有动,仍然空着。


    但问题又出现了,于洲只有一套被褥,而客卧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垫。


    第1次有客人到家里拜访,总不能让人家睡一个床垫,因此于洲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谢昙,拿着毯子和床单枕套去了客卧的房间。


    晚上十点钟于洲准时上床睡觉,谢昙在卧室里玩着手机。


    作为一只饕餮他是不用睡觉的,况且他一直吃不饱,总是处在饥饿之中,根本就睡不着觉。


    太饿了。


    想吃东西。


    他动了动鼻子,房间中饭菜的香味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倒是男人身上的草木香气十分浓郁。


    作为一个非常知名的美食直播,这些年谢昙也接过很多推广,其中就包括一些沐浴露,香水,护肤乳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些东西的香气都没有于洲身上的好闻。


    这种草木香气的味道和神土息壤一模一样,吃不饱的饕餮经常用息壤填饱肚子。


    谢昙以前吃过一小块息壤,那是最接近饱腹感的一次,也正是这一块儿小小息壤救了他的小命,让他不被饿死。


    随着末法时代的来临,人间的灵气越来越少,很多存在于神话中的神兽渐渐消失,存活下来的神兽一直陷入沉睡中,千万年才会醒来一次。


    谢昙可能是唯一一只在人世间活动的饕餮了


    好饿。


    想吃东西。


    月色之下,躺在床上饿的睡不着的谢昙光着脚丫下了床,悄悄溜进了于洲的房间。


    他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于洲,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恍如一尊在月光下沉眠的神祇。


    那股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草木香气更加浓郁了,谢昙的鼻子动了动,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轻轻地躺在了于洲身边,还得寸进尺的把盖在于洲身上的毯子悄悄掀开一角,自己像一条猫似的,悄悄地钻了进去。


    于洲买的毯子很大,是天蓝色的双人盖毯,天气冷的时候他就往自己的被子上盖一层毯子,天气热的时候就拿掉,如今正是秋天来临的时候,在客卧盖着一张毯子睡觉还是有点冷,所以当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上他身体的时候,他几乎瞬间就被惊醒了。


    谢昙浑然不觉,仍然挪蹭着挺翘的屁股往于洲身上贴,鼻尖贴着于洲的肩膀,像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嗅去嗅来。


    于洲心想,这小青年还真是个变态。


    正要睁开眼睛呵斥一下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小青年,左边肩膀忽然一痛。


    谢昙居然又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好在他还知道克制,好歹留了一点良心,没真的往下咬,只是用锋利的牙齿来来回回地剐蹭着于洲的皮肤。


    于洲这回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他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不再装睡避免尴尬,赶紧睁开眼抬起手,一把按住了谢昙的脑袋。


    谢昙这会已经饿得失去了大半神智,他捧住了于洲的手,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于洲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的低吼,嗷呜一口咬住了于洲的手。


    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洲一把掀翻了谢昙,把他狠狠地摁在床垫上。


    谢昙在他的手掌下努力挣扎着,他只穿了一件于洲的旧T恤当今天晚上的睡衣, T恤衫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一双雪白长腿全都露在外面,在月光下白的晃眼。


    身上的睡衣因为挣扎往上窜了一截,下面居然没穿内,浑圆饱满的两瓣雪团全露在外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饕餮本是神兽,不喜欢衣物的束缚,因此谢昙在睡觉的时候从来不穿束缚感很强的内衣,他能化成人形后来到人间没几年,还不太懂人类的风俗习惯,不明白光着屁股钻一个成年男人的被窝意味着什么。


    于洲这个人的性格和欲望都很寡淡,但他也是一个生理功能都很正常的男人。


    他本来就是小众的性取向,喜欢男孩子,又因为不混圈,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


    大半夜的,一个穿成这样的青年不好好睡觉,黑灯瞎火中钻进他的被窝,对着他又舔又啃又咬,于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诡计多端的小烧零。


    而且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一瞬间于洲怒极反笑,心中充满了一种被人暗算的憋屈感,照着青年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


    他手劲儿很大,打得谢昙发出一声痛呼,他有点懵了,忍不住抓着毯子使劲往外爬,于洲又拽着他的脚腕,把他给拖了回来。


    啪啪啪打了二十多下,谢昙的屁股尖都被他打肿了,可怜的小饕餮抱着毯子一角瑟瑟发抖,只好眼眶红红地向于洲求饶。


    “呜呜呜,哥哥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钻你被窝的。”


    他趴在床上回头看于洲,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湿着睫毛,抖着嗓子,小声哀求:“我就是太饿了,呜呜呜呜呜呜”


    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的于洲,又狠狠地打了他两下,谢昙被打得腰身一颤,心中只觉得有着说不出来的委屈。


    他哽咽着,泪眼迷蒙:“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就是太饿了,想对哥哥啃一啃咬一咬舔一舔,这有什么错!”


    于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又扬起手往谢昙那肉多的地方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他冷冷说道:“你当我是奥利奥吗?要不要再扭一扭!再泡一泡?”


    饥饿到快要失去理智的小饕餮泪眼朦胧,他嗅着于洲身上神土息壤的味道,发出一连串的小声啜泣,“只要我扭一扭,就可以啃一啃,咬一咬,再舔一舔么?”


    于洲虎躯一震。


    早就听说莘州遍地飘零,无一无靠,整个莘州的1加起来还坐不满一个KTV包厢。


    原来这里的小0们已经饥渴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从于洲心底袅袅升起,他不禁升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冷静了一下后,他苦口婆心地对谢昙说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但这种事好歹要有个过程,现在这样,进展有些太快了。”


    还要进展?!


    小饕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哥哥,你作为一个有着36℃体温的人类,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残忍的话语呢。”


    他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哽咽道:“再进展下去,我真的就要饿死了。”


    于洲语气震撼:“已经饿到这种程度了吗?”


    小饕餮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小饕餮又做错了什么?


    小饕餮只是太饿了而已!


    他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洲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说实话,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不想谈。


    于洲做任何事情都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对待感情问题的处理方式也是这样。


    沉思了一分钟后,他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谢昙,声音低沉地问道:“你的饥饿是长期还是短期?”


    可怜的小饕餮从来没有吃饱过,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当然是长期的。”


    于洲点点头,看来身下的这个小青年也在寻求长期稳定的伴侣关系。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他摸了一把谢昙头上的小卷毛,“那你等着,我订点东西。”


    于洲打开了外卖软件,一听到有东西吃,谢昙的眼泪立刻止住了,他抱着毯子一角揪来揪去,安静地趴在床上等着于洲给他点的外卖。


    25分钟后,门铃声响起,于洲定的东西被跑腿小哥送过来了。


    是一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油,还有消肿止痛的药膏。


    这些东西被一个黑色的牛皮纸袋装着,上面贴着红色的密封条。


    于洲拎着小袋子来到了客卧,饥饿难耐的谢昙早就翘首以待,正以一个十分标准的鸭子坐姿势坐在床上等着于洲的投喂。


    连姿势都摆好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昙看见于洲手里的小袋子后,眼睛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怎么就订了这么一点吃的?


    他根本吃不饱的呜呜呜。


    小饕餮垂头丧气地耷拉着眼睛,语气很难过地说道:“哥哥,你要怎么喂饱我呢?”


    于洲拆开牛皮纸袋上的封条,从里面拿出了那盒好不容易买到的最大号码的安全套。


    他很认真严谨地估算了一下,从容的说道:“应该会喂饱你的。”


    小饕餮更难过了,他忧郁地看着于洲脱下了身上的睡衣,露出了如雕塑般的强健身体。


    他睫毛上挂着两颗泪珠,神情疑惑而天真,带着不自知的诱惑,用带着哭腔的软软声调问道:“哥哥,你脱衣服干什么?”


    于洲一边拆着小雨伞的包装,一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是哪来的小妖精啊,你这么会,这样真的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小饕餮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迷茫。


    于洲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用粗糙的指尖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满脸是泪的小青年就像易碎的露珠,让人既想小心呵护,又想无情摧毁。


    于洲俯下身,对着谢昙那柔软的嘴唇亲了下去。


    小饕餮稀里糊涂地被男人抱在怀里,被于洲亲了又亲,他觉得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紧要关头,他才恍然大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只能可怜兮兮地流淌下一串串的眼泪。


    他瞪大眼睛,流着眼泪,“呜呜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于洲以为他在说骚话,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嘴唇,来了一次缠绵的深吻。


    小饕餮泛着泪花的眼睛渐渐迷离,只好全身无力地任人摆布。


    两个半小时之后。


    小饕餮抱着毯子一角,躲在床角伤心落泪,呜呜地哭着说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于洲一边给身上的抓痕上药,一边无奈说道:“还没玩够?”


    他看了一眼脸颊哭得红彤彤的谢昙,问道:“吃饱了么,还觉得饥饿么?”


    谢昙擦了一下眼泪,被泪水濡湿的睫毛轻轻一颤,很认真地想了想。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头看着于洲,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惊喜三分不可置信以及一分的餍足,舔着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诶,我怎么不饿了呢?”


    倚在床头的于洲摇摇头。


    现在的小烧零啊。


    啧啧啧。


    第184章 饕餮4


    这并不是谢昙的错觉,而是他真的没有那么饥饿了。


    就是臀部有点痛,腰肢酸软无力,身上也黏糊糊的,脑子还没有从方才极致的快乐中完全清醒过来,有点空虚,又有点满足。


    谢昙扯着毯子擦了擦眼泪和汗水,偷偷的往于洲身上瞄了一眼。


    薄薄的夏被盖住了于洲的下半身,六块饱满的腹肌浸满汗水,肩膀和后背处有数道红色的抓痕,给这个冷漠的男人增添了一丝不羁的野性。


    再冷漠的男人,那里也是滚烫火热的。


    谢昙小脸一红,吃饱喝足的他虽然免受饥饿之苦,但心里还是略有不满。


    手里攥着毯子一角揪来揪去,他沙哑着嗓子,哼哼唧唧地说道:“哥哥,你就是这么骗男孩子和你做这种事情么?”


    把药水涂在伤口上,那些抓痕接触到药水后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于洲嘶了一声。


    也不知道谢昙的爪子为什么这么锋利,像只野兽似的,现在又听他说这种话倒打一耙,于洲脸上又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以前一直单身。”


    虽然来到人间没几年,但小饕餮也是明白什么叫做单身的。


    一双漂亮的狐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于洲,左看右看也丝毫想不通为什么于洲这样的人,长这么大了都找不到与他交尾的伴侣。


    不想他,刚刚从一只小饕餮化成人形没几年,就被狡猾的人类夺去了他的贞操。


    想到这里谢昙又变得悲伤了,他捧着毯子角,眼里再一次泛起了泪花:“呜呜呜,我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我以后再也不是一只清清白白的小饕餮了,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于洲吃了一惊,手里拿着的药水差点掉了下去,连声音都微微变了调:“你是第一次?”


    小饕餮悲伤点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还在红肿发痛的翘臀,吸了吸鼻子,心情萧瑟地对于洲说道:“是啊,好歹我也是饕餮,第一次竟然如此草率。”


    “没有玫瑰花,没有烛光晚餐,没有告白礼物,就在一个平凡的夜晚,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床垫上,发生了如此不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事情。”


    “我可是饕餮呀!”


    确实,谢昙可是拥有千万粉丝的著名美食吃播——饕餮,在一个客卧闲置的床垫上把人家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确实不够隆重。


    于洲已在床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歉疚地说道:“抱歉,我也是第1次,所以没有太多经验。”


    他清清嗓子,神色很郑重地对谢昙说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算和谐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我们进行改进,还是你只想浅尝辄止,然后结束这一段关系。”


    开玩笑,饕餮好不容易吃饱一次,怎么可能浅尝辄止,结束这一段关系。


    谢昙立刻往于洲身上一扑,一记信仰之跃后,脸颊顿时撞在了于洲的六块腹肌上。


    他嗅着从于洲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土息壤的味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急切。


    他泪眼朦胧:“哥哥,我不要浅尝辄止。”


    可怜的小饕餮流着眼泪朝着于洲撅起了他的小翘臀,“如果这就是吃饱饭的代价,那我愿意承受被肆意玩弄的命运。”


    于洲再一次虎躯一震。


    他总是能从这个小青年嘴里听到许多虎狼之词,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小烧零怎么变得如此狂放大胆,淫词浪语好像不值钱似的往外吐。


    玩得可真花。


    他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两人便不用分开睡了,于洲把娇软无力的谢昙抱进了主卧,他铺好被子打开空调,抱着谢昙睡着了。


    小饕餮被神土息壤的味道包围着,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心,再也没有被饿醒过。


    当清晨的太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还在睡,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于洲睁开眼睛,房间里的气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谢昙像只猫一样贴在他的怀里熟睡,于洲抚摸着他如丝绸般滑腻的肌肤,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单身狗所不能体会到的快乐。


    谢昙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于洲伸手抚摸着他的一头小卷毛,谢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闻到神土息壤的味道,不禁眯起眼睛,像只小狗似的在于洲身上嗅来嗅去。


    他的鼻尖蹭着于洲的脖子,一头小卷毛蹭着于洲的下颌骨,清晨这个时候大家都懂,人总会比往常格外精神些。


    于洲捏住了谢昙脖颈后面那块皮,把他摁在了床上。


    开荤的男人总是有些不知节制。


    可怜的小饕餮哭了一早晨,下床吃早饭的时候脚尖软得走不了路,还得让于洲把他抱起来。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于洲又抱着小饕餮坐上了车子。


    虽然因为户籍和社保问题没于洲没在莘州买房,但是于洲买了一辆车。


    谢昙坐在副驾驶上,眼神依旧迷离着,晕晕乎乎的问于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于洲给他系上安全带,往他手里塞了一袋刚买的小面包,小面包用牛皮纸袋装着,热乎乎香喷喷的。


    小饕餮怎么可能拒绝投喂呢。


    纵然搞不清楚状况,他还是非常快乐的拿出一块小面包塞进了嘴里。


    是紫薯夹心馅儿的小面包,夹心是一整块小紫薯,他又吃了几个,发现袋子里还有南瓜馅和豆沙馅的口味。


    于洲把车子开出了车库,他看着后视镜,对谢昙说道:“我们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交换一下彼此的体检报告。”


    谢昙又拿了一个小面包扔进嘴里,说道:“检查什么?”


    现在的小烧零为了爽简直什么都不顾了!


    于洲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神色认真看了谢昙一眼:“在这种事情上,我是很认真的,我不是随便的人,希望能有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


    谢昙正专心致志里吃着袋子里的小面包,于洲的话他没有太注意听,就随口说了一句:“我也很认真的,想被哥哥长期稳定的喂饱。”


    于洲:“”


    他心情复杂。


    不说骚话就不能活了是吧!


    车子开到医院,经过了各项基本的检查化验之后,他们交换了彼此的体检报告,发现对方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


    谢昙把体检报告折成了一个纸飞机,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扔来扔去,于洲在公园附近的小吃车里买了两根烤肠,考虑到谢昙那惊人的胃口,又去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谢昙一口一根烤肠,又光速喝完了两杯大杯奶茶。


    但是这点东西怎么可能满足饕餮的胃口呢,谢昙很快又感受到了那种火烧般的、能让人失去理智和尊严的饥饿感。


    那是一种恨不得一口吞掉整个世界的饥饿,于洲牵着他的手,走过一处卖氢气球的地方,谢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觅食的本能,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低吼。


    牵着妈妈的手嚷嚷着要买氢气球的小女孩瞬间被这一连串野兽式的吼声吓哭了。


    于洲刚要问谢昙到底怎么了,他的眼前瞬间一花,右边肩膀突然一痛。


    嘶!


    居然又被谢昙狠狠的咬了一口!


    新伤叠旧伤,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正要呵斥几声可怜兮兮的小青年,谢昙已经满眼是泪的抬起头,哽咽说道:“哥哥我好饿,我快饿疯了,我快饿死了,快救救我吧!”


    已经有很多路人的目光隐晦地看向了这里,他们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于洲还要脸,他立刻扛起哭成泪人的谢昙,溜进了公园里的公共洗手间


    两个小时之后,他又牵着谢昙的手,半搂半抱地将一脸迷离的谢昙从洗手间里拽了出来。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树荫将他们完全遮蔽。


    吃饱喝足的谢昙倚在于洲身上吃着甜筒冰淇淋。


    他一脸轻松和餍足,于洲却面色严肃,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有性爱上瘾症,你不要为此感到羞耻,更不能讳疾忌医,我以前有一位同事就有这种症状,这个病对生活影响非常大,如果你真的患有这个难以启齿的疾病,你放心,我会陪你一同去医院进行治疗?”


    谢昙疑惑:“你在说什么?”


    于洲以为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欲望支配,现在的脑子可能还不是太清醒,听不懂太复杂的语言,于是就很耐心地说道:“我在问你有没有性瘾症。”


    第185章 饕餮5


    小饕餮的词汇量只能满足日常基本需求,像是性瘾这种词汇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生僻词了。


    但是小饕餮也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一只没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饕餮,只好硬撑着,模棱两可,小心翼翼地说道:“关于这个疾病,在你心中,你是怎样定义的呢?”


    于洲回想起那位患有性瘾症的同事,对这个难以启齿的疾病进行简单的总结。


    “就是不做这种事会很难受,甚至会疯掉,已经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严重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件事情,甚至会抛却自己的羞耻心和尊严,来疯狂地渴求这种东西。”


    这就是小饕餮在直播的时候不愿意说话的原因,人类的语言体系实在是太复杂了,一件简单的事情非得用那么多复杂的语言来描述它。


    不吃饭就会饿死。


    饥饿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


    因为饥饿会疯狂的想要吃东西,会抛却自己的羞耻心和尊严,疯狂地渴求食物这种东西。


    歇斯底里,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像一只饿红眼的野兽,脑子完全装不下其他东西,只剩下干饭这个终极目标。


    回想起这些年来因为饥饿所遭受的折磨,小饕餮的眼眸又一次湿润了。


    “怎么不算呢。”


    “就是你说的这样,永远不会有满足的时候,每天都想吃饱,哥哥,我真的很难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


    甚至为了摆脱这种饿到发疯的感觉,刚刚化成人形没几年的他,就抛弃了羞耻心和自尊心,任由自己的小翘臀惨遭人类玩弄。


    虽然两人说的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彼此间的交流却意外和谐。


    于洲眉头紧锁,已经在心中思考起来,要不要联系那位同事,请求他推荐靠谱的医生。


    肩膀突然一沉,谢昙的脑袋又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像只小仓鼠似的咔咔咔地啃着甜筒冰淇淋的蛋卷。


    他额头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细汗,脸颊潮红未退,雪白的脖颈上红痕点点,他吃冰淇淋的时候不小心,鼻尖上蹭了一点,像是顶着一朵小小的云。


    他吃的开心,舔着纸筒里的最后一点蛋卷碎屑,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哥哥,这个冰淇淋真的好甜。”


    于洲伸出手指抹去谢昙鼻尖上那一点即将融化的冰淇淋,觉得他可比冰淇淋甜多了。


    公园附近不远处有一条小吃街,于洲和谢昙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后,就带着他去了小吃街一路扫荡。


    饕餮对以食物一向是来者不拒,他非常快乐地从街头吃到了街尾,而且小腹平坦,那些食物仿佛进入了无底洞,谢昙的肚子没有丝毫鼓起的迹象。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就算是身材再好的人吃了大量食物后腹部都会微微鼓起,更何况谢昙吃掉的东西是5个成年男子的分量,就算他天赋异禀,消化食物的速度非常快,那也不能吃了和没吃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手,往谢昙的腰上捏了好几把。


    谢昙敏感的腰身顿时轻轻一颤,小饕餮的眼眸微微睁大,迅速回头左右环顾一圈,手里的烤羊肉串都忘了吃。


    无耻人类!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如此有伤风化的之事!


    谢昙红着脸,眼睫轻颤,眸光闪烁,悄悄勾住了于洲的一根手指,在于洲的手掌心里挠了一下。


    手掌心突然被挠,一股酥麻的痒意顿时传遍了整个手臂。


    于洲虎躯一震,看向谢昙。


    谢昙面色晕红,一脸欲语还休。


    他以为谢昙的性瘾症又发作了,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小吃街人来人往,根本没有隐蔽的位置,只有在不远处有一家连锁酒店。


    他只好又往谢昙手里塞了一把烤串,然后拽着他快步往酒店的方向走。


    这年头的人是懂怎么做生意的,连锁酒店旁边就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成人用品商店,就连店里的灯光都是暧昧的粉红色。


    那些花里胡哨的成人用品放在粉色拉菲草上,一旁还放着用词大胆的说明书。


    就算是洒水车也有耗尽的时候,于洲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有些时候还需要借助现代的高科技产品帮助谢昙进行辅助治疗。


    他的同事说过辅助治疗很有必要,人类不能因为这种难以启齿的疾病而感到羞耻,想要让备受折磨的身体获得解脱,首先要解脱自己的心灵。


    想到这里,于洲不禁为谢昙的未来感到忧愁,好好的小青年,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要是治不好,未来要怎么办?


    他的同事就是因为症状不断加重才忍痛辞职的。


    不知人心险恶的小饕餮一脸好奇地在店里逛来逛去,当于洲拿着一大袋东西走出成人用品商店的时候,他还特别天真单纯的问了一句:“哥哥,这些东西能吃吗?”


    啊这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一脸纯洁无辜的小青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烧零。


    但每一次他说骚话的时候,都是让于洲那么的措不及防,而且招架不住。


    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近似于无奈的笑容,倒是谢昙脚步雀跃地跟在他身边。


    不再饱受饥饿之苦,他这时才有心思观察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天真蓝,云真白,树长得真高,草长得真绿。


    路边的花朵真香,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真好听。


    还有走在他身边的男人,真帅!


    被神土息壤的气味包裹着,谢昙连手里的羊肉串都不想吃了。


    他眼神陶醉地凑过去用鼻尖蹭着于洲的脸,这里闻一闻,那里嗅一嗅,又吧唧一下亲了于洲的脸。


    于洲这个人平时看着总是冷冷淡淡,可是恋爱的时候倒也相当纯情。


    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耳根已经微微泛红,嘴唇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翘起。


    趁着于洲还在愣神的功夫,谢昙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随手摘一根路边的草放在眼前晃来晃去,或者跳起来摘一片树叶放在于洲的肩膀上。


    就这样,于洲带着一路蹦蹦跳跳的谢昙来到了酒店,他觉得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于是定了一个大床房,还在酒店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一点吃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吃完最后一串羊肉串的小饕餮被于洲抱进浴室里洗刷刷,裹着浴巾的小饕餮走出浴室,就稀里糊涂地被于洲摁在酒店的大床上。


    紧要关头时,小饕餮瞪圆眼睛,“唔唔”


    可他已经软手软脚,无力反抗,只能泪汪汪地被这样那样,在被那样这样。


    涉世未深的小饕餮终于明白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真正用途。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呜呜呜哥哥你真的好坏你太坏了呜呜呜”


    于洲吻上了谢昙的嘴唇,谢昙一连串的哭声悉数被吞进了肚子里。


    轨迹多端的狡猾人类,又开始欺负他这只单纯的小饕餮了!


    足足三个小时过去后,于洲问趴在床上一直嘤嘤嘤的谢昙:“现在饱了吗,还饿吗,觉得满足了吗?”


    虽说被欺负的很惨,但是小饕餮确实不饿了。


    于洲粗糙的指腹正在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为谢昙拭去脸上的泪珠,举止之间带着安抚的意味,谢昙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随即又迅速清醒过来。


    诡计多端的人类,打一棒子又给一个甜枣,以为这样就能让堂堂神兽饕餮忘记被肆意玩弄的耻辱了吗!


    谢昙哼了一声,往于洲虎口处咬了一口。


    刚要下重口,想了想又有点舍不得,就只好很敷衍地用尖尖的小虎牙磨蹭了两下。


    于洲的手又沾满了谢昙的口水,他揉了揉谢昙的脑袋,心底泛起一股奇异的温柔。


    这个晚上他们是在酒店里度过的。


    辞职之后开始甜甜的恋爱,虽然这一段恋爱来的有点不同寻常,甚至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于洲非常开心。


    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不会像大多数男男女女一样陷入爱河后开始极限拉扯,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


    他就是那种一心想要过日子的朴实的男人,认定一个人就会很认真地思考未来的生活,并提前做好各种计划。


    当谢昙趴在他的六块腹肌上打着小呼噜的时候,于洲已经把他们养老的地点都选好了。


    不当社畜之后,于洲的植物神经紊乱综合症已经治愈了大半,心悸胸闷的症状开始慢慢减轻,躯体性的游走疼痛发作的次数也开始减少,睡眠质量也一天比一天好。


    告别了卷生卷死的生活,又有美人在怀,这时候的他才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于是于洲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抱着谢昙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今天晚上的睡眠质量依然很好,就是睡到半夜之后胸口突然有点闷。


    于洲还以为自己植物神经紊乱综合症又开始发作了,于是慢悠悠地睁开眼,准备悄悄下床拿起手机,然后拨通药房电话,让人送两个便携式的氧气瓶吸会氧。


    酒店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两片厚重的深灰色丝绒窗帘中间露出一条缝隙,皎洁月光洒进来,于洲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有一片朦胧的黑影。


    他以为那是谢昙的头发,却又觉得形状不太对,于是伸手摸了一下。


    结果他摸到了一手冰凉的鳞片。


    于洲瞬间清醒,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抖着手往胸口上一照,这才发现胸口上趴着一只布满漆黑鳞片的小动物。


    这只小动物只有小狗那么大,样子有点像蜥蜴,但比蜥蜴要狰狞很多,有点像于洲在一些绘本里看过的西方龙。


    这只小动物通体漆黑,只在眉心处生着一道金色的竖线,看起来还有点威严。


    比整个身体还要长上两倍的漆黑尾巴搭在于洲的大腿上,尾巴尖尖正在打着旋,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摇摆。


    于洲也算见多识广,但他在脑中搜索了很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


    他正想叫醒熟睡的谢昙,担心谢昙被这只不知道从哪溜到床上的小动物给吓到。


    一回头,却发现身侧的床铺空空如也。


    因为神经紧绷,于洲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拨通了谢昙的手机号码。


    谢昙喜欢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于洲看见趴在他胸口上的小动物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金光璀璨的眼眸。


    它的眼睛就像两个亮亮的小灯泡,睁开后漆黑的房间都被金色的光束照亮了大半。


    小动物的眼神明显有些迷糊,它打了一个哈欠,很不情愿地挪蹭着身体,伸出一只爪子从枕头底下刨出手机。


    黑的龙爪熟练地接通了电话,布满漆黑鳞片的小动物贴着手机话筒,发出一声嗷呜低吼。


    它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两只璀璨的金色眼眸不再迷离,缓缓地转过头。


    于洲倚着床头,手里举着手机,静静的看着它。


    四目相对。


    彼此的心情都很复杂。


    第186章 饕餮6


    小饕餮正在拼命往枕头里钻,试图把自己的身形完全藏起来。


    于洲手急眼快地扯住了它露在外面的尾巴,把它从枕头里给拽了出来。


    拉锯战持续了5分钟后,小饕餮终于认输,垂头丧气的趴在于洲怀里,比身体长上两倍有余的尾巴把自己盘了两圈,像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尾巴里。


    于洲此刻也很震惊,他甚至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精神出现问题产生的幻觉和臆想。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吗!


    也许是太过震撼,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昙闷闷的声音从于洲怀里传了出来,声音弱弱的:“我是建国之前成精的。”


    浑身布满漆黑鳞片,额头处生着一条金色竖线的小动物口吐人言,于洲的眉毛又是狠狠一跳,脑壳阵阵发晕,不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你到底是一只什么?”


    谢昙弱弱说道:“我是一只饕餮。”


    于洲沉思了一会,把怀里的这只小饕餮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了一番。


    “我觉得你不太像。”


    谢昙的声音里有些气馁:“可我就是一只饕餮呀,只是因为长期吃不饱,才长得这样弱弱小小的。”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我吃饱了,就会和传说中长得一样威武,能一口吞掉整个世界!”


    不知怎么的,他这话瞬间让于洲回想起了以前做的那个梦。


    梦中那只巨大的漆黑怪物,张开深渊似的巨口,把世间的一切吸入吞进腹中。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与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没有丝毫生机。


    于是他昧着良心拍了拍小饕餮的脑门,心有余悸地说道:“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威武雄壮了,不需要再长大了,再长大就不可爱了。”


    被人夸可爱,小饕餮顿时羞涩地蜷起了尾巴尖。


    “啊这”小饕餮有一丝扭捏,又有一丝窃喜,“我这个营养不良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吗?”


    于洲摸了摸他眉心正中处那条金色竖线,小饕餮的鳞片有点凉,那些在于洲眼里透着危险色泽的漆黑鳞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锋利,摸上去还有点软。


    顺着鳞片生长的纹路往下摸去,手感相当的丝滑奇妙。


    于洲有些爱不释手,把怀中的小饕餮又抱起来一点儿,来来回回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摸个不停。


    谢昙原本还担心他露出原形后会遭到于洲的嫌弃,可是看见于洲对他爱不释手的模样,他的自信心终于又恢复了一些,心情愉快地甩起了尾巴。


    本就看过不少志怪故事的于洲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加上他的性格本就沉稳,因此震惊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迅速恢复了平静,抱着怀里的小饕餮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再一次睡着了。


    现出原形的小饕餮并不想那么快变成人形,做人太麻烦,还要穿衣服,还要穿鞋子,还是当一只小饕餮最舒服了。


    于洲就把小饕餮装进了购物袋里,拎着它走出了酒店。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购物袋里传来小饕餮吧唧嘴的声音。


    于洲会心一笑,立刻走进甜品店里买了两块草莓奶油小蛋糕。


    两块甜滋滋的小蛋糕被放进购物袋里,小饕餮蜷着尾巴在里面拱了拱,开始快乐地啃起了甜点。


    拎着小饕餮回家的路上于洲想了很多,看着扒着购物袋往外探出小脑袋的谢昙,于洲突然明白小饕餮口中的饥饿意味着什么。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误会。


    回到家里以后,于洲又开始对小饕餮上下其手,谢昙也也乖乖地趴在于洲的大腿上,任由于洲摸来摸去。


    当于洲掀开他尾巴根的时候,谢昙终于有些恼羞成怒地甩了甩尾巴,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低吼。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摸就是了。”


    于洲摸了摸小饕餮的脑门,捏住饕餮的一只爪爪,往上面亲了一下。


    谢昙立刻就不生气了。


    真是的!


    他可真是一只没骨气的饕餮!


    居然这么好哄!


    可是看着于洲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庞,他真的没有办法对这张脸生气,只好用尾巴尖儿抽了一下于洲的手腕,以示警告。


    玩归玩,闹归闹,于洲逗完小饕餮,开始说起了正事。


    “关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怎么看?”


    于洲又补充道:“我知道一开始都是误会,你是真的饿,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饥饿,在我的误解下,我和你发生了这样的关系,对此我必须表示一下我的歉意。”


    对这件事,谢昙倒是比于洲看得开。


    他甩着尾巴,很豪迈的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吃饱了,我也吃饱了,用你们一些人类的话语来说,这叫双赢。”


    于洲问道:“除了吃饱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感受吗?”


    谢昙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有啊,我觉得很快乐,比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快乐多了,你都不知道那帮人给我房子有多大,我这么一只营养不良的小饕餮,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真的很害怕。”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逛街,跟你睡觉,跟你一起吃好玩的东西,累了就趴在你身上慢慢啃甜筒,这段时间是我来到人间之后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小饕餮的脑袋往于洲怀里拱了拱,有点羞涩。


    于洲脸上绽开一个愉悦的笑容,他低声说道:“那我要努力饲养一只饕餮了。”


    第2天,于洲的门铃声响起,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


    “您好,我叫孟复。”


    看清来人的面容,继发现谢昙是一只饕餮后,于洲再一次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


    “孟复!”


    “你不是出国治疗性瘾症了吗?”


    这件事,可真是一言难尽。


    上个位面世界里,孟复是于洲脑海里的系统,当位面世界安然无恙后,他便功成身退,可是一切并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人生总是要有些意外,或是惊喜,或是惊吓。


    而这个意外对于孟复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惊吓。


    作为位面管理员,在不同的位面世界执行任务时,难免会被位面小世界的一些有害成分所侵染,遭受一些不可避免的工伤。


    孟复被上个位面小世界的一些元素侵入身体,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毛病——性瘾症。


    他不得不着手解决这个令人头痛的毛病,一边带伤工作,一边郁闷疗伤,一边暗中观察位面之子和同事的感情进展。


    万幸的是,于洲一直是一个靠谱且优秀的位面管理员,他再一次稳定发挥,力挽狂澜,于倾倒成功拯救了即将走向黑化的位面之子。


    在原世界运行的轨迹中,饕餮毁灭了整个世界,幸好正义和秩序之神利用自己的强大法则让时间倒转,秩序重建,一切还可以重来。


    看见前同事,于洲非常惊喜:“孟复,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孟复感慨万千,满脸沧桑:“对付活着吧。”


    他把手中的《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递给于洲,“这个需要你仔细阅读一遍,然后签字按手印。”


    于洲接过这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一边阅读里面的条款,一变问道:“你现在换了什么工作?”


    孟复指了指于洲手里的文件:“我的工作就是这个,避免一些危险动物祸乱人间,保护广大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将一些潜藏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中。”


    于洲读完这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干脆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在落款处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孟复接过这份文件,看向站在一旁的谢昙,指着于洲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饲养员了,你要听他的话,知道了吗?”


    谢昙乖巧点头,像模像样的对于洲伸出一只手:“饲养员先生你好,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小饕餮了!”


    于洲捏了捏他的耳朵,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一旁的孟复突然被喂了一口狗粮,想到他一个大龄单身位面管理员,不仅没有另一半,还要独自一人解决那难以启齿的工伤,一时间悲从中来,恨不得大声骂上几句。


    他拿着那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骂骂咧咧的准备离开。


    于洲一把拽住了他:“孟复,你还没告诉我饕餮到底要吃什么呢,我该怎么好好的喂养它,才能让他吃饱呢?”


    孟复说道:“他现在就已经很饱了,你没看到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吗?”


    他语重心长:“能让饕餮饱腹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物,而是爱。”


    “发自内心,源源不绝的爱,才是最能让饕餮满足的食物。”


    于洲恍然大悟,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他对孟复说道:“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孟复说道:“你们撒的狗粮已经让我吃撑了,现在带着我的祝福,让我滚!”


    于洲:“”


    于洲和谢昙在一起的三年后,终于决定举办一场小型的婚礼,作为于洲为数不多的好友,孟复自然受到了邀请。


    穿着白色西装的新婚小夫夫正在台上交换戒指,漫天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站在花雨中的两人相视一笑,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


    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于洲和谢昙,孟复不禁感慨万千。


    陪伴两人走过这么多的世界,他发现一个真理。


    ——幸福其实没有什么诀窍,只需要遇到那个对的人。


    第187章 番外1


    吃播界的人气top1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魔音账号也一直没有更新,粉丝们等着望眼欲穿,恨不得一条催更八百遍。


    这放在以前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饕餮曾经一天吃四顿,在直播间连续吃了7个小时,观看人数达到九千七百万。


    很少有吃播拥有这样恐怖的热度,按理来说,饕餮应该趁着这一波热度多曝光,然后乘着这一波东风扶摇直上,签约影视公司,开始在网剧中露面,再正式进入娱乐圈。


    毕竟这年头,吃播再火地位也比不上娱乐圈的小明星,而饕餮的美貌足以让他在网剧里出演一个有头有脸的小角色,如果运气好跻身一线都有可能。


    在一些粉丝的心中,他们给饕餮的职业规划也是这样的,就在之前,已经有一些很有资本的影视公司放出风声,准备签下吃播饕餮。


    可谁知道就在饕餮的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时,他却突然消失了。


    而且一消失就是整整两个月。


    平台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恐怖的热度,在这段饕餮没有直播的日子里,谢昙的后台已经收到了不少催他直播的信息。


    他偶尔也会打开后台看一看,但都懒得理会。


    谢昙现在很饱很饱,他每天都活在爱情的滋润中,饿了有老公做饭,渴了有老公亲亲,累了有老公抱抱,时不时裤子飞飞,胡闹一整天。


    他现在精神焕发,每天和于洲腻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够,完全想不起直播这件事。


    当初还是他化成人形,刚刚来到人类世界时,那帮人类给他安排的工作。


    只是填饱肚子的一种手段而已,谢昙本人并没有什么事业心。


    直播有什么意思!


    还是和老公贴贴更有意思!


    手机扔到一边,快乐的小饕餮正在和他的亲亲老公一起看海,他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于是在海边包了一个五星级度假酒店套房。


    现在正在和于洲在酒店的泳池里嬉戏。


    谢昙已经变成了饕餮形态,拖着比身体长两倍的尾巴在泳池里泡澡,它在泳池里一扭一扭的,潜到水下去啃于洲的手指。


    于洲倚着泳池的瓷砖墙壁,拿着红酒杯的手微微一动,随后就把酒杯放到泳池边上,伸手捏住了饕餮的尾巴尖儿。


    这只营养不良的小饕餮最近吃的很饱,相比于洲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鳞片变得更加有光泽,就像用黑色珍珠打磨而成,在水波粼粼的泳池里泛着美丽的色泽。


    于洲很喜欢摸他的鳞片,尤其喜欢摸他的尾巴,每次他捏到小饕餮的尾巴尖时,敏感的小饕餮都会羞涩地卷起尾巴尖,亲昵地勾住他的手指。


    原本他们这个结婚蜜月会过得平静而快乐,但是有一位很出名的狗仔,也来到了这里度假。


    非常的巧,这个狗仔也看饕餮的直播,而且饕餮的美貌在人类之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于是在海边相遇的时候,这个狗仔一眼就认出了饕餮。


    彼时谢昙正光着脚丫,在沙滩的细沙中快乐地踩来踩去,他歪歪扭扭地踩出一个心形,随后一把扑向于洲。


    于洲立刻将他举高高,长期健身的于洲臂力很好,还拖着谢昙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


    无论是谢昙的外貌还是于洲的外貌,都是人群中极其显眼的存在,就像黑夜中的发光体,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


    一个帅哥的杀伤力已经很强了,两个单哥肩并肩出现在一起,杀伤力更是加倍。


    狗仔也是会磕CP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爆料。


    于是当天晚上这个狗仔就在微博上爆料,说饕餮已经结婚,正在国外度蜜月,目前乐不思蜀,整只饕餮陷入爱河,已经完全把粉丝忘在脑后。


    典型的有了爱情忘了事业。


    虽然不是娱乐圈儿的流量明星,但是谢昙的热度还是很恐怖的。


    要知道现在审美降级非常严重,现在娱乐圈一堆歪瓜裂枣,顶级美貌非常稀缺。


    作为顶级美貌的拥有者,谢昙的流量不亚于一些二线明星,而且这些流量都是实打实的,没有粉丝到处刷屏做数据,热度和路人盘都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而且谢昙流量虽大,身后却并没有任何资本后台,拿捏起来也更容易一些,爆料起来也不会得罪人,对于狗仔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狗仔一爆料,谢昙立刻就上了热搜。


    用高清摄像机拍摄的视频里,只见饕餮挽着一个高大男子的手臂往酒店里走,正腻歪歪的倚在男人的肩膀上啃着一串糖葫芦。


    饕餮的官方身高是1米81,身形偏瘦,即使在视频里,皮肤也白的发光。


    他身边的男人比他要高出许多,身材堪比顶级男模,1一双长腿更是逆天,只看背影就知道这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


    再看两人的腻乎乎的模样!


    好家伙,怪不得不务正业,原来饕餮你这个老六在背着我们谈恋爱!


    谢昙的粉丝立刻沸腾了。


    虽然谢昙不是一个事业批,只是一个一心想要吃饱饭的小饕餮,但是粉丝们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事业批,立刻疯狂的涌进超话激情开麦。


    一些神通广大的粉丝们开始定位时间节点,他们根据饕餮留下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势必要扒出于洲的信息。


    由于于洲有了一点知名度,但是并不是很火,也没有露出正脸,所以扒起来有一点困难。


    这时,突然有个饕餮的老粉丝在群里说道:“我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怎么那么像荆棘红月啊。”


    荆棘红月——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食主播了。


    做的饭好不好吃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人长得超级无敌帅。


    现在观众的审美偏幼,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要有幼态感才会受欢迎。


    娱乐圈的小生们或多或少带着一些脂粉气,大众的审美也偏向这些长相偏柔美的小鲜肉,而且爱豆这个职业对骨相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皮相平滑柔美,后天再稍加修饰,就能打造出一张很不错的脸庞。


    很少有这种荆棘红月这种充满成熟男人魅力的超级帅哥,满屏的荷尔蒙无处安放,身上的alpha气息简直溢出天际。


    因为他的容颜太具有神性,以至于每次看他做饭,观众们都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快来看啊,天神下凡做饭了!


    和谢昙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一样,于洲也靠着那张脸出圈好几次。


    饕餮的粉丝们摸到于洲的魔音账号,发现在这段时间中,于洲居然也没有更新。


    最重要的是——荆棘红月的腿非常长,身材比例和狗仔拍的高清视频里的那位肩宽腿长的大帅哥一模一样。


    哦豁!


    破案了!


    “顶级Omega和顶级alpha的完美组合?”


    “是谁在磕生磕死!”


    “是我!”


    “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卧槽,荆棘红月红月不是我上一届的学长么!”


    这位发言者的定位在某top2高校,众人顺藤摸瓜,发现荆棘红月不仅人长得帅,还是top2的高材生,本硕连读,20岁就读完了研究生,毕业后就已经年薪数百万,随后辞职开始做美食主播。


    这一波曝光给于洲的魔音账号增添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


    这段期间于洲并没有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沉迷网络的人更愿意把珍贵的时光留给伴侣,或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今天他们又订了一家可以做饭的高档民宿,因为谢昙有点想吃于洲做的饭,且这段时间没有下厨,于洲的手也有些技痒。


    外面的那些外卖并没有于洲做的菜好吃,不仅谢昙吃不惯,于洲其实也不能吃得惯。


    西餐厅里的菜就那么一小口,吃了两小时还是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寂寞,远不如于洲做的大份菜实惠美味又下饭。


    于洲在民宿的厨房里做菜,谢昙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洗螃蟹和扇贝,再切个菜或者扒点蒜。


    看着于洲往菜里放盐调味的时候,谢昙随手打开手机刷了一会热搜,这才发现自己和于洲竟然登上了热搜榜。


    他点开狗仔拍摄的高清视频看了一会,觉得他们俩实在是绝配,就是视频还是有点模糊,拍摄不出于洲的高大帅气。


    再点开自己的超话,发现粉丝们对自己长时间不直播很有意见,谢昙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当于洲端着饭菜来到餐厅时,他立刻兴奋地朝着于洲挥舞着手中的手机,兴高采烈地说道:“老攻,我们一起直播吧!”


    于洲对谢昙的跳脱性格已经很习惯了,很沉稳的地把菜放在餐桌上,脸上带着笑容,微笑说道:“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直播设备。”


    无论是于洲还是谢昙都是很敬业的人,每次直播都有专业的打光和录像设备,作为一个美食主播,于洲的视频还需要后期的剪辑。


    谢昙凑到于洲身边,脑袋贴着于洲的肩膀,打开手机自带的无任何美颜和滤镜的原生照相机,手机屏幕里顿时出现两张光彩照人的面孔。


    颜值霸霸们就是这么任性,任何角度都能扛得住。


    于洲冲着屏幕微微一笑,谢昙立刻心花怒放,吧唧一下亲了于洲一口。


    对于谢昙那些心血来潮的念头和想法,于洲就没有不答应的。


    有时候陪着爱的人一起胡闹,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于洲巡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色,锅包肉,鱼香肉丝,毛血旺,扇贝粉丝,一个现烤的水果披萨,20只生腌螃蟹,海苔碎和肉松拌饭,以及一个五彩缤纷的水果拼盘。


    于是谢昙飞速在周边附近的商店订了一个手机支架,支架往餐桌上一放,找好拍摄角度,随后点开自己的魔音账号开始直播。


    饭桌上的食物足够美味,色彩搭配也很和谐,比这些更加和谐的是两个帅哥的脸,正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眼带笑容看着镜头。


    以前直播的时候饕餮的神色总是蔫蔫的,只有看到食物的时候,眼里才会出现那么一丁点光彩。


    可是现在视频里的饕餮光彩照人,看向身侧男人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坠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谢昙觉得自己是一只很肤浅庸俗的饕餮,有了喜爱的事物,恨不得向全世界狠狠炫耀。


    这次弹幕比以往来的更加放肆一些。


    “我的天,两个帅哥真是冲击力加倍!”


    “都不用看饕餮吃饭,光是你们俩坐在这里我都能看上一整天!”


    “我觉得今天的饕餮好不一样,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里生机焕发,特别的光彩照人!”


    “天哪,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单身20多年的我又想开始恋爱了!”


    谢昙对着镜头挥挥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的粉丝们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往于洲脸上亲了一口,喜滋滋的对粉丝们介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饲养员先生,这一桌的菜都是他做的!”


    弹幕立刻出现一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恩爱永不离,一夜七次,注意身体,狠狠疼爱,直播doi,裤子飞飞,今天的苦茶子我是不要了等高效弹幕。


    粉丝:“看见昙昙这个皮肤能掐出水的嫩模样,我就知道一定是被狠狠滋润过了的!”


    动态视力极好的饕餮看到了这条弹幕,脖子立刻红了一片,放在桌子底下的脚尖蹭着于洲的小腿,于洲不动声色,手却悄悄地在谢昙的腿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甚至还有事业批粉丝发弹幕:“我说你们夫夫要不要接一点肾宝片广告?”


    “毕竟我觉得饕餮各方面都很能吃!“


    “啊这”


    粉丝们纷纷口吐虎狼之词,最后是管理员出面,大家这才有所收敛。


    谢昙轻咳了几声,拿起筷子对粉丝们说道:“夫夫间的事少打听,今天直播的主要目的就是吃饭,以及和粉丝们宣告一下我已经是一个已婚饕餮啦。”


    他把吃播专用的麦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开始大口干饭。


    虽然饕餮现在活得很滋润,但饭量还是比一般人要大的,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疯狂的渴求食物,而是疯狂渴求来自身边伴侣的爱意。


    吃披萨的时候,谢昙的鼻尖蹭上了一点芝士,一直默不作声的于洲拿出一张湿巾,动作温柔地将谢昙鼻尖上的芝士轻轻擦掉。


    正在吃芝士的谢昙和于洲对视,笑弯了眼睛。


    这一次吃播他吃的很慢,不像以前那样风卷残云。


    当吃播结束后,粉丝有些惋惜地问谢昙:“昙昙,今天怎么吃这么少是结婚后要讨老攻的欢心,所以要维持身材么?“


    一直没有说话充当背景板的于洲,这次却破天荒地开了口,用很低沉的声音对着屏幕说道:“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他喜欢吃我就给他做全世界的美食,不喜欢吃我就带他去外面玩,他只需要讨好他自己就可以。”


    弹幕安静了几秒钟,随后雪花般的弹幕大军纷纷到来。


    “对,健康最重要。”


    “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当初喜欢看昙昙的直播也是因为他看到食物眼睛会发光,我喜欢看到他热爱食物的样子。”


    “对啊,我很喜欢他热爱食物的样子。”


    “现在昙昙看自家的另一半眼睛也是亮亮的耶!”


    “只要我们的昙昙开心就好。”


    谢昙再一次笑弯了眼睛。


    他以前最爱食物,时刻处于饥饿中,永远不知满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有尽头,直到遇见于洲。


    他爱食物,也更爱于洲。


    第188章 度假1


    于洲是一名正在读大三的大学生,家境小康,来自一个18线小县城,父母都是工作清闲的公务员,靠着在高中时代的卷生卷死,终于考进全国排名Top2的大学。


    他目前正在学习计算机,准备将来当一名程序员,最近正在考虑的事情是将来要不要读研,还有这个暑假要不要和室友一起出去度个假。


    寝室一个四个人,其他室友都是新京本地人,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来自书香世家。


    在这个宿舍里,只有于洲是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大学生,室友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比他一年的生活费还多,一双鞋子可以抵得上他两个月的饭钱。


    身处这样的环境里,于洲心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他是一个天生寡淡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和情感上的强烈起伏。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更加淡漠冷静,脸上的表情更是非常单一,甚至还被室友和同学们调侃,说他是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机械仿生人。


    但这并不妨碍于洲的好人缘,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个面外冷内热的人,因为只要大家有什么忙,他一般都会帮。


    所以在众人的心目中,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好人,而且非常的安全可靠,特别是期末考试的时候,于洲的笔记和资料就像一根定海神针。


    正在于洲坐在书桌前,沉思是否要考研的时候,他的富二代室友回来了,还给他带回了一盒学校附近水果店现切的水果盒子。


    富二代室友名叫玉津琢,他这个姓是非常少见,是百家姓里没有的姓氏。


    这个姓氏的来源于洲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世界首富也姓玉之后,这个姓氏就被大众所熟知了。


    富二代室友就是世界首富家族里的一个旁支,家里管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最主要的来源还是各种分红。


    用富二代室友的话来说,就是他家里这个资产,在他的家族根本就排不上号。


    但是他的下限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上限。


    比如于洲,他觉得自己就算拼命卷一辈子也卷不到富二代室友110的资产。


    大多数人过着的都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他也是大多数人的一份子,他的人生会一直很平淡,是那种一眼就看到头的平淡,没有任何惊喜,也不会有任何惊吓,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会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于普通人来说,人生本来就是平淡的。


    这个事实可能令人沮丧,但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也是幸运的一种啊。


    玉津琢把水果盒子放在于洲的桌子上,很热切地也对于洲说道:“度假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反正暑假闲着也没事,不如陪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吧,毕竟机会难得嘛!”


    像玉津琢这种富二代能说出机会难得,那就一定不是普通的场所。


    那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场所,而是一个私人海岛,占地面积很大,完全买下来加上办理产权加上对海岛上各种设施的后续维护,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大约要28亿元。


    还是很多年前的28亿元,现在通货膨胀,如今这个私人海岛已经价值百亿元以上。


    至于玉津琢为什么会带着于洲去这个海岛,原因是不久前世界首富与世长辞,留下一大堆遗产等着一大堆亲戚继承。


    关于世界首富留下的遗嘱,这个于洲并不了解,这种私密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知道的,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天文数字。


    还有一部分遗产并没有立确切的遗嘱,需要首富的律师按照人头数来分配遗产。


    作为家族的一员,玉津琢自然也算一个人头数,反正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分一笔就分一笔,谁会嫌钱多呢。


    “有钱人怎么了!”


    玉津琢说道:“有钱人也会很焦虑的,资产缩水,后代败家,再加上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二代想要创业,每个十几亿的资产,就很难拥有安全感嘛。”


    很多富二代对阶层的跌落,一直有一种很深的恐惧感。


    “我听家里人说还有一笔很特殊的遗产等着人继承,家族里的很多人都在争这个,据说可以保数百年的富贵,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于洲说道:“什么遗产可以保数百年的富贵?”


    玉津琢说道:“不清楚,毕竟我只是家族里的很小一个旁支,人家吃肉,我只能喝汤。”


    其他两个室友也凑了过来,来自于书香世家的许平一脸艳羡地说道:“可惜我这次要和我爸妈出国旅游,要不然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去长长见识。”


    “那可是私人海岛耶,多棒耶!”


    官二代室友周永旭打了一个响指:“一听就很棒,我也想去,,可是暑假已经答应了陪女朋友一起滑雪。”


    宿舍四个人,只有于洲和玉津琢是单身狗,其他两个室友都有自己的女朋友。


    玉津琢的去年分手,于洲分手的时候比玉津琢更早一点,是在大二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算一算都快有一年半了。


    他的男朋友和富二代室友一个姓氏,也姓玉。


    想起那段过往,于洲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一瞬间。


    出去走一走也是好事,说不定还能更快地忘掉那段令他现在想起依旧心头刺痛的感情。


    “好,我陪你去。”


    玉津琢立刻高兴地拍起手,他是那种从小到大身边都有很多人簇拥着的公子哥,不习惯一个人出行,只是这次不能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想来想去,只有于洲最合适。


    毕竟是定海神针,安全可靠,令人很有安全感。


    长达一个星期的考试周过去后,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室友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最后祝福宇宙和玉津琢玩得开心,回来要请他们吃饭。


    于洲和父母打了电话报备之后,就和玉津琢收拾行李,订好机票后,两人就带着行李箱出发了。


    飞机起飞,飞向碧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层。


    于洲坐在靠窗的位置,想起他上一次坐飞机的时候。


    他上一次是和他那个脾气很不好的男朋友坐飞机,飞机飞在高空,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时正好有一束光束穿过云层,于洲正想和身边的人分享时,肩头突然一沉,于洲转过头,看到了他的睡颜。


    那么嚣张跋扈的人,睡着的样子却是如此的安静柔和,就连身上尖锐的棱角也悄悄隐去了。


    那时候,于洲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欢欣和快乐,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情绪。


    事后想想,于洲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他心中相当重要并且认真对待的一份感情,对于那个公子哥而言,也只是玩玩而已吧。


    对方的世界五光十色,而他的人生平庸贫瘠。


    一束光,照到他的世界中,他却天真地以为那是永恒。


    于洲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自从分手后,他就落下一个偏头痛的毛病,情绪激动或者过度用脑时就会发作,需要吃止痛药才能止痛。


    他也曾照着一些视频学过迷走神经的重置方式,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什么重置方式都不管用,他的右脑还是该疼就疼。


    下了飞机之后,玉津琢带着于洲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庄园里,具体有多大,这个于洲并不清楚,他的眼睛根本望不到这个庄园的尽头,而玉津琢来到这个庄园后也夹着尾巴做人,一举一动都很拘谨。


    在这里,于洲见到了很多经常出现在电视和财经杂志中的人物。


    晚饭的时候,玉津琢说道:“我们这次要坐私人飞机去那个海岛,加起来一共有30多个人。”


    于洲说道:“世界首富的亲戚挺多,他怎么这么大方,一般来说遗产都会交给自己的直系亲属继承的。”


    玉津琢说道:“我也觉得挺奇怪,但是有钱就行,何必想那么多?”


    “对吧?”


    于洲轻轻点头,玉津琢说道:“要是这里有和你年龄相差不多的女孩,你还可以试着跟人家相处一下,你这么帅,女孩子肯定都很喜欢你。”


    于洲不置可否。


    他一直全神贯注地搜寻着某个人的身影,甚至向玉津琢旁敲侧击地讯问这次去往海岛上的名单,希望那个人能够出现。


    但令他感到分外失落的是,庄园里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去往海岛上的乘客名单也没有那个人的名字。


    在庄园里待了两个晚上,当一架能乘载50人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庄园的私人停机场时,于洲和室友带着自己的东西坐上了飞机。


    又是一次单调枯燥的飞行,降落在海岛上时,于洲的心情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惊喜,只有满腔说不出来的淡淡失落。


    海岛上的景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壮观华丽,其实很多美好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到了实地就会见光死,像是某平台上那些高p过度的旅游照片。


    海岛上有一座哥特式建筑城堡,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像是中世纪的建筑。


    于洲很不喜欢这种带着很多尖角的建筑,哥特式建筑唯一让他喜欢的一点就是花窗玻璃了,阳光透过花窗玻璃时,映照出的那种鲜艳而奇特的色彩让他很着迷。


    他的书桌上还有一个很精致的花窗玻璃小摆件,闲暇无事或者用脑过度的时候他很喜欢摆弄那个小摆件,看它在原木色的书桌上折射出缤纷多彩的光线。


    这种哥特式城堡里的房间非常非常多,常用的房间也就那么几间,那些视野非常好、装修也很豪华的房间已经被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挑走,剩下的房间就勉勉强强了。


    于洲和玉津琢住在三楼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因为四周都是海面,房间很潮湿,玉津琢很忧郁地自我安慰:“害,反正也只是住几天,凑活一下吧,等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换上新的被褥,把房间简单的打扫一下,于洲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发现这个海岛上居然没有信号。


    他只好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墨水屏阅读器,玉津琢又溜到了于洲的房间,坐在床上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唉声叹气。


    现代人可是离不开网络的,断了他们的网线跟断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喂,手机都没信号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于洲淡淡说道:“不淡定也没用,手机没信号还是没信号。”


    玉津琢又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突然惊喜地喊道:“诶,有信号了,就三格信号,有总比没有强,三格信号也能用。”


    晚上十点半,于洲准时洗漱睡觉。


    这次他的睡眠不太好,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是那个人的脸庞,像一朵在夜里刚刚绽放的昙花。


    第189章 度假2


    于洲这个晚上睡得并不踏实,那些形形色色的梦,就像一个涂满了鲜艳油彩的怪物,让他的神经产生烈焰炙烤般的痛苦。


    他看见了,燃烧着的火焰跳动着,里面隐隐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浓烟滚滚,灰烬从火焰里飘向四面八方,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他静静的站在那,发出一声冷笑,冷笑传向四面八方,又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道冷笑声像风一般地裹挟在一起,充满讥讽和深深的怨毒。


    于洲挣扎着,终于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天花板上的老式水晶吊灯。


    身上出了一层黏糊糊的冷汗,外面的月光洒进屋子里,照在了有些发旧的暗红色地毯上。


    虽说是价值百亿以上的私人海岛,但这里的景色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夜里一看竟然还有些阴森,让人无端脚底发凉。


    于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腔里的心脏还在急促地跳动着,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


    隐约能听见隔壁的房间正在放着鼓点强劲的摇滚音乐,他闭上眼睛,抬手揉着自己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回想梦境中的那一声声裹挟在一起的冷笑。


    于洲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也许这跟他寡淡的性格有关,他很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一件事就会很专注,不会把心思花费在别的事物上。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2点钟,于洲的右脑现在疼的厉害,天亮之前是别想睡着了。


    幸好这次出门他带了常用的止痛药,于是掀开被子走下床,穿着一身单薄的浅灰色睡衣,赤脚踩在地毯上,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海平面昼夜温差太大,白天的时候,这里的气温还温暖宜人,一到晚上就变得寒冷刺骨,就连于洲这种不怕冷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于洲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常吃的止痛药,倒了一杯水,皱着眉头吃了一片。


    说实话,这个海岛上的建筑一看就年久失修,里面的很多设施都不完全,连个热水机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大桶矿泉水。


    他揉着太阳穴回到被窝里,再一次躺在床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止痛药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头痛令人烦躁无比,于洲躺在床上反复深呼吸,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住在隔壁的玉津琢是个夜猫子,又是个骄纵的富二代,骤然换了环境很难睡着,他手机里的歌已经换了一首又一首,从摇滚乐换到古风歌曲又换到古典钢琴曲。


    于洲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他试图看会手机缓解一下头痛转移注意力,结果发现手机又没信号。


    在私人海岛这种地方,信号弱一点可以理解,但完全没信号,这就有点麻烦了。


    现在的人离开手机切断网络导致与外界失去联系,内心深处总会产生一丝不安和惶恐,就连于洲此刻也不例外。


    他反复尝试了几次,发现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就当他正要放弃的时候,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那是玉津琢的声音!


    于洲悚然一惊,下一刻,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的房门被人猛力敲响。


    玉津琢的惨叫在门外响起:“于洲开门啊!你快开门!”


    听着玉津琢破了音的凄厉惨叫,于洲连头痛这件事都忘了,立刻跳下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玉津琢脸色惨白,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身体抖如筛糠,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于洲打开门把他拽进来,随后紧紧关闭房门然后反锁,低声问道:“你别紧张,你先平静下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玉津琢浑身颤抖,上下牙齿开始打架,连字都吐不清楚,哆哆嗦嗦大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有有鬼有鬼啊!”


    于洲脸色顿时一变,好在他是一个非常沉稳冷静的人,立刻拽着玉津琢的手臂把他拖到床上,在他后背上猛地锤了两下。


    玉津琢狠狠地咳嗽了两声,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于洲的手臂,感受到于洲身上的体温,总算恢复了一点镇定。


    于洲坐在他身边,再一次低声询问道:“有事慢慢说,不要急,你刚才说有鬼,是不是自己吓自己,还是真的亲眼见到了?”


    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即使是唯物主义者,也不由得走向唯心主义方向,奢求人类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玉津琢仍旧发着抖,这会有于洲在他身边,已经能说清楚话了。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手机,“我想玩手机,手机没信号,我就打开了照相机,想给自己拍几张照片。“


    说到这里,他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变成了一片惨白。


    “然后我就打开手机,对着房间照啊照,结果你猜我拍到了什么?”


    于洲这会儿也有点犯怵:“拍到了什么?”


    玉津琢说道:“你知道原生相机拍人脸的时候,会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圈住人脸,对吧?”


    于洲点点头,立刻就猜到了一些,说道:“然后你的相机里出现了许多对焦框?”


    玉津琢吞咽了一下口水,一脸惊惶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还好奇,拿着手机照来照去,还在想照相机里怎么出现这么多对焦框。”


    说到这里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往于洲身边又凑近了一点,挨着于洲的肩膀,他这才鼓起勇气瑟瑟发抖地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突然反应过来了。”


    “你知道的,有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但是相机或许可能拍到,我反应过来后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嗷的一声就往你这里跑。”


    于洲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相机出现故障了?”


    玉津琢摇头:“这手机我都用了一年多,早不出故障晚不出故障,为什么偏偏来到这里才出故障?”


    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这个时间赶的太巧,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


    于洲在房间四周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道:“这里的建筑物看起来很古老,古老的地方总是有很多故事,中世纪有一些传说,比如吸血鬼,狼人,驱魔师。”


    玉津琢这会儿恢复冷静,又开始皮了:“不对啊,你这列举的怎么都是西方鬼,咱们东方鬼是没有排面还是怎么的?”


    于洲瞥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玉津琢缩了缩脖子,于洲有理有据地说道:“这是哥特式的建筑,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西方的鬼魂。”


    玉津琢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过了一会,他嘶了一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于洲,悄声说道:“这里虽然是西方的哥特式建筑,可我们也是东方人啊,你的论据不太充分。”


    于洲沉思几秒钟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义无反顾地点开了照相机。


    玉津琢脸色一白,刚要出声阻止,于洲已经举起手机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照来照去。


    两人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于洲的相机里并没有出现对焦框,一切都很正常。


    于洲说道:“把你的手机拿过来试一下,可能是你的手机相机出问题了。”


    玉津琢乖乖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于洲,于洲点开他手机里的照相机又对着房间照了一圈,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对焦框。


    于洲关掉相机,转身看着玉津琢:“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大晚上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玉津琢挠挠头,“难道真的是我的手机出问题了?”


    他盘着腿往于洲的床上一坐开始,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是不回去了吧,虽然我们的相机都没问题,可我现在还是怕的要死。”


    “你听听我的心率,估计得有150多下。”


    “于洲啊,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人就挤一挤吧,反正这床也够大,两个男人睡也不会太挤。”


    看着玉津琢脸色苍白的模样,于洲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能一起睡,但两个大男人盖一床被子也不太好,玉津琢有些扭捏地对于洲说道:“兄弟,我胆子小,要不然你去我的房间帮我取一下被子吧。”


    取个被子而已,于洲点点头,去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开着灯,里面的布局和他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地毯的颜色从暗红色变成了土黄色,卫生间的玻璃门也是花窗玻璃。


    刚刚来海岛上的时候于洲就仔细观察过,他发现这栋哥特式城堡里有许多花窗玻璃。


    他盯着花窗玻璃看了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张昙花般的脸庞。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隔壁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依旧是玉津琢的声音。


    于洲只好抱着被子快步走出玉津琢的房间,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原本盘坐在床上的玉津琢这会儿已经吓得缩进了被子里,于洲说道:“怎么了?”


    又发生什么事情,居然把玉津琢吓成这样。


    “有、有鬼啊!你看我手机!”


    玉津琢一直缩在被窝里发抖,他的手机被扔在床尾,于洲把怀里的被子扔在一边,拿起玉津琢的手机看了一眼。


    那上面是一张刚刚拍下的照片,因为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所以房间的光线很昏暗。


    昏黄的光线下,在玉津琢拍下的照片中,里面有许多的黄色方框。


    于洲数了一下,居然有九个黄色对焦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房间来回扫描,但奇怪的是,他的相机里一个黄色的方框也没有。


    再次拿起玉津琢的手机试了一下,这次对焦框也没有出现,于洲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把手机递给瑟瑟发抖的玉津琢。


    玉津琢从被窝里冒出一个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自己的手机,手机的照相机还开着,他握住于洲的一只手,胆战心惊地拿起手机对着房间来回照了一圈。


    里面没有出现对焦框。


    玉津琢也松了口气,正当他要关闭照相机的时候,手腕微微一抖,相机突然对准了房间门口。


    由于他刚才发出一声惨叫,于洲跑过来的时候很急,就忘了随手关门。


    玉津琢抖着手揪住于洲的前襟,目光惊恐地举起手机。


    于洲看到了。


    照相机里,门口的方向,挤着一堆的对焦框。


    第190章 度假3


    密密麻麻的黄色对焦框挤在一起,让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


    于洲的头皮猛地一麻,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阴森森的寒意顺着颈椎一直往全身游走,凉意游窜到脚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啪的一声,玉津琢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又哆哆嗦嗦地钻回了被窝里。


    于洲像一尊雕像似的站立在床边,静默地凝视着门口,他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存在,只能透过门看着走廊的墙壁。


    墙壁上贴着浮雕瓷砖,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瓷砖上的浮雕似乎在缓缓蠕动,扭曲的线条一直向四面八方蜿蜒着,逐渐勾勒成一个怪物的模样。


    于洲发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正在微微地颤抖,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这种体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恐惧攫住心神,竟使得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僵硬颤抖。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已经因为恐惧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于洲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照相机。


    他屏气凝神地拿起照相机对准门口,因为光线昏暗,相机里是密密麻麻的像素点,手机里并没有出现挤在一起的黄色对焦框。


    于洲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指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心中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玉津琢的手机出现了问题,导致两人现在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


    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手的冷汗,于洲正要把手机放下,照相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对焦框。


    对焦框仍是位于门口的位置,这时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门口的尽头只剩下一片黑暗。


    那个黄色的对焦框就位于那一片黑暗中,隔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凝视于洲。


    于洲的后背霎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仍旧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握紧手机对准门口。


    黄色的对焦框突然轻轻地抖了一下,于洲的心也猛地跟着颤动起来。


    不知道是环境还是心理原因,于洲在此刻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仍在呜呜地哭着,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于洲站在床边,继续凝视着手机里的黄色对焦框。


    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那个对焦框又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缩小,这预示着黑暗中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走远。


    当对焦框消失的时候,那种刺骨的阴冷感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寒潮退去,身体重新有了温度和知觉,于洲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猛烈的偏头痛再次发作,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站立不稳,痛苦地跌坐在床上。


    好在这时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玉津琢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掀开被子探出一个脑袋看向于洲,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他们走了吗?”


    于洲点点头,他抬起右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门还开着,他在强烈的眩晕和刺痛中看向门口处的那片黑暗。


    玉津琢的目光随着于洲一起看向门的方向,他的身体又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对着于洲说道:“总不能一晚上都开着门睡觉吧?”


    于洲下了床在行李箱里翻找他的止痛药,“关门和不关门对这些存在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强烈的偏头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终于找到了那盒止痛药。


    虽然滥用止痛药对身体有很大危害,但这次偏头痛发作起来又急又狠,实在让于洲招架不住。


    这一次他吃了两片,苦涩的药片在口腔中化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勉强站起身走向门口,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房间的门一关,玉津琢的心理防线顿时多出了一道屏障,他终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来,裹着被子看向于洲。


    见于洲一头冷汗,玉津琢顿时问道:“你还好吧,是不是偏头痛又发作了?”


    于洲喝了一口水,他回到床上,拽过玉津琢身上的一角被子盖在身上,倚着床头发着呆。


    过了一会,药效发作,偏头痛开始换缓解,于洲开口说道:“你们继承的遗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们来到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一般来说,只需要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文件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和复杂?”


    玉津琢这个人胆子虽然小,但恢复冷静后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听见于洲这样说,他也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假如继承遗产的必要条件是来到这个海岛,那么来到海岛之后,又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继承遗产呢。”


    于洲问道:“那你的父母有和你透露首富留下的遗产是什么吗?”


    玉津琢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的父母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们只是一个旁支,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于洲继续问道:“你仔细想一下,在这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玉津琢挪蹭着身体尽量贴近于洲,蜷缩在被子里说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啊,这个倒是没有,在这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单调,就是吃喝玩乐嘛,咱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三年,你也知道。”


    不知为什么,当玉津琢说完这段话的时候,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又出现了,正要继续往下说下去的玉津琢立刻闭上嘴巴抱住于洲瑟瑟发抖,惊恐不已地说道:“于洲!于洲你感受到没有,房间怎么突然变冷了。”


    玉津琢打了个哆嗦,于洲也皱了皱眉,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再一次打开的照相机。


    他的手刚要举起手机,玉津琢就哆嗦着手,一把将他的手机给拍掉了。


    “于洲,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打开照相机比较好,万一那个黄色的对焦框距离我们很近很近,就是那种近在咫尺的近,那我们这个晚上不用睡觉了。”


    于洲瞥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想睡觉?”


    玉津琢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趴在于洲的肩头痛哭流涕:“我后悔呀,我太后悔了,我真不该为了那什么遗产带着你跑到这个地方来。”


    “虽说谁也不嫌钱多,但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啊!”


    当玉津琢趴在于洲肩头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盆冷水朝着两人兜头浇下,刺骨的寒冷渗入骨髓,这一刻,两人的身体全部失去温度,就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胆小如鼠的玉津琢已经说不出话,死死地抱着于洲的肩膀拼命往于洲的怀里钻。


    突然间,啪的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突然被强风吹开,一阵狂风呼啸着吹向屋子里面,猛地掀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


    玉津琢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幸好这种时候于洲依旧维持着镇定,并没有方寸大乱,像玉津琢一样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他立刻抓住被吹向天花板的被子,顺便把嚎啕惨叫的玉津琢推到一边,立刻起身去关窗。


    这风来的奇怪,在于洲离开床走向窗边的那一刻风就止住了,房间里霎时变得风平浪静,那阵狂风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于洲关好窗子,他身上浅灰色的睡衣很单薄,这会儿已经感觉有点冷了。


    偏头痛发作起来一阵一阵的,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他站在窗子边,在脑中想了一番措辞后,对着门口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日光菩萨,月光菩萨,金刚手菩萨,虚空藏菩萨,地藏菩萨,弥勒菩萨,除盖障菩萨,大势至菩萨”


    缩在被子里的玉津琢早已经目瞪口呆,沉默而又钦佩地看着于洲念完一长串的菩萨名字。


    于洲足足念了好几分钟,当他停住的时候,玉津琢小心翼翼地问道:“于洲,你说这样管用吗?”


    于洲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双臂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受一点了,你呢?”


    玉津琢也学着他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被子回答:“我,呃,也感觉好受了一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生积德行善,除了感情上有点渣,其他方面都是个不错的好人,我孝顺父母,我尊重朋友,我会唱国歌,我分手了还会给女孩们买包包作为分手礼物,我真的问心无愧呀!”


    “厉鬼爷爷们,我胆子小,实在禁不住吓,求你们饶了我吧,去找那些对不起你们的人,我这次还带着我的朋友来呢,你说人家好不容易度个假,这样算怎么回事嘛。”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于洲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阴冷感再次退去了一大半,身体又渐渐恢复了温度。


    玉津琢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觉得这些存在,还是很好沟通的。”


    于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玉津琢说道:“放苏维埃进行曲吧。”


    玉津琢是一个很容易赖床的人,有一段时间他的闹铃就是这首苏维埃进行曲,每次闹铃声一响起来,全寝室的人顿时困意全无,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成为资本主义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玉津琢点开音乐软件,热血激昂的歌曲响起,顿时打破了阴森的寂静。


    这首曲子一响起来,那种阴冷的感觉立刻消散了。


    玉津琢说道:“我设置了单曲循环,今天晚上我们就听着这首曲子睡觉吧。”


    在这种时刻,为了轻松一下气氛,于洲难得开起了玩笑:“我现在心潮澎湃,完全睡不着。”


    玉津琢笑了两声,倚在床头说道:“你说是咱们俩遇到了这种情况,还是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呢?”


    “我看其他人都睡得挺好,没有人像你一样发出惨叫。”


    话音刚落,于洲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间。


    玉津琢也立刻反应过来,和于洲四目相对。


    过度的安静本身就不正常。


    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一般人听到惨叫都会过来问一下情况,况且玉津琢的父亲就住在隔壁房间,没道理对自家儿子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两人立刻下了床,于洲打开房门,使劲儿跺了一下地面,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玉津琢发着抖,手里攥着于洲的一块衣角跟在于洲身后,敲响了玉津琢父亲的门。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门才被打开,玉津琢父亲的声音响起,带着警惕:“谁啊?”


    玉津琢都快哭出来了:“老爸,是我,你没事吧?”


    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正是玉津琢的父亲玉德。


    玉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睡眼惺忪地看着玉津琢和于洲:“你们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敲我的门。”


    玉津琢顿时松了口气,于洲说道:“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叔叔。”


    生意人都是有几分敏锐在身上的,而且尤其懂得察言观色,玉德看着两人一头冷汗脸色苍白的样子,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德看看玉津琢又看看于洲,脸上的睡意顿时消散了:“你们两个小家伙遇到什么事情了,别遮遮掩掩的,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


    玉津琢吸了吸鼻子:“老爸,这次的风浪你可能真没见过。”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概括了一下,说完之后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


    玉德皱着眉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照相机。


    由于玉津琢和父亲都是胆子很小的人,所以玉德手机递给了于洲。


    于洲拿起手机将房间来来回回地照了一圈,这次没有发现对焦框。


    房间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玉津琢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床上,从床头柜的糖果盘里拿起了一块糖。


    他的父亲最近正在戒烟,随身会带着一些糖果克制烟瘾。


    玉津琢挑了一块奶糖,又递给了于洲一块薄荷糖,于洲偏头痛发作的时候喜欢吃冒凉风的薄荷糖,这是身边的朋友都知道的事情。


    玉德也坐在旁边拿起一块糖,砸砸嘴巴说道:“要是有烟就好了。”


    于洲接过玉津琢递过来的薄荷糖,刚把外面的糖纸剥落,隔壁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扑通一声闷响,似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并排坐在床上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玉津琢和他父亲更是吓得连手里的糖块都掉在了地上。


    比起恐惧,这时候更令于洲在意的是一直持续发作的偏头痛。


    他把手里的那块薄荷糖放进嘴里,走廊里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传到房间,于洲站起身打开了门。


    第191章 度假4


    隔壁的房间死人了。


    死者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于洲在庄园里见过他,玉津琢告诉于洲,这个人算是他的一个叔伯,经常花大价钱到处算卦。


    这个人叫玉守成,人品不怎么样,和玉津琢家里一样,属于家族边缘人物,表面经营着一家传媒公司,其实主要经营业务是拉皮条,而且手段很脏,据说还闹出过人命。


    于洲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挤了三个人,当他和玉津琢以及玉津琢的父亲一起进来的时候,三个人正缩在角落里捂着嘴呆呆的看着,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中年男人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脸上是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


    那个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除了让人感觉心底泛凉之外,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滑稽。


    玉津琢在一旁小声嘀咕:“我的天,这位是吓死的吧,生前见到了什么了?”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随即便抬起手捂住了嘴,双眼睁大,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于洲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心肺复苏,他走上前,伸手试了一下男人的鼻息,随后便挽起袖子开始按压男人的胸膛给他做心肺复苏。


    5分钟过去了,于洲放弃了。


    玉津琢把他拉起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天,你胆子真大。”


    于洲淡淡说道:“能救人还是尽量救一下吧。”


    玉津琢又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觉得他之前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可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人,5年前他还是家族边缘人物,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了钱,据说是得到了主家那边的资助,之后开了传媒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现在个人资产已经有10个亿左右,还又要马上要继承一笔遗产,却突然死翘翘了。”


    于洲瞥他一眼:“怎么,现在不害怕了?”


    玉津琢缩了缩脖子,抱住于洲的一条手臂:“主要我觉得害怕也没什么用,反正这辈子我和我爹我妈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他转头看了一眼他爹:“是吧,老爸。”


    玉德点点头:“那当然了,你爸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随着他们小声交谈,又是一批人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死者后,俱是瞪大了眼睛捂住嘴。


    这次随着死者来到这里的还有他的大儿子,死者的大儿子是一个样貌严肃的青年,比于洲和玉津琢大上六岁。


    于洲以前在寝室里听过玉津琢的家族八卦,死者的大儿子是一个声色犬马的人,生活糜烂,作风放荡,而且手上也不是很干净。


    父子俩开的网络传媒公司在业界算是小有名气,签约了不少年轻的男孩女孩。


    据说这家公司签人有个传统,就是签约之前要看这些男孩女孩的八字。


    死者的大儿子已经脸色惨白地坐在一旁痛哭起来,观看他的外表,真的看不出内里竟是如此的腐烂败坏。


    海岛上死了人,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谈,尸体肯定是要处理的。


    但问题是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住了一天一夜,这座海岛却并没有任何管事的人出现,大家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还有一帮上了年纪的人,皱着眉头讨论应该把尸体放在哪里。


    想和外界联络,但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只能在城堡里面干瞪眼。


    海岛晚上虽然有些潮湿阴冷,可白天的时候却非常闷热,再加上靠近海边,空气湿度较高,在这种环境下,尸体非常容易腐败。


    中午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一些不好的味道了。


    这时候有一个地位最高的中年人提议道:“大家先找个地方把人埋了吧,离开海岛以后再找一个风水好的墓地重新安置。”


    这个地位最高的中年男人身体微胖,有明显的啤酒度,长相也比较和蔼慈祥。


    玉津琢趴在于洲耳边小声嘀咕:“这位是首富的弟弟玉流,首富玉川家里一共有四个兄弟,名字加在一起就是川流不息,据说是大师给取的名,就连生几个孩子都是提前算好了的。”


    于洲不禁小声说道:“这么有钱,怎么还信这么多?”


    玉津琢说道:“越有钱越信这个,出行的日子,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身上带什么样的配件和挂饰,几点出发签合同,这些都要找人看日子的,讲究可多了。”


    “就连我们这些边缘人物也有看风水看日子的大师,更别提主家了,主家的御用大师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经常给家族里的人看八字,10条有8条能准。”


    “不止咱们这样,外国的一些大富豪也可信这个了,他们那边好像叫什么占星师,看什么星座和命盘,反正大家都是殊途同归啦,其实都是一回事。”


    听到玉津琢这样说,于洲心中不禁微微有些诧异,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我不懂这些,不过小时候听人说泄露八字不太好,你们的八字主家那边的人都知道吗?”


    玉津琢想了想,对于洲点点头:“都知道啊,家族里的人刚出生的时候,主家那边的人都会过来算八字,八字好的,命里带财的小孩就会主动培养,毕竟谁会嫌钱多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诚不欺我。


    当玉津琢和于洲在一旁小声八卦的时候,一旁人已经商量好了动土的时间。


    玉流这次出行,身边除了一个秘书和一个助理之外,还跟来了一位懂风水的先生。


    风水先生长得仙风道骨,面目和善,虽然年龄有62岁,但看起来像是50出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商量好下午两点钟让死者入土为安。


    但是坑得提前挖,于是又召集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挖坑,年轻力壮的于洲和玉津琢自然也在此列。


    好在城堡的杂物间里有一些工具,于洲和玉津琢拿着铁锹,在毒辣的日头下和一帮年轻小伙子开始挖坑,那些无事可做身居高位的中年人便在一旁监工,时不时交谈几句。


    一行人挖了一个小时总算挖好,为了避免传出腐败的味道,所以这个坑挖的很深。


    将死者入土为安后,玉流带来的风水先生站在墓前开始念诵经文,一旁的人也在一旁拜了拜。


    下午两点五十分,一行人终于散去,于洲和玉津琢以及玉津琢的父亲玉德一起回到了城堡房间里。


    关好房间门,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三杯茶,玉津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儿。”


    其实不用玉津琢说,于洲心里也是这样的感受,想起夜里拿起手机看到的那些黄色对焦框,他的心底就隐隐泛起一股不安和担忧。


    玉德说道:“这还用你说,我现在心里也觉得特别压抑,幸好你妈没跟来,就你妈那个胆子,这会儿准吓得六神无主了。”


    玉津琢说道:“爸,我现在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现在明明是大热天,我身上一直往外冒冷汗,手心脚心都是凉的。”


    于洲把泡好的茶递给玉津琢:“喝口热茶暖和一下。”


    看见于洲冷静镇定的模样,玉津琢和玉德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玉德也拿起一杯泡好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语重心长地对玉津琢说道:“玉津琢啊,你学学人家于洲。”


    玉津琢捧着茶杯说道:“爸,我可学不来于洲的一身正气,他永远都是这么不慌不忙的,在我们系里可出名了,人们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定海神针。”


    这个外号于洲也知道,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不慌不忙,永远把事情安排的条理分明清清楚楚。


    至少在分手的那段时间,他的生活曾失去条理和秩序,变得一团混乱。


    那时候正是大二第一学期刚刚结束,他亲手做好了一个花窗玻璃小摆件,准备送给那个人。


    然后那个人就突然从他生活中消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变得浑浑噩噩,经常在夜里不断的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是他的性格太过沉闷无趣,让那个富家公子哥对他逐渐失去了兴致,或者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他单方面的付出了一腔真心,而那个人只是随便玩玩罢了。


    那段时间,于洲是相当恨他的。


    当然,现在的于洲也是恨他的。


    满腔真情被辜负被玩弄的滋味会令人发疯,就连于洲这种人也不例外。


    只不过没有人察觉出他糟糕的状态罢了。


    正当他回想起那段过往的时候,玉津琢开始在一旁唉声叹气:“我现在可不想继承什么遗产了,我现在啊只想回家吃我妈做的糖醋排骨,要是手机有信号就好了,还可以叫来一辆私人飞机。”


    这种完全与外界切断联系的时刻是很少见的,玉津琢和他父亲以前也去过不少私人海岛,那里的信号虽然差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


    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是信号被一种力量完全阻断了。


    因为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城堡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躁,整整两天两夜过去了,宣布遗产分配的律师并没有到达这个海岛。


    现在继承遗产已经并不是最主要的事情了。


    现在城堡里的所有人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是食物和淡水资源的分配。


    这次继承遗产的名单一共有32人,其中许多人带来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以及私人律师。


    确切一算,除去死去的玉守成,城堡里一共有105个人。


    而食物,只够他们吃上一个星期。


    第三天,于洲在五点钟睁开了眼睛,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听一会外语广播或者看一些期刊杂志。


    他这次来带过来的电子产品只有手机平板和墨水屏电子书,于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便安静地倚在床头看起了书。


    他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弄出声音,因为一旁的玉津琢父子两人还没有睡醒。


    由于玉津琢父子两人极其胆小,所以他们把于洲房间的床搬了过来,昨天晚上他们三个睡在一个房间里的。


    读着读着,于洲发现房间的温度突然下降了一些。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户,时至夏日,现在天已经大亮,房间已经充满阳光,这种阴冷实在反常。


    于洲沉思了一会,他皱着某头放下手中的电子书,拿起了手机,再三犹豫后还是点开了照相机。


    他举起手机开始扫描房间,先是从玉津琢父子那边开始,于洲缓慢地挪动着手机,呼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顿住,当手机照到自己的床尾处时,屏幕里突然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


    在这一刻,即使镇定如于洲,拿着手机的手也有一丝颤抖。


    相比前天夜里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对焦框,眼前这孤零零的对焦框,也算是一种莫名的安慰了。


    于洲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放下了自己的手机,一双茶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床尾。


    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只是那种阴冷如跗骨之蛆,让他遍体生寒。


    过了一会儿,这种阴冷突然消退,于洲再一次拿起手机对着床尾的方向,手机屏幕里那个黄色的对焦框已经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现在的他已经确定这里确实有特殊的存在。


    将所有人弄到这个小岛上,这些特殊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小时过去了,六点钟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因为不知道还要与外界隔绝多久以及手机什么时候才会恢复信号,所以食物和淡水进行了重新分配。


    淡水和食物还剩四五天的量,这样坐以待毙并不是办法,早晨八点钟,有人提议在海岛边燃烧东西升起浓烟,吸引过路船只的注意。


    这个活计又交到了于洲和玉津琢手上,原因是他们两个都是顶尖大学的高材生。


    于洲和玉津琢有些啼笑皆非,玉津琢搭着于洲的肩膀一脸无奈地说道:“高材生怎么了,高材生也不会放火呀!”


    虽然满脸抱怨,两人还是去了城堡的杂物间翻找便于燃烧的东西。


    这个城堡里的杂物间很大,于洲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个杂物间起码有一百平米,一共隔开了三间屋子,一间屋子是一些废弃的家具,另一间放置着一些工具,另一间屋子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花瓶蜡烛和一些文具。


    两人在杂物间里找到了废弃的衣柜和梳妆台,玉津琢还在杂物间找到了两把斧头,一行人把废弃的衣柜和梳妆台搬到城堡外面,随后拿起斧子把这些东西劈成了碎片。


    潮湿的木材点燃时会产生浓烟,于洲和玉津琢往这些东西上浇了一点海水,随后便将它们点燃。


    火苗刚刚燃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风突然呼啸而过,将木柴堆上燃起的火苗给吹灭了。


    玉津琢目瞪口呆,于洲眉头紧锁。


    身后监工的一群中年男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首富的弟弟玉流脸色尤其难看,比他脸色更难看的是站在他身旁的风水先生。


    人群中有人说到:“再试一次吧。”


    站在木柴堆旁的于洲点点头,重新拿出了打火机,这时候玉流的助理拎着一桶汽油走了过来,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模样长得很斯文,比起秘书,他的气质更像一位高中老师。


    玉津琢说到:“周助理在哪儿找到的汽油?”


    周助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是在杂物间里翻出来的,这里挺多杂物间呢吗,这些古老的城堡总是有很多放置杂物的角落,还有好多好多的花窗玻璃,光线一透过来,看的人眼睛都有点花。”


    他拧开汽油的盖子,把汽油倒在了木柴上面。


    有了汽油燃烧会变得非常容易,这次所有人都信心十足,只有于洲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个城堡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大野兽,事情不会像众人预想的那般顺利,肯定会有意外发生。


    打火机再一次点燃了木柴,因为上面已经浇了一层汽油,这次火苗蔓延的速度非常快。


    可是下一秒,一阵阴冷刺骨的风呼啸而过,狠狠地拍打在木柴堆上,将近半人高的木柴堆,被这阵邪风吹得七零八落。


    下一秒,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海岛上狂风大作。


    海岛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吹得人站立不稳,木材燃烧带来的浓烟被狂风吹向四面八方,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狂风更加猛烈了,像一头正在咆哮怒吼的野兽,那些燃烧着火焰的木板被狂风卷向人群,人们纷纷慌乱躲避,时不时有人的痛呼声响起,场面一时间极度混乱。


    于洲也被狂风吹得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裹着狂风的细沙拍打在脸上,他一边在浓烟中辨别方向,一边躲避着被狂风吹来的木板。


    飞沙走石之间,一个人突然挽住了于洲的的手臂,把他往旁边一拽。


    下一秒,一块燃烧着火焰的厚重木板从天而降,恰恰就落在于洲刚才站立的位置。


    于洲被风沙和浓烟吹得睁不开眼睛,以为身边的人是玉津琢,就一把挽住身侧之人的手臂,牵着他往城堡的方向奔跑。


    海岛上空电闪雷鸣,一道紫色的闪电横贯天空,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雨倾盆而落,豆大的雨滴急速砸下来。


    一行人乌泱泱地往城堡里面跑,跑到城堡的拱门的大堂里,总算有了一个躲雨的地方,于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身边看了一眼。


    下一秒,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于洲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他还维持着抬手擦脸上雨水的动作,一双茶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面孔。


    那是一张清冷的脸孔,冷白至极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十分脆弱,脸颊上没有多少血色,唇色也微微有些苍白,目光幽幽的,全身泛着一股冷意,像是被幽冷迷蒙的薄雾笼罩着幽魂,忽远忽远,捉摸不定。


    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于洲就觉得他很像自己以前在博物馆里见到过的那种名贵易碎、胚体薄薄、釉色洁白如雪的白瓷。


    他也被雨淋湿了,鬓边沾上了一些碎发,长长的睫毛也被雨水打湿成一簇一簇的,就连那双望向于洲的眼眸也湿淋淋的。


    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脆弱了,像只被雨打湿的小小白鸟。


    恍惚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于洲才找回了自己的灵魂。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该用什么言词形容,甚至都无法猜测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


    那看起来一定愚蠢极了,像一个被雷劈过的傻子。


    于洲理智和镇定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可是在其他人的眼中,于洲的表情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冷静和置身事外的漠然。


    看到于洲的这个样子,那双湿淋淋的蜜色眼眸微微暗淡了一瞬,随即很快就被冰冷取代。


    挽住于洲的手臂也松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底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比于洲更加漠然冷静。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雨点敲击在玻璃花窗上,暗淡的光线透过花窗玻璃照在那张苍白冰冷的面孔上,更将这次突如其来的相遇衬托的像一场迷幻的梦境。


    于洲站在窗边,他已经无法分辨心中那些五味杂陈的情绪是酸是涩是苦是甜,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站在花窗旁的玉昙。


    城堡的大厅里陆续有人带着一身湿淋淋的雨水跑了进来,咒骂声、叫嚷声、痛呼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水溅在地面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耳边忽远忽近。


    他们似乎被一种奇妙的能量场隔绝在人群之外,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将视线投向这里。


    过了许久之后,于洲抬起手捏住了玉昙的下巴,迫使矮他半个头的苍白青年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细小的雨滴顺着青年的鬓边滑落,于洲恨不得把他的下巴捏碎,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幽深的目光从青年微颤的眼睫上划过,落在他苍白的嘴唇上。


    那上面也淋了一层雨水,像被雨打湿的玉兰花瓣,于洲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青年的双唇,青年的眼睫又猛地颤了一下。


    他微微张开双唇,微凉的舌尖舔舐着于洲的指腹,一双狭长的蜜色眸子终于聚了焦,目光定格在于洲的眼眸里。


    “于洲,好久不见。”


    第192章 度假5


    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


    那种绵绵不断的苦涩又在于洲心中泛起了,甚至就连喉咙和舌尖也沾染了这种苦。


    分别的这些日子,于洲时常在脑海中描摹着他的模样,他记得玉昙的眉眼和每一个表情的动作幅度,记得他说话的音调,记得玉昙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在他面前打起的响指,记得玉昙在对他讲过的笑话,记得玉昙对他的无理取闹,他时常默默地回想着他们曾经的一切,从高考结束那年他们在一起到玉昙默不作声的离开。


    后来于洲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因为那些思念不会有人在意,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笑。


    可是那些思念就像一阵风,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吹来。


    可是此时,他时刻思念的人就站在他的身边,近在咫尺,却又分外陌生。


    微凉的舌尖轻柔地舔舐着于洲的指腹,这是玉昙撒娇时惯用的路数。


    于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们明明已经分别这么久,这个人却还能假装无事发生,在玉昙的眼里,那让于洲痛苦不堪的整整一年半的分别又算是什么呢?


    城堡外面的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了,雨点敲击着窗户,不断拍打在花窗玻璃上,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乌云密布的天空,于洲这才骤然惊醒,将手指从玉昙的嘴唇上离开。


    城堡的大厅里一片泥泞,到处都是那些人留下的脚印,厅堂里泛着一股泥土的潮湿腥味,暗淡的光线从城堡的花窗玻璃照射进来,在地面上留下颜色斑驳的光影,像是颜色各异的霉斑。


    于洲定定地看着他,在漫长的沉默后说道:“你还知道好久不见。”


    一种极为压抑的情绪在他内心翻腾着,他恨不得变成一头野兽,对着玉昙张开狰狞的獠牙,撕碎他的肌肤,再嚼碎它的骨骼。


    城堡里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厅堂里空荡荡的,于洲拽住玉昙的手腕沿着螺旋楼梯往上走。


    玉昙一脸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蜜色的眼眸垂下来,看着于洲牵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


    他已经很久没有牵过于洲的手了。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力道,就像以前于洲牵着他的手穿过大街小巷,那时有一棵琼花树从小巷探出半个枝头,花朵洁白如雪,于洲抱起他,他在于洲怀里伸出手,去摘树上的琼花。


    带着玉昙回到自己的房间,于洲猛地关上门,将玉昙抵在了门上。


    玉昙比于洲矮上半个头,于洲高大的身形可以将他完全笼罩住,他的肌肤在于洲的阴影下变得更加苍白了,漆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无端地显露出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脆弱感,似乎下一秒就要化作一阵青烟,就此消散。


    于洲的喉结上下来回滚动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愤怒地砸了一下门。


    寂静的房间发出一声闷响,玉昙的身体狠狠一颤,抬起头看着于洲阴云密布的脸,即使玉昙并不善于察言观色,但也可以看出于洲正在极力压抑着暴怒。


    他从来没有见过于洲这样失控的模样。


    于洲一向是一个冷静克制的人,情绪平稳的像一个仿生机器人。


    很多时候,玉昙都会怀疑于洲是否爱他,为了证明于洲对他的爱,他各种无理取闹,经常挖空心思来证明自己是被于洲爱着的。


    “消失这么久,原来是忙着继承首富的遗产。”


    听着于洲充满讥讽的声音,玉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无法向于洲解释他为何消失这么久,也不想让于洲知道他消失的原因。


    于洲的世界是很单纯的,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于洲偶尔说自己的生活寡淡无味,可是玉昙知道于洲喜欢这样风平浪静的生活。


    这世界上有很多残忍的真相,哪怕把这些真相揭开微微一角,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都让于洲接受不了


    但是毫无疑问,如果有所选择,玉昙一秒都不想离开于洲身边。


    “钱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玉昙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伤感和不屑:“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钱这东西越多越好,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时候,你说是吧?”


    他抬眸看着于洲,于洲垂眸看着他,茶色的眼眸对上蜜色的眼眸,各自辗转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所以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跟着室友来到这里,我甚至都不会遇见你,那么你打算在我的生命里消失多久?”


    顿了顿,于洲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是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吧,对你来说,人的感情似乎并不是太珍贵的东西。”


    玉昙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都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像你这样风平浪静,人的生命中本来就充满了各种意外。”


    于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后对玉昙说道:“那好,你给我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你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突然离开。”


    “就算是要分手,至少也要让我知道分手的原因吧?”于洲站在玉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等着玉昙给他的答案。


    玉昙抬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走近一步,肩膀贴在于洲的胸膛上,踮起脚尖吻上了于洲的嘴唇。


    他的嘴唇像雨一样凉,依旧是那么的柔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于洲却退后一步,猛地推开了玉昙,怒气冲冲地说道:“玉昙,你当我是什么?”


    他脸上再一次露出冷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暴怒:“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寂寞时用来消遣,玩够了就继续花天酒地。”


    玉昙笑了一下,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无奈和悲伤,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道歉的话,却又觉得这些对于于洲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想了一会,玉昙说道:“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就算了吧。”


    他的手按住门把手,正要将门打开,于洲却再一次抬手抵住了门。


    玉昙转过身看向于洲。


    于洲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又重新归于平静,用一种生疏的语气对玉昙说道:“我这里有感冒药,你吃一颗再走。”


    他们从高考结束后开始谈恋爱,大二第一学期结束后玉昙突然消失,这才结束了这段恋爱关系。


    将近两年的时光里,他对玉昙非常了解,比如玉昙体质偏弱,非常畏寒,淋雨必定会感冒,感冒之前的症状就是身体很凉,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玉昙微微一愣,清冷苍白的脸颊突然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我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不够关心我,就在下雨天故意跑出去淋雨。”


    然后他就感冒了,整个人因为发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会喊冷,一会喊热。


    于洲就躺在他身边,他寒喊冷的时候就把他抱在怀里用身体给他取暖,他喊热的时候就默默的把身体挪开一点,拿一个新的退热贴贴在玉昙的额头上。


    于洲沉默着拿出他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盒感冒药,玉昙站在一旁,看到了他放在行李箱的止痛药。


    行李箱被摊开放在地上,于洲蹲在地上站起身,从药盒里拿出一板感冒药正要递给玉昙,一双手却从他的背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身后传来玉昙的轻声细语:“你知道的,我怕冷。”


    他的脸颊贴在于洲的后背上,充满眷恋的蹭了蹭:“这个城堡太冷了,尤其是晚上,这里不像城市里有那么多的霓虹灯,一切都是黯淡无光的,站在花窗玻璃旁,偶尔能看到一架飞机从天上飞过,就像划过的流星。”


    “我总是在想,如果那是真的流星就好了,我就可以对它许愿。”


    冰凉的手指像一条柔软的蛇,顺着于洲的衬衫扣子一节一节缓缓往上攀爬着,又在于洲的锁骨处停住,轻轻的摩挲着。


    于洲身体一僵,很想推开玉昙,可是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一动也不动。


    当他的衬衫扣子被解开第三颗的时候,于洲这才抬起手掌,按住了玉昙的手。


    玉昙将嘴唇贴在于洲的耳垂旁,轻声说道:“这个时候,不要拒绝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于洲问道:“是哪种想,是寻欢作乐后空闲下来才会想,还是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玉昙轻轻笑了一声,“那你是怎么想着我的?”


    他把手从于洲的手掌下面挣脱开,解开了于洲衬衫上的最后一颗扣子。


    “是谁曾经说过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所有的爱都要用行动表现出来,不是吗?”


    于洲什么也没说,但他看向玉昙的眼神,却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就像那次抱起他去摘探出墙头的琼花一样,于洲的手掌再一次箍住了玉昙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又扔在床上。


    玉昙脸上的从容和清冷很快消散了,苍白的脸颊漫开了浅浅的红晕,嘴唇重新恢复了血色,艳丽如天边云霞。


    他的体温不再冰冷,终于恢复了淡淡的温度,声音和灵魂在层叠而来的浪涛中变得支离破碎。


    玉昙的指尖轻抚着于洲额头上的汗水,他想起了那年高考结束,他们在校服袖子底下手牵手走在大街上,那时他们正准备交付彼此的全部,天边云霞满天,酒店旁边的音像店里正放着一首节奏欢快的外文歌曲


    “快尽情的拥抱我吧。”


    “快尽情的抚摸我吧。”


    “快尽情的享用我吧。”


    “让我们品尝这禁果。”


    第193章 度假6


    玉昙感觉自己要被撞碎了。


    这场久违的欢爱并没有让他感到疲惫,而是让他感到自己从寒冷的冰窟回到了温暖的巢穴。


    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后,他常常会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他以另一个维度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时间被无限拉长,像是缓慢爬行的动物拖在身后的尾巴。


    于洲倚在床头静静地凝望着天花板上的老式水晶吊灯,城堡外面的风雨终于停歇了,玻璃窗上的水滴化作涓涓细流从窗子流下,那股潮湿阴冷的感觉又开始在房间中蔓延。


    刚才沉浸在欢爱中时还不觉得,现在带着一身的汗水安静下来,那股无孔不入的阴冷又开始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于洲拿起手机点开照相机对准床尾,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令他惊讶的是这一次黄色的对焦框并没有出现。


    或许是外面下雨的缘故,所以才感觉这个房间格外潮湿阴冷,于洲若有所思的放下手机,看向躺在一旁的玉昙。


    玉昙正躺在被窝里,眼眸半睁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脸上潮红未退,双眸水光点点,眼角旁边有一抹斜斜的绯红,看起来像只艳鬼。


    这场欢爱让于洲心中的怒气消掉了一半,大概男人都是这种肤浅的生物,上一次床能解决大部分感情问题。


    他看向玉昙,问道:“你这次来这个私人海岛,有没有遇见一些古怪的事情?”


    玉昙翻了个身,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趴在枕头上,眼里还残存着翻云覆雨后的一丝媚意,懒洋洋地说道:“你说的古怪的事情是什么?”


    被子从他的肩膀滑落下来,露出星星点点的斑驳吻痕,于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我怀疑这里有鬼。”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玉昙瞬间笑出了声,他伸出一只手臂支着下巴看着于洲,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倒奇怪了,我记得你是一个唯物主义者,难道我的消失让你的精神遭受了一些重大打击,遗留了一些创伤,所以现在已经开始往唯心主义的方向转变了吗?”


    于洲瞥了他一眼,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平淡,却罕见地爆了粗口:“你现在的模样真的很欠操。”


    玉昙又笑了:“我不介意让你再来一次。”


    他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狐狸眼一勾,本就是眼角尖尖眼尾上撩的眼型,很容易呈现出一种勾人的媚态。


    于洲想起高考结束那天,他连校服都没脱,做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来到玉昙所在的城市和他见面。


    他们约在一个公园里,那个公园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回廊,他们走廊上碰见彼此,擦肩而过的时候,穿着校服的玉昙就是用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活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网恋两年半,一朝面基,双方都比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更加美好一些。


    所以这样仔细一算,他们恋爱的时间其实是4年。


    但玉昙总觉得在面基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恋爱开始时间,因为在此之前在没有见到于洲的时候,他对网恋一直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并没有认真。


    这个事实让于洲感到很糟心,哪怕是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他看着浑身媚态的玉昙,语气再一次低沉下来:“所以你就这么喜欢和我做这种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牵着我的手去了酒店。”


    玉昙又笑了:“其实那次面基我本来只想请你吃顿饭,然后就默不作声地删掉你所有联系方式。”


    于洲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不应该答应和我见面。”


    玉昙看着他,“你难道不觉得网恋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吗,哪个正常人会对网恋认真呢,我本来不想见面的,但我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就算告别也要体面。”


    “他们都说男生的声音越是低沉性感,长相就越是令人失望。”


    “你知道吗,在我的想象里,你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高中生,还不好好学习,整天就会搞网恋,除了迷人的声线之外一无是处。”


    听到这里,于洲不禁冷笑了一下。


    玉昙看着于洲那张脸,回想起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在那个古香古色的回廊里,他和于洲擦肩而过,于洲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形高大挺拔,气质冰冷疏离,像个身披冰雪的神明。


    他直勾勾地看着他,魂都要飞掉了。


    然后于洲把目光落在了他的校服上,短暂的犹豫过后,用他那比连麦时更加迷人性感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


    “玉昙。”


    就是在那一刻,玉昙爱上了他。


    他确实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颜控,被于洲迷的晕头转向,对着他的脸如痴如醉,以至于刚刚面基就决定对于洲交付他的全部,拉着于洲的手去了酒店。


    事后回想,大概是他这个举动让于洲认为他是一个喜欢寻求刺激的人。


    在于洲的概念里,他们是日久生情,彼此已经是网恋两年半的小情侣,谈了两年半的恋爱,一朝面基后偷尝禁果可谓是水到渠成。


    在玉昙的概念里,他们是一见钟情,他们是相见恨晚一见公子误终身,此刻便是最好时刻,一见钟情后偷尝禁果可谓是理所应当。


    后来偶然谈起往事,才知道对方那时的心理活动。


    “那如果我真是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高中生呢?”


    玉昙想了想:“在没有爱上你之前,我不可能接受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高中生,但是在爱上你之后,如果你长了满脸的青春痘,那我还是爱你的。”


    于洲再一次冷笑一声:“所以呢,默不作声的从我生活中消失,这就是你表达爱的方式?”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玉昙能回答的只有沉默。


    见玉昙又开始用沉默应对,于洲看了他一眼,再一次说道:“那我们换个事情讨论,我刚刚说这里有鬼,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大学霸要不要找个道观进修一下,恶补一下捉鬼知识,然后超度亡灵厉鬼?”


    “最好再考一个道士证,每天画画符洒洒水,给其他人的宅子里驱邪,我记得你现在大三,现在考道教研究生还来得及,这个专业生僻又冷门,竞争又小,很容易考上的。”


    于洲说道:“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了室友用蓝牙给他传过来的照片,赫然是那张充满了黄色对焦框的照片。


    于洲把照片递到玉昙面前,指着照片里的对焦框说道:“你看到了吗,这里全都是对焦框,相机可以捕捉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每当对焦框出现的时候,我总能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这并不是我的主观臆测,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首富到底留下了什么遗产,非要让人跑到这个岛上来继承。”


    玉昙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他伸出手抚摸着于洲的手臂线条,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想要吗?”


    于洲说道:“要什么?”


    玉昙:“我是说你想要首付留下的遗产吗,那可是玉氏家族长盛不衰的秘密。”


    于洲皱眉:“我又不是玉氏的人。”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玉昙,玉昙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冷了,你刚刚说有一阵刺骨的阴冷,这杯热水你喝吧。”


    于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热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身体暖洋洋的,但是那阵让于洲感到毛骨悚然的阴冷感仍旧挥之不去。


    他皱了皱眉,再一次拿起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屋子来回扫描。


    当镜头移到床上时,玉昙突然钻进了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道:“于洲你干嘛,是想拍我的床照拿来威胁我吗?”


    于洲关掉照相机,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低级趣味。”


    玉昙又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一双蜜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于洲,“就算有鬼,他们也不会害你,有句话说的很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死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个个都是罪有应得。”


    对他这一番言辞,于洲表示赞同。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子,虽然城堡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旧乌云密布。


    这个四面环海的私人海岛一旦没有阳光,就变得分外阴森诡异,于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手机没信号,淡水和食物只能维持5天,这里一共有100多号人,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乱子。”


    玉昙说道:“不是还有海吗,在海里捕点鱼呀,或者在海边捡点贝壳吃,吃什么不能活着呢,淡水这个也好弄,搞点容器弄点蒸馏水不就好了,还能析出一些氯化钠补充盐分,炒炒菜什么的。”


    “不过那帮满脑肥肠的家伙可不会捕鱼,在海边捡个贝壳都捡不明白,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他在被子里穿好衣衫走下床,白衬衫配黑色西装马甲,外加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一身随时可以出席商业晚宴的打扮。


    刚刚那个满脸酡红一身媚态的人,现在又变得苍白而清冷了,不过看向于洲的眼神带着笑意,倒是增添了一份人气。


    “我先回去了,到时候再来找你。”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很昏暗,瓷砖上的浮雕在昏暗的光线中时隐时现。


    于洲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螺旋楼梯的尽头,他想问玉昙去哪里,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第194章 度假7


    刚来这座海岛上的时候,手机起码还有一格两格的信号,从下雨那天开始,手机彻底没了信号,海岛上的人也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种情况不在我们的预料之内,我们离开之前已经嘱咐了管家,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回来他会派人接我们。”


    玉津琢和父亲唉声叹气,两个人愁眉紧锁地坐在床边,于洲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


    这些富翁都有一个私人团队为他们的日常生活进行服务,按理来说,失去联系的这些日子,他们团队里的人肯定会试图联系这些富翁,或者派私人飞机来海岛上寻找他们。


    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一个富翁的服务团队降临在这座私人海岛上。


    这些人变得暴躁不安,再加上海岛上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更加让他们疑神疑鬼,精神状态一直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玉津琢说道:“要不我们把整个城堡烧掉吧,城堡烧起来的话,冒出的烟一定特别大,路过海岛的船只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这个破地方,我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于洲低头喝了一口茶,心不在焉地听着玉津琢的抱怨,脑子里想着玉昙说过的话。


    他说首富的遗产是玉氏家族长盛不衰的秘密。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这些人要继承的又是什么东西?


    玉昙似乎知道一些事情,晚上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


    晚上玉津琢又让于洲和他一起住,于洲房间的床已经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于是他们又从城堡的杂物间里搬来一张单人床。


    睡觉之前玉德问于洲和玉津琢:“咱们要不要打开手机的照相机检查一下房间?”


    玉津琢一脸凝重地说道:“老爸啊,咱们不检查都已经很害怕了,要是打开手机发现一堆对焦框挤在一起,咱们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这个时候就得学会自己欺骗自己。”


    他转头看向于洲:“你说对吧。”


    于洲这才回过神,却又突然想起玉昙胆子小,不知道他一个人住的话会不会害怕。


    想到此处他顿时睡意全消,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对玉津琢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玉津琢睁大眼睛:“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我陪你一起去吧,这个城堡古怪的很,我有点担心你。”


    于洲正要拒绝,站在床边的玉津琢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玉德和于洲都愣了一下,玉津琢脸色惨白地说道:“刚刚我的膝盖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屋子中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于洲走上前扶起玉津琢,把他扶到床上坐好,玉德一脸紧张地挽起了玉津琢的裤腿。


    玉津琢的膝盖后面多了一大片淤青,他龇牙咧嘴地倒在床上,又拽起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玉津琢哆哆嗦嗦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于洲的衣袖,泪眼汪汪地说道:“我想回家,我想找妈妈,我好想我妈,我们这么多天没给她发消息,她一定担心坏了。”


    玉津琢虽然是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换的比衣服还勤,可是父母却非常恩爱。


    一想起妻子,玉德也不经眼泛泪光,唉声叹气:“你妈妈也是胆子小的,一上火嘴就起泡,这么多天没给你妈发消息,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过来的。”


    玉昙的胆子也小,天黑的时候要于洲牵着他的手过马路,两人住在一起那一阵他都是等到于洲回家才肯关灯睡觉,要是于洲住宿舍不回他们住的那个小房子,他就会整晚开着灯。


    想到这里,于洲更加坐不住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搓起来,他看向玉津琢,问道:“你知道玉昙住在哪个房间吗?”


    正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玉津琢又是一愣:“玉昙不是出国读书了吗,这次他也来了吗?”


    “不过有他的名额也很正常,虽然他是首富的私生子,但到底也姓玉,反正比我们这些旁支更有资格继承遗产。”


    玉津琢转头看向玉德:“老爸,你知不知道我们继承的遗产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都在这儿待了三天了,我连个遗产的影都没看着,鬼倒是遇见不少。”


    一个1米82的男子汉,玉津琢的铮铮铁骨早已消失不见,在超自然的力量下变得弱不禁风,他泪光闪烁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现在这情况都可以写成一本悬疑小说了。”


    一旁的玉德没有说话,他眉头紧锁,忽然对于洲说道:“我对你们说的那个玉昙倒是有点印象,听说他八字特别好,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的命格,玉川挺看重这个私生子的。”


    玉昙是私生子这件事于洲也知道,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富豪们的道德水平都比较低。


    而且首富的私生子不止玉昙一个,光是于洲知道的就有五个。


    于洲问道:“所以他大二那年出国读书,这件事是玉川安排的么?”


    难道首富知道了玉昙是同性恋,所以强制他出国读书?


    于洲的思绪有些纷乱,右脑又开始隐隐作痛,忍不住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玉德说道:“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在那些私生子中,玉昙是特别出色的一个,大家都觉得玉川是把玉昙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于洲,“你怎么认识玉昙呢,我儿子和他都不熟。”


    一旁的玉津琢有些尴尬的看了于洲一眼,用脚蹬了一下玉德。


    于洲表情平静地说道:“我和他谈过恋爱。”


    玉德干笑几声:“哈哈,我也不是那种思想老旧的人,我还是很开明的,现在都提倡恋爱自由,男孩子喜欢男孩子也不算什么事”


    他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转头看了看于洲,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玉津琢说道:“所以小洲和玉昙分手后,你们俩现在在一块儿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就连全身发抖的玉津琢都被他老爸这清奇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于洲欲言又止,正要开口解释,坐在床尾的玉德突然哎哟一声,整个人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掀飞,直接来个了五体投地,像个沉重的水泥袋子似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巨响后,玉德躺在地上哀嚎,于洲赶紧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玉德捂着屁股,身体抖得像风中飘摇的落叶:“刚刚我的屁股被人踹了一脚。”


    他欲哭无泪地抓紧了于洲的手:“我这一辈子小错不断大,但我真没干过丧尽天良道德败坏的事儿啊,也就是在经商上耍点小聪明。”


    “哪个商人不在经商上耍点小聪明呢,我慈善也没少做啊,我还在山区盖了一座希望小学,还给山区小女孩提供卫生用品。”


    于洲拍了拍他的后背,给惊吓过度的玉德顺气,心里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袭击。


    房间里一共三个人,两个人已经遭受了攻击,他也不可能幸免。


    过了一会,屋子里静悄悄的,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


    玉津琢和父亲也慢慢地缓过来,一老一小裹着被子缩在床头,于洲站在床尾拿起手机对着房间一顿扫描。


    他又忍不住担心玉昙了。


    他想出去找玉昙,但是玉津琢和他父亲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现在于洲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定海神针,一听到于洲要离开房间去找玉昙,两个人就眼含泪水,一脸凄楚地看着于洲。


    于洲还能怎么办,他只好坐在从杂物间搬来的那张单人床上看他的墨水屏电纸书。


    晚上十点钟他拿出眼罩戴在脸上开始睡觉,即使城堡闹鬼,他也保持着自己的良好作息。


    一觉睡到大天亮。


    于洲在五点钟准时醒来,他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看着初升的朝阳和天边朝霞。


    正在此时,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从天而降,像一颗坠落的铅块,眨眼间便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城堡里又死人了。


    看样子是两个人站在窗边扭打在一起一同坠楼。


    当于洲叫醒玉津琢和玉德,三个人穿着睡衣急匆匆地走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这次坠楼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人是玉守成的那个大儿子。


    另一个人也是玉氏家族的一个旁支,是个和玉德同龄的中年男人。


    “这人叫玉载秋,搞金融生意,这几年沉迷赌博,再加上投资失误,家底全被掏空了,上门催债的人一茬一茬的。”


    “听说能继承首富的遗产,他比谁都高兴,现在倒好,还没咸鱼翻身呢,自己倒先糊了。”


    玉津琢说着家里亲戚的八卦,于洲问道:“玉守成的大儿子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么?”


    “这个倒是不清楚。”


    城堡里迄今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玉守成父子两人更是先后死亡,这种情况实在诡异,更加为阴森的城堡增添了一丝恐怖黑暗的气氛。


    于洲更加担心玉昙了。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在人群中看到玉昙的身影,想到玉昙是玉川的私生子,玉流算是他的叔叔,无奈之下,于洲只好敲响了玉流的房门。


    开门的是玉流身旁的那个风水先生,一脸警惕地看着于洲:“你找谁?”


    于洲说道:“我想问一下玉流先生有没有看见玉昙。”


    风水先生的脸色变了一下,语气生硬地说道:“玉昙出国留学了。”


    于洲愣了愣,“可是我昨天刚见过他,他不是也来这里了么。”


    风水先生脸色剧变,猛地关上了房门。


    第195章 度假8


    哐当一声,风水先生猛地关上了门,门板差点撞上于洲的鼻子。


    玉流住的屋子自然是最好的房间之一,就连房门也与众不同,白色的木门上装饰着精致的浮雕,于洲摸了摸鼻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落在门板的浮雕上。


    浮雕的图案很古怪,似乎像是什么咒语,于洲初中的时候去过一次道观,见过一些道士用朱砂画的符,图案就和这些浮雕差不多。


    好端端的,把门板上的浮雕弄成这个样子做什么,除非是为了镇压一些邪祟。


    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如果事先看到门板上的图案,正常人肯定会下意识的以为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挑这间屋子住的。


    至少于洲自己就绝对不会住这间屋子。


    可是首富的弟弟偏偏在这么多房间里选中了这间屋子,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说他一早就知道城堡闹鬼?


    所以选了门上带有符文的房间?


    那他为什么要以身犯险来到这个私人海岛上,继承首富留下的遗产呢?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首富留下的遗产太有诱惑力,即使连玉流这样的身家也不能拒绝这种诱惑。


    于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就在玉津琢的隔壁,能听见玉津琢正和他的父亲小声交谈着什么事情。


    胆小的父子两人现在基本是闭门不出的状态,尤其是玉津琢,他坚信被窝是这个城堡里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和他老爸盘腿坐在床上聊天或者嗑瓜子。


    最令玉津琢感到痛心是瓜子没剩多少了,他这次来只带了三包瓜子,没有手机的时间就靠嗑瓜子打发时间,如果瓜子嗑完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于洲也不太适应手机没网的生活,好在他这次来海岛上还带了自己的电子书,目前过得也不算太无聊。


    墨水屏已经没电了,他从行李箱里找出充电器给墨水屏充电,就在他插上插座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于洲站起身打开门。


    玉昙站在门外,白衬衫黑马甲配黑色西装裤,脚上穿着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还是那天见面时穿过的衣服。


    这点很令于洲惊讶,因为在于洲的印象里,玉昙几乎没有穿过重复的衣服。


    看来这次来到这个私人海岛上,玉昙并没有带足够的换洗衣衫。


    玉昙走了进来,于洲把门关上,他分到的这个房间并不大,和首富弟弟分到的那个套间没法比,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卧室,带一个独立的洗手间,应该是给佣人居住的房子。


    “你这个房间也有点太寒碜了吧。”


    玉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坐在于洲的床上,伸手掸了一下于洲的床单。


    于洲说道:“能住就行,其他的我不在乎,你住在哪个房间?”


    玉昙笑了一声,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看着于洲:“怎么,是想半夜十分去找我,和我一夜春宵吗?”


    要说于洲最讨厌什么,那肯定是最讨厌玉昙这副吊儿郎当的德性。


    他他干脆直接切入正题,对玉昙说道:”我觉得首富的弟弟有些奇怪。”


    玉昙说道:“他哪里奇怪?”


    于洲:“今天我去找他,发现他的房门上雕刻着许多符咒,和我在道观里看过的镇压邪祟的符咒非常相似。”


    玉昙躺在床上,对着于洲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语气夸张地说道:“哇塞,你好懂啊!”


    于洲太阳穴蹦起一根青筋,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怒气,“你能不能别这么轻浮,我现在正和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见于洲脸上已经隐隐浮现出一丝怒气,玉昙顿时收敛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盘腿坐在床上说道:“其实比鬼神更可怕的,难道不是人心吗,你的关注点搞错了。”


    “于洲,就算这个城堡里真的闹鬼,但是目前为止这些鬼魂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城堡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或许还有第四个第五个,难道你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吗?”


    玉昙怂怂肩:“也许他们是罪有应得,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是鬼魂动的手,而不是这些人内部起了什么纷争呢?”


    “你不是首富家族的旁支,自然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内容,虽然岛上一共来了32个有资格继承遗产的人,但是最终继承这份遗产的人只能有一个。”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品格太高尚,道德水准太高,你的朋友玉津琢的父亲明明知道继承遗产的人只能有一个,但他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


    于洲皱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姓玉。”


    玉昙看着他:“但是现在你已经来到了这个海岛上,你觉得自己和这份遗产没有什么关系,但这份遗产却想和你产生关系。”


    遗产想和他产生关系?


    这句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于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放下手里的充电器,抓住了玉昙的手腕往外走。


    “于洲你干嘛?”


    “去死者的房间看看。”


    于洲去的第一个房间是玉守成的房间,这个房间就在玉津琢父亲房间的隔壁,门没有锁,于洲拧开门把手直接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采光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出过事的原因,即使阳光灿烂,却依旧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玉昙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双手插着裤兜左看右看。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药,是速效救心丸,看来玉守成的心脏不太好。


    这个房间的格局和于洲所住的房间差不多,都是一个卧室里面带着一个室内洗手间,洗手间的门是花窗玻璃,玉守成当时就倒在洗手间的门口,据推测应该是他夜晚想上洗手间,然后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心脏不好的人受到过度惊吓很容易猝死。


    于洲无法推测出玉守成当时看见了什么。


    目前为止,对于城堡中的那些存在,于洲只用相机捕捉到那些黄色的对焦框,确实像玉昙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听玉津琢说这个人风评不是很好。”


    玉昙笑了一声:“你的用词太过委婉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衣冠禽兽,对于这些人干的龌龊事,我倒是比你那位朋友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他们开的那个传媒公司已经失踪了两个艺人了,一个16岁,一个17岁,失踪前玉守成找玉流身边的那位风水先生给两人看过八字。”


    “又是八字?”


    玉昙点点头:“都是好八字,命格旺盛,命里带红,进了娱乐圈一定能红透半边天,然后两人就失踪了。”


    “知道这件事最有趣的一点是什么吗?”


    于洲说道:“抱歉,我并不觉得这种事有趣,只感觉心底发凉。”


    玉昙站在窗边:“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感觉心底发凉,现在的心态就轻松多了,失踪的那个十六岁女孩也姓玉,她叫玉琼,是玉修齐的女儿。”


    “玉修齐?”


    于洲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就是那个和玉守成的大儿子扭打在一起,一同摔下城堡的那个中年男人。


    “所以那个女孩的失踪和这对父子有关系?”


    玉昙点头:“对,就是他们干的,玉修齐知道了这件事。”


    他走到床头柜上拿起了那瓶速效救心丸,把药瓶的盖子拧开,将里面的药丸倒在了手掌心上。


    “里面的药丸已经被换掉了,看样子好像是维生素c。”


    玉昙把手掌伸到于洲面前,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你要不要尝一颗?”


    于洲看了他一眼,从他掌心拿出一颗药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根据味道判断,这确实是维生素c。


    “所以药丸也是玉修齐换掉的?”


    “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昙说道:“我亲眼看见的,我一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只好就当没看见了。”


    于洲沉默着走出了玉守成的房间。


    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淡漠的人,如果不是担心玉昙,他根本不会认真去探寻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


    两个人并肩行走在城堡的走廊上,于洲抿了抿嘴唇,牵住了玉昙垂在身侧的手。


    玉昙的手有些凉,于洲脱下身上的浅灰色拉链卫衣披在了玉昙身上。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住吧,这个城堡太危险了。”


    “好啊,我也很害怕呢。”


    玉昙垂下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他回握住于洲的手,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这天晚上,任凭玉津琢父子如何鬼哭狼嚎苦苦哀求,于洲都坚定不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他的二人世界。


    暮色已深,房间的灯关着,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暧昧的光线下,玉昙坐在于洲的大腿上,他苍白的手掌握着于洲的一只手,垂着眼眸,神情虔诚地亲吻着于洲的手指。


    于洲抱着他的腰,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玉昙的脖颈上,修长的指尖一粒一粒解开玉昙身上的衬衫扣子,脱下了他身上的衬衫,露出了细腻如白瓷的肌肤。


    衬衫被于洲随手扔在床上,袖口从床尾垂下来,于洲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玉昙还带着他送的白金袖扣。


    那是一枚样式非常简洁的圆形袖扣,上面雕刻着钟表齿轮图案,寓意是时间不息,爱意不止。


    虽然误入了这样一个波云诡谲的海岛上,但于洲并不后悔。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满足和快乐。


    *


    这是困在海岛上的第五天。


    昨夜的放纵打乱了于洲的生物钟,他直到七点钟才起床。


    他转过身,正要去拥抱自己失而复得的恋人,就发现床铺的另一侧空荡荡的,玉昙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说起来自从两人相遇开始,玉昙的行踪就有些飘忽不定,于洲只好起床去了隔壁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玉津琢父子两人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一脸哀怨的坐在床上看着于洲。


    他们剩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于洲今天分到的早餐只有一片面包和半杯热咖啡。


    食物的储备量成了大问题。


    大家只好离开自己的房间,在城堡里四处寻找从前的访客留下的食物。


    这个城堡大约有270个房间,内部的结构很复杂,尽管胆子很小,可是为了填饱肚子,玉津琢和他老爸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于洲身后一起去城堡里搜寻食物。


    城堡从外面看起来很壮观,但内部却非常破旧,尤其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再加上四面淮海空气潮湿,墙皮已经开始剥落,长出了一片又一片颜色各异的霉斑。


    搜寻了一上午,于洲和玉津琢只在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一包烟。


    玉津琢赶紧把烟揣进了兜里,对于洲说道:“这烟可不能让我爸看见,要不然他的烟可就白戒了。”


    两人身上已经粘了一身灰,于洲伸出手放在鼻子底下扇了扇,“我们先出去透透气吧,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闷了。”


    两人沿着楼梯走出城堡,外面是一大片草地,因为没人定时维护清理,这块的草坪杂草丛生,有些杂草甚至长到了人的膝盖那么高。


    玉津琢张开双臂,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是青青草地,阳光灿烂无比,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玉津琢开始在草地上乱跑乱跳。


    于洲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一声惨叫突然响起,回荡在草坪上空,于洲转过头时,草坪上已经没有了玉津琢的身影。


    玉津琢的声音从于洲左侧两米远的位置传来。


    “卧槽,这怎么有一口井啊!”


    第196章 度假9


    万幸的是这是一口枯井,并不是很深,井底积满了厚厚草叶,玉津琢并没有受伤。


    但是这一下也让他摔得不轻,趴在井底下半天没有缓过来。


    于洲找了一捆绳子。


    他和玉德一起站在井边拉着绳子把玉津琢给拽了出来,玉津琢以前练过攀岩,拽着绳子爬井也不算难事,很快就爬了出来。


    “没事吧?”于洲和玉津琢的父亲一左一右扶起他,帮他拍打身上沾着的泥土和草叶碎屑。


    “没事儿,这口井不太深。”


    玉津琢搀着于洲的手臂,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于洲面前。


    “我在井底下捡到了一个白金袖扣,也不知道是谁落在这的。”


    他张开手掌,一枚白心袖扣正躺在他的掌心上,圆形的白金袖扣上面雕刻着齿轮图案。


    这个图案于洲再熟悉不过了,他送给玉昙的白金袖扣上面就雕刻着一模一样的齿轮图案。


    也许是巧合吧,他买的这副白金袖扣牌子虽然很小众,但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当初买的时候他在白金袖扣底部刻下了两个人的姓名首字母——两个大写的Y。


    当初玉昙还开玩笑,说这两个首字母看起来非常搞笑。


    “给我看一下。”于洲从玉昙手中接过袖扣,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齿轮图案,慢慢把袖扣倒转过来。


    借着灿烂的阳光,他很轻易地看到了袖扣底部刻下的两个一模一样的英文字母。


    ——YY。


    这枚袖扣确实是他当初送给玉昙的礼物,可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明明记得这对袖扣正好端端的戴在玉昙的袖口上。


    “这枚袖扣好像是我一位朋友的,先放在我这里吧。”于洲对玉津琢说道,玉津琢点点头,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痛的屁股。


    这次去城堡里找食物,大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收获,手机还是没有信号,这些富豪的私人团队连个影都没见到。


    于洲心事重重的回到城堡里,从兜里拿出那枚袖扣放在掌心仔细观看,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从熟悉的敲门节奏上看,来的人应该是玉昙。


    于洲把手中的袖扣放在口袋里,起身打开了房门。


    那二仍旧站在外面,依旧还是那一身衣裳。


    这一点实在是太反常了,因为就连博爱倒腾自己的于洲,在住在城堡的这段时间内都已经换了三套衣裳,像玉昙这种极度注重自己外貌的人是不可能只穿着。同样一身服装在城堡里四处转悠的。


    “我怎么记得你有许多天没有换衣服了呢你这次来这个私人海岛没有带衣服吗这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他们大一的时候出去旅游,光是衣服和各种配饰,玉昙就带了整整一个大行李箱。


    玉昙张开手臂在于洲面前转了一圈,语气略有些浮夸地说道:“怎么,不好看吗?”


    “我记得是谁以前说过我穿衣服的风格太花里胡哨,现在穿的简单一点,某人又不乐意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非常做作的伤感:“男人啊,果真是善变的动物。”


    于洲看到了玉昙衬衫袖口上的白金袖扣。


    左右两只衣袖,两只白金袖扣都好端端的戴在上面,那么玉津琢在井里捡到的那枚白金袖扣到底是属于谁的呢?


    “我送你的白金袖扣你一直都戴在身上么?”


    玉昙抬起手腕,视线落在袖口上面,声音突然变得低缓轻柔了:“是啊,我一直都戴着,它们陪着我很久了。”


    “天上没有流星的时候,我就会看着这两枚袖口,假装它们是落在我手腕上的流星,对着它们悄悄许愿。”


    “许的什么愿?”


    玉昙倚在墙壁上,眯着眼睛看着于洲,“亲我以为,我就告诉你。”


    他的眼睛里带着撩人的小钩子,像只成了精的公狐狸。


    于洲沉默地走上前,他的身影将倚在墙壁上的玉昙完全笼罩住,一双茶色的眼睛凝视着玉昙那张过于苍白的脸庞。


    他的脸旁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而淡的幽冷雾气,将他与尘世间的一切隔绝起来,像是一个从月光下走出来的幻影。


    于洲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玉昙的脸颊。


    成年男性炙热滚烫的掌心贴在微凉的脸庞上,玉昙仰着头看着于洲,脸颊在于洲的手掌心轻轻地蹭了蹭,苍白的脸颊渐渐涌现出一抹淡淡的绯红。


    “玉昙,你说鬼会脸红么?


    玉昙的眼睫颤了颤,对于于洲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的情绪。


    房间里一片寂静,于洲正要从兜里拿出那枚白金袖扣,鼻子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混合着汽油的烟尘味。


    *


    楼下的杂物间着火了。


    火被扑灭后,一群人在屋子里找到了五具烧焦的尸体。


    死的人都姓玉,都是有资格继承遗产的人。


    杂物间没有窗子,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住,里面的人出不去。


    至于是谁在外面将杂物间的门锁住,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去认真追究了,反而不约而同地把事情;发生的原因归咎于“城堡闹鬼”这件事情上。


    继承遗产的名额一共有三十二个人,现在死去了八个人,有资格继承遗产的,现在剩下了二十四个人。


    和玉昙肩并肩回到房间的路上,玉昙突然问道:“你不害怕吗?”


    于洲淡淡地说道:“怕人还是怕鬼?”


    玉昙微微一笑:“反正你不姓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转移了话题:“你知道玉家的旁支那么多,为什么来到这个海岛上继承遗产的名额就只有32个吗?”


    “为什么?”


    玉昙说道:“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更加渴望财富,甚至会为了财富不择手段,做出一些你无法想象的残忍事情。”


    “正因为他们清楚这份遗产的价值,所以凡是姓玉的人,都对这份遗产势在必得。”


    玉昙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笑:“这波云诡谲的人心是不是很令人害怕?”


    于洲攥紧了兜里的白金袖扣,“比起这个,我有更害怕的事情。”


    两人之间有着独特的默契,玉昙并没有询问于洲更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因为就算他问,于洲也不会告诉他答案。


    而他自己也隐隐明白于洲更加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走廊里回荡着于洲的脚步声,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玉昙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他不是一个走路没有声音的人。


    以前他们手牵手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于洲耳旁总是回荡着玉昙清脆欢快的脚步声,他会在心里默默地听着他的脚步,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眸。


    “今晚你不留下来和我过夜吗?”于洲牵住了玉昙的手,“我可不希望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的是身边空荡荡的床铺。”


    他难得有点冷幽默,加上了一句:“那感觉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第197章 度假10


    于洲其实是一个幽默感不强的人,或者说他基本没有什么幽默感。


    男孩总会有一个躁动的青春期,变得叛逆又调皮,但是于洲没有。


    他青春期最躁动的一件事就是和玉昙网恋,即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陷入狂热的热恋中,他外在的表现仍旧是那么的岿然不动。


    他的脸上永远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情绪表露的非常少,即使在他和玉昙热恋期间,于洲也从来不会像其他陷入爱河的男男女女那样为爱痴狂。


    所以很多时候玉昙都觉得于洲并不是很爱他。


    在他们刚刚上大学那会儿,他已经被于洲迷得七荤八素,对于洲爱的不可自拔,深深地迷恋着他。


    越是爱就越是恐惧,就越想要获得对方更加热烈的爱。


    在遇见于洲以前,玉昙一直是个清冷矜持的人,和于洲一样是别人眼中的高岭之花。


    遇见于洲之后,他才挖掘出自己放荡的一面,还总是想着让于洲比他更放荡。


    他回握着于洲的手,一双狭长的狐眼又眯了起来,笑眯眯地对于洲说道:“其实我特别喜欢和你上床。”


    尽管已经习惯了玉昙的浪言浪语,于洲的脚步还是微微一顿,转过头看玉昙的侧脸。


    玉昙的侧脸白皙如玉,他的侧脸轮廓非常美,犹如迷雾中的远山淡影,每一处的弧度和光影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玉昙嘴角微微翘起,表情带着一丝回味,语气带着一丝揶揄:“你知道吗,我和你的第一次体验并不是很美好,你的技术太糟糕了,而且尺寸又太大,我又是第一次,差点没疼得晕过去。”


    于洲记得,那时玉昙哭得像只小花猫,眼泪淌了满脸,一双蜜色的眼睛被泪水浸得亮晶晶的,眨着湿漉漉的睫毛哽咽着说道:“我不怕疼的。”


    那些酸甜苦辣百味交织的滋味都是玉昙带给他的。


    于洲从来没有像这样在乎过一个人,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玉昙总觉得自己不爱他。


    就像玉昙不能理解,为什么于洲总觉得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很轻浮。


    玉昙说道:“比起身体上的快乐,我当时更多的还是一种精神上的快乐,看你为我疯狂,为我沉醉的样子。”


    “于洲,你都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性感。”


    实在很少有人用性感两个字形容他,于洲幽幽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喜欢和我上床的原因?”


    玉昙摇摇头:“这倒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我只有和你做这种事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爱我的。”


    他们已经停在了于洲的房间门口,于洲打开门,牵着玉昙的手走了进去。


    房门被关上,于洲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对待感情更轻浮的那个人是你。”


    玉昙笑着说道:“我确实是一个轻浮的人,但在有关你的事情上,我从来都很认真,一直都是。”


    于洲关上门,把他抵在墙上。


    他低着头看着玉昙,看他俊秀美丽的眉眼,玉昙眼里带着钩子,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于洲的胸膛。


    “或许我以前确实不善表达。”于洲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解开了玉昙身上的西装马甲。


    马甲掉落在地上,于洲又慢慢地解开了玉昙的衬衫扣子,镶嵌着钻石的银质纽扣被他一颗一颗解开,玉昙细腻如白瓷的肌肤也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他这样慢条斯理的动作,反倒让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坦荡的玉昙慢慢红了脸。


    他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男人火热的身躯,于洲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一寸一寸地扫过玉昙的每一寸肌肤。


    衬衫掉落在地上,玉昙的肌肤洁白如瓷,如这个海岛上皎洁凄美的月色,透着一股脱离尘世的淡淡冷意。


    于洲把手放在他的西裤腰带上,咔哒一声,腰带的卡扣被于洲解开。


    当玉昙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滑落在地时,于洲的眼神缓缓扫过他的全身,像是一位猎人巡视落入陷阱里的肥美猎物。


    这是他罕有的表现出强烈侵略性和强烈占有欲的时刻。


    玉昙雪白的脸微微红着。


    一向浪言浪语骚话不断的他,这会儿却在于洲的目光下变得有些羞赧起来。


    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和于洲的眼睛对视,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一样垂下眸子,有些不安的颤动着长长的睫毛,他的嘴唇和牙齿微微张开,像是索吻一般,隐约看见里面的湿红舌尖。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于洲又罕见的冷幽默了一下,用他那比往常更加低沉性感的嗓音说道:“感受到了吗?”


    玉昙别过头,声音低若蚊呐:“感受到什么?”


    于洲:“你不是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吗?”


    “所以呢,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玉昙对于洲这个样子,真是恨的牙痒痒,他磨了磨后槽牙,“就只是看着?”


    “我已经这样站在你面前,你就只是这样好整以瑕地看着,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感受到你对我的爱。”


    于洲又笑了一下。


    他这样一笑,打破了他少年老成的感觉,倒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青春大男孩。


    他伸出炽热的手掌,箍住玉昙窄瘦柔韧的腰身,对着玉昙的嘴唇吻了上去。


    刚吻上去的时候,玉昙的嘴唇是冰冷的,于洲用舌尖描摹着玉昙的嘴唇,那两片柔软的嘴唇终于沾染了于洲的体温,慢慢的变得温热起来。


    他将玉昙抱起放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玉昙的脸颊一片酡红,眼神迷离地看着于洲。


    让圣洁者堕落,是一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被城堡里的一桩一桩诡异事件吓得瑟瑟发抖的玉津琢惴惴不安地走到了于洲的房门前。


    他抬起手正想敲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暧昧喘息。


    大家都是食肉动物,作为一个花花公子,玉津琢刚刚抬起的手立刻放下。


    虽然害怕无比,但此刻的他也不想搅人好事。


    在这种时候,于洲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和小情人做这种人间快乐事,玉津琢被于洲这种乐观的情绪感染,紧绷着的情绪不禁稍稍放松下来。


    回到房间后,玉津琢的父亲正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喝着热茶,他们这次来海岛上带来的茶叶只剩下了半瓶,如果这半瓶茶叶喝完,他们以后就只能喝白水了。


    玉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见他身后没有于洲的身影,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于洲怎么没跟着过来?”


    玉津琢说道:“人家正在和自己的男朋友交流感情,这时候打扰人家,那多不是人啊。”


    玉德坐在床上叹气:“我这一阵儿啊,总感觉身上冷飕飕的,于洲不在我身边,我就特别没有安全感,他那一身浩然正气,简直比这海岛上的太阳还要让人安心。”


    他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你说也奇了怪了,你们都是同龄人,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怎么人家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像个缩着脖子的鹌鹑呢?”


    玉津琢立刻不服气了,梗着脖子说道:“老爸你说谁是鹌鹑呢,我要是鹌鹑的话,那你就是老鹌鹑。”


    玉津琢的父亲立刻捡起地上的拖鞋朝着玉津琢扔的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玉津琢躲过迎头飞来的拖鞋,一屁股坐在床上。


    “老爸,你知不知道这份遗产是什么呀,我总觉得你知道一些事情,就是在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玉德:“老爸,你悄悄给我透个底儿,好让你儿子我心中有数,不至于这样整天担惊受怕。”


    “您都不知道,您儿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多么的摇摇欲坠。”


    玉德又喝了一口热茶,双手握着杯子,慢悠悠的说道:“就你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啊,我的精神状态也摇摇欲坠。”


    他再一次把被子裹紧了一些,像只灰色的大企鹅:“我确实知道一些内情,这份遗产带点玄学,和养小鬼有点类似,都能使人发大财。”


    “我以前也只是隐隐听说过一些,说以前玉家的一位祖先遇到过一个十分厉害的先生,那先生手下有个命格旺盛却因为时运不济早早夭折的魂灵。”


    “玉家那位祖先就把那个魂灵供在家里了,借着那个魂灵的旺盛命格发了家。”


    “其实一开始吧,这原本也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当时时局特别动荡,玉家的那位祖先借着人家的旺盛命格发家,就得给那位魂灵做好事,帮人家积福积德,将来转世投胎也能投个好人家。”


    玉津琢瞬间明白了什么,自古以来无奸不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说道:“结果后来玉家靠这位魂灵翻了家,这位玉家的祖先却因为贪心,不愿意放人家走了是不是?”


    玉德说道:“那位祖先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而且确实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坏就坏在他的儿子太贪心。”


    “他那个儿子八字没财,性格普普通通,要是平平淡淡的守着他爹留下的家业过完一生也就算了,倒也能顺遂地过完这一辈子,奈何他想他爹一样成就一番大事业。”


    “他不仅没生意头脑,而且又大手大脚,嗜好赌博,他爹留下的家业没几年就被他败光了,于是这家伙心思就歪了。”


    “后来就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把那位即将要转世投胎的魂灵用阵法囚禁住。”


    “就像薅羊毛一样,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羊毛,有时候也得找别的羊,但是那种命格旺盛又早早夭折的魂灵太罕见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玉津琢的道德水准还是挺高的,听到他爸说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不干人事儿了吧,怎么能这样干呢!”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利润达到100%时,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200%时,他们就敢于冒上断头台的风险,而当利润达到300%,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玉津琢睁大眼睛:“可是这也太残忍了吧。”


    他又震惊地看向玉德,瞳孔开始地震:“老爸,你明知道这样,怎么还屁颠颠的带着我跑到岛上继承这份遗产!”


    玉德无奈地说道:“你爹我也不想做什么亏心事,就想继承这份遗产发点小财,等我快要驾鹤西去的时候,就做一场法事给人家放生,让人家转世投胎。”


    玉津琢瞪大了眼睛:“那你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还把我带来呢,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玉德有点心虚:“这不都是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吗,况且玉家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养魂灵的人一个个的都成了首富,那谁不能眼红。”


    “这实体经济不好做呀,往上爬很难,但要是往下跌,那跌的可快了,我也害怕财富缩水,不能让你妈和你过上这种逍遥日子,我哪知道就赶得这么寸,偏偏就这次出了这种事情。”


    玉津琢登时翻了白眼。


    他很生气地说道:“你真应该提前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不带于洲过来了!”


    玉德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脑子里净想着发财,天天想着成为世界首富,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我瞧你那个同学也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我看人挺准,你这同学一看就是贵人,咱爷俩被鬼又踢又踹,只有你那同学一点事没有。”


    玉津琢说道:“毕竟是定海神针嘛,气场强大,让人不行安心,往那一站倍有安全感。”


    于洲的房间里,那张被褥凌乱的木床终于停止了晃动。


    欢爱止息,玉昙却依旧啜泣不止,浑身湿淋淋地趴在于洲的胸口上。


    他哭的时候像一只可怜的小狐狸在嘤嘤叫唤,清冷矜持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让人又爱又怜。


    隔壁的交谈声自然也逃不过玉昙的耳朵。


    作为这个城堡里的最厉害的一只厉鬼,他怎么可能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


    要不是那天那些魂灵们忙着吃瓜看热闹,一窝蜂似的挤在于洲的房间里,于洲也不会被吓到。


    他泪眼朦胧地趴在于洲的身上,于洲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玉昙没忍住,又发出一声软吞吞的呜咽。


    第198章 度假11


    夜已经深了,夜半十分,于洲已经熟睡,玉昙从他的怀中悠悠转醒,披着于洲的衣服下了床,赤着脚走到窗前,仰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看着深蓝苍穹中的那一轮弯月,又低头看了一眼窗棂映在地面上的影子。


    他是没有影子的。


    那轮弯月突然被一块云彩遮住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突然出现在窗边。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像个虚幻的影子一样坐在窗边,晃动着纤细修长的雪白小腿。


    女孩风铃一样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说好了要复仇,结果你现在一直谈恋爱。”


    玉昙轻声说道:“看他们狗咬狗的模样,不也很有意思吗。”


    女孩有着清纯如百合花一样的美丽容貌,她抬手撩拨了一下耳边的长发,抱着手臂说道:“我本来已经写好了复仇的剧本,你当时还说很精彩,现在幕布已经拉开,猎物已经入网,你却因为那个男人改变我们的计划。”


    “这里原本要比我们看过的所有鬼片都要恐怖的,现在这种不痛不痒的复仇方式,让我们很多人都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她抱怨的时候,玉昙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的衣着相当古老,长相十分可爱,他站在玉昙身边,好奇地往床上看。


    女孩跳下窗子飘到男孩身边,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嗯,“那我们报仇的事情,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玉昙说道:“你不是想尽快转世投胎吗,手上沾了人命的鬼不容易转世,即使已经变成一个鬼魂,也不想终日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海岛上吧。”


    女孩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和绝望:“即使我不造杀孽,难道我就能轻易转世投胎了吗,那个阵法没被毁掉,我们一天也出不去这个鬼地方,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困在这里。”


    那个小男孩挣脱了女孩的手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玉昙:“哥哥,我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呀。”


    这个小男孩就是当初那个命格旺盛却意外早幺的孩子,已经被困在这个岛上几百年了。


    当初玉家的那位先祖待他极好,虽然玉家的子孙后代因为贪心恩将仇报,小男孩即使已经化作厉鬼,却仍旧心性纯善,不曾主动害人。


    玉昙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神色温柔,“总有一天,哥哥会让你看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的嘴唇微微勾起,眼底泛起一丝杀意。


    睡得正香的于洲被玉昙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玉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微笑着看他。


    大半夜的,床头忽然站着一个人,任谁一睁眼都会吓一跳。


    于洲倒是很淡定,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玉昙的手腕往前一拽,玉昙一个踉跄,顿时跌坐在床上,趴在了于洲的胸口上。


    玉昙伸出一根手指在于洲的胸膛画着圈圈,画了一会觉得无聊,又捏住了于洲的耳朵,像只坏笑的狐狸,“今天的月色很美,我们一起出去看月亮吧。”


    外面的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整个海岛都笼罩在一层阴测测的黑暗里。


    于洲睁大眼睛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哪里有月色。


    他没有拒绝,而是披着毯子下了床,挽着玉昙的腰走到了窗边。


    玉昙打开了窗子,海岛上的冷风灌了进来,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他握住于洲的手,一双蜜色的眼眸凝视着于洲的侧脸:“你愿意陪我一起跳下去吗?”


    于洲点点头:“那我数三个数,数到三的时候我就牵着你的手一起跳下去。”


    “3,2,1。”


    最后一个数字数完,于洲果真牵着玉昙的手纵身一跃,从阳台的窗户跳了下去。


    他并没有笔直地坠向地面,而是被一阵风温柔地托起,缓缓地坠落。


    当他的后背贴到地面上的柔软草坪时,那一片遮住月亮的乌云突然散去,明亮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玉昙趴在他的胸膛上,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于洲,你怎么连疯狂的时候都这么冷静?”


    玉昙的笑声回荡在于洲耳边,于洲躺在草地上,抚摸着的玉昙的鬓角和睫毛。


    “冰封的火焰就不算火焰了么?”他反问玉昙,玉昙笑够了,掸去了于洲身上沾着的草屑,他翻了个身,枕在于洲的臂弯里,和于洲一起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


    弯月上面还有一颗明亮的星星,玉昙忽然想起他们在游戏里网恋时共同做过一个游戏任务,是帮一个姑娘给她喜欢的猎手送告白信。


    猎手拆开那封告白信,信里面写着一句古诗词。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以前不曾在意的,当做笑话的事情,到现在方知珍贵,翻出曾经的一点一滴细细品味。


    “你没来到这个海岛上的时候,我听见的都是万物萧条的声音。”


    于洲抱紧了他,在这一刻,他的眉宇间突然浮现出一抹极深的痛色。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人变成鬼。


    那枚掉落在枯井里的白金袖扣,是戳在于洲心脏里的一根钢针,是嵌入他神经的滚烫烙铁,让他寝食难安,不得安宁。


    “现在你还能听到万物萧条的声音吗?”


    玉昙依偎在他的胸膛里,闭上眼睛细细聆听。


    海风吹拂在两人耳边,远远传来的波涛声中,郁昙嘴唇微动,睫毛轻颤着,声音如夜晚的薄雾一样飘忽:“这一次我听见的,是枯木发芽的声音。”


    他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朦胧的笑意:“我看到了好多被风吹动的柳枝,我和你在那个回廊相遇的时候,柳枝就这样垂落在回廊两旁,我和你擦肩而过。”


    烟波绿柳中,他的眼神定格在于洲身上,就是这一眼,他便再也不能将视线从于洲身上移开了。


    *


    空荡荡的房间里,黑暗的角落处突然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听着走廊里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他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面,只露出半个脑袋。


    风水先生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谁啊?”


    风水先生清清嗓子:“是我,想和你说说玉昙的事情。”


    房门被打开了,房间很昏暗,丝绒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月光,风水先生和周助理看不清青年的脸,只能依稀看到青年高大的身形。


    青年转过身,似乎想要开灯。


    就在这一刻,风水先生举起藏在身后的铁锤,狠狠地将它砸向青年的脑袋。


    青年连痛呼声都没有发出来,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事情的顺利超乎两个人的想象,周助理把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洒在了屋子里,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汽油。


    风水先生唏嘘不已:“别怪我们心狠,怨就怨你命格太好,这样贵的命格,可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承受起的。”


    周助理有点不耐烦,“好了,不是说用火最好么,火比较克他,让他做不了厉鬼找我们算账。”


    他扔给风水先生一个打火机:“你把窗帘点上火,这样火势蔓延得更快。”


    风水先生结果打火机点燃了窗帘,不一会,屋子里顿时燃起了炫目的火焰。


    两个人走到门口,风水先生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往下一拧,却发现房门拧不开了。


    周助理催促着他:“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赶紧出去,火都要烧到我们这里了!”


    风水先生声音慌乱:“门打不开了!”


    周助理怒喝一声:“门怎么能打不开呢!”


    他一步窜上前,使劲拧了一下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


    房间里燃起了熊熊大火,两人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火光照亮了房间,两人回头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地上哪里有于洲的身影,这个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这个房间里。


    两个成年男子对着房门又踢又踹,房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场景调换,曾经的施害者自食恶果,今夜注定葬身火海。


    燃烧的房间冒出滚滚浓烟,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


    躺在草坪上的于洲发现失火的正是自己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玉昙。


    玉昙趴在他的肩膀上哼着歌。


    “亲爱的,你猜一猜,这次是人为还是鬼祸?”


    于洲看着冒起滚滚浓烟的房间,表情淡淡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说来奇怪,火势那么猛烈,却并没有蔓延到其他房间。


    当人们赶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他们找到了两具焦黑的男性尸体,并且很快确定了两位死者的身份。


    一个人是玉流身边的风水先生,另一位是他身边姓周的助理。


    玉流见此惨状,当场昏了过去。


    其他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个个像只鹌鹑似的缩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此时此刻,还能一脸淡定的在别墅里来回转悠的人只有于洲了。


    他的行李箱在那场大火中居然完好无损,只是沾了点烟灰。


    接二连三的出事,玉津琢一直愧疚难安,他非常后悔把于洲带到这里。


    当天晚上他就把于洲拽到屋子里,对于洲全盘托出,把他老爸的对他透露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于洲。


    于洲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第199章 度假12


    相比其他人惶惶不安的状态,于洲则非常淡定,他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和其他人焦灼的模样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玉津琢说他现在的状态就像已经被保送的高三生,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从容气息。


    这时候于洲还有心思有胆量在别墅的各个角落里闲逛,而且总是能在很久没有住人的房间里找出一些没有拆封的食品。


    于洲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安心,一天天待在房间里也让人受不了,闷的要命的玉津琢也壮起了胆子跟在他的身后,和他在城堡里到处闲逛。


    这个城堡太大了,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角落,而且有些设计和折角非常古怪,这一路上玉津琢没少和于洲吐槽这奇葩的格局。


    这一次他们在三楼一个很久没有住人的房间找到了两罐午餐肉。


    城堡里的每个人的食物存量都已经岌岌可危,对于他们来说,这两罐午餐肉是非常难得的食物。


    自从上次于洲的房间失火之后,于洲发现玉津琢的父亲对他的态度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微妙的变化于洲形容不出来,因为玉德的视线总是回避着他,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样热情。


    玉津琢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白甜富二代,对于他父亲和于洲之间的微妙变化一无所知,仍是乐颠颠的跟在于洲身后。


    城堡里的很多角落他们都走遍了,这一次他们来到3楼的走廊里,看着走廊尽头的一幅巨大的壁画。


    走廊里的光线非常的暗淡,这里的玻璃都是花窗玻璃,和普通的玻璃相比并不是那么透光,只有当太阳光非常灿烂的时候,走廊里的光线才会明亮一些。


    今天海岛上的阳光非常灿烂,阳光透过花窗玻璃洒在那幅巨大的壁画上。


    那是一幅风景画,画着的是葱郁的山林和荡漾着金色波光的湖面,于洲盯着这幅壁画看了一会,突然抬起手敲了敲这幅壁画。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玉津琢也抬手敲了敲,转头对于洲说道:“这壁画后面好像是空的,如果背后靠着的是紧实的墙体,传声不会这么清脆又空荡。”


    于洲的手按在了壁画的金色装饰框上,“你觉得它像不像一扇门?”


    他的手臂暗暗使力猛地一推,那幅巨大的壁画居然真的被他推到一旁。


    玉津琢惊叹:“这幅壁画居然是一个推拉门,这做工也真够逼真的,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


    一个拱门形状的洞口出现在两人面前,于洲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杂乱的画室,画室的地面没有铺地板,是灰色的水泥地面,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木质画架,一些画笔散落在画架旁,上面用大头夹子夹着一张画好的素描。


    那是于洲的脸庞。


    玉津琢站在画架前看了眼素描,又转头看了看于洲,他揉了揉眼睛,盯着那张素描说道:“我没看错吧,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你的素描?”


    要找到和于洲相似的人可不容易,他这张脸太具有辨识度,想认错也不可能。


    于洲的视线落在素描纸的右下角,那里写着日期,正是一年以前玉昙消失的时间。


    虽然只有一串日期,但是于洲还是一眼认出这是玉昙的字迹。


    于洲掀开这张素描,下面还是一张素描,画着的人仍旧是他。


    和上一张神色淡漠的素描不同,这一张素描里的于洲是微微笑着的。


    玉昙学过画画,还给于洲画过一张速写,那张人物速写被于洲做成了书签,现在还放在他的英语词典里。


    这次的落款除了日期之外还写了名字,一个昙字。


    于洲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玉津琢发觉出这一刻于洲的沉默有些反常,他的目光也顺着于洲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也看到了那个落款,目光落在昙字上,很惊讶地说道:“这是不是你的那个男朋友画的,我记得他名字里就有一个昙字,是叫玉昙对吧。”


    于洲点点头,伸手把画板上的那个夹子取了下来,画板上夹着很多张素描,于洲看了一遍,发现每张素描里的人物都是他。


    玉津琢开始在画室里走来走去,在一个放着画笔的和颜料的柜子里找到了一盒吃了一半的口香糖。


    他的语气兴奋起来:“我找到了一盒口香糖,是薄荷味的,而且还没过期。”


    他又在柜子里翻找一阵,手指突然触摸到了按钮一样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往下一摁,画室东边墙壁的架子突然缓缓移动起来。


    玉津琢被吓了一跳,“我的天,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机关,搞得像武侠小说里的秘密基地似的!”


    两人站在黑黢黢的洞口前看了看,于洲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往下面一照,发现这是一个窄窄的入口,下面是一架螺旋形状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很深的位置。


    “这什么地方,搞这么一个螺旋楼梯干什么,看的人头皮发麻。”


    “不会是用来收藏珠宝和美酒的地下储物室吧,可是为什么要把地下室的入口放在3楼的位置呢,这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这间画室没有窗子。


    玉昙曾和于洲说过,画画非常需要自然光线,因为不同的颜料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所以他都会在阳光灿烂的时候画画。


    一个专门画画的地方居然没有窗子,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再加上这个藏在架子后面的洞口,就让这间画室看起来更加奇怪了。


    玉津琢怼了一下于洲的手臂:“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于洲说道:“你现在的胆子怎么变大了?”


    玉津琢:“这不是有你在吗。”


    他探头往那个螺旋楼梯下面看了看,这时候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突然席卷了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温度,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于洲也察觉到了那股非同寻常的阴冷气息,他按着玉津琢的肩膀后退一步,说道:“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玉津琢的牙齿上下打颤,“我也发觉了,于洲我们走吧,赶紧离开这。”


    于洲却把他推到一旁,自己探出一只脚,踏在了那个楼梯上。


    “喂,你怎么回事,还真的要下去啊!”


    于洲说道:“我先下去看一看,你先在外面等着。”


    “那我还是和你一起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间阴森森的画室里,更害怕了。”


    他吸了吸鼻子,把身上的卫衣拉链拉的严严实实,跟在于洲身后走了进去。


    沿着螺旋楼梯一直往下走,在手机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两人看到了一口井。


    井上盖着井盖,上面贴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咒,还挂着一串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铜钱,这里的冷意越发浓郁,就连于洲也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目光在那些符咒上一一扫过,这些写着符咒的黄纸明显上了年头,还有一些符咒是刻在井盖上面的。


    玉津琢脸色惨白地抱住了于洲的手臂,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声音颤抖:“我现在觉得特别难受。”


    正在此时,两人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楼梯上缓缓走下台阶的声音。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于洲回过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玉昙。


    他脸上带笑,手里拿着一盒午餐肉罐头,走到瑟瑟发抖,抖如筛糠的玉津琢身边,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他从于洲身上扯走。


    他笑眯眯的看着玉津琢:“注意一下,于洲毕竟是有男朋友人。”


    他站在于洲身边宣告主权,伸手牵住了于洲的手,把手上的午餐肉罐头扔到了玉津琢怀里。


    玉津琢有些狼狈的接过午餐肉罐头,非常不满的小声嘟囔:“合着你们是来虐狗的啊。”


    又来了一个人加入探险小队,他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我可是直男,对于洲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之间那是纯纯的父子兄弟情。”


    他伸手拍了拍胸口:“现在有三个人,我总算不那么害怕了。”


    于洲意味不明的看了玉津琢一眼,玉昙笑而不语。


    他倚在于洲身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玉津琢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没有熟悉的鬼罩着,来到这里的人会有大麻烦的。”


    玉津琢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小跑着跑到于洲身后:“那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吧,我怀疑这里就是那个首富的遗产,借别人的命格发财这种事,我这种在红旗下长大的少年接受不了。”


    于洲牵着玉昙的手踏上台阶往上走去,他此时表现出的异样沉默让玉昙隐隐有些不安,不禁握紧了于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于洲的手背。


    他这安抚的小动作,让于洲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三个人走出了画室,于洲把那幅壁画恢复原位,走在于洲身边的玉昙突然和玉津琢聊了起来。


    “你怎么会想着让于洲和你一起来这里啊。”


    玉津琢说道:“因为寝室里我和他关系最好嘛,本来打算继承首富的遗产之后,就带着他去别的地方好好玩一次,我们现在大三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以后天南地北,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


    玉昙又问道:“那你带着于洲来这里,你爸没有意见吗,毕竟是继承遗产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


    玉津琢:“嗨,我爸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管我,还是他说这里无聊,让我带于洲一起来这里度假呢。”


    于洲微微蹙眉,玉昙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于洲,笑着说道:“哇,你爸也知道于洲啊。”


    玉津琢:“我爸总说起他,上次于洲过生日,那个蛋糕就是我爸帮着订的。”


    玉昙语气夸张:“天呐,我这个当男朋友的有时候都不太记得于洲的生日呢,你爸可真细心。”


    “那是,我爸还说于洲的八字好呢。”


    于洲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


    玉昙挽着于洲的手臂,“我和于洲出去走走,你先自己回房间吧。”


    玉津琢连连点头:“行行行,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好好亲密。”


    于洲和玉昙走出了城堡,中午阳光灿烂,于洲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和玉昙一起坐在树荫下。


    “所以我来到这里,并不是巧合。”于洲说道。


    玉昙看着他,“至少你的朋友并没有背叛你,玉津琢是不知情的。”


    “所以你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海岛上?”


    玉昙脸上的笑容变淡了,“因为我当时太愚蠢,还相信所谓的亲情。”


    “我那个首富亲爹说要和我一起度假,你知道的,我是私生子,见到他的机会很少。”


    他把手伸进于洲的裤兜里,拿出了那枚白金袖扣。


    曾经沾着泥土的白金袖扣,已经被于洲擦拭的闪闪发亮。


    “我命格旺盛,是水命,土克水,所以我被我爹活埋了。”


    他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没有多少悲伤和仇恨,却让于洲更加难过。


    画室里的一张张素描,每一张都是他,当时的玉昙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家人的背叛呢。


    玉昙语气轻松起来:“我知道你一直不敢问,我也一直不敢和你说,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于洲眼里渐渐浮现出一丝泪光,这些日子,从两人相逢开始,失而复得的快乐变成了患得患失的不安,知道真相后,又变成了巨大的痛苦。


    他内心的痛苦压抑得极深,这些玉昙都知道。


    他变成鬼之后,最怕看到于洲这个样子。


    他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来描述那些事情:“他们选好了日子,我像一个死刑犯,被囚禁在那间画室里,等待着刽子手的屠刀。”


    “那段日子我很绝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背叛,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相信?”


    “我发疯了几天。”


    “那时候我很想你,我都没来得及和你告别,就要在你的生命中消失了,我很担心你,又见不到你,只能拿着画笔在素描上画着你的模样。”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便会安静下来,画完最后一张素描时,我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最终结局了。”


    他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于洲的脸庞,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我唯一深爱的那个人,也深深的爱着我。”


    “在爱我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第200章 度假13


    于洲来到这个海岛上,根本就不是一个巧合。


    陪玉津琢来海岛度假只是一个幌子,于洲早就被这帮人盯上了,除了继承遗产之外,首富弟弟最重要的目标还有一个命格极好的于洲。


    于洲并不知道玉津琢的父亲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少,但毫无疑问,他是加害者之一,如果没有遇见玉昙,于洲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你再次面对玉津琢的时候,心情是不是非常复杂?”


    面对玉昙的关切,于洲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这件事情我不想让玉津琢知道,这是我和他父亲之间的私人恩怨。”


    玉昙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于洲,“我知道,你把那个傻乎乎的乐天派当做真正的朋友,你不想让他灿烂的人生里多上一层永远无法摆脱的阴霾。”


    “可是于洲啊,难道你人生中的阴霾就能摆脱了吗,就算你再淡定,再沉稳,再从容,这种像猎物一样被人盯上,被这么多人千方百计置你于死地的滋味,仍然让你十分不好受吧。”


    这句话是玉昙压抑在心里很久的心声。


    他看向于洲,于洲把手里那颗糖的碧绿色糖纸剥开,把薄荷味的硬糖含在嘴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蓝天。


    玉昙继续说道:“从此之后,你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信任任何人了,以后的你再也无法像此刻这样悠闲的和朋友一起出门度假,这件事情会像一根针刺在你的心脏里,永远都拔不出来。”


    硬糖在于洲的舌尖上滚了一圈,让他的口腔里泛起一阵辛辣的凉意,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坦然地说道:“你说的对,发生这件事之后,起码10年之内我都不会想要去海岛上度假。”


    他着玉昙,茶色的眼睛里突然涌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和你度假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等待创伤慢慢愈合。”


    于洲是一个只会向前看的人,他的天性里早就剔除了怯懦这两个字眼。


    他总是会直面问题,坦然地迎接生活的风浪,正如那句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正是他这种稳定而理智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感染了周围的许多人,就连玉昙也被他感染着,即使已经化作厉鬼,也会不知不觉地燃起一丝对生活的希望。


    如果于洲没有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海岛上,玉昙那极为激进的复仇方式,早就让此刻的海岛变成一片人间炼狱,那将是一场十分可怕的虐杀。


    但是此刻,比起复仇,他更想让于洲多晒晒海岛上的阳光。


    嘴里的薄荷糖已经融化了一半,于洲吃到了里面甜甜的柠檬味夹心,于洲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准了玉昙。


    照相机里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并没有出现玉昙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庞。


    但是于洲还是摁下了快门,把这张照片保存在了自己的相册里。


    “其实根本拍不出来什么的。”玉昙说道。


    于洲说道:“至少相机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我只要看见这张照片,就会想起你此时此刻的模样。”


    “此刻的我是什么模样?”


    玉昙眨了眨眼睛,往于洲身边又凑近了一些,点开于洲的相册,看着那张照片上的黄色对焦框:“变成鬼之后我再也不能照镜子了,因为光线会穿透我的躯体,使我无法在镜面上成像。”


    于洲想了一秒就说道:“那我烧一面镜子给你。”


    他的脑子转的太快,就连玉昙都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很久没有换过的衣裳。


    于洲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我也可以把你的衣帽间烧给你,我记得你的衣帽间比我的卧室都大,如果那些衣服你都穿腻了,等我大学毕业后会赚很多钱,每天都给你买新衣服。”


    “你要在我的衣帽间里纵火吗?”玉昙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得直不起腰。


    *


    于洲没死,死的反而是玉流的风水先生和周助理,这对于其中的一些共谋者而言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玉德只是一个物色猎物的马仔,虽然他只是个边缘角色,但是作为一个嗅觉敏锐的商人,他还能嗅出那种危险慢慢逼近的味道。


    他发觉自己已经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上了。


    有同样的感觉的,还有城堡里其他姓玉的人,就连地位最高的玉流也不例外。


    失去了两个得力助手,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淡定了,被拔去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已经变得没什么威慑力。


    这位年过60的商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关掉了房间里的信号屏蔽器总控制开关。


    是的,手机失去信号这件事是人为导致的,而不是闹鬼。


    运势起来的时候,人会在几年之内赚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即使是最好的命格,能借到的大运最多也就二三十年。


    到了玉流这一代,上一个借到的大运已经到了时间,本以为借了玉昙的命格就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怪事频频发生。一些十拿九稳稳赚不赔的投资也出现了各种意外,所有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


    而刚刚年过六十身体硬朗的首富竟突然之间恶病缠身,最后的死相更是极为凄惨。


    风水先生掐指一算,发现阵法隐隐有反噬的迹象,只能找一个倒霉蛋来重新借运。


    物色倒霉蛋的任务就交给了玉家这些旁支,选来选去就选中了于洲。


    玉德又暗示玉津琢把于洲带到了这里,无论他是否有资格继承这份遗产,他最后得到的好处都不会少。


    本以为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遇见了这么多的变故。


    信号屏蔽器的总开关已关闭,岛上所有人的手机都恢复了信号。


    正在树荫下和玉昙谈天说地的于洲也发现手机恢复了信号,第一时间给自己的父母回了电话。


    到底是恐惧战胜了贪婪。


    可惜一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是能轻易结束的。


    即使玉昙会因为于洲而放下那毒液一般的刻骨仇恨,但是其他的厉鬼们却不会停下他们复仇的脚步。


    这些厉鬼们本有大好前程,却因为人性的贪婪遭到了这些人的毒手。


    他们有些人是风华正茂早已成家立业的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女子,有的是青春正好的少年少女,却被人用阵法困在了这座海岛上,这些人把他们的白骨踏在脚下,当成通往财富的阶梯。


    海岛上,众人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私人飞机再一次降临在这座海岛上。


    是于洲非常熟悉的那一架超级豪华的私人飞机,飞机带着丰富的物资降临在这座海岛上之后,这些富豪们又恢复了穷奢极欲的生活。


    飞机上的私人厨师和佣人们围绕在他们身边,提供给他们无微不至的服务。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圈层,那里是他们的舒适区,他们又恢复了昔日的高高在上,那些愁云惨淡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了,这些人在海边架起了篝火,举办了一场篝火晚宴。


    于洲没有参加这场篝火晚宴。


    他和玉昙站在大堂的花窗玻璃前,并肩看着远处的那堆篝火,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


    玉昙轻笑着说道:“你看见死神的影子了吗?”


    “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他们头上,他们却全然不知。”


    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再一次出现了,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五官却非常美丽,就像一朵幽幽盛开的百合花。


    女孩向于洲伸出一只手,语气幽默地说道:“介绍一下,我就是那位准备进入娱乐圈闯出一番天地,结果还没来得及大红大紫,就被人扔进海里活活淹死的倒霉蛋。”


    于洲握住了女孩的手,他的表情实在过于沉痛凝重,女孩倒是很乐观开朗的样子。


    她还在于洲面前转了一个圈,“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厉鬼不太像,其实我们有冤抱怨,有仇报仇,对你这样行得正坐得端的好男人,我们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


    女孩站在花窗玻璃的旁边问玉昙:“就让他们这样走了么,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玉昙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好心,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男朋友觉得我是一个可怕的鬼魂。”


    女孩捂住了鼻子,挥手扇了扇:“这股恋爱狗的酸臭味儿。”


    她的身形渐渐透明,又从花窗玻璃旁边消失了。


    玉昙牵着于洲的手走到了那间废弃的画室里,打开了那个通往阵法的通道。


    他们沿着螺旋楼梯来到那口贴满符咒的井边,井边吊着一串串铜钱,这些铜钱用红绳串在一起,一串五个,比一元硬币要大上一圈,整整有24串,围着井盖绕成一圈。


    “五帝钱听说过吧,专门镇压煞气,辟邪招福的。”


    这东西鬼碰不得,人却能碰得。


    于洲伸手摘下了一串铜钱。


    井盖上的符咒无风自动,下一秒,一股阴寒刺骨的风突然席卷过来,将这些符咒纷纷吹向空中。


    漫天飞舞的符咒中,玉昙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黑色金属框眼镜的清秀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和眼镜框的款式都是20年以前流行的样式。


    少年似乎有些社恐,很是拘谨地朝着于洲点了一下头。


    玉昙说道:“这就是那个消失的神童,15岁就考上了咱们的学校,他的失踪案在当年轰动一时。”


    于洲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又出现了,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于洲身形相仿的青年,这个青年的气质和于洲很像,朝着于洲微微颔首。


    又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小青年出现在玉昙身边,他的脾气看起来有些暴躁,很不耐烦的对玉昙说道:“其实你不用搞这么麻烦的,我们杀上去就完了,干不死他丫的,为什么把这种事情搞得这么磨叽,反正我们是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就连报个仇也这么婆婆妈妈的,让我一点不痛快。”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明显认识这个红头发的男孩,她无奈地说道:“我们还没有开始复仇,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为了继承遗产而互相厮杀争斗,那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玉流那老家伙坐山观虎斗,还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呢。”


    那个身形和于洲很像的男青年说道:“我们即使变成了厉鬼,也没有这些人一半可怕。”


    阵法已经破开,这些厉鬼们一人拿起了一串五帝钱。


    玉昙也拿了一串五帝钱,放在手里掂了掂。


    女孩笑着说道:“五帝钱辟邪招福,不过这回可保佑不了他们了。”


    那些富豪们在篝火边彻夜狂欢,第二天中午他们陆续踏上了私人飞机。


    这架私人飞机虽然超级豪华,但是人一多难免会挤占空间,影响舒适度,所以这些姓玉的富豪们先走,他们身边的助理和律师秘书则留在海岛上等待下一个飞机。


    因为想要陪着于洲,所以玉津琢也留了下来,他的父亲玉德则和其他姓玉的富豪们登上了那架飞机。


    于洲不知道这些枉死的厉鬼们要怎样复仇。


    他和玉津琢站在海边,看着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那架飞机已经飞上了天空。


    下一刻,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片乌云将太阳完全遮住了。


    阴暗的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绚丽的火花。


    那架超级豪华的私人飞机爆炸了。


    它像一颗流星,拖着橙红色的尾巴从天空坠落下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