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幼龙2


    砰!砰!砰!


    杂物间一地狼藉,半人高的漆黑龙蛋像是安了弹簧似的,DuangDuang跳起来爆锤扫地机器人。


    白色的圆形扫地机器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金属质感的外壳已经四分五裂,上面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


    “故障!”


    “故障!”


    “扫地机器人momo出现故障,请及时维修。”


    于洲冷静地走进杂物间,一把按住了龙蛋。


    龙蛋的外壳有些粗糙,带着一丝淡淡的温度,从里面传来一阵阵很有频率的振动,于洲推测这应该是蛋里那只幼崽的心跳。


    被按住的龙蛋并不老实,在于洲掌心下使劲挣扎,可惜作为一只还未破壳的幼龙,那点挣扎的力道对于洲来说微不足道,很快就被于洲无情镇压了。


    作为一只患有重度强迫症的成年龙,即使是堆放杂物的杂物间也是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


    现在却被一只弄得面目全非,仿佛龙卷风过境。


    于洲深吸一口气,一只成年人手腕粗细的红色荆棘从他的后背伸出,将那个在于洲掌心下不断挣扎的龙蛋缠了一圈又一圈。


    于洲转过身,红色的荆棘十分粗暴地拖着龙蛋走出了杂物间。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股带着水汽的凉意透过纱窗飘进屋里,于洲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转过身看着那个被红色荆棘缠得死紧的龙蛋。


    他揉了一下太阳穴,顺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五十三分钟,到了他吃夜宵的时候了。


    于洲拖着那只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和两个番茄。


    他当着龙蛋的面把那个鸡蛋逐一打碎,再用热水把番茄皮烫掉,随后开始起锅热油。


    即使是还没破壳,成形的幼龙也会拥有对外界的感知,于洲把龙蛋拎到灶台前,漆黑的龙蛋刚好比灶台高出一个头,正好可以感知到锅里的热油产生的高温。


    于洲把鸡蛋液倒下锅,屈起手指敲了一下龙蛋,声音冷冷地说道:“看到了么,再不听话就把你做成番茄炒蛋。”


    话音刚落,半人高的漆黑龙蛋顿时抖了一下。


    看来能听懂人话,可以进行沟通。


    锅里的鸡蛋已经熟了,于洲把鸡蛋倒进盘子里,开始炒剥了皮的番茄,不一会一道香喷喷的番茄炒蛋就做好了。


    活了数万年的大龄单身龙没有别的追求,就喜欢吃美食,即使是夜宵也从不会对付,至少要四菜一汤。


    把买好的香肠切片摆盘,从冰箱里拿出速食汤放在糖果里煮好,又拿出一袋半成品鸡翅放在烤箱里。


    煮汤的时候于洲随手拌了两个凉菜,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一脚把龙蛋踹出厨房,毫不留情地拎着它来到餐厅,于洲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半人高的龙蛋却悄咪咪地滚到饭桌底下,狠狠碾了一下于洲的脚。


    于洲放下筷子沉思三秒钟,决定幼龙教育要从早抓起。


    即使是没有破壳的幼龙,也要好好教育。


    又是一条红色荆棘从于洲后背蜿蜒而出,两条荆棘齐心合力,编织成一张荆棘大网把龙蛋五花大绑,吊在了客厅的摇椅上。


    那个摇椅是于洲专门订制的,强度很好,有时候他会把栏杆下面的摇椅拆下来放到一旁,把那个栏杆当单杠用。


    吃饭的时候于洲顺便下单了一个扫地机器人,即使是寿命漫长的龙族,除了做饭之外也是不愿意在家务上浪费时间的。


    安静地享用完夜宵,把用完的餐具放进洗碗机,回到书房看一会书,十一点钟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到卧室睡觉。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是的,于洲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如水,一只活了一万年的龙,在漫长的时间中经历了太多的惊险和刺激,不能指望生活中还有多大激情。


    于洲盖上被子,平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将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但是于洲家里多了一只蛋。


    所以他入睡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吵醒了。


    他起床走进客厅,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地狼藉惊呆了。


    吊椅的金属单杠已经断成两截,贴着白色瓷砖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圆洞,裂缝如蛛网一般以圆洞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于洲住的是独栋别墅,客厅底下是地下室。


    那个该死的龙蛋居然挣脱了束缚把客厅的地板砸出了一个大洞,直接溜进了地下室。


    太阳穴迸起青筋,于洲从那个洞里跳进了地下室。


    漆黑的龙蛋正在地下室里快乐地翻滚,不远处是于洲用来储藏红酒和香槟的檀木酒柜。


    那个该死的龙蛋以每秒一百四十迈的速度冲向酒柜,柜子里的红酒就像被冲撞得七零八落的保龄球,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醇厚的酒香在地下室弥漫开来,龙蛋在一地酒瓶上嚣张地滚来滚去,于是那些幸存的红酒也被龙蛋碾成了碎片。


    那些珍贵的红酒汇聚成一条小溪淌到于洲脚边,这些价值连城的红酒加起来约有好几千万,在这一刻,于洲那平稳了数千年的心率开始直线飙升。


    两条红色的荆棘凶猛地缠住了龙蛋,于洲忍住把它碾碎的冲动,怒气冲冲地将它拎拖回了卧室。


    龙蛋身上沾着红酒,从地下室走到客厅都在一路往下滴酒,于洲把它拎到浴室,打开花洒给它冲洗。


    冲了两次于洲还是觉得这枚蛋不干净,又往它身上倒了半瓶沐浴露,漆黑的龙蛋泡在一堆洁白的泡沫里,偶尔会懒洋洋地挪蹭一下。


    冲掉泡沫,拿着浴巾把龙蛋擦干净,两根红色的荆棘缠住龙蛋,于洲拎着它回到了卧室。


    他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个蛋强有力的破坏性,一定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把龙蛋放上床,于洲又用荆棘严严实实地缠了一圈,这才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半夜里这枚龙蛋好几次都想偷偷溜走,吸取了足够教训的于洲非常警觉,成年龙的龙爪往下一按,龙蛋的一切挣扎都被强势镇压,再也翻不了身。


    天一亮于洲就联系了施工队,顺便让生活助理联系檀木酒柜的制作商,再订一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


    龙族内部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比如于洲联系的这个施工队的包工头就是一条一千五百岁的绿野独角龙。


    这条龙接到电话之后就领着手下的小弟飞奔过来,蹲在被龙蛋砸穿的地板上啧啧感叹。


    “不愧是最残暴凶戾的龙种,还没破壳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看这个洞又大又圆,是很讲究技巧的。”


    绿野独角龙的手下是一帮出现龙化现象的年轻人,嘴巴严实干活勤快,不到一个星期就将于洲的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一位热心的蛋控青年还为龙蛋打造了一张婴儿床。


    于洲给他们包了一个大红包,绿野独角龙季茼围着龙蛋看了好一会,对于洲说道:“这个蛋啊,起码还有三年才能破壳。”


    于洲的右边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还要这么久?”


    季茼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哥们不要你的装修费,大不了向其他龙族众筹。”


    钱这东西于洲多到数不清,最主要的还是心累,还没破壳就这副德行,以后破壳了不得上天?


    正当于洲烦恼的时候,季茼突然凑过来小声说道:“最近出现龙化现象的人越来越多,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说咱们都活了多大岁数了,上千年里出现龙化现象的人加起来都没这一年多。”


    “冯遂这个月做了一次占卜,卦象很奇怪。”


    冯遂是卜祝之龙,最擅长占卜,最近正帮人看风水,偶尔也会在天桥下摆摊给人算命,是一条很有个性的龙。


    于洲:“奇怪的卦象,有多奇怪?”


    季茼说道:“反正冯遂这几天心神不宁的,你也知道他那心态有多好,能让他心神不宁的卦象可不多。”


    于洲的神色也凝重了:“是凶还是吉?”


    季茼说道:“一半大凶,一半大吉,是枯木逢春的卦象。”


    他耸耸肩膀:“咱们龙族毕竟是被贬斥到这里的,灵气这么稀薄,压根没法修炼嘛,除了咱们这些远古化石还活着,龙族的整体寿命已经大大缩短了。”


    “上次涂霜不就想闯进上界之门么,结果被雷劈成焦炭,要不是冯遂把他拎了回去,他这会早就没命了。”


    人类世界灵气稀薄,缺乏修炼的物质,寿命将尽的龙族只能在最后关头尝试劈开上界之门,最后为自己搏一把。


    在稀薄的灵气下,龙族的寿命不仅大幅度缩短,就连生育能力也开始下降,于洲那颗龙蛋,是龙族三千年里唯一出现的幼龙。


    谁也不知道这颗蛋是怎么回事,龙族的一个煤老板去自家矿里视察的时候发现了这枚蛋,他本想将这颗来之不易的龙蛋亲手养大,然而不到一个月,这颗蛋就弄塌了他的煤矿。


    好在龙族搞建设的时候从来不偷工减料,煤矿的安全措施做的足,没有伤及无辜。


    但是这位煤老板也深刻意识到以他的本事无法降服这颗龙蛋。


    其他热心肠的龙族一开始也信心满满,然而惨痛的现实往往不经意间给他们一记迎头痛击。


    于是这颗罪行累累恶名昭著的龙蛋几经转手,最后到了于洲手里。


    听完了这颗龙蛋的光荣事迹,于洲发现孟复对这颗蛋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


    再一想想被砸穿的客厅地板和被毁掉的那一瓶瓶有价无市的红酒,还有花出去的施工费以及订做檀木酒柜的钱


    于洲深吸一口气,对季茼说道:“我把我一半的财产送给你,你帮我养龙蛋怎么样?”


    季茼顿时倒吸冷气,将双臂横在胸前做出防卫姿势。


    “达咩!”


    第142章 幼龙3


    没有办法,于洲只能独自一龙,继续孵化这只罪行累累的噩梦龙蛋。


    在数次的惨痛教训中他吸取了丰厚的经验,坚决不让这枚龙蛋离开视线一秒钟,为此他推掉了公司的所有工作,决定给勤劳敬业的自己放一个时常三年的假期。


    反正已经财务自由了,工作只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已。


    于洲是一条很有耐心、也很有责任心的龙,既然决定将这颗蛋孵化,那么他就应该做到一个长者应尽的责任。


    他开始和这颗龙蛋同吃同睡,并决定教育要从龙蛋抓起,于是精心安排授课计划,从此开始了每天长达十六个小时的蛋教课程。


    两个半小时的数学。


    两个半小时的语文。


    两个半小时的外语。


    两个半小时的金融。


    两个半小时的烹饪。


    两个半小时的物理。


    如果龙蛋不听话,他还会增加一门古典音乐赏析,时间长达一小时。


    如果龙蛋还不听话,他就会给龙蛋念整理出来的菜单——龙蛋的一百种爆炒方法。


    其中于洲最爱的还是番茄炒蛋,如果不是龙蛋里的幼龙已经成形,他真的会忍不住敲开蛋壳,尝一尝番茄炒龙蛋是什么味道。


    念菜谱的时间,是这枚龙蛋最安静的时候,看来武力镇压比任何苦口婆心的劝说都管用。


    真是不打不成才,适当的暴力在教育幼儿的过程中是很有必要的。


    在于洲的强势镇压下,噩梦龙蛋抑郁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


    即使是如此恶劣的噩梦龙蛋,在于洲日复一日的高强度教学中也变得郁郁寡欢,它再也不复昔日的活泼,在于洲客厅的吊椅里一躺就是一整天。


    整只蛋都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于洲找到了江川流。


    一只从事教育行业的冰霜巨龙,目前在一家私立高中当语文老师,去年评上了高级职称,目前正在闲暇时间研究心理学。


    江川流将于洲给噩梦龙蛋制作的课程表看了一遍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幽幽说道:“它还只是个蛋啊!”


    于洲眨了一下眼睛。


    江川流叹气:“要注重劳逸结合,除了上课时间之外,你给它安排什么课外活动了么?”


    于洲说道:“一个蛋要什么课外活动?”


    江川流怒道:“那你觉得让一个蛋每天上十六个小时的课程就很合理么!”


    “你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和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鸡娃家长有什么不同!”


    于洲陷入沉思。


    在江川流的建议下于洲当夜修改了课程,他把上课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从十六小时变成了八小时,余下的时间用红色荆棘拽着龙蛋在别墅的院子里活动。


    除了游泳跳绳这些基本项目,噩梦龙蛋还经常趁着于洲精神松懈的时候暴打扫地机器人。


    于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一些小打小闹他是不会太过在意的,憋久了总是要发泄的,这一点可以理解。


    其他龙族也很关心这枚噩梦龙蛋,他们会在每个月的7号询问噩梦龙蛋的情况,并且会在信中委婉地提醒于洲管教龙蛋要适度,要给还没破壳幼龙一定的喘息时间。


    于洲把邮件一一读完,转过头问一旁的龙蛋:“我很严厉么?”


    矗立在电脑桌旁的漆黑龙蛋重重地摇晃了一下,于洲伸出一只手摸上蛋壳,缓缓说道:“如果你乖一点,我就不会对你这么严厉了。”


    噩梦龙蛋开始在地毯上来回打滚,它滚得很克制,因为就在上个月它在翻滚的过程中太过投入,不小心撞碎了客厅的茶几,害得它听了一个小时的《龙蛋的一百种爆炒方法》。


    蛋不想被炒。


    蛋真得很害怕。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三年的时间里,于洲带着噩梦龙蛋将整个世界的美景和名胜古迹都逛了一圈。


    随着孵化日期的临近,龙族们便开始为噩梦幼龙的名字做准备了。


    龙族的名字不是随便起的,所有正经的龙族都需要通过占卜的方式确定自己的名字,每一个龙族的名字都有自己特殊的含义。


    最擅长占卜的当然是卜祝之龙,冯遂欣然接下了这个活计,开始为噩梦幼龙占卜名字。


    一个星期后,结束了占卜仪式的冯遂将取名结果告知各个龙族。


    于洲点开邮件轻声读着那个名字:“濋昙。”


    “濋”这个字对于龙族来说拥有着非常特殊的含义。


    龙族诞生在上界的濋河,后来作为弃族被流放下界,一万年以来,不少龙族尝试打开上界之门,可惜无一例外,这些龙族全部失败,而弃族的命运,就是在灵气日益稀少的下届逐渐走向灭亡。


    漆黑的龙蛋被一根红色的荆棘拴在书桌旁,尚且不知道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


    于洲摸了摸蛋壳,对它说道:“以后你就叫濋昙了,这是一个很高贵的名字。”


    龙蛋在于洲的掌心下扭了一小下,似乎有点扭捏。


    经过三年的磨合,现在于洲对这个龙蛋也顺眼了不少,怎么说也是龙族数千年以来唯一诞生的幼崽,在这个灵气稀少的下界,龙族幼崽能够顺利孵化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


    晚上九点钟,于洲做完了四菜一汤,他吃完夜宵之后拎着龙蛋去浴室洗澡。


    没办法,龙蛋天天在各个地方滚来过去,不把它洗刷干净,于洲是不会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龙蛋躺在床上睡觉的。


    现在噩梦龙蛋已经很配合了,洗刷干净之后就乖乖躺在床上,于洲给它盖好小被子,一龙一蛋就在这岁月静好中进入了梦乡。


    翌日,阳光透过蜜色的亚麻窗帘照射进来,于洲的生物钟雷打不动,分秒不差地在清晨五点钟睁开了他那双茶色的眼睛。


    他掀开被子起身坐起,正要下床,就听到一阵清晰地咔嚓声从身后传来。


    似乎是什么裂开的声音。


    于洲微微一愣,掀开了噩梦龙蛋身上的天蓝色小被子。


    漆黑的龙蛋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纹,这是幼龙即将破壳的象征。


    不知道会孵化出一条什么样的龙,可千万要听话一点。


    对此于洲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伸手摸了一下蛋壳上的裂缝。


    他拎着蛋来到客厅,客厅里的阳光更加充足,更适合幼龙破壳。


    于洲想了想,又去卧室拿了一床白色的小毯子垫在龙蛋下面,做完这些准备,他给自己跑了一杯茉莉花茶,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龙蛋。


    龙蛋的蛋壳非常坚硬,即使噩梦幼龙这种残暴的龙族也要花费许多力气破壳。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还没破壳的幼崽很聪明,知道集中力量干大事,所以专门攻击龙蛋中间的部位。


    三个小时后,漆黑的龙蛋中间已经多了一圈锯齿形状的裂缝。


    于洲屏气凝神,放在大腿上的手机不断震动,群里都是等待幼崽破壳的龙族不断刷屏的消息。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了,中午十一点二十分,一道非常清脆响亮的咔嚓声响起,龙蛋中间那一圈锯齿形状的裂纹开始夸大。


    半个漆黑的蛋壳被顶了起来,一条漆黑的有龙尾巴从半个手掌宽的裂缝里甩了出来。


    那是一条半米长的漆黑龙尾,黑色的龙鳞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于洲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的龙蛋旁边蹲了下来,伸手捏了一下幼龙的尾巴尖。


    幼龙的尾巴顿时非常不满地甩动起来,抽了一下于洲的手背。


    饶是于洲的神色一向冷淡,现下看着养了三年的幼龙即将破壳,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幼龙的尾巴甩了一会,龙蛋又晃动起来,又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咔嚓声,上面的半个蛋壳已经被完全顶起来了。


    露在蛋壳外面的龙尾缩回了蛋壳里,过了一会,一个漆黑的小脑壳从裂缝里探了出来。


    幼龙虽然长满漆黑的龙鳞,可眼睛却是澄澈明亮的蜜色,两只圆溜溜的龙眼看着于洲,像两汪盛满了蜜的小湖泊。


    或许是蛋壳外面的世界有些应激,幼龙浑圆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锋利的竖针,一条金色的竖线出现在幼龙眉心处,那处微微鼓动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于洲脸上欣慰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万万没想到刚刚破壳的幼龙就会诞生噩梦之眼。


    修行十万年的噩梦巨龙才会有一定几率诞生噩梦之眼这种终极大杀器。


    噩梦之眼一旦睁开,世界将不复存在。


    于洲深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幼龙探出来的小脑袋光速摁了回去,狠狠盖上了破开的蛋壳。


    第143章 幼龙4


    为什么一只刚出生的幼龙会长出噩梦之眼?


    这玩意不是十万年的噩梦巨龙才有一定几率开出的限量版盲盒么!


    蛋里的幼龙使劲挣扎起来,试图破壳而出,于洲死死地按住了蛋壳,他的手刚刚被幼龙的脑壳摁进了蛋里,掌心沾着一层湿乎乎的黏液,按在蛋壳上有点打滑。


    他换了一只手按住蛋壳,单手拿着手机给孟复打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马上就被孟复接通了,于洲劈头盖脸地问道:“这个蛋是你丢给我的,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只刚破壳的小龙崽会长着一只噩梦之眼。”


    手机那头的孟复沉默了。


    沉默大概持续了一分钟,于洲手掌底下的龙蛋使劲摇晃起来。


    别看这只幼龙刚刚出生,力气倒是一点不小,于洲按在蛋壳上的手掌鼓起青筋,自手腕而下长出了红色的鳞片。


    蛋里面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估计是噩梦幼龙在用尾巴抽打蛋壳。


    于洲怒气冲冲地说道:“孟复你别装哑巴。”


    手机那头传来几声干咳,孟复干笑着说道:“刚出生的噩梦龙崽即使长着噩梦之眼,威力也不会很大,被噩梦之眼看到的东西顶多会消失罢了,他毕竟只是一条小龙崽,视野很有限。”


    他的声音透出一股淡淡的心虚,问道:“那只噩梦小龙崽呢?”


    于洲冷漠无情地说道:“被我怼进了龙蛋里。”


    孟复:“”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于洲啊,他还只是一只小龙崽,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于粗暴了?”


    于洲:“你去给我买胶水,我要把这个蛋壳黏上。”


    孟复幽幽说道:“哈哈,你都会将冷笑话了,这个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哈哈,我真的没办法找到这种胶水啊,你不要太难为我。”


    “你先看着幼崽,我去和其他龙族商量一下哈,然后给你回复。”


    孟复忙不迭的挂断了电话,蛋壳里的幼龙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嗷呜!”


    “嗷呜!”


    “嗷呜呜!”


    “嗷嗷呜呜!”


    于洲呼出一口气,按住蛋壳的左手已经完全龙化,变成了一只暗红色的龙爪,锋利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蛋壳里。


    可是历史告诉我们,每个事物都有它的发展规律。


    蛋里的幼龙终于暴躁到了极点,一声暴躁的吼叫后,幼龙对着蛋壳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头槌。


    咔嚓!


    蛋壳四分五裂,一只浑身沾满黏液黑色幼龙站在满地的蛋壳碎片中,甩了一下晕乎乎的脑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刚刚那一个头槌,槌碎了蛋壳的同时,也把幼龙的脑壳槌晕了。


    幼龙的眼睛圆溜溜的,像两个金色的玻璃球,龙族的特有的虹膜在太阳的光线下闪烁着一层七彩的光,晕乎乎的小龙甩着脑袋,两个小小的黑色翅膀从背后张开,摇摇晃晃地朝着于洲走来。


    幼龙的爪子扒住了于洲的裤腿,蹭了于洲一裤子的黏液,在一尘不染的裤腿上留下来一串黏答答的爪印。


    刚出生的幼龙只有成年的猫咪那么大,鳞片是五彩斑斓的黑,眉心处长着一条金色的竖线,那就是噩梦之眼所在的位置。


    在于洲的记忆里,噩梦巨龙的噩梦之眼只打开过一次。


    一万年三千年前神族与龙族的战争中,龙族的族长睁开了噩梦之眼。


    那是一条活了二十五万年的噩梦巨龙,完全的龙形态遮天蔽日,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


    当时的于洲还是一条刚出生三年的幼龙,他的荆棘缠着噩梦巨龙的漆黑龙角,看着那坚不可摧的上界之门被金色的光线豁然洞穿。


    于是在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龙族们纷纷穿过上界之门逃亡到下界。


    所谓的上界和下界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种生灵都有存在的权利,而灵气稀少的下届就是为弱小生灵单独开辟出的空间。


    上界和下界中间的屏障叫做界门,穿过界门来到下界之后,神族下不来,龙族也回不去,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第二个能把界门洞穿的龙族。


    湿哒哒黏糊糊的小龙崽已经顺着于洲的裤腿爬到了于洲的肩膀上。


    锋利的指甲抓破了于洲的衬衫,两个巴掌大的小翅膀兴奋地支棱起来,又糊了于洲一脸黏液。


    于洲深吸一口气,拎着小龙崽的翅膀把它从肩膀上拎了下来。


    龙崽圆溜溜的蜜色眼睛像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珠,透着幼崽独有的懵懂和单纯。


    于洲拎着小龙崽去了浴室,他给浴缸放满了温水,随手扔进了一个彩虹浴球。


    这玩意还是一个做生意的龙族送给他的,经济危机那年于洲友情赞助他两个亿,把他那个濒临倒闭的破公司硬生生盘活。


    时过境迁,当年那个濒临倒闭的小破公司已经成了鼎鼎有名的奢侈品牌,现在于洲是那家公司最大的股东。


    彩虹浴球在浴缸里滑行,尾巴后面是一道七彩泡沫,幼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于洲见幼龙没有害怕的模样,摸了摸幼龙的脑袋后就把它放到了浴缸里。


    洗刷刷洗刷刷。


    幼龙身上的黏液真特么难洗啊!


    噩梦幼龙倒是很舒服的模样,在浴缸里游来游去,还朝着于洲吐泡泡。


    换了两次水,总算把幼龙洗干净了,于洲拿着浴巾把噩梦幼龙裹成了一个球抱去了卧室。


    洗完香香的小龙崽从浴巾里钻出来,两只爪子在于洲的床铺上走来走去,是不是到处嗅嗅。


    于洲把施工队友情赠送的婴儿床搬到了床边,铺好被褥拎起嗅来嗅去的小龙崽放进了婴儿床里。


    当初于洲不知道龙蛋的性别,所以买婴幼儿床上用品的时候一共买了两套,一套是粉色的,一套是天蓝色的。


    现在已经确定这只噩梦小龙崽为雄性,于洲就铺上了蓝色的床单和小被子,还把一个蓝色的小枕头放在了婴儿床上。


    粉色那套婴幼儿床品可以用来送人,于洲心里计划好,把幼龙按在婴儿床上,掀开小被子把幼龙盖得严严实实。


    幼龙在龙蛋时就养成了严格的作息时间,晚十点睡,早五点起,中午睡一个小时的午觉。


    现在正好是午睡时间,幼龙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露出了两颗小小的獠牙。


    它蜷缩身体躺在婴儿床上,枕着小枕头睡着了。


    于洲拿着手机开始回复其他的龙族,至于这只幼龙眉心处的噩梦之眼怎么办


    在幼龙午睡的一个小时里,龙族们给出了一致的答案——先把幼龙的噩梦之眼封印住。


    幼龙的噩梦之眼毕竟还没睁开,就算睁开了,幼龙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像族长的噩梦之眼那样惊天动地,一睁眼就能洞穿界门。


    而且在灵气稀少的下届,没有龙族知道噩梦之眼会不会给幼龙的成长带来太多的负荷。


    历经漫长岁月的龙族都不是蠢货,没有人会揠苗助长。


    江川流说道:“也许这只幼龙是我们回到上界的一次契机。”


    不止江川流一个,其他龙族也都这么想。


    当年神族和龙族共同对抗魔族,战争胜利后原本应该瓜分胜利的果实,可是龙族太过强大,尤其是噩梦巨龙的噩梦之眼给神族带来太多威胁,而龙族的新生代同样强大,已经诞生出不逊色于噩梦巨龙的幼龙,于是神族诬陷龙族与魔族勾结,率领百族围攻龙族。


    从界门来到下界,龙珠从此成为了弃族。


    如今在这灵气稀少的下届,居然诞生了一个生来就长着噩梦之眼的幼龙,事出反常必有妖,很难不让其他龙族多想。


    趁着龙族们在群里商讨的时候,于洲顺便看了一眼躺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噩梦幼龙,眉心那处的竖线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一道金色的光线从缝隙中射出,被金光照射到的蓝色小被子冒出了火焰,熟睡的幼龙睁开眼,呆呆地看着把它包围的火苗和浓烟。


    于洲眼疾手快地从婴儿床上拎起幼龙,拿着枕头把火苗扑灭了。


    由此次事件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幼龙的噩梦之眼能睁开,但是只能睁开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小缝隙,射出的光线也只有那么一丝丝,只能烧了幼龙的小被子。


    倒也不必过于惊恐。


    受到惊吓的幼龙发出了嘤嘤嘤的啜泣,听着有点像哼哼唧唧的狐狸。


    于洲不会哄孩子,只好把幼龙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把烧焦的床褥清理掉。


    买来的那一套粉色婴儿床上用品还没来得及送人,就被于洲从柜子里拽出来铺到幼龙的婴儿床上。


    粉粉的也很漂亮,小公龙用粉色也没什么问题,正好和那一身五彩斑斓的黑色鳞片中和一下。


    幼龙已经被火焰吓得清醒了,扑棱着两片小翅膀站在于洲肩膀上歪着头看着婴儿床。眉心处的金色竖线缓缓闭拢,于洲抬手摸了一下,被幼龙一口咬住了手指。


    作为一只活了一万三千年的龙倒不至于被幼龙咬伤,噩梦幼龙的獠牙都还没长齐呢,两颗对成年巨龙来说有点软的小奶牙磨蹭着于洲的手指,长着倒刺的舌头在于洲的指尖舔来舔去。


    到底是养了三年的蛋,一朝破壳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儿子。


    于洲笑了笑,抱着幼龙走到客厅的阳台,落地窗前的白色小毯子上是碎掉的蛋壳。


    噩梦龙崽从于洲肩膀上跳了下去,开始咔嚓咔嚓地啃蛋壳。


    龙族出生后会把蛋壳吃掉,对于幼崽而言蛋壳是很好的补品。


    一个星期后,蛋壳被幼龙吃光了。


    新的问题出现了!


    谁知道刚出生的幼龙要喂什么啊!!!


    第144章 幼龙5


    龙族已经数千年没有诞生过幼崽了。


    所以现在的龙都忘了要怎么养育一只幼崽。


    一般来讲,幼龙诞生的时候母龙都会哺育一段时间,问题是于洲是一条雄性巨龙,压根没有这个功能。


    所以噩梦幼龙的情况有点特殊,江川流提议道:“要不是先买一罐奶粉试试?”


    季茼说道:“人类幼儿的奶粉龙族幼崽能吃得惯么?”


    孟复说道:“应该能喝,先买一罐试试吧。”


    于洲打了外卖软件,找到了跑腿小哥去超市里买了一罐婴幼儿奶粉,又买了一个奶瓶。


    大约45分钟后跑腿小哥把东西放到门外,于洲打开奶粉罐开始给幼龙冲奶粉。


    也就是烧个水的功夫,突然从卧室里传来一声惊天巨响,于洲跑到卧室一看,原来是噩梦巨龙把婴儿床弄塌了。


    可怜的婴儿床从中间断为两截,始作俑者已经偷偷钻到床底下,探出一个漆黑的小脑袋,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心虚地看着他。


    红色的荆棘悄悄探进床底,猛地缠住了幼龙的尤爪,于洲把幼龙从床底下拽出来,抬起头往幼龙的屁股上狠狠揍了两下。


    被红色荆棘吊在半空中的幼龙又发出了嘤嘤叽叽的啜泣声,两汪金灿灿的蜜色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于洲。


    于洲:“”


    他只好拎着幼龙去了客厅,抱着它坐在沙发上,拿着奶瓶给幼龙喂奶。


    幼龙嘬着奶瓶的硅胶奶嘴,尝到了奶粉的甜味后顿时眼睛一亮,开始趴在于洲的大腿上乖乖喝奶。


    过了两天,养龙新手于洲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人类的幼儿奶粉对于噩梦幼龙而言并不管饱,顶多算是一种带点甜味的饮料,小龙崽经常饿得哇哇大哭,在于洲怀里拱来拱去,泪眼兮兮地看着于洲。


    让一个幼崽饿肚子是会让成年巨龙遭受内心的谴责的,于是龙族又开始开会了。


    人类幼儿的奶粉对于幼龙来说肯定不行,其他食物噩梦幼崽闻闻就走,一点也不吃。


    忍饥挨饿的噩梦幼龙再也不到处闯祸了,它天天趴在于洲怀里流眼泪,一边咬着于洲的手指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很可怜的啜泣声,哭得身体一抽抽的。


    于洲忧心如焚,其他龙刚出生时都是母龙哺育的,喝得都是母龙的奶水,断奶之后幼崽们才开始吃别的东西吗。


    不能让幼龙再这么挨饿了,母龙的奶水肯定找不到,现在根本没有哺育期的母龙,他只能找一些和龙族蛋壳差不多的东西让幼龙充饥。


    幼龙的蛋壳只剩下一点点的粉末,于洲把这点粉末拿去给一位大佬化验,这位大佬在实验室里肝了三天,终于发现和龙族蛋壳差不多的东西是龙族的鳞片。


    成年的龙族很少蜕鳞,只能硬拔。


    于是各种各样的龙族鳞片从天南地北邮寄过来,交给于洲打磨成粉,掺在人类幼儿的奶粉里一起喂幼龙。


    幼龙终于肯吃饭了,捧着它蓝色的小饭盆,每顿饭都吃得很香。


    只是苦了其他的成年龙,拔完鳞片总要痛上好几天,于洲也疼,他拔的是左臂的鳞片,作为幼龙的监护龙,他拔掉的鳞片最多,常常夜里疼得睡不着觉。


    还好屯的鳞片够幼龙吃半年,半年之后的幼龙应该可以吃些别的东西了。


    一个月过去后,幼龙身上的鳞片变得更加有光泽了,体型上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


    说实话,这只噩梦幼龙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一点,于洲记得自己刚出生时候就有两米了,在记忆中,他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幼龙,跟只小猫一样。


    对此孟复说道:“那能跟你们那时候比么,你们那时候在上界,那灵气多充沛啊,刚出生的龙都有两米多,下界的灵气就这么点,噩梦幼龙能顺利出生就是个奇迹了。”


    于洲点点头,觉得孟复话很有道理。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的幼龙已经能够吃点水果蔬菜了,它基本不挑食,什么都愿意尝一尝。


    ——除了番茄。


    三个月后,幼龙能啃排骨了,一啃就是一锅,还喜欢喝汤。


    于洲喜欢在九点钟吃夜宵,幼龙也会扑棱着小翅膀上桌,从盘子里挑东西吃。


    于洲必然不可能让幼龙用爪子在盘子里刨来刨去,他会给幼龙准备一个拼盘,所以的菜都盛一点,让幼龙挑着吃。


    这是一条很喜欢干饭的龙,除了番茄炒蛋,它基本什么都吃。


    番茄炒蛋这么好吃,又这么下饭,于洲不明白幼龙为什么不喜欢吃。


    但是他尊重幼龙的喜好,每次都把番茄炒蛋放得远远的。


    四个月后,幼龙终于长大了一点点,个头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体重增加了一斤。


    于洲专门建立了一个备忘录记录幼龙的身体变化和各种喜好,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爱岗敬业的监护龙了。


    五个月后,幼龙的体重又增加了一公斤,开始喜欢吃五分熟的牛牌,一点要带点血气才吃得欢,于洲开始给他准备各种刺身。


    养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像养殖小猫小狗那么容易,除了吃喝拉撒这些事情,最令于洲头疼的是噩梦幼龙那过于旺盛的破坏欲。


    视线离开一秒钟就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铺的白瓷地砖被幼龙一尾巴拍碎、桌上的茶器被幼龙一尾巴抽飞、衣柜的木门被幼龙坚硬的脑壳撞碎、里面的衣物被幼龙的爪子撕成粉碎。


    不知不觉,于洲竟然找不到一件完好无损的衬衫了,幸好他财大气粗,又买了一柜子的衬衫填满衣柜。


    除了这些之外,家里的花花草草也没有幸免于难,于洲的兰花、玫瑰花、海棠花、君子竹、金橘树都惨遭幼龙毒手,只有两盆长满尖刺的仙人掌在这场劫难中侥幸存活下来。


    床单沙发窗帘也被幼龙的爪子抓得破破烂烂,这些东西基本一个星期一换,每次钟点工上门打扫的时候眼里都是敬佩的光芒,搞不懂于洲是怎么把家里搞成这样的。


    当幼龙再大一点事,他不得不用红色的荆棘天天缠着幼龙的脖子,防止它出去闯祸。


    这一招在幼龙还是个龙蛋的时候还挺管用,现在幼龙一破壳,就开始对束缚它的红色荆棘又啃又咬。


    这个红色荆棘只是看起来像荆棘,其实它并不是荆棘,而是于洲身体的一部分,要是用现代人的语言来讲,那就是触手。


    所以幼龙对着荆棘又咬又啃的时候,于洲就会皱眉头,最后不得已只好把幼龙拎起来用荆棘打屁股。


    打一次大约能老实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故态复萌,于洲只好接着揍。


    幼龙每次被打屁股的时候总是很委屈,圆圆的眼珠含着两泡泪,,眼泪汪汪地看着人,还呜呜咽咽哼哼唧唧,每次来于洲家里串门的龙族总是会被它这个人畜无害的小模样给骗了。


    起初他们听到于洲的遭遇还义愤填膺,告诉于洲打狠一点,让这只恶贯满盈的家伙长长记性,可是一旦看到幼龙那委屈兮兮的模样,画风顿时就变了。


    “它还是只小龙崽呀,你不能它这么严厉的呀!”


    “幼龙的童年教育是很重要的,不要给他留下心灵创伤。”


    “于洲你这龙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严肃,对孩子太严厉了。”


    “崽崽乖乖,让姨姨亲亲,这是谁家的小龙这么可爱啊,原来是我家的小龙啊!”


    半年过去了,幼龙开始长牙。


    长牙的时候牙总是很痒,需要磨牙的东西,于洲给它买了很多磨牙的玩具,但它最喜欢用来磨牙的东西居然是于洲的荆棘。


    软乎乎的小獠牙含着荆棘啃呀啃呀,给于洲的荆棘糊上一层晶亮的口水,于洲嫌弃得要买,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一年过去了,幼龙又长大了一圈,已经有成年的阿拉斯加那么大了。


    为了庆祝噩梦幼龙年满一周岁,大家来于洲家里庆祝了一下,像围观大熊猫一样围观噩梦幼龙。


    第一次看到这么龙的噩梦幼龙目光警惕,躲在于洲后面朝着这些人哈气。


    趁着这么多龙族欢聚一堂的机会,大家齐心合力,顺手给幼龙的噩梦之眼上了一道封印,随后喝了一夜的酒,天亮后各自回家。


    第三年,噩梦幼龙成功转化成人形态,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发丝微卷,皮肤雪白,圆溜溜的荔枝眼,粉粉的小嘴唇,精致的像个人偶娃娃。


    变成人形态之后也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外表看起来像个小天使,只有于洲才知道这小家伙的性格有多么嚣张恶劣,天天和于洲对着干。


    于洲也不是吃素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总有办法收拾这只小崽子。


    幼龙的这种恶劣性格上了小学之后才收敛了一点,因为只要他听话,于洲就会在他做完作业之后带他去吃奶球冰淇淋。


    那家店的奶球冰淇淋很贵,包装的盒子非常精致,每次买都会送一个冰淇淋模样的卡通冰箱贴。


    如果濋昙今天表现一般就只能吃三个奶球,如果表现得很乖,就能吃五个球。


    如果一整天都很乖,回家的时候于洲还会奖励他一盒薯条。


    不知不觉,买奶球冰淇淋送的冰箱贴已经贴满了家里的双开门冰箱,幼龙也上了贵族高中。


    十七年的时光弹指而过,转眼之间,噩梦幼龙已经长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青年。


    虽说人形态是青年的模样,但是在龙族的观念中,未满一百岁的都是幼龙。


    他还是以龙族的观念对待濋昙,殊不知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巨大的代沟。


    一般情况下,人类把这种情况叫做叛逆期。


    第145章 幼龙6


    “叛逆期?”


    当这个三个字从江川流嘴里说出来时,于洲一脸不解:“一条獠牙都没长好的幼龙哪来的叛逆期?”


    江川流无摊手,无奈地说道:“你看,这就是观念不同所导致的巨大代沟,在你心里濋昙还是一条幼龙,可是在濋昙心里,他现在已经快要成年了。”


    于洲纠正道:“那只是人类观念里的成年,在我们龙族眼里,未满一百岁的都是小幼崽,不到一千岁的龙都会长辈当成小孩子呢。”


    “于洲,你是在上界长大的龙,濋昙是在人类世界里长大的,他虽然是一条幼龙,可是一直遵循人类的生活规律。”


    “他现在17岁了,你不能把他当一个小孩子看待。”


    在于洲的观念里,濋昙还是过去那个性格恶劣调皮捣蛋的小奶龙,他现在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濋昙的年纪还不到他的零头,他很难觉得濋昙已经长大了。


    江川流喝了口茶:“一直忘了问,你家那条幼龙最近又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么?”


    于洲说道:“他想搬出去住。”


    江川流吃了一惊:“那可不行啊,让一只长着噩梦之眼的幼龙到处乱跑,无论对人族还是龙族而言都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


    于洲点头:“所以我肯定不会让他搬出去的,他现在正和我闹脾气,就在昨天,他往我的卧室里放了一把火。”


    江川流倒吸一口冷气:“房子没事吧?”


    于洲叹气:“我的卧室被烧得面目全非,现在正住在客卧里。”


    江川流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不是有地方住么,至于卧室重新装修一下就好啦,反正我们龙族也不怕甲醛超标。”


    于洲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就在今天早晨,他在客卧里放了一把火。”


    江川流:“”


    他抹了一把脸,一脸沧桑地问于洲:“你怎么惹到他了?”


    于洲说道:“我做了番茄炒蛋。”


    江川流:“”


    他一脸问号:“这和番茄炒蛋有什么关系?”


    于洲:“他不喜欢吃番茄炒蛋。”


    江川流:“那你不做这道菜不就行了么。”


    于洲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我喜欢吃,番茄炒蛋那么好吃,我怎么可能不吃。”


    江川流抓了一把头发:“那你就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吃啊!”


    于洲无奈地说道:“我就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吃,结果他们学校提前放假,他一回到家,闻到番茄炒蛋的味道就对我发火了。”


    江川流摸了摸下巴:“那他的脾气也太差了,你就没哄哄他么?”


    于洲说道:“我哄了,但他要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吃番茄炒蛋。”


    于洲端坐在沙发上,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三件套,微微皱着眉毛,语气严肃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吃番茄炒蛋呢,他太无理取闹了。”


    江川流这个教育专家也罕见地卡壳了,这叫什么,这叫一盘番茄炒蛋引发的纵火案。


    几番纠结后,江川流建议道:“不然这样吧,你用荆棘把他拴住,这样他就不会到处闯祸了。”


    于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对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天天用荆棘把他拴在身边吧。”


    江川流默然无语。


    看来专门针对人类的教育学放在龙族幼崽身上并不适用。


    好在于洲也没有指望江川流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他找到江川流只是为了诉说自己的烦恼,稍微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而已。


    离开江川流的别墅,于洲开着车子回到了自己家。


    十七年的时光里,于洲的别墅在反复修补中已经焕然一新了,布满裂缝的白色瓷砖换成了原木色地板,家具也从原来的极简风格变成了居家风格,比十七年年多了很多烟火气和人情味。


    于洲走到玄关处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时就看到濋昙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听到动静就横眉怒目地看过来,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还知道回来啊!”


    他穿着白衬衫,光着两条腿,站在沙发上冲着于洲大喊大叫,还朝着于洲扔了一个抱枕。


    于洲单手接过抱枕,看着濋昙怒发冲冠的样子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濋昙,你应该尊重我的个人爱好。”


    濋昙冷笑一声:“那你也应该尊重我的个人爱好,我就不喜欢吃番茄炒蛋。”


    于洲:“我没让你吃番茄炒蛋。”


    濋昙怒道:“你也不许吃!”


    于洲又开始偏头疼了,无论如何,在这种原则问题上于洲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他不想和一只还没到一百岁的幼崽吵架,于是他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了两粒衬衫纽扣。


    方才还像只斗鸡一样的濋昙突然被于洲脱衣服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双狭长狐眼睁得滚圆,惊疑不定地看着于洲。


    于洲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濋昙往沙发里缩了缩,愤怒地哼了一声,把脑袋转了过去,只给于洲留下一个后脑勺。


    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的成年巨龙和一只十七岁的幼龙之间隔着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八年的代沟。


    对于幼龙的神经质于洲已经习以为常了,人类世界的幼崽也是这样,3岁之前经常嘀咕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捣鼓一些大人看不懂的动作。


    从容就好,淡定就好,要多包容,要多理解。


    于洲还是觉得闷,于是又抬手解开了两颗纽扣,缩在沙发上濋昙瞪圆眼睛看他,仿佛于洲是什么史前怪物。


    于洲带孩子这几年基本都穿居家服,也就是濋昙上了高中他才穿回了板正笔挺的西装,穿久了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再穿西装就有些不太习惯了,从前系的严严实实的纽扣回到家里之后一定要解开两颗才会舒服。


    “闹够了就睡觉,濋昙,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于洲上了楼,来到了书房。


    虽然濋昙性格恶劣,但是从来没在于洲的书房里捣过乱,他知道于洲的底线在哪里,会在附近反复横跳,但是又拿捏的很好,不会真的触碰到于洲的底线。


    在书房看了一会书,于洲再一看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被濋昙气得够呛,竟然忘记了吃夜宵,只好从冰箱里拿出芝士和面包片,再切几片番茄,准备做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于洲在家里的双开门冰箱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番茄,他刚刚皱起眉头,就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不用找了,全被我扔掉了。”


    濋昙站在门口,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从样式上看好像是于洲的衣服,下半身衣物再一次无故失踪,露出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


    幼龙很不喜欢穿衣服,于洲还记得濋昙刚转化成人形态那一阵,每一次给他穿衣服都是个力气活,他在一堆衣服里拼死拼活地挣扎,仿佛于洲要勒死他。


    这个习惯于洲纠正了很多次,从他三岁化形纠正道十七岁,可是这只脾气糟糕的幼龙左耳进右耳出,在家里连拖鞋都不穿,一直光着脚丫到处乱跑。


    他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头蓬松微卷的头发更为他青春洋溢的脸庞增添了一抹少年的俏皮气息,这一副神态,让他活脱脱像个长相漂亮但性格恶劣的猫咪。


    这确实是一个很美貌的小青年,从小到大都漂亮的很,犯错了事只要假装委屈,长长的睫毛上再挂两颗泪珠,于洲的心立马就能软下去一半。


    番茄被扔还能怎么办,这些年被濋昙扔掉的番茄数也数不清,加起来都能摞成一座小山。


    要是每次于洲都和他生气,那于洲现在都可以螺旋升天了。


    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于洲用两片面包片夹着芝士片,又泡了一杯咖啡,潦草地准备好了一顿夜宵。


    濋昙阴着脸坐在餐桌对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低气压。


    于洲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向他:“番茄炒蛋被你倒进垃圾桶里,卧室和客卧被你放了火,里面的东西被烧的渣都不剩,冰箱里的番茄也全都被你扔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么?”


    濋昙抬起下巴,一脸高傲地说道:“我要搬出去住,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自由,你不能再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于洲放下咖啡杯,沉声说道:“我再强调一遍,现在还不是你能够独立的时候,你就算自己搬出去,我也有办法在一天之内找到你,还会把你关在屋子里一个星期都不能出门。”


    肉眼可见地,濋昙蜜色的眼睛里迅速噙了一丝晶亮的泪花。


    “你龌龊!你肮脏!你卑鄙!你无耻!”


    濋昙含着眼泪大声控诉,一连串的贬义词把于洲弄懵了。


    龌龊?


    肮脏?


    卑鄙?


    无耻?


    作为一只品德兼优的荆棘红月龙,于洲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样和这四个词语产生了联系。


    这样的指责也太莫名其妙了。


    他无语至极地看着濋昙:“我有对你做过什么龌龊肮脏、卑鄙无耻的事情么?”


    濋昙的眼泪唰地掉下来了,他也不说话,就用那双不停往下掉眼泪的眼睛看着于洲,泪花在眼底闪烁着,瓷白的小脸挂着一串串眼泪,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于洲已经被濋昙的眼泪磨练成铁石心肠了,他一脸冷漠地说道:“虽然你哭的很可怜,但我不接受这些莫须有的指责。”


    濋昙擦了一把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莫须有的指责,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天天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压根是个衣冠禽兽!”


    于洲:???


    他怎么就道貌岸然了?


    他怎么就衣冠禽兽了?


    这些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就算他不是一条光风霁月的龙,可是个龙品行上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瑕疵吧。


    难道人类语言和噩梦幼龙不适配?


    这也没道理啊,他都养了濋昙十七年,以前也没发现濋昙有这方面的问题,而且濋昙的成绩单很漂亮,语文分数一向很高。


    现在的幼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于洲咬了一口夹着芝士的面包片,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好耐心十足地问他:“濋昙,你的语言认识体系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道貌岸然就算了,我勉强能够容忍这个指责,可是衣冠禽兽用在我身上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能不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第146章 幼龙7


    脾气糟糕的幼龙是不可能好好解释的,他抡起凳子朝着于洲扔过去,于洲一边喝咖啡,一边单手接过凳子稳稳地放在地上。


    哭成小花猫的龙族幼崽已经蹬蹬蹬地跑上了楼,直接跑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趴在自己的小书桌上哭出了声。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抽擦来擦去,把用过的纸巾全都扔到桌面上的小垃圾桶里。


    他的次卧是个小套间,有单独的小书房,这个小书桌是用来放睡前故事书的。


    五岁那年于洲让他自己睡,他自己害怕睡不着,于洲就随机抽出一本故事书,坐在床头讲故事给他听。


    濋昙红着眼睛看着书桌架子上的一排排故事书,从书桌上方悬空的一体书架里抽出了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


    这是一本漫画书,封面一个西装革履、非常具有霸总气息的男人,和一个漂亮柔弱、楚楚动人的小青年。


    小青年被眼神阴鸷的霸总禁锢在怀里,精致的脸颊上挂着一滴泪珠,眼神里三分挣扎三分无助三分忧郁以及一分的沉溺。


    他身上穿着一身校服,正在上高三,年龄只比濋昙大一岁。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濋昙十六岁,正在上高二,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他前桌是年级第二,名字叫周舫,和濋昙一样是个精致又干净的男生,经常偷偷看课外书。


    同样是非常聪明的男孩子,同样是不用怎么学习就能轻松考满分的大学霸,同样是精致到头发丝里,时不时就要在课间敷面膜的男高中生,所以两人非常有共同语言。


    周五那天晚自习,濋昙用一节课的功夫做完了所有的作业,他托着下巴无聊地转着圆珠笔,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周舫眼含泪水、神情专注地看着一本漫画书。


    他悄悄用格尺戳了一下周舫的肩膀,小声说道:“你看什么呢,让我看看?”


    周舫擦了一把眼泪,把漫画书悄悄递给了濋昙。


    濋昙一看书名——《掌心中的金丝雀》,浅显易懂的书名,纠结缠绵的故事,压抑禁忌的情感,简直呼之欲出,跃然纸上。


    漫画里的主角攻是一条一万三千七百七二岁的成年巨龙,漫画里的主角受是一个十八岁的柔弱男大学生,目前刚刚开始大学校园的生活。


    巨龙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捡到了被遗弃的男孩,作为一条孤独的霸总龙,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于是就把裹着主角受的襁褓抱在怀里,顶着满身风雪回到了他超级无敌豪华的大别墅里,从此开始了养崽生活。


    当然,作为一本纯爱漫画,描写养崽的篇幅必然不多,时间大法一开启,十八岁的时光一晃而过,主角受也从一个体弱多病的男婴长成了一个体弱多病的男大学生。


    一天晚上,体弱多病的男大学生因为胃痛睡不着,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在此时,房间的们被人轻轻打开,霸总主角攻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虽然两人不再一个户口本上,但是在主角受的心里,主角攻就是他的亲人,是亲哥哥一般的存在,他不想让主角受为他担心,于是就忍着胃部传来的痛觉,装成了睡着的样子。


    一片黑暗中,主角攻身上传来的古龙香水味弥漫过来,像一堵厚厚的围墙,将装睡的主角包围其中。


    主角攻越来越靠近的灼热吐息声让装睡的主角受感到了一丝不安,下一秒,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主角受如遭雷击,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视如亲生哥哥的主角攻居然对他抱有如此不轨的心思,极度的震惊让他身体猛地僵硬起来。


    正当他心神巨震,头脑一片茫然的时候,耳边传来主角攻低沉的笑声。


    “小谭,我知道你醒了,


    纯洁如小白花一般的主角受必然要逃离主角攻的禁锢和掌控啊!


    他逃!他追!主角受被掌控欲极强极其变态的巨龙用铁链锁住了手和脚!又因为茶饭不思差点瘦成了一个细脚伶仃的圆规!


    一向高冷禁欲的完美霸总终于露出偏执疯狂的一面,对弱小无助又可怜又不能吃的主角受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小谭,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你这样可怜又可爱,我恨不得将你撕碎,把你的骨和肉揉进我的身体里。”


    主角攻的声音如蟒蛇嘶嘶的吐息,如魔咒一般缭绕在主角受的耳边:“你只能活在我的羽翼之下,这辈子都别想逃离。”


    洁白的衣衫化为无数碎片,一行清泪从主角受苍白忧郁的侧脸缓缓滑下。


    以下省略15页的亲密戏份。


    濋昙已经光顾着调皮捣蛋,天天上蹿下跳和于洲作对,在龙生的前十六年里,他连电视都没看过,就偶尔看到过电视剧的男女主角一起亲嘴嘴,哪里看过这么“热血沸腾”的漫画。


    于是他把这本漫画书带回了家。


    后来主角受以死相逼,主角攻终于决定要给主角受一定程度的自由,主角受终于可以去上学了,但是一直被主角攻限制人身自由,除了上学之外,主角受哪里都不准去。


    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过着奢华无比的生活,却连自由的空气都呼吸不到。


    十六岁的濋昙看得泪涟涟心痛痛,第二天上学红着眼睛和周舫讨论漫画剧情。


    情至深处,濋昙含泪说道:“我的监护人也是一位高冷禁欲的霸道总裁。”


    这个周舫知道。


    于洲来过几次家长会,五千万的豪车+十几万的高定西装三件套+一亿两千万的古董手表彻底震撼了贵族高中的所有家长。


    濋昙含泪继续说道:“虽然他是我的监护人,我们却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津市的政策就是这样,单身男士不能收养儿童,所以濋昙的户籍挂在一对恩爱的龙族夫妇名下。


    周舫的眼神变得警觉起来。


    濋昙继续含泪说道:“他比我大很多很多岁,却不让我喊他哥哥。”


    这事真不能怪于洲,他比濋昙大了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五岁,他觉得濋昙不应该喊他哥哥,应该喊他叔叔或者爷爷,再不济喊一声老祖宗也可以。


    濋昙继续含泪说道:“他把我看得很紧,总是用绳索之类的东西把我绑在身边,让我一步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这个就更不能怪于洲了,噩梦幼龙是专业拆迁的,稍微让他脱离视线,濋昙就能把房子给于洲拆了,所以他必须经常用荆棘将濋昙拴在身边,让濋昙不要到处搞破坏。


    周舫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濋昙擦擦眼泪,带着鼻音说道:“他还经常半夜进我房间,躺在我的小床上,把我紧紧地禁锢在怀里,无论我如何挣扎,他都不允许我离开半步。”


    当然不能离开半步了,那会幼龙正在磨牙,经常半夜起来偷偷啃东西,把家里的承重墙啃没了一半,直接让价值数亿的豪宅成了高危建筑。


    周舫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舌头打结,结果就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凑在一起,来了一顿牛头不对马嘴的分析,从点到线,从线到面,从平面到立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环环相扣,前后呼应,最后得出了一个离奇的结论。


    ——于洲是大变态。


    ——一个龌龊的、肮脏的、卑鄙的、无耻的、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的、阴鸷偏执的、老谋深算的、善于隐忍的、等漂亮的男高中成年之后就要把人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的超级无敌大变态!


    在贵族高中音乐教室的天台上,濋昙眼含泪水,发出了绝望又愤怒的叫喊。


    “是了!”


    “在我还是一个蛋的时候他就想吃掉我了!”


    第147章 幼龙8


    十六岁上高二那年,濋昙在贵族学校音乐教室的天台上发出一声充满绝望和愤怒的呐喊后,他离家出走,去了季茼家里。


    季茼于洲都住在津市,住在另一片别墅区,打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距离。


    濋昙和周舫去了季茼家,季茼给于洲打了一个电话后,两个十六岁的男高中生就在季茼家里住下了。


    后半夜濋昙睡不着,在季茼家里满地乱走,季茼生怕这只噩梦幼龙把他的亲亲苦苦建立的小家给拆了,只好转移幼龙的注意力,拉着濋昙闲话家常。


    从学业问题说到感情问题,濋昙说班上有很多早恋的同学,并且顺便旁敲侧击,询问季茼成年的巨龙怎么找对象。


    “年纪相差很多很多的龙,在一起的话会被其他龙族群起而攻之的吧?”


    季茼说道:“不能把人类的世界观套用在我们龙族身上,我们龙族没有人类那么多的伦理道德,我们还在上界那会,灵气充足,每条龙的寿命有百万年。”


    “有些巨龙的社交圈子很小,找对象的话就只能从身边的龙下手喽,所以以前的时候有很多单身巨龙的另一半是一条年纪很小的龙。”


    濋昙倒吸一口冷气:“那不就是童养媳么!”


    季茼挠挠头:“也差不多啦,在上界的时候,有些变态的巨龙确实会专门挑选漂亮的幼龙养在身边,等幼龙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疯狂示爱,啧啧啧,那模样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濋昙睁大眼睛,瞳孔地震。


    是了!


    他就知道!


    于洲就是把他当成童养媳养的!


    他果然不安好心!


    他裹着小毯子坐在季茼家里的沙发上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问:“季茼叔叔,你觉得我要成长到什么地步,才能打得过于洲呢?”


    季茼还以为这孩子到了青春期天天想着和于洲作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他苦口婆心地说道:“小昙啊,于洲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总想着跟他对着干,你说你一条十六岁的幼龙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的成年巨龙呢,听叔叔的话啊,胳膊拗不过大腿,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濋昙泪盈于睫,他全身发冷,披着毯子颤抖地回到卧室,一旁的周舫小声问他:“你季茼叔叔怎么说?”


    濋昙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养童养媳是他们的传统,在他们家族中,很多人都这么干!”


    倚在床头玩手机的周舫倒吸一口冷气:“嘶!他们家族里的成年人也太变态了吧!”


    他看向濋昙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深深的同情,纠结无比地说道:“那你能怎么办,于洲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道总裁,他不仅比漫画书里的主角攻帅,他还比漫画书里的主角攻有钱!”


    “他还这么年轻就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想必他的手段一定比漫画书里的主角攻更加狠毒无情!”


    “他会把你关进小黑屋,如果你挣扎,还会用锁链锁住你的四肢,不许你朋友,也不让你出去上学!”


    周舫长长地叹息一声,哀叹道:“濋昙同学,都不用你逃他追,你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濋昙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抱着枕头说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两个十六岁的小青年陷入了沉思。


    “先静观其变吧。”濋昙带着哭腔,哽咽地对周舫说道。


    他静观其变了一年,从十六岁到十七岁,眼看着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成年,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这一年的时光里,《掌心中的金丝雀》出了第三部 。


    主角受爱上了温柔帅气的大学同学,温柔帅气的男二也喜欢上了小白花一般的男主。


    两人两情相悦,主角攻嫉妒的要命,开始用不可言说的手段将受折磨的伤痕累累,还把男二绑到私人游轮上,当着温柔男二的面将主角受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主角受心如死灰,他觉得最爱的人一定要学会先放手,于是他和温柔男二分手了,怀着巨大的痛苦继续做哥哥的金丝雀。


    那纯洁如小白花一般的主角受啊,那脆弱又坚强的主角受啊,那顽强又不屈服的主角受啊,他真的骗取了无数少男少女的眼泪啊。


    这部漫画除了狗血情节之外,某些场面也非常精彩,非常值得品味。


    濋昙把漫画里的重点情节做了标记,按照标记的顺序逐一回味了一下那些激烈场面,一张雪白的小脸逐渐通黄。


    他咂咂嘴,那点忧伤很快就在主角攻受的花式普雷中忘掉了。


    他看到了半夜十二点才把漫画书放回他的书架,怕于洲发现他看不正经的东西,他还特意把漫画书放在了最里面,然后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去家里的冰箱找吃的。


    家里用了十二年的瓷白色的双开门大冰箱被贴满了各种冰箱贴,都是于洲带他吃奶球冰淇淋的时候攒下的,书房的mini冰箱也被贴满了,剩下那些贴不下的都被濋昙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学习压力的大的时候就拿出来摆弄一会。


    冰箱里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放番茄的冷藏盒空着,濋昙眨眨眼,伸手拿过冷藏盒嗅了嗅。


    龙族的嗅觉非常灵敏,濋昙没有再闻到番茄的味道,看来这几天于洲都没有再买番茄。


    当然也不能排除于洲去外面偷吃,如果真的被他抓到,他一定不会和于洲善罢甘休的!


    他探头探脑地在看了一会,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青苹果。


    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对着那满满登登花里胡哨的冰箱贴叹气。


    也不知道于洲这只一万多岁的大龄巨龙怎么回事,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喜欢什么风格不好,偏偏喜欢那劳什子极简风。


    濋昙才不管那些呢,他就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还要把于洲的东西也搞的花里胡哨才行。


    书里都说了,一个好老公要听媳妇的话。


    他把一个粉色的棒棒糖冰箱贴挪了一下位置,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满足,他得意地哼了一声,咔嚓咔嚓地啃着青苹果,回到卧室睡觉去了。


    睡觉前濋昙把门反锁了,锁完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又把锁给解开了,还悄悄把门留了一条缝。


    人类世界的锁头他一只幼龙都能轻松弄坏,更别提于洲了,锁不锁都一样,敞开门缝让空气流通流通,呼吸一起新鲜空气。


    濋昙回到了他温暖的小床上,小床舒服又柔软,濋昙后半夜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烦躁地跳下了床,从人形态转化成了龙形态。


    幼龙大摇大摆地踢开了于洲的卧室门,甩着尾巴跳到了于洲的床上。


    于洲已经见怪不怪,翻个身继续睡,幼龙愤怒的嗷呜一声,身后的尾巴快速地拍打着床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低吼。


    于洲把眼皮睁开一条缝,安抚地摸了摸幼龙的尾巴,只好又把身体翻了过来,平躺在床上。


    幼龙的脑袋趴在他的胸口上,尾巴把自己盘成一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于洲一向起床早,早晨五点钟他起床,床上漆黑的噩梦幼龙还在睡,它伸了伸爪子,抱住了于洲的枕头,发出了猫一样的呼噜声。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于洲笑了笑,摸了摸幼龙脑袋上软乎乎的小龙角,起床准备早餐。


    两天之后濋昙要期末考试了,他们现在高三第一学期,因为下学期就要高考,所以高三的学生寒假期间要补课的。


    补课由学校统一组织,学生不用花钱,贵族学校会给老师们发奖金,大多数同学都会去的。


    正当濋昙要和于洲说补课这件事的时候,于洲已经找到了搬家公司把两人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打包邮走,顺便和濋昙的班主任请了假,说濋昙身体不好,要去国外调养。


    于洲的司机已经来接他了,现在司机接他上下学的车子是一辆低调的商务车,濋昙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于洲的小童养媳。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濋昙神色忧郁地拿着期末成绩单回到别墅,嗅着空气中诱人的饭香味,饥饿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种种担忧。


    他四肢僵硬地走到餐厅,于洲正往桌子上端菜,他那件灰色的围裙弄脏了,洗完之后还没有干,就随手把买电饭锅时赠送的小熊围裙穿在身上了。


    看见濋昙气鼓鼓的样子,于洲扔给他一头蒜,“把这头蒜扒了。”


    濋昙怒道:“我还没和你怎么样呢,你现在就开始使唤我了!”


    于洲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要和我怎么样?”


    濋昙冷哼一声,眼神在于洲身上的小熊围裙上快速地转了一圈,又迅速把目光移开,讥笑着看着他:“这还是得问你吧,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真是可恶,这个成年男人竟然穿了一件棕色的小熊围裙,可真是犯规啊!


    于洲不知道幼龙又在发什么神经,他无语地回到厨房,开始爆炒大头菜。


    大中午要吃正餐,六菜一汤做好,濋昙的蒜也扒完了。


    濋昙把扒好的蒜递给于洲:“你的菜都做完了,还要我扒蒜干什么?”


    于洲淡淡说道:“给你找点事情做。”


    濋昙把成绩单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看了他一眼:“你天天这样欺负我有意思么,我才十七岁!”


    于洲夹了一筷子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在尽到一个监护人的责任。”


    濋昙冷哼:“还监护人,你这分明是监守自盗。”


    于洲:“别学会几个词就到处乱用,赶紧吃饭,我们还要去黛山。”


    黛山是龙族的聚居地,这里是于洲用自己的天赋单独开辟出的一个空间,那些陷入虚弱状态的龙族会在这里进行漫长的休眠。


    荆棘红月龙是最具有空间天赋的龙族,足够强大的荆棘红月龙甚至可以独自开辟一个新的位面世界。


    于洲在黛山有一栋小别墅,随着濋昙的成长,噩梦之眼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试图挣脱以前设下的封印。


    一条十七岁的幼龙是没有办法控制噩梦之眼的,所以他的封印需要定期加固,每逢寒暑假于洲都会带着濋昙来黛山,等他开学以后再把他送去学校。


    不同于人类世界的繁华,黛山十分安静,住在这里的龙族们大多陷入沉睡保存体力,出来活动的龙非常少。


    每次濋昙来到这里都会头皮发麻,因为这里真的太寂静了,仿佛把世界上的一切杂音都隔绝在外。


    来自龙族的快递小哥把两人的东西送到了黛山处的别墅里,和于洲喝了一会茶后又忙着去送下一单。


    不到一会,这里就剩濋昙和于洲两个人了。


    封印噩梦之眼需要的龙血于洲已经准备好了,他看向坐在沙发上啃磨牙饼干的濋昙,对幼龙说道:“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


    濋昙:!!!


    突然警觉!!!


    第148章 幼龙9


    “把衣服脱了,在沙发上趴好。”


    濋昙睁大眼睛,嘴唇颤抖:“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嘛!”


    茫然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了于洲的脸上。他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脱衣服在沙发上趴好,如果你不愿意,去卧室也行。”


    濋昙之前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毕竟龙性本那啥,但是在他的设想里,第一次怎么也应该要正式一点吧。


    就拿《掌心中的金丝雀》里的主角攻来说吧,那么变态的一个人,第一次的时候还知道给主角受送一束999朵的超大束玫瑰花呢!还按照主角受的身材订做了超级豪华的婚纱和超美头纱!doi之前还和主角受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就算不吃烛光晚餐也行,婚纱没有也无所谓,玫瑰花没有也行,但是至少要在开始之前告诉他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


    这都叫什么事情啊,第一次哪有这样随便的!


    简直要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吃个水果还要洗净扒皮装在果盘里呢!于洲直接让他自己脱!


    濋昙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心里一委屈,眼眶里就噙满了泪水,撅着嘴巴坐在沙发上掉眼泪,泪珠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于洲揉着太阳穴,想破脑袋夜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哭了。


    “濋昙,你哭什么,我有对你做过什么粗暴的事情么,你这副模样,好像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濋昙擦着眼泪,哽咽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么,难道你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么,我知道你是一块木头,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能随便到这种地步!”


    加固一下封印要怎么浪漫?


    真的,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的成年巨龙和十七岁的幼龙之间真的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于洲心力交瘁,无可奈何,他从兜里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只有半个巴掌大,里面装着一万岁以上巨龙的龙血。


    能量是守恒的,封印力量越强大,需要的材料也就越珍贵,于洲把水晶瓶晃了晃,对濋昙说道:“别闹了,快点把衣服脱了,你身上的封印已经淡化,到了加固的时间了。”


    濋昙:“”


    他抹了抹眼泪,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于洲掌心处的那个水晶瓶,瓶子里的龙血散发着熟悉的气息,与于洲朝夕相处的濋昙瞬间就分辨出这是于洲的血液。


    他哽咽了一声,心里有点感动,有点愧疚,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羞成怒。


    抽抽搭搭地哭了一小会,他把眼泪擦干净,小声嘟囔:“你早说不就好了嘛,我还以为你要搞什么呢。”


    于洲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濋昙光着脚丫从沙发上跳下来,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卧室,一件一件地脱掉了衣服。


    青少年的躯体柔韧纤长,皮肤细腻洁白,双腿笔直修长,而且腰身格外纤细。


    于洲看着那截小细腰,皱眉说道:“我没有喂饱你么,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什么叫有没有喂饱他啊


    濋昙小脸一红,脑子里又开始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趴在床上,于洲拿出一根毛笔,蘸着水晶瓶里的龙血往濋昙身上画封印。


    这个封印噩梦之眼的阵法是许多龙族聚在一起讨论出来的,这些年于洲在濋昙身上画过很多次,早已经轻车熟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的原因,还是心里有鬼,濋昙觉得笔触落在身上的感觉十分怪异。


    他憋红了脸,手里死死地攥紧了床单,漆黑的鳞片从手背上冒出,左手变成了一只锋利的漆黑龙爪。


    于洲诧异地看着他激烈的反应,忍不住停下笔,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身体哪里难受么?”


    濋昙咬着嘴唇,把脸埋在被褥里,颤颤巍巍冒出一声:“痒。”


    一向趾高气昂气焰嚣张的幼龙,这会又变得可怜兮兮的了,纤瘦的身体冒出了晶莹的细汗,纤细的腰肢一颤一颤的,于洲见他可怜,伸手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发以示安慰。


    画完了封印的阵法,濋昙立刻往被子里一钻,朝着于洲扔了一个枕头。


    于洲单手接过枕头,随手放在了一边。


    阵法并不是一次就能画完的,它有很多层,就像砌墙一样,需要一层层的画,一层层的叠加上去,这个封印才能足够牢固。


    在于洲的记忆里,即使是二十五万年的老族长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噩梦之眼,即使在当年的神魔大战中也不会轻易动用,而且每次使用,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副作用,有头疼欲裂、干呕不止、精神恍惚、记忆错乱等令龙难过的后遗症。


    二十五万年的老族长都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十七岁的濋昙更不用说了,就那时不时哭鼻子的德行,压根扛不住这种痛苦,估计会把所有龙搅合的鸡犬不宁。


    水晶瓶里的龙血已经用完三分之一,趁着这次来到黛山的这段时间里,是时候给那些沉睡的巨龙放放血了。


    一万年以上的成年巨龙那么多,总不能逮着一只龙薅羊毛。


    于洲淡淡一笑,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二十个水晶瓶,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向黛山深处。


    缩在被子里小脸通红的濋昙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龙叫,他吓了一跳,把被子掀开一角探出半个脑袋,披着被子好奇地看向窗外。


    远处的山林卷起了绿色的波浪,惊起无数飞鸟,巨龙凄惨的叫声在山林里回荡,听起来惊心动魄。


    濋昙裹紧了被子,扒着窗子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就又缩回了被子里任由各种小情绪在心中泛滥。


    他当年知道于洲龌龊的想法时,心中其实是非常抗拒的。


    作为每次都考年级第一的聪明龙,他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并不准备和于洲硬碰硬,而是要猥琐发育,趁于洲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与他致命一击。


    这一年的时间里,濋昙一直在偷偷攒钱,他省吃俭用,不买新鞋子,不买新衣服,不买那些花里胡哨的时尚小垃圾,坚决拒绝消费主义的洗脑,连最喜欢的奶球冰淇淋都很少吃了。


    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他终于攒下了二十八万巨款,就等上大学时候和于洲断绝关系,在大学四年里省吃俭用,毕业后用剩下的钱租个房子,或者投奔其他龙族,坚决不做于洲掌心里的金丝雀!


    如果于洲像《掌心中的金丝雀》里的主角攻那样步步紧逼,他濋昙也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联合其他龙族对于洲进行道德和武力上的双重围剿,绝对不会像漫画里的主角受那样任人宰割!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幼龙穷!


    十六岁到十七岁,与于洲朝夕相处的这一年里,于洲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反而是濋昙自己,整天想东想西,想七想八,想那些有的没的。


    甚至会不自觉地将于洲与《掌心中的金丝雀》里的主角攻进行比较。


    主角攻188,于洲192,于洲比主角攻高。


    主角攻很帅,于洲更帅,而且帅得人神共愤。


    俊美的面容尊贵如神祇,简直不知道他的五官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同样是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怎么于洲就长得这么突出,濋昙迄今为止都还没有见过比于洲更帅的男人。


    主角攻有钱,于洲更有钱,十个主角攻加在一起也没于洲一个人有钱。


    主角攻身材好,于洲的身材更好,龙族的身材就没有不好的,物种上就胜出一筹。


    主角攻很持久,于洲更


    这个濋昙没体会过,暂时无法进行对比,以后再说。


    总之这么一对比,濋昙的心情就突然微妙了起来,对于洲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在不知道于洲把他当童养媳之前,他对于洲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对长辈的敬畏和尊重。


    在知道于洲把他当童养媳养大之后,他对于洲的感情像一匹脱肛的野马,往老夫少妻的方向一路狂奔。


    每次稍有不顺心,他就会在心里绝望地想着——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在他独自一人在别墅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洲正在给一条沉睡的搬山巨龙放血。


    锋利的指尖划破龙族坚硬的鳞片,搬山巨龙被剧痛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清来者是于洲的时候,这条搬山巨龙才冷静下来,张来龙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问于洲:“那条噩梦幼龙怎么样了?”


    于洲一边收集搬山巨龙的血液,一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不愧是噩梦幼龙,很令人头疼。”


    搬山巨龙说道:“噩梦巨龙是个凶戾残暴的龙种,需要你这种德高望重的成年巨龙好好管教。”


    于洲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搬山巨龙又打了一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搬山巨龙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睁开灯笼那么大的眼睛看向于洲。


    它语气非常严肃地问道:“你确定幼龙身上只有一只噩梦龙眼么?”


    于洲收集龙血的动作一顿,“我记得老族长只有一只噩梦之眼。”


    搬山巨龙说道:“你这只噩梦幼龙不一样,他一出生就有噩梦之眼,我活了十万年,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断定他身上不会再出现新的噩梦之眼呢?”


    于洲说道:“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吧。”


    搬山巨龙看着于洲,幽幽说道:“荆棘红月龙也只有一条荆棘尾巴,你身上有多少条荆棘,你自己都数不清吧?”


    于洲沉默了。


    如果濋昙和他一样也是一条发生变异的龙,身上的噩梦之眼和他身上的荆棘一样多


    这种事情于洲简直不敢去想。


    搬山巨龙说道:“多关注一下吧,不要放松警惕。”


    “还有,下次放血的时候下手轻一点,疼死龙了。”


    于洲对搬山巨龙鞠了一躬,拧好水晶瓶的盖子,忧心忡忡地回到了黛山的小别墅。


    搬山巨龙是有些乌鸦嘴的本事在身上的。


    当天夜里,濋昙就光着大腿踹开了于洲的卧室门,举起右手惊慌失措地说道:“我的掌心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竖线!”


    第149章 幼龙10


    一根金色的竖线出现在濋昙的掌心正中间,于洲握着濋昙的手掌,神情凝重地观察这个刚刚长出来的噩梦之眼。


    和幼龙刚破壳时就长出的噩梦之眼一样,竖线下微微鼓起一个圆球的形状,像一只活动的眼球,正在皮肉和血管下微微地蠕动着。


    就当于洲凝视着那根竖线时,金色竖线的正中间已经微微张开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从里面射出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


    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力量逸散而出,于洲眉心一跳,红色的荆棘从瞬间手腕攀爬到濋昙的掌心中,上面的软刺狠狠地扎进金色竖线里。


    那只正处于觉醒状态中的噩梦之眼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蠕动的速度顿时放缓,微微张开的金色的竖线也缓缓合上了。


    濋昙疼的脸色苍白,他虽然顽劣,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罕见地安静起来,整只龙大气不敢出,狭长的狐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掌心处的竖线,又颤巍巍地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眉心处的金色竖线。


    “我不是已经有一只噩梦之眼了么,为什么掌心正中间还会再长出一个,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不合理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于洲作为一只荆棘红月龙,别的荆棘红月龙都只有一条荆棘尾巴,他身上的荆棘却多到数也数不清。


    他当年也像濋昙这么大,一觉睡醒突然发现自己的尾巴分叉了,从一根变成了两根,后来又从两根变成了四根,成为龙族唯一一只拥有四条尾巴的荆棘红月龙。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背后也开始长出暗红色的荆棘,然后是手腕、掌心、肩膀、脖颈。


    那时候的于洲尚且年幼,没有能力控制这些长出的荆棘,因此整只幼龙像一个缠在一起的暗红色毛线团,那些疯长的荆棘永远像乱糟糟的毛线那样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


    随着他渐渐长大,力量渐渐增强,他终于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荆棘理顺,并且还可以把这些荆棘收回去。


    这些多出来的荆棘对于洲本人的生活没有造成太多影响,偶尔也可以开发出新的用途,比如荡秋千,做吊床,晾衣服,还可以束缚幼龙,防止濋昙四处捣乱。


    对于自己的变异,除了缠成毛线球那几年,于洲一直是非常乐观的。


    然而濋昙身上的这种变异却让任何一只龙族都笑不出来,濋昙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洲如此阴沉严肃的脸色。


    于洲捏了捏濋昙掌心处的那只噩梦之眼,隐藏在濋昙掌心血肉之下的噩梦之眼微微一颤,濋昙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弱弱地说道:“你别再按了,感觉很奇怪。”


    “很疼么?”


    濋昙摇摇头,红着脸小声说道:“新生的噩梦之眼太敏感了。”


    于洲收回手,揉了一下眉心:“我会给你再加一个封印,以后要是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还小,没有控制噩梦之眼的能力,会很容易受伤的。”


    濋昙坐在于洲的床上,一只脚踩在床沿上,另一只蹬了一下于洲的膝盖。


    他眼睛突然一亮,非常兴奋地说道:“总不能还会长出一只眼睛吧,我听季茼叔叔说,你们以前二十五万岁的老族长也只有一只噩梦之眼,那我有两只,是不是比你们的老族长还要厉害?”


    濋昙的性格在这时候就能很好的体现出来了,别的幼龙要是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为自身的安危担忧不已,濋昙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一丝兴奋。


    这么小的一只龙,就已经展露出对于力量的渴望,很有一丝疯狂的潜质。


    于洲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责怪道:“想什么呢,你的小脑袋瓜里就不能想些正常的东西。”


    不好意思,濋昙的小脑瓜就从来没有正常过,一脑子令人拍案叫绝的奇思妙想。


    今晚是睡不成了,于洲拿出刚刚收集好的龙血,握着毛笔继续给濋昙画封印,两只噩梦之眼自然需要两个封印,一层一层地叠加上去,估计要画一整个寒假。


    于洲的内心不禁有些担忧。


    如果濋昙身上再长出一只噩梦之眼怎么办,万一将来濋昙身上的噩梦之眼和他身上的荆棘一样多,他就算不吃不喝夜以继日画上五百年也画不完。


    这只噩梦幼龙还真是令人头疼。


    上次的龙血还没有用完,于洲拿着龙血晃了晃,估摸着也就还剩两次的量,现在多出一只噩梦之眼,龙血的用量直接翻倍,所有一万年以上的龙族都要受苦了。


    “把衣服脱了。”于洲再一次说道。


    这会濋昙倒不扭捏了,他下半身衣物失踪,因为幼龙不喜欢束缚的感叹,睡觉的时候连内裤也不穿,上半身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刚好能遮住大腿根。


    把背心一脱,濋昙往床上一趴,蘸着龙血的毛笔在他后背的肌肤上游走,带来一丝难以形容的痒意。


    小时候还不觉得,他那时候还把于洲当成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毛笔落在身上就觉得很痒,每次都会扭着身子乱动,又被于洲牢牢按住。


    现在他和于洲是老夫少妻,毛笔落在身上除了痒意之外,还多了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味道。


    他脸颊通红,鼻腔里是龙血的血腥气味,想到于洲用自己的血液帮他封印噩梦之眼,自己却是这种反应,也没有得到于洲的安慰,心里面不禁有点失落。


    他死死地攥紧床单,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低吼,吼完之后又哭唧唧地催促着于洲:“你能不能快点,怎么还没画完呢。”


    于洲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以为画阵法那么快,我一个画阵法的都没喊累,你倒是受不了了。”


    濋昙只好红着脸,像只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咬着嘴唇揪着床单,蜜色的眼眸眼泪汪汪。


    折腾了一夜,噩梦之眼的封印终于画完了第一重,清晨的太阳光透太过窗子洒进来,照的濋昙浑身懒洋洋的。


    遮光的轻纱窗帘拉了一半,忙活了一夜的于洲换了一套宽松的米白色居家服,躺在床上小憩。


    濋昙悄悄凑了过去,他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像只被雨淋湿的雏鸟,顶着一头湿乎乎的小软毛趴在了于洲的胸口上。


    胸口突然多出一分重量,十七岁的濋昙脸颊饱满,像一个饱满多汁的桃子,轻轻一捏,那洋溢的青春气息就不要钱似淌了出来。


    年轻就是好,眼霜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虽然他们龙族的外貌都保持在年轻时候的模样,可是历经岁月后的眼神充满了时间的痕迹,透着与容貌不符合的沧桑和冷静。


    于洲很喜欢摸幼龙的脑袋,龙形态的时候喜欢幼龙头顶上还没长好的小龙角,人形态的时候喜欢幼龙那一头柔软顺滑的发丝。


    他像撸猫一样摸着濋昙的脑袋,从前额摸到后脑勺,幼龙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指间,微眯着眼睛的模样看起来很享受。


    于洲在心里笑了两声,顺手挠了挠濋昙的下颚,濋昙顿时舒服的不得了,喉咙里发出了满意的呼噜声。


    现在的幼龙就像一只乖巧无害的小动物,獠牙藏了起来,锋利的爪子也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乖乖地趴在饲主的身上。


    这可真是难得的温情时刻了,于洲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满足感。


    这就是养成的快乐啊!


    濋昙打了一个哈欠,比人类牙齿要尖利很多的小獠牙露在外面,他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戳着于洲结实的肩膀,小声咕哝道:“把手臂伸出来啊。”


    于洲侧过头看他,眼神透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伸手臂干什么?”


    这还用问!


    漫画里都是这么画的,主角受哪次睡觉不是被主角攻牢牢地搂在怀里!


    怎么于洲这条龙就没有一点自觉呢,真是想一想就来气,都知道玩养成,怎么就一点不懂如何哄老婆呢!


    怎么会有这样不解风情的木头啊!


    濋昙板起小脸,阴恻恻地说道:“我说伸手臂你就伸手臂,问那么多干嘛?”


    对于幼龙时不时的神经,于洲已经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的不想理解,他这只成年巨龙已经被磨炼的十分淡定了。


    他无奈地伸出一条手臂,布料柔软的居家服下面是他那十分漂亮又十分兼具力量感的手臂线条。


    濋昙枕在他的手臂上,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十七岁的幼龙觉得很快乐。


    被于洲精心养大的噩梦幼龙没吃过苦,龙生最烦恼的那段时间是知道自己是于洲的童养媳的那一年里。


    现在这个小小的烦恼已经消失一大半了,剩下就是在心里默默吐槽老夫少妻的日子不好过。


    人类相差二十多年就会产生代沟,他和于洲可是相差了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五岁呢!


    于洲这种成年巨龙的性格已经定型了,他就是一块很好看很好看的木头,剩下的都得濋昙自己操心。


    唉,他才十七岁啊。


    濋昙突然又觉得不快乐了。


    但是两个人过日子嘛,总有一方要付出很多的,他濋昙可不是那种只让另一半付出,自己一点责任都不承担的无耻之龙。


    这个家还得他来操心。


    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比如结婚后在哪里度蜜月都要他来安排!


    这么一想,噩梦幼龙又快乐了。


    还很幼小的噩梦幼龙对快乐的定义就是这么简单。


    *


    风声呼啸,两个长着洁白羽翼的羽族降落在界门附近。


    这个隔绝了上界和下界的界门坚不可摧,只在一万三千年的那场大战中被噩梦巨龙的噩梦之眼洞穿过一次。


    龙族逃亡下界,沦为弃族。


    二十五万岁的龙族族长为了给其他龙族争取逃亡时间,孤身一人留下善后。


    最后独木难支,被神族联合其他种族封印在黑海狱的最深处。


    界门没有形状,从远处看过来,它仿佛是一个倒悬着的白色漩涡,羽族看向界门,对同伴说道:“昨天界门摇晃了一下,神王有些担心。”


    另一个羽族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只半死不活的噩梦之龙在黑海狱最深处,噩梦之眼被封印,这世间再无可以撼动界门的力量了。”


    “还是谨慎一些吧,你可别忘了,龙族诞生了一只荆棘红月龙,这个龙种比噩梦之龙更加稀有,如果那只龙还活着,现在也一万三千岁了。”


    “呵呵,就算是荆棘红月龙又怎么样,下界灵气稀薄,他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最好是这样,神族人才凋零,羽族倒是人才济济,神王最近有些杞人忧天啊。”


    两个羽族在界门附近交谈了一会,一刻钟后,洁白的羽翼自他们身后伸展开,两人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远处。


    上界的纷扰被界门隔绝,下界的龙族们的生活依旧平静不起波澜。


    龙族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种族,比其他任何种族都要崇拜力量,战场上也更加骁勇善战,被称作天生用来杀伐征战的种族。


    当年的神魔之战中,龙族出力最大,他们展现出来的强大天赋,令诸多种族感到忌惮。


    在上界生活过的龙族永远不会忘记那场战争,当年老族长用噩梦之眼洞穿界门让龙族来到下界,如今龙族又诞生了一条噩梦之龙,冥冥之中,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对于龙族而言,濋昙是一个希望。


    不过于洲并没有其他龙族那么乐观。


    当年龙族战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缺点,龙族的缺点就是很多龙都不喜欢读书,大脑回路非常简单,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和其他精于算计的种族一笔,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所以像于洲这种学识渊博的龙族非常稀少。


    他深知龙族想要顺利回到上界,不仅仅是将界门洞穿那么简单,相比上界的神族们,龙族的修为已经停滞了太久,贸然冲进上界,当场落地成盒。


    怀里的幼龙睡得正香,因为睡出了汗,头发又变得潮乎乎的,一些细碎的发丝贴在脸上,脸颊和嘴唇都红扑扑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黛山是于洲独自开辟出的空间,这里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一天是六十个小时。


    小时候的濋昙来到黛山总是非常不开心,因为他喜欢看星星,而黛山的夜晚要过很久才会来临。


    于洲放轻动作,把濋昙轻轻放在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下了床,开始准备这一天的食物。


    他很想吃番茄炒蛋,想了想濋昙那个性子,于洲只好打开抽屉,吃了一颗偷偷藏在角落里的番茄味夹心硬糖。


    用两个小时做出了六菜一汤,又给幼龙烤了一盒磨牙饼干,于洲系着围裙走出厨房喊濋昙吃饭。


    濋昙胡乱地穿了一件衣服就光着脚丫跑出来了,走到厨房,他秀气精致的小鼻子忽然微微一动,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


    蜜色眼珠里圆圆的黑色瞳孔变成了尖锐的竖瞳,他围着于洲转了一圈,像只小狗一样扒在他身上左嗅嗅右嗅嗅。


    于洲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他吃完饭番茄硬糖就用漱口水漱了好几次,已经确定一点番茄的味道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这只小龙崽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他伸出手按住濋昙那一头凌乱的小卷毛,把他的脑袋往后推,濋昙像只斗牛一样用脑门顶着于洲的手往前冲,气愤无比地叫喊:“你吃番茄!”


    “你居然吃番茄!”


    “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吃番茄!”


    “你把番茄藏在哪了!!!!”


    于洲说道:“我没吃番茄。”


    濋昙大叫:“你骗人!”


    于洲:“没骗你,是你闻错了。”


    他打开调料柜,从里面拿出一盒未拆封的番茄罐头递给濋昙,濋昙气得要命,又是一顿猫猫拳。


    “我和番茄家里只能有一个,你自己选!”


    于洲摸着他的小卷毛:“当然选你,一会就把罐头扔掉。”


    濋昙这才消了气,气呼呼地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怼着盘子里的玉米松仁。


    “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黛山里面转转。”


    吃完饭黛山的太阳还没有落山,于洲带着濋昙在黛山里行走,这里的树木比人类世界的高大许多,头顶上的天空都被遮蔽了,只有一丝一丝黯淡细小的光束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射进来。


    在这片密林里,濋昙时不时就能踩到一条沉睡的龙族。


    不远处,濋昙又看到一只青龙的脑袋被枯叶埋了一大半,听见了他和于洲的脚步声后,灯笼那么大的青色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如翡翠般翠绿的双眸。


    于洲对他招了招手,青龙的眼睛眨了一下后,又缓缓地闭上了。


    龙族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一条龙能有一座小山那么大,黛山空间有限,大家只能挤一挤了。


    和这些龙相比,濋昙的龙形态实在是小的可怜,全身的长度还比不上成年巨龙最短的一根胡须。


    和阿拉斯加犬一样大的幼龙能干什么呢,獠牙都是软的,咬人都用不上劲,只能留下一圈口水印子。


    以前濋昙来这里都把时间用来睡觉,巨龙休眠的地方他很少去。


    他踩着地上半米高的杂草跟在于洲身后,好奇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以前不是从来不让我在黛山到处乱走么。”


    于洲说道:“你还小,沉睡的巨龙打个喷嚏都能把你吹飞,稍微翻个身都能把你压扁。”


    濋昙不服气:“我有翅膀,我会飞。”


    于洲弹了一下他的脑壳:“会飞有什么用,你的翅膀都没有长好,能飞多高。”


    濋昙很不服气,抬脚把一块石子踢飞。


    一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龙罢了。


    幼年期的龙总是会做许多蠢事,于洲年幼的时候用荆棘缠住了老族长的龙角,试图把它拔下来当磨牙棒,结果就是硬生生崩断了一根荆棘,疼得他一个月没睡好觉。


    他们继续走向黛山深处,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了,每棵树都有好几百米高,密密的枝条交织在一起,完全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濋昙的眼睛又变成了竖瞳,虹膜发出七彩的磷光,黑暗中的景物又变得清晰了。


    于洲的手臂突然揽住了他的肩膀,把濋昙往怀里带了一下,濋昙贴着他往前走,他踩过地上厚厚的枯枝腐叶,停在一颗由八个树干盘踞在一起的巨树下面。


    于洲揽着他在巨树下面站了一会,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巨树的枝条抖动起来,一颗金色的龙头从树冠中探出。


    “你们来了。”


    这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巨龙的脑袋往下弹了探,巨大的金色龙眸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目光定格在濋昙身上。


    “这就是噩梦幼龙?”


    “怎么看起来这么一小只。”


    濋昙又不服气了,他张开嘴刚要反驳,于洲突然往他嘴里丢了一块什么东西。


    濋昙下意识咬了一下,发现那居然是一块红豆味的粘糕,把他的牙齿和上下颚狠狠地黏在了一起。


    第150章 幼龙11


    红豆味的粘糕把濋昙的牙齿全都黏住了,他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愤怒又痛苦地鼓起腮帮子和嘴里的粘糕作斗争。


    金色的巨龙的尾巴尖从枝条中探了出来,轻轻抚摸了一下濋昙的额头。


    “在灵气稀少的下届,诞生的幼龙很不容易长大,我们刚到下界的时候夭折的幼龙有很多,下界根本不适合龙族生存。”


    金色巨龙的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怜爱:“他现在严重营养不良,等他再长大一些,你经常带他来这个林子里多转转吧,让他多吃点东西。”


    于洲点点头,濋昙一边捣鼓着嘴里的粘糕,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偷偷扯了一下于洲的衣角。


    金色巨龙没有发现濋昙的小动作,它金色的巨眼看向于洲,叹息道:“这些年辛苦你了,维持这个空间要消耗不少力量啊。”


    于洲说道:“都是分内之事罢了。”


    濋昙被粘糕弄得张不开嘴,整只龙又气又急,又伸手拽了一下于洲的衣角。于洲把他的手指拽了下去捏在掌心里,朝着金色的巨龙鞠了一躬。


    濋昙捣鼓粘糕的动作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个成年巨龙之间突然沉重起来的气氛。


    虽然年纪很小,但他还是很快看龙眼色的,立刻收敛了脸上不满的表情,和于洲一样,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对着金色的巨龙鞠了一躬。


    于洲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把他往树干下面推了推,低声说道:“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走。”


    一根暗红色的荆棘从于洲的手腕探出,紧紧缠住了濋昙的腰。


    濋昙乖乖点头,目送着于洲跳上那颗遮天蔽日的巨树,和金色的巨龙一起消失在数不清的枝条里。


    濋昙鼓着腮帮子坐在树干下面,拿起一根枝条拨弄地上的落叶。


    这一等就是很久很久,濋昙快要无聊死了,他咽下了嘴里的红豆味粘糕,烦躁地舔着自己的牙齿,一直不停地看着手上的电子表。


    “于洲干嘛去了,一走就是三个半小时,把我一条幼龙扔在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也不担心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他。”


    他独自念叨着,又捡起一根小树枝对着地上的泥土戳来戳去,正在此时,巨树上面的枝条又开始簌簌抖动起来,缠绕他腰间的暗红色荆棘突然松开了,濋昙仰起头往上一看,于洲正拽着一根荆棘从巨树上跳了下来。


    濋昙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那是龙血的味道。


    他心里一紧,刚要问于洲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一条暗红色的荆棘从树上垂落下来,尖端勾着一颗龙的心脏。


    于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很低沉:“濋昙,变成龙形态吧。”


    濋昙懵懵懂懂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雪白的肌肤霎时覆盖了一层漆黑的鳞片,他发出一声低吼,下一秒,一只漆黑的幼龙出现在于洲脚边,两只圆溜溜的蜜色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勾着龙族心脏的荆棘垂落下来,刚好停在幼龙眼前,噩梦幼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浮现出惊吓和震撼的神色。


    于洲蹲下身体,伸手摸了一下幼龙头顶上还没有长好的软乎乎的龙角:“小昙,你该进食了,龙族就是这样的,每一条死去的龙都会成为其他龙族的食物。”


    抵御不了刻在骨子里的诱惑,幼龙嗅了嗅那颗心脏,张开獠牙开始进食。


    他吃完了那颗心脏,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萦绕在他的心间,噩梦幼龙张开獠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喟叹。


    龙的心脏很快被幼龙吃完了,漆黑的噩梦幼龙摇晃了一下尾巴,又变回了人形态。


    濋昙穿好衣服,舔了舔嘴唇,他有些心不在焉,衬衫上的扣子系错了一颗,于洲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把濋昙系错的扣子重新解开系好。


    于洲把一片金色的龙鳞埋在树下,对濋昙说道:“给这棵树磕几个头吧,就当是前辈的墓碑了,你要记住这些前辈对你的馈赠。”


    濋昙跪了下来,朝着这颗巨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裤腿上沾了很多落叶,濋昙跟在于洲后面,轻轻地把那些落叶从拂去。


    他们回到黛山的别墅,那个小小的三层别墅的白色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别墅外面的篱笆上开了很多紫色的牵牛花,濋昙随手摘了一朵,拿在手里安静地看着。


    于洲回到别墅后就回到了他自己的卧室里,濋昙察觉到了于洲低落的心情,因此一整天都变得格外安静乖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于洲外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濋昙知道,于洲吃掉了那一条金色的龙。


    他不知道于洲离开的那三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在和那条金色的龙闲话家常,也许陪着那条龙去看望了别的龙族,在其他龙族家里喝了一会下午茶,也许他们会聊起以前的故事,那个关于上界的故事,那些个濋昙全然不知的故事。


    他扒在卧室门外悄悄看了一眼于洲,于洲正躺在床上睡觉。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睡觉,濋昙察觉到于洲的呼吸变得很缓慢,是龙族进入深度睡眠后的状态。


    濋昙站在门口打了一个哈欠,闭上嘴巴的时候发觉习惯性地舔了一下牙齿,忽然发现那四颗獠牙变得更加锋利了。


    就因为这四颗獠牙,濋昙在学校的时候从来都不怎么笑的,班级上的那些同学一直以为他很高冷。


    濋昙爬上了于洲的床,神色困倦地躺在他身边,趴在于洲的胸口上睡着了。


    濋昙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他看着手环上显示的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使劲地揉了一下眼睛。


    黛山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屋内的阳光很柔和,是一种像橙子水一样的颜色,看起来暖融融的,就连濋昙那一头小卷毛也被夕阳的光芒映照成了灿烂的金色。


    他穿着背心循着空气中的味道去找于洲,一股淡淡的番茄味传来,肯定是于洲又在背着他吃番茄。


    但是非常奇怪的,濋昙这次竟然没有太生气,他踩着梯子走到小别墅的天台上,于洲正倚着天台的栏杆,仰着头看着天边的晚霞。


    濋昙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迅速地伸出一只手插进于洲的裤兜里。


    他果然掏出了一把红色的糖纸,一股浓郁的番茄味冲了出来,熏得濋昙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又背着我偷吃番茄味的东西!”濋昙说道。


    他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气急败坏,只是有点生气地指出这个事实。


    濋昙也发现自己的现在的情绪过于平稳了,不禁歪着脑袋皱眉思索:“不过,我这次竟然没有特别生气,这是为什么呢?”


    于洲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很怜爱地看着他:“因为你吃饱了,人吃饱了就会感到满足,情绪会变稳定,不会乱发脾气,龙也是一样的。”


    濋昙呆呆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眼神恍惚地说道:“所以我不是脾气差,我只是没吃饱?”


    于洲立刻否定了他:“不,你脾气就是差,吃饱的时候也差,没吃饱的时候更差。”


    濋昙:“”


    他很不服气,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黛山的太阳落山很慢,两个人坐在天台上,安静地看着天边的晚霞,温柔的风吹过来,濋昙又困了,他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倒在于洲怀里。


    幼龙又在于洲的怀里睡着了,他搭在于洲大腿上的手背冒出了一串黑色的龙鳞,于洲捏了一下那些鳞片,发现鳞片变得很脆,于是他知道噩梦幼龙要换鳞了。


    金龙的心脏给濋昙提供了充足的营养,在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幼龙开始的獠牙也变得更加坚硬了。


    濋昙正式进入蜕鳞期,他几乎不再变成人形态,大多数的时间都以龙形态在黛山里上树爬墙东奔西跑。


    漆黑的鳞片脱落的那里都是,怎么收拾也收拾不干净,总能在很意外的角落找到幼龙蜕下的鳞。


    于洲把这些鳞片收集起来,准备磨成粉给濋昙做磨牙小饼干。


    这几天濋昙的牙痒的厉害,又在半夜里偷偷起床,啃掉了黛山别墅外面的半个篱笆。于洲这个强迫症只好重新修整别墅外面的篱笆,在修整篱笆的期间内,濋昙又盯上了于洲的荆棘,对着暗红色的荆棘又咬又啃。


    于洲的荆棘虽然多到数不清,但是每一条荆棘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被幼龙软乎乎的小獠牙啃来啃去总归不太好。


    但是长牙的幼龙牙痒痒,濋昙难受的厉害,又不愿意吃磨牙饼干。


    他觉得磨牙饼干是宠物才吃的东西,他这么一条尊贵稀有的噩梦幼龙怎么能和猫猫狗狗一样吃磨牙饼干呢!


    于是他死不悔改,每次牙痒痒了,就去啃于洲的荆棘,要是于洲把荆棘藏起来,他就啃于洲的手臂和手指。


    于洲被他那软乎乎的獠牙磨得没办法,成年的大龄单身巨龙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算是柳下惠,身体的一部被被一条幼龙吭哧吭哧啃来啃去,也是会狠狠皱紧眉头的。每次去擦荆棘上幼龙留下的亮晶晶的口水,于洲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再次处理荆棘上的口水时,于洲趁着濋昙中午睡觉的时候托季茼买了一盒粘糕给他送过来,每次幼龙张开獠牙咬他的荆棘,于洲就手疾眼快地往濋昙嘴里扔一块粘糕。


    可怜的噩梦幼龙被粘糕黏的张不开嘴,只能气愤的呜呜叫。


    从此之后,除了番茄之外,粘糕成为了濋昙最讨厌的食物。


    反复几次之后,濋昙就被于洲的粘糕气哭了。


    粘糕这种食物实在是太讨厌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样一种讨厌的食物!


    幼龙的牙齿被粘糕黏住,怎么张也张不开,它呜呜地叫着,尾巴烦躁拍打着地面,脑袋甩来甩去,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低吼,圆圆的黑色瞳孔也变成了超凶的竖瞳。


    面对幼龙的威胁,于洲显然不为所动,他又买了两大盒粘糕藏起来,即使濋昙翻箱倒柜也无济于事,总能在幼龙张开獠牙之前,往幼龙的嘴里扔一块口味随机的粘糕。


    幼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可是濋昙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目前为止,他已经吃到过桂花味、芒果味、红豆沙味、抹茶味、榴莲味、巧克力味、紫薯味、玫瑰花味、芝麻味、蛋黄味、甚至还有一块番茄味的粘糕。


    当这个番茄味的粘糕把幼龙的上下牙齿狠狠黏住时,濋昙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嗷呜一声,圆溜溜的龙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整只幼龙像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拼命撞向于洲。


    于洲稳稳接住了幼龙,幼龙的锋利的爪子伸了出来,把于洲的衬衫和西装裤全都挠成了碎布条。


    于洲知道,这一次的幼龙是真的生气了,他立刻用手掰开幼龙的嘴巴,在幼龙的呜咽声中,把那些粘糕一点一点的扣了出来。


    幼龙的口水留了他一手掌,眼泪滴落在于洲的手背上,于洲心里不禁有点愧疚起来,捧着幼龙的脑袋低声哄道:“真的就这么委屈么》?”


    幼龙张开嘴巴,嗷呜一声咬住了于洲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一圈参差不齐的牙印,气冲冲地跑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被幼龙反锁了,眼泪汪汪的幼龙从龙形态变成了人形态,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


    濋昙趴在床上掉眼泪,心中被委屈的情绪浸泡着,对未来的生活愈发悲观了。


    都被于洲当成童养媳养了,却不让他用荆棘来磨牙,这点小事都不行,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


    长牙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他无法找到合适的东西磨牙,牙齿痒得要命,他这段时间连睡觉都睡不好,为什么于洲就不能理解他的痛苦呢。


    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濋昙越想,就越是对两人的未来陷入悲观的情绪之中。


    在这一段不平等的关系中,为这段感情努力着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啊!


    于是他哭啊苦啊,一哭就是一整天。


    从来没见倔强的濋昙这样痛哭流涕过,于洲也有点慌了,站在门外徘徊着,每隔五分钟就敲一次门。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时,濋昙往门上扔了一个拖鞋,他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对于洲的木头感到很绝望。


    他一条严重营养不良的十七岁幼龙都能轻而易举毁毁掉门锁,于洲就更不用说了,门锁在他手里和橡皮泥一样,只要他愿意,半秒之内就可以破门而入。


    可是他没有!


    他为什么没有?


    因为他不着急,不关心他,在这种时候也要保持他那令人讨厌的、十分可笑的绅士风度!


    濋昙更气了,他抱着枕头哭倒在床边,对这段关系感到更加绝望了,哭了一会牙齿又开始痒,他只好气愤地咬住了枕头。


    羽绒枕头哪里禁得住他的獠牙,只听咔嚓一声,可怜的羽绒枕头直接破了一个窟窿,濋昙咬了一嘴的鹅毛,只好把枕头扔到一旁,呸呸呸地往外吐毛。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龙倒霉的时候连个羽绒枕头都和他作对!


    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流淌,濋昙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对门外的敲门声充耳不闻。


    突然间,小床旁边的窗子突然打开了,一条暗红色的荆棘悄悄攀爬进来,顺着濋昙的手腕爬上濋昙的脸庞,荆棘上暗红色的软刺摩挲着濋昙的嘴唇。


    于洲不知何时坐在了窗台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茶色的眼眸里笑意流转,身后是绿树垂落的枝条,细碎的光斑落在于洲身上,一片落叶打着旋,悄悄地落在他的肩膀。


    濋昙的心脏立刻停跳了一拍,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吹进屋子里,撩起濋昙他鬓边的碎发。


    直到那一根荆棘带着倒刺的尖端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濋昙这才回过神来,把脚上的另一只拖鞋朝着于洲扔过去。


    于洲接过那只飞向他的蓝色独角兽拖鞋,轻轻地放在窗台上,神色地无奈地看着躺在小床上的幼龙。


    虽然龙龄只有十七岁,距离一百岁还有八十三年,可是幼龙的人形态已经是即将成年的模样了。


    四肢修长,肌肉线条很漂亮,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就在上个月濋昙的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六,从背影看已经是一个青年人了,一转过身来,精致的面容依旧带着一股稚气,一头小卷毛支棱着,狭长蜜色狐眼含着眼泪,还是小孩子的神态。


    或者说,在于洲面前的濋昙永远都是一副小孩子的神态。


    可以幼稚,可以无理取闹,可以作天作地,肆无忌惮地展现出清澈愚蠢的那一面。


    “还生气呢?”


    暗红色的荆棘轻轻蹭着濋昙的嘴唇,上面的尖尖的软刺让嘴唇有些发痒,濋昙哼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倒刺,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了,他张开嘴巴,露出他那尖尖的小獠牙,恶狠狠地咬住了荆棘。


    十七岁的幼龙就是这么好哄,心情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荆棘的软硬程度用来磨牙刚刚好,濋昙又从人形转变成了幼龙的形态,叼着荆棘朝着于洲走过去,额头上的小龙角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于洲的肩膀,发泄掉残存不多的怒火,就惬意地甩着尾巴,安静地趴在了于洲的怀里。


    午后的阳光温暖灿烂,于洲抱着怀里的幼龙坐在窗台上,晒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太阳。


    这点不一块的小插曲很快过去了,晚餐的时候两只龙之间的气氛又恢复了祥和,于洲在厨房里做饭,濋昙在一边给他打下手,把黄瓜切成细丝,又把魔芋粉放在盆里用凉水泡好。


    趁着于洲炒菜的时候他又拿着水果刀削了一些水果,切成了小动物模样摆在果盘里。


    迄今为止他只会削一些轮廓简单的动物,像龙这种结构复杂的动物他是削不好的,只能让于洲给他削。


    六菜一汤做好了,濋昙和于洲开始干饭,吃完了一碗大米饭,于洲对濋昙说道:“你们快开学了吧?”


    濋昙咔嚓咔嚓地吃着海蜇,抽空看了一眼手上的手环:“还有六天就开学了,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黛山了?”


    于洲点点头,从果盘里叉起了一只用苹果削成的小兔子。


    濋昙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海蜇吃光,放下筷子板着脸说道:“于洲,你别以为我给你削苹果兔子就代表我原谅你了。”


    于洲捏着兔子看向濋昙,对这条爱生气的幼龙感到哭笑不得:“好啊,那你说,你怎样才算是原谅我了。”


    濋昙端在在餐椅上,神情严肃地说道:“首先,你必须和我保证以后不再往我嘴里扔粘糕。”


    家里的粘糕还剩一盒,于洲不禁有些犹豫了。


    他那短暂的犹豫并没有逃过濋昙的眼睛,濋昙顿时横眉怒目,如果此时还是幼龙的形态,估计这会全身的鳞片都要竖起来了。


    于洲只好妥协:“可以。”


    濋昙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正襟危坐:“其次,我觉得你应该多看点书。”


    于洲:?


    历经上下五千年的成年巨龙学识之渊博,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然而于洲是一条谦虚好学的龙,他认为无论是龙还是人,都不能止步不前闭门造车,而是要活到老学到老。


    所以对濋昙的这个建议,他欣然接受:“你说得对。”


    濋昙也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明天去挑选你要看的书,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看完,看完之后还要写读书心得,并且每日和向我打卡,我要认真检查。”


    幼龙的好学之心和进取之心让于洲深感欣慰,作为一只成年巨龙以及濋昙的监护龙,他当然要以身作则,于是他再一次欣然点头,说道:“好。”


    濋昙满意了。


    当天晚上两人收拾东西离开黛山,来接他们的人是孟复,作为搬山巨龙,孟复开了一家搬家公司,手下的员工也太多是搬山巨龙的后裔,在搬家这件事上拥有绝对的种族天赋。


    孟复开着加长豪车,于洲坐在副驾驶,濋昙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看电视,车里有小冰箱,他从里面拿了一罐冰可乐打开,插上吸管递给于洲。


    于洲喝了一口,伸手摸了摸濋昙的头:“给你孟复叔叔也开一瓶。”


    孟复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开车呢,就不喝可乐了。”


    龙族比人类的感知力和控制力强大很多,开车的时候做点别的事情也可以,于洲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孟复对濋昙有一种微妙的忌惮。


    可乐只有第一口好喝,于洲喝了一半,把剩下的半瓶可乐递给了濋昙,濋昙喜欢喝没有气泡的可乐,于洲不能理解,但表示尊重。


    濋昙结果可乐也没有换吸管,叼着于洲用过的吸管,把那没有气的半瓶可乐喝完了。


    其实濋昙并不喜欢没有气的可乐。


    他小时候在阅读书上看过一个故事,故事中的妈妈喜欢吃鱼头,所以家里每次炖鱼,她的老公和孩子们都会把鱼头夹给她。


    其实故事中的妈妈并不喜欢吃鱼头,她只是想让老公和孩子多吃点肉,鱼头没有肉,所以她才假装爱吃鱼头。


    就像他假装爱喝没有气泡的可乐,也只是为了让于洲肆无忌惮地享受第一口的可乐。


    唉。


    他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第151章 幼龙12


    于洲带着濋昙从黛山搬回了津市的别墅,一天又从六十个小时变成了现在的二十四小时,白天缩短,夜晚也缩短,习惯了黛山生活节奏的濋昙一时之间竟然还有点不太习惯。


    这次从黛山回到津市用了两天,浪费这么多时间的主要原因是那两天濋昙一直吃吃吃玩玩玩,于洲和孟复只好跟在他身后陪他到处逛,等濋昙玩够了孟复才开车带着两人回到于洲的别墅。


    掐指一算,濋昙还有四天就要开学了,在学习这件事上,于洲没操过什么心,他成绩很不错,已经通过竞赛拿到了保送名额,参不参加高考都无所谓,所以他的生活比起苦逼的高三学生是非常滋润的。


    不过濋昙还是决定回到学校读完高三,就像于洲说的那样,龙族的生命太漫长了,他们需要在漫长的生命中留下一些深刻的记忆,这样以后的回忆才不会过于苍白。


    开学一个星期后,濋昙把放在学校的一些东西收拾好了装在书包里准备拿回家,他没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去书店,而是自己做了一次公交车,然后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书店挑选书籍,一共买了二十多本书,付款后留下地址让书店里的员工包装好之后邮寄回去。


    当那一大箱子的书被送到家里的时候,于洲的心态还是很从容的。


    作为一只博览群书的龙族,于洲的阅读量是非常恐怖的,这点书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当他打开箱子开始整理这些书籍的时候,他的表情就突然变得很古怪很疑惑了。


    《老夫少妻的相处哲学》、《不要让岁月磨平爱情的本能》、《恋爱小妙招:这样做你的家庭才会和谐》、《你的另一半每天都在想什么》、《爱要说出来》、《嘴甜男人最好命》、《高需求伴侣到底在需求什么》


    看着这些花里胡哨奇奇怪怪的书,于洲沉默了。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濋昙,皱眉说道:“书店是不是买错了?”


    濋昙说道:“书店没送错啊,是我买的。”


    于洲的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是你买错了?”


    濋昙呵呵了一声,指指这些书:“我哪里买错了,你就该看些这样的书,你就应该与时俱进,这样才能让你和我之间的生活变得更加和谐。”


    于洲拿出那本《老夫少妻的相处哲学》,他把这本书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忍不住看向濋昙:“这个书名是不是有些奇怪?”


    濋昙摊摊手,撇了撇嘴:“真是的,男人都不觉得自己老,你都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了,难不成还觉得自己至死都是少年?”


    于洲:“我倒是没有这样觉得。”


    他弯下腰,又在箱子里拿起一本《你的另一半每天都在想什么》,对濋昙说道:“你早恋了么,买这种书是想揣摩你暗恋对象的想法么?”


    濋昙又生气了,红着脸怒道:“你存心调戏我是不是,你都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了,怎么一点都不正经呢!”


    于洲:“我哪里不正经了,你又开始随意发散了。”


    濋昙别过脸不理他,站在一旁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于洲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和闪闪烁烁的眼神,想到一手养大的幼龙开始早恋,他不禁脑壳一痛。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昙,龙族的寿命很漫长,而人类的寿命还不到一百年,你刚刚成年,而你喜欢的人已经白发苍苍,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所以不要感情用事,好么?”


    濋昙哼了一声:“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喜欢上人类的,毕竟你也不会允许我喜欢别的人,从我还是一个蛋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了。”


    于洲:???


    还不等于洲说话,濋昙指了指地上的书,抬起下巴说道:“你好好看看,认真看完这些书,你就会明白,在遇到我之前单身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于洲:???


    他带着满头问号,把濋昙买回来的这些书放到书架上整理好,然后拆开了那本《老夫少妻的相处哲学》的塑封。


    看了两个小时,于洲觉得自己看了个寂寞,他一只大龄单身巨龙看这种书做什么,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二天早晨,濋昙坐在餐桌上问于洲对这本书的看法,于洲放下筷子,思索了三秒钟后说道:“这个很难说。”


    濋昙问他:“怎么难说?”


    于洲说道:“我打开第一章大致浏览了一遍,书中说老夫少妻首先要面对的主要问题是少妻日渐充沛的渴望和老夫那日渐干涸的精力所导致的需求差距。”


    濋昙听懂了,嘴里的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于洲很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并不存在。”


    濋昙的脸唰地红了,雪白的肌肤弥漫起层层的红晕,手里的牛奶杯都有些拿不稳了。


    濋昙现在已经长大了,还有一年就年满十八岁正式成年,于洲怎么可能不对成年的他抱有那方面的想法。


    濋昙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只是一只弱小可怜的幼龙,无力反抗于洲的控制,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内心深处早已经接受了自己被于洲吃干抹净的命运。可是于洲这样在饭桌前明晃晃地对他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思,还是让濋昙有一丝不知所措。


    于洲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在暗示他已经等不及了?


    在此前的十七年的时光里,于洲从未表露过一丝一毫这样的意思,他在人前的形象一直是谨慎、守礼、克制、冷漠、禁欲的模样。


    有句话说得对,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而于洲就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中——变态了。


    一丝热意顺着濋昙的脸庞往上攀爬,濋昙的脑袋都快热得冒烟了,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小声说道:“大早晨的,说这个不太好吧。”


    于洲:“不是你问我读后感吗?”


    濋昙小声说道:“是我问的,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得寸进尺地暗示什么吧,我还没成年呢,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于洲不知道自己哪里得寸进尺了,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对幼龙暗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过分。


    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和濋昙多做纠缠,立刻转移话题,说道:“那就不提这个,我们先吃早饭,既然你已经保送,高三下学期有什么打算,要出去玩一玩么?”


    濋昙意兴阑珊地说道:“去哪里玩你都会跟着,我还是一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在家待着呢。“


    他喝掉牛奶,吃掉三明治,离开餐桌时濋昙犹豫了一下,最后红着脸走到于洲身边。


    他盯着于洲的侧脸,心想这只成年巨龙已经憋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他一点甜头了,于是他俯下身,在于洲的左脸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那个吻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钟,青年柔软的嘴唇与于洲的脸颊一触即离,就在于洲怔愣的那一瞬间,濋昙已经害羞地跑走了。


    于洲端着牛奶的手僵住了,他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整整僵硬了十秒钟,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


    “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突然亲你呢?”于洲打电话给孟复,希望能从好友的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孟复瞬间警觉,小声问道:“是濋昙亲了你么?”


    于洲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孟复无语:“除了你家那只小龙崽,还有谁能亲到你?”


    于洲:“你就不奇怪么,我一直把他当一个小孩子养,结果他突然亲了我一下。”


    孟复挑高了眉毛,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坏笑着说道:“那你是什么感觉呢,被这么漂亮的小青年亲了一口,有没有觉得心花怒放,万物回春,整只龙都年轻了一万岁?”


    于洲很诚实地说道:“我心中只有震惊,正在思考今天晚上要不要找濋昙谈一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误入歧途。”


    手机那头的孟复有点着急了,想也不想就反驳道:“什么叫误入歧途,喜欢你那叫误入歧途么,你是罕有的荆棘红月龙,龙种天赋比起噩梦幼龙也毫不逊色,你还事业有成,长相出色,而且洁身自好,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也不乱搞男男关系,你身上的优点我说上八天八夜也说不完,濋昙这孩子喜欢了你是多么一件正常的事情啊!”


    还不等于洲说话,孟复就立刻说道:“他不喜欢你喜欢谁,要是喜欢上人类,他还没成年呢,人类就死翘翘了,你忍心看他伤心难过?”


    沉默许久,手机那头传来于洲的声音:“我不忍心。”


    他当然不忍心,濋昙还是一个蛋的时候他就开始养他了,养了三年的蛋破壳,长成了现在这个十七岁的幼龙,满打满算已经有二十年了。


    这些年濋昙四处捣乱搞破坏,于洲都没忍心对他发过脾气,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的龙生里,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地照顾一个人,投入的心血和感情是难以想象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面对于洲的纠结,孟复倒是震惊了,震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对濋昙没有那个意思!”


    饶是于洲一向淡定,现在也有些抓狂了:“我该对他有意思么,他才十七岁,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道德底线什么时候降低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无耻形象,以至于你竟然觉得我会对一条十七岁的巨龙产生那种龌龊的想法。”


    孟复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濋昙已经对你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了,你把他从小养到大,你应该知道他的脾气,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以为你也喜欢他,要不然他压根不会亲你,一定是你给了他某种暧昧的信号,才让幼龙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你知道的,濋昙爱憎分明,骄傲的要命,你要是真的拒绝了他,我敢保证他立马收拾东西离开你们的小家,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孟复说的是事实,这才是让于洲最头疼的地方。


    电话那边,孟复的声音如恶魔低语缓缓传来:“我不信你不喜欢他,想想吧,那么一个青春貌美的小青年,就像一只脾气骄纵的漂亮小猫,没事对你亮亮爪子,偶尔还会偷偷亲你。”


    “你不该苦恼,你该快乐啊!”


    第152章 幼龙13


    于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活了一万三年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事情。


    他满怀着心事回到家,濋昙穿着一身小熊居家服,正坐在吊椅上看书,他安静乖巧的模样十分美好,身上散发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于洲定睛一看,濋昙手里的书正是那本《老夫少妻的相处哲学》,他心里五味杂陈,眉头已经轻轻地蹙起了。


    “怎么在看这本书?”于洲问道。


    濋昙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眼睛继续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也要学习嘛,两个人一起努力,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于洲:“”


    看来幼龙真的是非常用心地在经营这一段关系了。


    于洲又哽住了,回来的路上他做了很多草稿,可是这一刻,那些在脑子里准备好的话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们龙族求偶的时候确实会散发出独有的信号,比如在心仪的龙族家门口唱歌、跳求偶舞、送带有求偶意义的花朵或者其他的礼物。


    虽然于洲整整养了濋昙二十年,但是于洲送给濋昙的礼物屈指可数,顶多就是经常带他去吃奶球冰淇淋,他确信奶球冰淇淋不具备求偶的含义,从濋昙的表情上来看,幼龙显然也没有把奶球冰淇淋当成求偶礼物。


    他反思了很久,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给了濋昙错误的信号,以至于濋昙这条十七岁的幼龙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他的配偶。


    不能再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得找个时间和濋昙谈一谈了。


    但是这个谈话的时间于洲一直没有选好,他静静地观察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十分合适的契机,而这种会引起双方尴尬的事情也不能贸然开口,至少要考虑濋昙的感受,不能让濋昙的自尊心受到太严重的打击。


    最好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于洲一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龙,他暗中观察,静静等待,而澄清这个误会的契机也很快到来了。


    那是一天清晨,濋昙一如既往地询问于洲的阅读进度,《老夫少妻的相处哲学》和《高需求伴侣到底在需求什么》看完之后,于洲大致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想。


    “我觉得,择偶的时候还是要尽量选择年龄相近的配偶,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像我这样一直选择单身的龙族是没有感情方面的苦恼的,所以这些书籍,我觉得自己浅显地了解一下就可以,没有深读的必要。”


    濋昙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神警觉地问道:“像你这样一直选择单身的龙?”


    于洲心里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澄清机会,既不用伤害濋昙的自尊心,也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出于某种原因,我很久以前就决定这辈子要一直单身下去,不会像其他龙族那样寻找配偶的。”


    濋昙有点坐不住了,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发直地问道:“为什么?”


    于洲说道:“原因比较复杂,这个不方便说,我知道你让我看这些书是因为你长大了,懂得关心我了,甚至开始担心我的感情问题,不过对于一条选择一辈子单身的巨龙来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一个龙族产生共度余生的想法。”


    濋昙的脑回路只是比较奇怪,不代表他脑子不聪明,一只总是考年级第一的幼龙还是相当聪慧的,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搞错了什么事情。


    他脸上露出了梦呓似的表情,喃喃说道:“午饭我先不吃了,我需要思考一些事情,可能这一整天都不会吃饭,我先回房间了。”


    他回到房间锁好门,把藏在书架最里面的那本漫画书找了出来。


    这次他没有看那些肉搏剧情,而是翻开目录页,把目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同时在脑子里回忆漫画剧情。


    以前他是一叶障目,现在挡住眼睛的叶子被拂开,事情的脉络突然就被梳理清晰了。


    首先,于洲不是自愿抚养他的,在他还是一个蛋的时候,是孟复把他强行塞到了于洲的家。


    其次,于洲从来没有表露出那方面的意思,从前濋昙还小,可是现在的濋昙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貌美青年了,于洲要是真的把他当成童养媳养,不可能一点意思都没表露出来。


    最后,于洲的相貌即使放在龙族中也是极为出色的,他如果真的饥渴难耐想搞对象,不可能母胎单身到现在,而龙族一向是没什么道德伦理的,如果于洲真的对他有那种想法,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等到他成年。


    综上所述,一切都是他看漫画搞出的乌龙,幸好于洲神经大条不知道,要不然濋昙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濋昙懊恼的想死。


    他一整面条都睡不着觉,刚一躺下,就想起以前的自己所作所为,于是就像诈尸一般从小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


    “我真该死啊!”他带着无限懊恼,喃喃说道。


    大约别扭了一个星期吧,濋昙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总算接受了“于洲并没有把他当童养媳”这个事实,可是随之而来的难过,就像海浪一般淹没了他。


    他把《掌心中的金丝雀》这本漫画书全部烧掉了,灰烬扔到河里,告诉自己此事已经随着江水逝去而消散,他要把这件事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让于洲知道一丝一毫,剩下的一切就独自一人慢慢消化就好了。


    然而这件事对于濋昙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来自情感方面的打击总是会让青少年变得格外容易消沉,濋昙这些日子里的消沉情绪让于洲感到心惊。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吃完晚饭后,他带着濋昙去外面散步,顺便给他买了一大盒奶球冰淇淋。


    这是一家开在别墅区附近,非常高端的甜品店,奶球冰淇淋是他家的招牌产品,一共十二个口味,每个盒子能装五个奶球。


    甜品店附近是别墅区的一个小型游乐园,于洲和濋昙坐在秋千长椅上,一人捧着一盒奶球冰淇淋沉默地吃着。


    身边的濋昙一直不说话,十七年以来,于洲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消沉,两勺吃完一个香草葡萄味的奶球,于洲轻咳一声,自然而然地展开话题:“你最近情绪很消沉,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于洲这一问,濋昙的脸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心中那慢涨的情绪无从宣泄,眼里迅速冒出了一层泪光。


    被爱的人总是肆无忌惮,一旦知道自己不被爱着,濋昙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变得蔫蔫的。


    他吃了一口玫瑰荔枝味的奶球冰淇淋,密密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神色,悄悄把头转了过去,逃避着于洲的视线。


    以前嚣张跋扈气焰嚣张的濋昙让于洲头疼,现在这个日渐消沉沉默寡言的濋昙让于洲心疼。


    他伸手摸了摸濋昙的小卷毛:“你可是龙族未来的希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振作一点,因为你的未来还很长。”


    濋昙又吃了一个葡萄味的奶球冰淇淋,他倚着吊椅,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语气幽幽地问道:“生命漫长的生物会被岁月抹去爱的本能么,甚至连基本的欲望也会消失?”


    于洲思索了一番,说道:“龙族和龙族之间也是不一样的,迄今为止,龙族一共有九十二个龙种,有的龙种欲望淡泊,有的龙种欲望强烈,作为龙族里唯一的一条荆棘红月龙,我找不到参考的对象,所以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是那种欲望淡泊的类型。”


    “至于你说的生命漫长的生物会不会被岁月抹平爱的本能,这个我可以给你确切的答案。”


    濋昙转过头,蜜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于洲缓缓说道:“小昙,我非常爱你,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付出如此多的心血,对于我而言,你是一个意外的礼物,就像贫瘠的土地突然开出的一朵花,点缀了我漫长又无聊的人生。”


    盒子里的最后一颗浅绿色的奶球冰淇淋已经化掉了,从颜色上看,这个奶球可能是茉莉牛奶味的,濋昙捧着盒子,心底的那点愁绪忽然就散去了许多。


    “那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么?”濋昙有些哽咽地问于洲。


    于洲把他脑袋上翘起的小卷毛压平,低声说道:“是的,你是最重要的。”


    濋昙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捧着盒子趴在了于洲的怀里,尖尖的下巴枕着于洲的肩膀,觉得在这样深沉厚重的感情中,那点青春期小男生的心思显得轻浮又好笑。


    于洲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幼龙的脑袋,心底完全被某种柔软的情绪包围了。


    人类世界的灵气太稀薄,一万年以上的龙族,他们的寿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而濋昙的时间还很长,他会拥抱更美好的人生。


    濋昙并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只要他是于洲心中最重要人就好,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让自己那点小心思给于洲造成困扰,就像《老夫少妻的相处哲学》里说的那样,两个人要互相包容,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于洲又给了他买了一大盒奶球冰淇淋,两人在人工湖转了一圈,沿着湖边的石子路在柳树下散步,濋昙吃光了全部的奶球,跟在于洲后面回家了。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一天,濋昙心中的郁结已经散开,他哼着小调在厨房清洗买回来的水果,水龙头流下的水淌过他的手背,濋昙把水流调小了一些。


    他甩了甩手,忽然觉得手背一痛,诧异地低头一看,发现手背中心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竖线。


    第153章 幼龙14


    金色竖线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手背下方的血管和皮肉鼓起一个圆球的形状,正在里面微微地蠕动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这是濋昙身上出现的第三只噩梦之眼!


    短暂的惊愕后,濋昙迅速跑到了于洲的书房里,举起手背高声喊道:“我又长出了一只噩梦之眼!”


    这只噩梦之眼成长的速度非常快,于洲刚握住濋昙的手腕,这只噩梦之眼就睁开了一条缝,金色的光束猛地射向于洲身后的书架,犹如刀切豆腐一般轻易洞穿了厚厚的实木书架,留下一个手腕粗细的圆洞。


    红色的荆棘从于洲手腕上伸出,荆棘上面密密麻麻的软磁猛地竖起,狠狠地扎进了濋昙的手背。


    濋昙吃痛,手背下的噩梦之眼收到了来自外界的警告,察觉到外界有威胁它的存在,开始停止觉醒,金色的竖线缓缓黯淡下来,那个鼓起的部分也回复平整,濋昙手背上被荆棘刺穿的部分冒出了密密的红色血点,于洲按住他的手,眉头微微皱了皱。


    “疼么?”


    濋昙嘶了一声:“不是我不坚强,你那些荆棘上的倒刺扎人太疼了。”


    于洲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块纱布含在嘴里,在濋昙好奇的目光下,他含着纱布说道:“成年巨龙的唾液可以止痛,还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


    他把那块被唾液浸湿的纱布放在濋昙的手背上,那些被荆棘扎穿的伤口果然不痛了,濋昙拄着下巴看着手背上的那块纱布,很忧虑地说道:“我会不会长出第四只噩梦之眼呢?”


    “你这种情况是特例,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濋昙看着书房那个被金色光束洞穿的书架,“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噩梦之眼威力变强了,以前只能点个火,现在都能悄无声息穿透书架和墙壁了。”


    实木书架连同后面的墙体都被噩梦之眼的光束穿透了,好在于洲反应很快,否则还不知道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他从柜子里拿出龙血封印这只新长出来的噩梦之眼,繁复的阵法画完之后,濋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于洲的错觉,他发觉濋昙的脸色比起以往有些苍白,看了觉醒这只噩梦之眼对现在的濋昙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消耗。


    于洲的担忧果然成真了,在觉醒这只噩梦之眼后,濋昙变得非常虚弱,几乎一整天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濋昙的情况惊动了整个龙族,就连在黛山沉睡的一些龙族都从沉眠中苏醒,默默地关注着濋昙的状况。


    于洲把濋昙带去了黛山,那里是于洲用自身的天赋开辟出的独立空间,灵气比人类世界要浓郁许多,濋昙在这里能够更好地休养。


    就在濋昙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很多龙族来到黛山查看濋昙的情况,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幼龙严重营养不良,根本支撑不了噩梦之眼觉醒所消耗的能量。


    孟复说道:“人类世界的灵气太稀薄,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幼龙本来就不容易存活。”


    季茼说道:“濋昙出生之后没有母龙的哺育,龙形态的体型只有人类世界的小狗那么大一点,这孩子也可怜了。”


    江川流提了个建议:“要不然喂他一点龙血试试呢,虽然他小时候不喝龙血,只吃龙鳞磨成的粉,但是现在长大了,就算讨厌龙血的腥味,为了自身的健康也不得不喝了。”


    在场的四只成年巨龙互相看了看,孟复说道:“那我第一个献血吧,于洲要维持黛山空间的正常运转,对体力的消耗已经很大了,搬山巨龙的恢复速度也快,先让幼龙尝尝我的血。”


    于洲拍了拍孟复的肩膀,季茼举起手:“那我排第二个,我们大家一个一个来,这样每个龙族都有个恢复期。”


    江川流点头表示同意:“对,于洲就不用献血了,他可是咱们龙族的主要战力,万一界门真的打开了,神族肯定会斩草除根,保存主战力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孟复撸起袖子,闭上眼说道:“来吧,你们轻点下手。”


    龙族的皮肤非常厚,不是针管能够轻易扎穿的,所以只好采取最传统的放血方式,一层棕色的鳞片覆盖在孟复的手臂上,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只手臂就变成一只狰狞粗壮的巨龙前肢。


    暗红色的荆棘穿透坚硬的龙鳞,暗红色的龙血顺着手臂流到水晶桶里,放满了5000毫升后,暗红色的荆棘离开了孟复的手臂。


    孟复龇牙咧嘴:“于洲啊,你这个荆棘扎人可真疼啊,幸好我们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敌人。”


    有了孟复贡献的5000毫升龙血,濋昙很快就醒过来了。


    龙血的腥味非常非常重,濋昙每次喝龙血进补都会戴上痛苦面具,喝了半桶龙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开始建议于洲把这些龙血做成毛血旺,要不然做成龙血粉丝也行。


    于洲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他在毛血旺和龙血粉丝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做了毛血旺。


    这下濋昙就非常欢乐了,但是毛血旺吃久了也会吃腻,于洲又换了龙血粉丝。


    孟复知道后非常无语,“你怎么不把我的血做成血肠让幼龙蘸着酱油和蒜泥吃呢!”


    于洲说道:“我考虑过,但是这样的话就太单调了的,而且濋昙不喜欢吃蒜,也不喜欢喜欢吃酱油。”


    5000毫升的龙血用了一个星期吃光光,季茼又贡献了6000毫升的龙血。濋昙对此感到非常厌烦,再好吃再大补的食物联系吃上一个星期也会腻的,更别提对食物非常挑剔的濋昙了。


    但是没办法,因为就在来黛山休养的第九天时,濋昙的大腿根又长了一只噩梦之眼,于洲的荆棘把噩梦之眼扎得缩回去了,濋昙捂着大腿根疼得眼泪汪汪。


    因为来黛山的时候忘了带纱布,于洲只好把自己的衣袖用唾液浸湿放在濋昙的大腿上,晚上又给濋昙煮了毛血旺。


    在黛山的日子里,濋昙无聊的要命,每天都会问很多无聊的问题:“为什么这里的灵气比外界浓郁许多呢?”


    于洲给他解释:“这是我开辟的空间,所以我身体的一部分灵气会注入这个空间里,维持空间的基本运转。”


    濋昙又问道:“那万一灵气不够用呢?”


    于洲说道:“那就吞噬同类。”


    濋昙想起了他上次吃掉的一颗龙族的心脏,他舔了舔嘴唇,嘴里的獠牙又开始发痒了。


    黛山的太阳落山之前,于洲又哄着濋昙喝掉了一碗龙血,濋昙不情不愿地咬着吸管,不断发出干呕声。


    于洲把一块话梅蜜饯递给他,濋昙含在嘴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对了,在黛山的这段时间你要和我睡在一起,你身上噩梦之眼觉醒的速度太快了,我必须时刻守在你身边以防万一。”


    濋昙微微愣了一下,呆呆地点了点头。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把和于洲睡在一起,不过那时濋昙以为自己是于洲的童养媳,睡起来心安理得经常变成龙形态蜷缩在于洲身边,把脑袋枕在于洲的胸口上睡觉。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睡一起,濋昙的心情就很微妙。


    还好于洲卧室的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睡两个男人绰绰有余,晚上濋昙抱着被子和枕头,很拘谨地睡在了床的另一边。


    以前躺在于洲身边总能很快地入睡,今天晚上就睡不着,在黑暗里默默地听着于洲的呼吸和心跳,脑子里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误以为于洲把他当童养媳圈养的时候还是很抗拒的,可是从抗拒到接受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年,就在心里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件事。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于洲对他太好,纵容他的各种无理取闹。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于洲实在是长得太好看,那种俊美如神祇的脸庞很难不让人动心,让一些小年轻的三观跟着他的五官跑。


    黑暗中,于洲的呼吸慢慢放缓,这是巨龙进入深度睡眠的征兆。


    濋昙悄悄翻了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于洲的侧脸。


    他越看心里越酸涩,忍不住轻轻地凑上前,做贼似的,在于洲的侧脸快速地亲了一下。


    “偷亲应该不犯法吧。”


    他躺回了被窝里小声嘀咕,“我能怎么办啊,我就是喜欢他。”


    他攥紧了手里的杯子,被被子攥成了麻花的形状,小声嘟囔:“亲都亲了,再亲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反正于洲睡得和死猪一样,又不会知道的。”


    于是濋昙悄悄起身,又快速地亲了一下于洲的侧脸,他这会终于有点满足了,但是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和烦闷,想做点更加出格的事情。


    他把被角拎起来盖住半张脸,惆怅无比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嘀嘀咕咕:“哎呀,怎么会这样啊,都怪那本漫画,我当时的脑子真的不太清醒,都装的什么东西啊!”


    “怎么会觉得于洲把我当童养媳养,还对我强取豪夺呢?”


    放缓呼吸躺在一旁并没有睡着的于洲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眼睫毛。


    漫画?什么漫画?


    童养媳?什么童养媳?


    强取豪夺?什么强取豪夺?


    第154章 幼龙15


    “什么漫画?”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于洲低沉的声音,以往听得濋昙耳朵发痒的低沉男声对于刚刚偷亲了于洲的濋昙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


    他像一只被扼住后脖颈的猫,浑身都僵硬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大,瞳孔开始地震,连呼吸都顿住了。


    待惊醒过来的时候,濋昙立刻默默地拉高被子盖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蜜色的眼珠里充满了惊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乱转。


    于洲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昏黄的暖光照亮了于洲的侧脸,濋昙连忙把眼睛紧紧闭上,于洲对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一旁闭眼装死的濋昙。


    “说话,别装死。”


    濋昙干脆把被子蒙在了脸上,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


    被窝鼓起了一个小包,于洲戳了一下,躲在被窝里面的濋昙立刻扭了一下,非常不满地哼了一声。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居然装睡!


    成年的巨龙果然城府深沉!


    让他再一次地往社死的路上脱缰狂奔。


    胳膊拧不过大腿,在于洲的连翻逼问下,濋昙总算怏怏不乐地说了实话。


    他的脸还红着,裹着被子,就露出一个头,“是一本纯爱漫画,里面的情节和我们的情况有些相似,所以就让我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漫画已经被他烧成灰烬洒进了河里,但是十七岁的青少年的社会性死亡却依旧没有停止。


    于洲对此非常不解:“这部漫画有什么特殊之处,以至于让你产生了这样大的误解?”


    濋昙尴尬地无地自容,他抬起头瞄了一眼于洲,小声说道:“可能是看得太投入了,所以有点走火入魔。”


    他连走火入魔这个词都用上了,可见他当时的脑子是有多么的不清楚。


    濋昙红着脸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你怎么装睡呢,你还不如一只装睡呢。”


    于洲摸摸他的小卷毛,无奈地说道:“噩梦之眼不断觉醒,你这种情况,我怎么会睡得踏实。”


    濋昙发出一声懊丧的叹息,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


    他的人形态虽然长大了,几乎是成年人的模样,可是和于洲相比还是很小的一只。


    手腕和脚腕都细细的,腰肢和脖颈也细细的,皮肤雪白雪白的,害羞的时候全身都变得粉粉的,像一块糯叽叽甜滋滋的蜜桃奶油小蛋糕。


    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原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于洲,心情也不由主地变得微妙起来,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放在被子上的手指。


    即使是一条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二岁的巨龙,在面对十六岁小青年这样纯真热烈的感情时,也忍不住内心震动,滋生出一种可以称之为愉悦的情绪。


    他微微低头,轻轻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这个短暂的笑容就从他脸上褪去了,又变成那副几乎要焊死在他脸上的、平静的有些漠然的神情。


    濋昙没有看到这个一刹而过的笑容,他像只烧红的虾子,害羞得连指尖都红了,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于洲。


    于洲倒是很平静地躺会了床上,还随手关掉了小夜灯,昏黄色的灯光失了,夜晚又重新变得黑暗和寂静。


    濋昙脸上的热意在黑暗之中渐渐消退了一些,他掀开被子,耳旁是于洲平缓悠长的呼吸声,他默默地听了一会,突然鼓起勇气在被窝里挪蹭了一下,被一条手臂伸出了被子外面,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于洲,小声说道:“你都单身这么多年了,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感情问题么,恋爱很甜的。”


    黑夜里,于洲睁开眼睛,好笑地问道:“有多甜?”


    濋昙说道:“我问了身边谈恋爱的同学,他们都说特别美好,学生时代的感情是非常纯真的,这时候的我们还没有进入社会,不用看对方的家境,不用考虑柴米油盐,就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这样的感情你难道觉得不美好么?”


    于洲静静地听着,心中又泛起一阵柔软的情绪。


    幼龙已经长大了,正在面临人类青春期里常见的感情苦恼,这又让于洲想起濋昙刚刚从幼龙变成人形态那会,小小的幼龙个子还不到于洲的膝盖,巴掌大的小脸圆圆的,长着一双又大又亮的荔枝眼。


    那会的幼龙还只会捣乱,于洲只能用荆棘把他拴在身边,他便坐在地上又哭又叫,长长的睫毛挂满泪珠,于洲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哄他。


    回忆起往昔的事情,于洲不禁问他:“你对我的喜欢是因为雏鸟情节,还是因为真的被那本漫画带偏了?”


    濋昙又开始尴尬了,放在他十六岁那会,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于洲躺在床上,如此从容平静地讨论他的感情问题。


    龙族就是这样,相比人类,他们少了很多细腻的感情,做事情一向喜欢单刀直入,从不拖泥带水,就连最爱哭最矫情的濋昙办起事情也是这样的风格,可以说是龙族的种族特色了。


    虽然尴尬地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濋昙还是坦白从宽:“没看那本漫画的时候,我对你就真的是很单纯的敬重和依赖,看了那本漫画后,我在脑子不太清楚的情况下走火入魔,误以为你喜欢我,把我当成一个小童养媳圈养在身边。”


    “这时候,我的心态就变了,因为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对我有一些不太健康的想法,所以就很难用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来对你,在将近一年的观察期里,又发现你人还不错,我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你了。”


    于洲又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在他脸上的浅笑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濋昙突然靠近了,他枕在于洲的枕头上,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苹果味。


    他从小到大在于洲身边放肆惯了,就连这种告白的时候也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要不你考虑一下,我觉得我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屁股还翘,和我谈恋爱,你怎么都不会吃亏吧!”


    于洲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怕你吃亏,你这样靠近我,总是这样说喜欢我,我也很难单纯地用对待晚辈的态度对待你了。”


    濋昙又凑近了一些,嘴唇若即若离地贴着于洲的耳廓,笑嘻嘻地说道:“那不正好!”


    “反正我想要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现在得不到,以后也要得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于洲:“”


    还能怎样呢,面对如此调皮又大胆的幼龙,他只能无奈地叹气,再一次捋了一下幼龙的小卷毛。


    在这个夜晚里,于洲再一次想起了老族长,在他还是一只幼龙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非同寻常的天赋,二十五万岁的老族长说他将来长大后一定是龙族的希望,龙族的担子迟早要扛到他的肩膀上。


    他现在也确实扛起来了。


    硬是在灵气稀少的人类世界开辟出黛山空间,避免了绝大多数龙族因为灵气稀少而死亡。


    于洲闭上眼睛,在黑夜里想着这一万年以来被他吞噬的龙族,他们的名字一字一字浮现在脑海中,长辈、晚辈、伙伴、朋友


    唇齿间依稀残留着血肉的腥味,一万三千年中,昔年的悲哀和沉痛等情绪都渐渐麻木,就在此时,有一条十七岁的幼龙说爱他。


    耳旁传来幼龙平缓的呼吸声,刚刚还对他热烈告白的幼龙已经睡着了。


    濋昙实在是太累了,不断长出的噩梦之眼让他变得非常疲惫。


    他趴在于洲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了猫一样的呼噜声,睡得很沉很香。


    此后的一个星期,濋昙身上再也没有长出噩梦之眼了,当季茼的6000毫升龙血喝完以后,于洲觉得濋昙的状况已经稳定,于是就带着濋昙离开了黛山。


    黛山是个很无聊的地方,那里沉睡着很多很多的龙族,最常听到的声音只有龙族的呼噜声,濋昙早就想出来了。


    他和于洲回到家的时间也正是高考的时候,为了给漫长的龙生里留下一些有意义的回忆,濋昙还是拿着准考证和身份证参加了高考。


    对于人类来说刻苦铭心的事情,放在濋昙身上就显得很平淡,早就拿到保送名额的他也没有其他学生的紧张,试卷发下来后就开始从容不破地答题,在答题卡上写下答案。


    走出考场时于洲的车子早就等候在路边了,这次是于洲亲自开车,濋昙拿着文具袋坐在副驾驶上,对于洲说道:“今年的题目还是挺简单的。”


    于洲笑着打趣:“能不能考个全市第一?”


    濋昙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没问题。”


    “那我们未来的状元郎想吃点什么?”


    濋昙笑了笑:“想吃奶球冰淇淋,我要所有口味都吃一遍!”


    小公园绿草如茵,濋昙捧着两大盒奶球冰淇淋从甜品店里走了出来。


    于洲刚接过那盒冰淇淋,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他只好又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濋昙,自己走到一颗柳树下接了电话。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是季茼得到了一批非常好的茶叶,问于洲要不要。


    于洲还是很喜欢喝茶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想到家里还剩下一盒粘糕,他觉得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解决掉那些粘糕,毕竟浪费粮食不太好。


    濋昙拿着两盒奶球冰淇淋在湖边等着于洲,他站在湖边,闲的没事就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今天穿着白T恤和天空蓝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白色的棒球袜正好到小腿正中间的位置,趁得腿部的线条更加漂亮了,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水灵。


    一朵云彩遮住了天上的太阳,炽热的夏日顿时凉爽了许多。


    濋昙站在岸边顾影自怜,一阵微风吹过,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一层细碎的金光随着涟漪轻轻地荡漾。


    咦?


    太阳都被云朵遮住了,哪冒出来的金光啊?


    他好奇地抬起头,一道金色的光束轰然直上,如一柄金色的光剑般穿透乌云,笔直地刺向天空。


    不知何时,濋昙眉心处的那只噩梦之眼已经完全张开了。


    金色瞳仁的正中间是暗红色的瞳孔,以一种邪恶又诡异的目光看向天空。


    金色的光束直冲云霄,乌云猛地翻滚起来,紫色的雷电划过天空,随之而来的震耳欲聋的雷鸣。


    第155章 幼龙16


    金色的光束直冲云霄,紫色的雷电划过乌云,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连不断。


    濋昙眉心处的噩梦之眼已经完全张开了,那只眼睛直视天空,透出一股狰狞和邪妄。


    于洲和季茼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卡在了喉咙里,过了几秒钟后,季茼说道:“于洲,你看了么?”


    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于洲说道:“濋昙的噩梦之眼完全张开了,你去通知所有龙族,让他们进入黛山空间,如果界门真的被穿透,上界的神族不会放过龙族的。”


    季茼语速极快地说道:“那濋昙怎么办,他的噩梦之眼已经苏醒了这东西对他来说是不可控的,对于所有的空间力量,噩梦之眼都是瞬间的绝杀,他是不能进入黛山了。”


    于洲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会和濋昙一起的,让所有龙族做好准备,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能回到上界的机会。”


    季茼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那你注意安全,保护濋昙,也保护好自己。”


    于洲挂断了手机,一条暗红色的荆棘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他走向濋昙,手腕上的那根荆棘悄悄地攀爬到濋昙的肩膀上,带着倒刺的尖端猛地扎进噩梦之眼里。


    濋昙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额头上鲜血滴落,于洲的荆棘也化为尘屑,随风散去了。


    濋昙抬手捂住额头上的那只眼睛,痛得倒在了于洲怀里,他脸色苍白的要命,鲜血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下来,染红了于洲的衬衫袖口,一向漂亮又灵动的眼眸轻轻阖上,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于洲心里不禁一痛。


    *


    这一整天,濋昙的脑子都是不太清醒的,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喝着于洲喂过来的龙血,努力地睁大眸子看他。


    他尝出来这是于洲的血,和这个男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个男人的一切都熟悉到了骨子里。


    于洲的血没有其他龙族那样厚重的腥味,隐隐透着一股甘甜的味道,濋昙觉得自己渴得要命,恨不得用獠牙扎穿于洲的动脉,一口气喝个爽。


    他极力克制着这样的本能,把杯子里的吸管咬得破破烂烂,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不是要维持黛山空间么,这样放血是不是不太好。”


    一杯龙血已经见了底,于洲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濋昙眉心处的金色竖线,他眼里有着深深的忧虑,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濋昙生出了一丝不安。


    “我又闯祸了是不是?”他看着于洲,很小声地问道。


    “没有,你做得很好。”


    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苛责一条十七岁的幼龙显然没有必要。


    濋昙舔了一下嘴唇:“那界门被我穿透了么?”


    从明显浓郁起来的灵气看,界门显然幼龙的噩梦之眼穿透了,这玩意对任何隔绝位面空间的力量都是瞬间的绝杀。


    “穿透了。”于洲顿了顿,他看着幼龙稚嫩的脸颊,虽然心里不忍,却依旧轻声说道:“小昙,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安稳,你要做好准备。”


    濋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此时还不知道所谓的不安稳的日子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万三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他还有任何概念。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抱着于洲的一只手臂安心地睡了。


    他睡得很沉很沉,像是要陷入在永恒的黑暗里,他在这黑暗中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和血肉撕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轻柔的东西一片一片地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想伸手拂去,却又动弹不得。


    他变得焦灼起来,想要从这泥潭似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他挣扎着,突然又看见一只金色的眼睛在他脚下缓缓睁开,像一轮金色的太阳开始慢慢旋转,眼眸血红色的瞳孔就在他的脚下,一张一合地收缩着。


    濋昙后背一凉,突然醒了过来。


    他在刺眼的太阳光下睁开眼睛,抬起手背挡住过于明亮的光线。


    视线渐渐清晰,他看到了破碎的窗子和染血的白色窗纱,许多染了血的白色羽毛铺在小院中,还几片落在了他的被子上。


    濋昙坐起身,他慢慢转过头,看到于洲正坐在床边喝茶。


    他衣衫整齐,穿着白衬衫和铁灰色西装裤,头发沾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还没有擦干。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随着水蒸气飘进濋昙的鼻腔,濋昙闻到了苹果味的沐浴露,以及于洲身上散发出来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住的浓浓血气。


    上次闻到这样浓的血气,还是于洲吞噬那条金色龙族的时候。


    看着床单上染血的白色羽毛,即使濋昙关于龙族的只是很有限,也知道龙族是不长羽毛的。


    他拿起那片染血的羽毛放在眼前细细看着,上面的血腥味和龙族不一样,濋昙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腹中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他哑着嗓子对于洲说道:“这是什么动物的血,闻起来好香。”


    于洲喝了一口玫瑰花茶,淡声说道:“是羽族的血。”


    濋昙把羽毛握在手里,“我知道羽族,他们住在上界,每只羽族都有翅膀,是仅次于神族的种族。”


    他开始四处巡视,扯着于洲的袖子问道:“那这些羽族呢,全都被你杀了?”


    于洲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濋昙站在床上,伸手拂去窗台上的玻璃碎片,他把手肘撑在窗台上,探着脑袋往外看。


    他在遍地羽毛中看到了一颗被斩断的暗红色荆棘,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暴怒了。


    “你受伤了?”


    濋昙的脸色又变的苍白了,于洲安慰道:“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我吃了很多羽族,也算补回来了,不过我们要搬家了,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人烟稀少的地方?那我们去哪里?”


    于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不要怕。”


    他摸了摸幼龙的脑袋,幼龙的头发蓬松柔软,像一朵软软的云,濋昙吸了一下鼻子,一把抱住了他。


    “我真恨自己是一条没长大的幼龙,只会拖你的后腿,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知道这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可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于洲的行动力一向很快,他收拾好东西后打开了天气预报,带着濋昙一起爬山,他们来到了一座杳无人迹的荒山里,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于洲化作了龙的形态。


    这是濋昙第一次看到巨龙形态的于洲。


    那是一条暗红色的巨龙,荆棘似的龙角,庞大的看不到尽头的身躯,由无数荆棘交织而成的羽翼猛地张开,茶色的龙眸里有一轮红色的弯月。


    濋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狰狞却又具备无限美感的龙族。


    暴雨倾盆,荆棘红月龙的羽翼猛地张开,濋昙坐在他的身上,抱住了于洲的龙角。


    天上的乌云翻卷着,巨龙飞向天空,无数道雷霆划破黑暗,一轮红月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上,把乌云映的通红。


    无数道白色的影子在乌云中穿梭,一只巨大的白鸟发出一声刺耳的鸟鸣,透明的音波笼罩住荆棘红月龙,巨龙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无数条暗红荆棘如利箭一般射出,猛地洞穿了那只白鸟。


    濋昙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些荆棘的全貌,那些被他用来磨牙的荆棘平时只有手腕粗细,这会已经变得像百年老树的树干那样粗,他张开手臂都抱不住。


    一条荆棘牢牢地把他缠在荆棘红月龙的龙角上,他动弹不得,只能紧张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在黑暗中来回穿梭的影子。


    上界的种族战争中,强大的种族总会展现出各种各样的神通,羽族巨大的羽毛如银色的利箭,发出的声音可以乱人心智。


    神族的咒印强大无比,银色的咒语幻化成锁链的模样,织成一张无比巨大的网,也会幻化出一座巨大的山峰,猛地压过来。


    这些都被荆棘红月龙的荆棘撕碎了,那一轮巨大的红月始终跟在于洲身后,发出耀眼的红芒。


    红月里出现了许多巨龙的影子,那些龙族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一个狰狞的怪物,它们朝着天空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在红月中张开了巨大的羽翼。


    荆棘红月龙扶摇直上,濋昙抱着它的龙角,突然明白了此行的目的地。


    他们要闯过界门!


    那轮红月就是黛山!


    他的呼吸屏住了,他将荆棘红月龙的龙角抱得更紧了,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被于洲扔在黛山,而是在此刻和于洲风雨同舟,并肩作战。


    穿透一层层的乌云和风旋,濋昙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倒扣着的漩涡,那里面雷电交织,云卷在里面翻滚着,隐隐能看到周边的许多影子。


    濋昙睁大眼睛,眉心正中心的金色竖线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模糊的影响瞬间清晰起来。


    他看到了守在界门旁边的军队,无数穿着铠甲的人肃立在那里,天空上翱翔的羽族拿起闪烁着神光的弓箭,九个头的巨大蟒蛇虎视眈眈。


    荆棘红月龙发出一声怒吼,猛地飞入了那个倒悬着的巨大漩涡,那轮红月牢牢地跟在他的身后,无数龙族张开翅膀从红月里飞来。


    濋昙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巨龙。


    和一万三千年的那一场战争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带头冲锋的龙族已经不是那一条二十五万年的龙族长,而是一条更加年轻的荆棘红月龙。


    缠绕在濋昙身上的暗红色荆棘突然松开了,它将濋昙轻轻一甩,濋昙就被甩到了一条搬山巨龙的后背上。


    那一轮红月猛地胀大,荆棘红月龙头也不回地冲向前方,消失在刺眼的红芒里。


    第156章 幼龙17


    有些告别是来不及说出口的,或许于洲很早之前就和他道别过了,只是他那时候太小,只顾着在于洲身边哭鼻子,所以没有意识到。


    和前一任的老族长一样,于洲留下来断后,为族人争取存活的时间。


    幼龙是不被允许上战场的,他距离核心战场很远很远,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吞噬死去的同类。


    濋昙已经忘记这是他吞噬的第几只龙族了,搬山巨龙给他拖来许多龙族的尸体,濋昙变成龙形态开始吞噬同类。


    他心里在流血,眼里在滴泪。


    他在这短短的几天内迅速长大,变成了山岳大小的噩梦幼龙,身上又长出了两只噩梦之眼。


    搬山巨龙对他说:“吃吧,快点长大,这场战争需要很久才会彻底结束。”


    濋昙问他:“那于洲呢?”


    搬山巨龙说道:“他会活着回来的。”


    死去的龙族都被其他龙族拖回来了,濋昙很怕见到于洲的尸体,他现在只想快点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去最核心的战场里找到于洲。


    龙血的味道依然很腥,这次没有人给他蜜饯和甜酒了。


    身上的噩梦之眼又接二连三地长了出来,身上多了很多条金色的竖线,吞噬了同类后,他开始吞噬羽族和神族了。


    除了这些,濋昙还吞噬过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比如九个头的蟒蛇,九条尾巴的白鸟,像岩石一样漆黑的巨兽。


    得到充足的灵气后,于洲开辟出来的黛山变得很稳定,在濋昙能够控制噩梦之眼的时候,他回到了黛山那个小别墅里,那是他和于洲居住的地方。


    黛山很安静,这里距离战争很远很远,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些年轻的龙族开始繁衍子嗣,开始给龙族留下足够多的后代。


    有一条很漂亮的雌性巨龙喜欢濋昙,问濋昙愿不愿意和她交尾,濋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是一条很恶劣的龙,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非常恶劣,会到处闯祸的。


    如果公龙能生孩子的话,濋昙倒是很愿意生一个很像于洲的小龙崽,会很耐心地将他养大。


    于洲也不是全无消息的,偶尔会有受伤的巨龙回到黛山里,给濋昙捎个口信什么的,偶尔还会捎带上从荆棘红月龙身上蜕下的鳞片。


    没有于洲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太寂寞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濋昙都是靠这个支撑下去的。


    后来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收不到于洲带来的口信了。


    虽然身边的龙都瞒着他,但是濋昙知道于洲肯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到底是多么不好的事情,他尽量不去想,在他日渐消沉的时候,于洲的好朋友孟复、季茼、江川流他们开始轮番劝他休眠。


    濋昙觉得休眠也挺好的,总比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要好,于是他变成了人形态走进了于洲的卧室里,躺在于洲的床上盖着于洲的被子,怀里抱着于洲还没来得及洗的衬衫,开始了漫长的休眠。


    被他开辟出的黛山到了上界得到了足够的灵气之后便迅速膨胀,成为龙族独有的栖息地,在那一场战争中幸存的龙族在这里休养生息,开始繁衍子嗣。


    也许是上天眷顾,龙族里竟然诞生了两只荆棘红月龙,只是这两只荆棘红月龙没有变异,远远没有于洲那样强大。


    就在龙族逐渐壮大时,突然有一天,一束金光洞穿了黛山,让整个黛山动荡起来,沉眠中的濋昙被惊醒,他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黛山。


    黛山是于洲留下的东西,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神族的军队正站在红月外面,前任老族长的噩梦之眼被挖了出来,镶嵌在一座祭台上。


    同为噩梦巨龙,濋昙并不怕噩梦之眼,他眉心处的金色竖线缓缓睁开,一只金色瞳仁血色瞳孔的眼睛缓缓张开,洞穿了老族长的噩梦之眼。


    没有了噩梦之眼的威慑,黛山里的龙族纷纷冲了出来,又是一场混战开始了。


    作为一只不到一百岁却拥有噩梦之眼的幼龙,濋昙很快成为了神族首要斩杀的目标。


    在那场混战中,黛山混入了神族的奸细,孟复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可是濋昙还是被神族掳走了。


    作为位面管理员,孟复当然知道剧情的发展。


    在第一周目的时候,濋昙被神族掳走洗脑,忘却曾经的一切成了神族的圣子,用十分残忍的手段屠杀龙族。


    当他找回自己的记忆后,龙族已经被他屠杀殆尽了。


    此后他便陷入疯狂,开始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屠杀神族和其他种族,最后噩梦之眼全部睁开,位面世界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下化为尘屑,所有的神灵全部灭绝。


    孟复忧心不已,他站在黛山外面,低声说道:“于洲,你可千万要回来啊。”


    *


    两年后,神族出现了一位圣子,白衣墨发,头戴银色冠冕,清冷不可亵渎,眉心处有一道金色竖线,据说是神王的接班人。


    圣子出现的时间不多,除了镇压一些动乱才会露面之外,大多数时间在自己的宫殿中闭关修炼。


    久而久之,圣子便留下了很多的传说。


    濋昙对那些传说向来是不屑一顾,作为神族的圣子,他的生活单调又无聊,每天清晨都要拜见神王,聆听神王的教导。


    教导就算了,哪有动乱就要派他出去干活,他简直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上次九头蛇一族频频搞小动作,斩杀九头蛇的时候那恶心的绿色黏液沾了濋昙一身,他回到宫殿泡了一晚上的池子才把自己洗干净。


    神王坐在王座上,庄严肃穆,下属们又开始汇报关于龙族的消息。


    濋昙越听越不耐烦。


    真是的,那些龙族藏得很严实,那个红月一样的空间也不知道是哪条缺德的龙族开辟出来的,自成一界而且隐匿又稳定,里面的灵气比外面浓郁好几倍,许多龙族都生了崽。


    龙族的战斗力太可怕了,要是让他们一茬一茬地生下去,神王的位子迟早会换人坐。


    正当濋昙心里腹诽的时候,神王威严的目光看向了他。


    “濋昙,你可愿前往荒古之地寻找红月空间?”


    濋昙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在宫殿里泡泡温泉吃点冰镇的水果和果汁不好么,干嘛要去荒古之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找那个神出鬼没的红月空间。


    说实话,濋昙对此非常不耐烦,恨不得把神王一拳撂倒,再往他的脸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好歹是神族的圣子,享受着万人朝拜和供奉,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尽的。


    神王对此非常满意,他会让这个天赋异禀的噩梦幼龙成为所有龙族的噩梦。


    物尽其用之后,他再将这只噩梦幼龙斩杀,挖出他的噩梦之眼镶嵌在权杖上,那时他将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濋昙回到了宫殿,他脱下了身上华丽的衣袍,在天池里泡澡吃冰镇水果,顺便喝了一点桃子酿的果酒。


    这时身边的侍女端上了一盘通红的果子,说这玩意叫什么圣女果,濋昙尝了一个,顿时勃然大怒,把所有的圣女果都扔了。


    宫殿里的侍从们跪了一地,纷纷把圣女果加入永黑名单。


    当天晚上,濋昙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变成了一个漆黑的蛋,有个男人拍着蛋壳,说要把他做成番茄炒蛋。


    虽然濋昙不知道什么是番茄炒蛋,但是梦里的他已经被气哭了,在蛋里面扭来扭去。


    醒来之后,圣子濋昙非常生气,生气之余,心里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委屈。


    “也是时候出去散散心了。”圣子濋昙非常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数天之后,濋昙带着他的豪华圣子车队出发了。


    第157章 幼龙18


    圣子濋昙带着他的豪华车队出发了,他可不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作为神族的圣子,濋昙的生活一向非常奢靡。


    即使是执行神王交代的命令,濋昙也不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他几乎搬空了整座宫殿,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他泡澡的天池都给搬过来。


    荒古之地是龙族和神族的战场,正好位于界门附近,这里原本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自那场战争之后就变成了荒无人烟的生命禁区,就连天空上的飞鸟也会特意绕开这里。


    越是深入这个地方,气温就变得更加炎热,景色也变得更加荒凉,就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


    濋昙坐在蛟龙驾驶的云车里喝着冰好的果酒,斜躺在白玉雕琢的玉床上,时不时掀开珠帘往外面看上一眼。


    看着寸草不生的黑色焦土,闻着空气里的风沙泥土的味道,一想到要在待很长一段时,还要寻找龙族的红月空间,濋昙就觉得人生充满了阴霾。


    龙族的红月空间哪有那么好找,多少神族铩羽而归,神王偏偏把这个差事交给了他。


    他翻了一个白眼,恨不得徒手掀开神王的脑壳,把神王的脑浆洒在花盆里种花。


    正当他烦躁的时候,一旁侍候的侍从恭敬地问道:“圣子,我们要在哪里驻扎?”


    总让云车在天上一直飞也不是个事,而且这个荒古之地非常的邪门,灵气非常稀薄,上界的生灵得不到足够的灵气是没法修炼的,恢复精力的速度也会变慢。


    拉车的两条蛟龙已经很累了,好歹得歇上一会才能继续干活,濋昙就随便指了一个地方让云车停了下来。


    濋昙的云车和一座小型的宫殿差不多,里面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是仅次于神王规格的豪华云车。


    云车降落在一片荒漠里,地表被黑色的细沙覆盖。


    濋昙捂着鼻子走出去看了一眼,捻了捻地上的细沙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细沙中还残存着强大术法遗留下来的气息,土壤中蕴含的精华已经被灼烧殆尽,即使是上界最顽强的杂草也无法在这样的土壤中生存。


    濋昙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猜测过去的这里或许有一座山,在与龙族的战争中被强大的神通夷为平地。


    侍从一号感叹道:“幸好龙族繁衍子嗣的能力很差,不然上界就是龙族的天下了。”


    龙族的繁衍能力是垫底的,说来也怪,他们和各个种族都能轻易生出混血的孩子,唯独龙族和龙族之间很难生出纯血的巨龙。


    侍从二号说道:“与龙族相比,神族的身体确实有些孱弱了。”


    濋昙把指尖的细沙抖落下去,眉心处的金色竖线缓缓张开,一束金色的光线射向远处,在虚空之中来回巡视。


    这便是圣子的“天眼”了,威力巨大,无坚不摧,对于空间屏障更是瞬间的绝杀。


    站在圣子身边的两位侍从不禁后退一步,避免自己被金色的光束波及到。


    濋昙潦草地看了几眼后就收工了,侍从里有神王的眼线,该做样子的时候还是要做做样子,要不然不好交差。


    他才懒得为神王卖命呢,更不愿意做什么圣子,濋昙可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任人摆布的人,总有一天他要做上神王的位子,然后让现在的这个神王去死。


    身为神族的圣子,濋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神族人,尤其是神王,濋昙看到他就觉得恶心。


    眉心处的那只眼睛缓缓合上,濋昙又回到云车里过着他那奢靡的生活。


    如此这般地过了小半个月后,濋昙实在是闲得无聊了,他也知道这么潦草地回去肯定无法和神王交差,于是就离开云车,独自一人四处走走看看,装出一副卖力干活的样子。


    这样摸鱼了一阵子,濋昙发现荒古之地也不是寸草不生的,有一种暗红色的荆棘生长在沙土里,愣是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长遍了整个荒古之地。


    如果不是濋昙无聊的时候用手里的权杖挖沙子玩,他是不会发现这种荆棘的。


    他很好奇这种荆棘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于是他拿着圣子的权杖,试图挖出一整根的荆棘带回去种起来。


    然而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挖了两天,愣是没有挖出一整根的荆棘,完全不知道这些荆棘的根系在哪里。


    “怎么会这样呢?”


    濋昙一旦对某件事情感兴趣,就会紧抓不放,他完全忘记了这个地方的环境是多么糟糕,也忘记了提早打道回府的念头,他顾不得维持圣子的形象,像个拾荒者一样扛着权杖到处跑,见到暗红色的荆棘就眼神一亮。


    怎么挖也挖不出荆棘的根系在哪里,濋昙干脆换了一种方法,他找到一根手腕粗细的荆棘,沿着这根荆棘一直往前走,侍从们跟在他身后,濋昙累了就回到云车里歇一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濋昙顺着手里的荆棘一直往荒古之地的深处走去,过了一个月后他来到一处长满荆棘的暗红色丛林。


    丛林的荆棘非常壮观,有些荆棘比神殿的石柱都要粗壮,一直长到数百米高,纠缠在一起的模样蔚为壮观,令濋昙感到十分惊叹。


    他继续往荆棘丛林的更深处走去,身后的侍从们全都被他打发走,濋昙孤身一人,在遍布荆棘的寂静之地缓缓前行。


    这些荆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尖锐倒刺,可是濋昙触碰它们的时候,这些倒刺就会变得很柔软,从来不会刺伤他。


    濋昙觉得这些荆棘是有生命的,而且对他有着莫名奇妙的善意。


    丛林的深处笼罩着一层雾气,濋昙拢了一下身上的银色长袍,圣子的服饰实在是有些夸张了,拖在身后的衣摆比他还长。


    濋昙脱掉了碍事的外袍,穿着里衣往迷雾里走去,在一株遮天蔽日的暗红色荆棘树下,濋昙看到了一个沉睡的男人。


    那个男人嵌在荆棘的树干中,荆棘将他的身体包裹着,他整个人似乎与荆棘的枝干融为一体了。


    他静静地站在荆棘中,微微垂下头,沉睡的面容被笼罩在一层薄雾里,他是如此的俊美不凡,有一种令人心惊动魄的神性之美。


    濋昙屏住呼吸,静静地走到他面前,这个男人比他要高一个头,与濋昙纤细修长的身姿不同,男人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的美感,肌肉线条如雕塑一般清晰流畅。


    濋昙舔了一下嘴唇,他有些紧张地抬起手,踮起脚尖摸了一下男人的脸。


    男人的肌肤上带着一丝极淡的温度,濋昙猜想他可能是误入此地的寻宝者。


    因为这里是昔日的核心战场,所以会有一些种族们在战争中遗失的宝物。


    有些宝物已经被损毁,但是重新熔炼之后仍然具有相当大的威力,因此来到荒古之地的寻宝者络绎不绝,就连濋昙的一些侍从们也来过这里。


    被这些诡异的荆棘束缚在这里动弹不得,所以陷入了休眠状态。


    圣子的宫殿里有很多丽的侍从,为了满足圣子的某种需要,这些侍从们的长相都非常不凡。


    濋昙瞧不上他们,还是这个在野外遇到的野男人看起来比较顺眼。


    果然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濋昙把权杖放在一边,准备把这个男人从荆棘中解救出来。


    解救的过程比濋昙想象中要顺利很多,这些荆棘一触碰到他的手指就会自动散开,包裹住男人的荆棘完全散去了,濋昙看到了男人身体的全貌。


    视线落到某一处,濋昙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叹之色,随后脸庞一红,有些羞涩地别过脸去。


    他撇开目光独自冷静了一会,这才目光飘忽地看向男人,慢慢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试图把他挪蹭。


    古怪的事情又发生了,男人的身体似乎嵌在荆棘树的树干里似的,濋昙怎么拽也拽不动,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歇了一会后再接再厉,势必要把男人从荆棘树的树干里弄出来。


    他折腾了许久之后,终于把男人从树干里拽出了一点,这让濋昙大感欣慰,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他蹲在荆棘树下擦了一把汗,濋昙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骄奢淫逸的圣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也是时候找一些别的快乐了。


    这个男人就非常不错,长得很不错,身材也很不错,本钱更是非常不错。


    至于男人的愿不愿意


    作为一个嚣张跋扈的圣子,濋昙才不会管他愿不愿意呢。


    奉劝这个男人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濋昙终于把这个男人从荆棘树的树干里拽了出来,一条红色的荆棘在男人的手腕上缠了一圈,濋昙怎么拽也没拽下来,只好背着男人离开了这里。


    这个男人的体重有些超乎濋昙的想象。


    作为一个战斗力超级强悍的圣子,濋昙并没有外表那样弱不禁风,他可以一脚踢飞一座小山,可是现在背一个男人走了不一会路就感觉非常累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物种。


    那条暗红色的荆棘始终缠绕在男人的手腕上,濋昙走出荆棘丛林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里起了很重的雾,把整片丛林都掩盖住了。


    他背着男人一直回到云车上,一向圣洁不染尘埃的圣子一身狼狈地背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回来,跟随的侍从们都被吓了一跳。


    濋昙不耐单地吩咐道:“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寻宝者罢了,从此之后他就是我的侍从,你们去拿几件合适的衣服来。”


    侍从们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男人穿上衣服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衣服是濋昙给他穿上的,一向不伺候人的濋昙这次的心情非常愉悦,觉得以后的很长时间他都不会寂寞了。


    他哼着小调,给男人喂了一点水。


    喂水的过程中,男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茶色的眼睛,像冷掉的茶水,从他的眼神上来判断,这是一个很冷淡的男人。


    濋昙刚要说话,这个看起来很冷淡的男人突然对他轻轻一笑,用低沉动听声音喊濋昙的名字。


    他说:“小昙。”


    濋昙头皮一麻,被男人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有些羞涩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还叫得这样亲热。


    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的表情起了一些变化,濋昙只当他身体不适,连忙安抚道:“你先休息,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侍从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这个时候侍从一号走进来给濋昙送水果,恭敬地叫了一声:“圣子,这是您要的水果。”


    濋昙叉了一块水果递到男人嘴边,发现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喜欢吃水果么?”濋昙很关切地问他,见男人还是有些沉默,濋昙就自顾自地和他讲,“我也不是所有水果都喜欢吃的,前一阵我吃到一种叫圣女果的东西,吃完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男人要把我做成什么番茄炒蛋,简直要气死我了!”


    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了一下。


    濋昙心情大好,半夜搂着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觉,他睡着睡着就趴到了男人的胸口上,他在梦里听着男人的心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他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珠,随便捡到一个男人就和自己这样适配。


    醒来时,男人抚摸着他的头发问他今年多大,濋昙打了个哈欠,趴在男人胸口上说道:“记不清了,怎么也有一百岁左右了吧。”


    男人眼里露出一丝恍惚之色,濋昙发觉这个男人很沉默,而且总是用一种十分严肃和怜爱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轻声说道:“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么。”


    濋昙伸手扒开了他的衣领,在男人的胸膛上狠狠亲了一下。


    男人愣住了。


    濋昙捏着男人的下巴,很是嚣张地说道:“落到我手里就是我的男人了,反抗也没有用,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男人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张开嘴唇刚要说些什么,濋昙就亲了过去。


    男人很虚弱,濋昙很强势,艺文完毕,男人眼里又露出了十分恍惚的神色,有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濋昙。


    濋昙才不管那么多呢。


    他一向只顾自己快乐,从来不顾他人死活。


    当男人不再那么虚弱的时候,濋昙告诉男人:“你该侍奉圣子了。”


    男人还是有些茫然:“要怎么侍奉?”


    濋昙霸气侧漏,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其他活都有人干,床榻上的活就交给你了,要是让我不满意,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男人叹了一声,对濋昙说道:“我身体还是有点虚弱,要不改日?”


    濋昙脱了衣服,很不耐烦地说道:“那你躺着,我自己来!”


    第158章 幼龙19


    他说自己来就真的自己来。


    圣子濋昙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就没有人可以反抗他。


    他把男人往床上一按,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圣子华丽的服侍被扔在地上,露出了曲线曼妙的身体,雪白的肌肤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


    濋昙微微扭动了一下窄瘦的腰肢,他握住男人的手掌放在他的腰上细细打量,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手好大,两只手就可以箍住我的腰了。”


    男人低叹了一声,目光带着怜惜:“是你的腰太细了,一百岁也该成年了,怎么还是没长大的模样。”


    一百年的时光并没有让濋昙发生太多的变化,


    男人的手掌非常热,像一块炽热的炭,濋昙的腰有些发软,雪白的脊背像猫一样微微弓了起来,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我们现在开始吧。”


    他还特别关切地抚摸了一下男人的脸庞,很温柔地说道:“你放心,如果你不行的话,我这里有一瓶龙血酒,很补的。”


    修长如玉的手掌解开了男人衣衫扣子,濋昙咯咯地笑了起来:“龙血你知道吧,黑市里卖的特别火,据说还是那帮龙族调配的药方,他们亲自放血,还加了血液鉴定书和防伪标识。”


    濋昙把男人的上衣扒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欣赏着男人那雕塑般的肌肉线条,“这帮龙族倒是挺会做生意的,这种龙血酒已经成了他们的特产,还注册了商标,叫什么龙血万艾可。”


    他发现男人的眼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男人那深深的人鱼线给吸引住了。


    他咂咂嘴,神情带上几分得意:“捡到宝了耶!”


    他一抬手,男人的裤子也消失无踪了,濋昙这时候终于有些羞涩了,脸颊通红羞羞答答地亲了一下男人的嘴唇,很认真地像男人保证:“你放心,如果你不行了,我这里有好多瓶龙血万艾可酒。”


    男人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的神色,眼神中带着一股无奈,抬手摸了一下濋昙的脸。


    濋昙柔嫩的脸颊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嚣张跋扈的圣子此刻透着一股罕见的温顺,像只对着饲主撒娇的小猫。


    玉床周围的纱幔垂落下来,里面的人影交叠在一起。


    那些价值不菲的龙血万艾可还是没有用上,濋昙发现男人很行,不行的是他自己,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地淌着眼泪,像炒锅里的菜一样被反复爆炒,又像砧板上的鱼那样任人宰割。


    后来,他记得自己昏过去了,又在泪眼朦胧中醒来,气若游丝地问着男人:“你不是说,你的身体很虚弱么”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低声说道:“抱歉,身体虚弱,所以时间不是很长。”


    濋昙:“”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微微瑟缩了一下,一双眸子湿漉漉地看着男人,心里面不知道是害怕更多一点,还是期待更多一点。


    当他趴在男人的手臂上将睡未睡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都被男人睡了,却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呢,于是他迷迷糊糊地问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说道:“我叫于洲。”


    濋昙喃喃地念着:“于洲,于洲,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哪里听到过。”


    男人微微笑了一下,摸了摸濋昙的头发。


    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这一次欢爱后便躺在玉床上休眠了几天。


    濋昙趁着男人休眠的这些天又去寻找那片荆棘丛林了。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线,可是那一片荆棘丛林却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杳无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啊?”


    濋昙不能理解,他在荒古之地走走停停,发现那些埋在沙土之下的暗红荆棘也不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些荆棘一定有问题,濋昙还是没有放弃,率领侍从们开始挖掘那种古怪的荆棘,忙活了整整三天,一行人一无所获。


    他只好郁闷地回到了云车上。


    捡回来的男人已经醒了,濋昙给了他一瓶龙血万艾可酒。


    “龙血很补的”,濋昙把酒倒在杯子里递给男人。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他端起酒杯闻了一下,说道:“龙族怎么会做这种生意?”


    濋昙耸耸肩:“赚钱嘛,不寒碜。”


    男人没有喝酒,把酒杯放在一旁,对濋昙摇摇头:“这种酒对我的作用不大。”


    濋昙眨眨眼:“那你好好侍奉我,我要是开心了,就给你抓一头龙,放干它的血。”


    于洲:“”


    “倒也不必如此,我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濋昙温柔地笑了笑,心里面已经开始琢磨要去哪里给男人抓来一条龙。


    这毕竟关乎他的□□大事,他必须严肃对待。


    这次出行濋昙依旧没有找到龙族的红月空间,濋昙决定离开荒古之地,返程的路途上,他躺在男人身边不断地吐槽神王,男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濋昙并不想那么看回到神族,他驾着云车到处走走停停,嘴上说要寻找红月空间,实则带着男人到处看风景,遇到那些风景美如画的地方,还会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就这样没羞没臊地玩了一段时间,某一天晚上,于洲喝茶的时候,濋昙真的给于洲抓回了一条龙。


    已经变成人形态的龙族被濋昙五花大绑扔到于洲面前,于洲低头一看,这只倒霉的龙族居然是孟复。


    孟复嘴里塞着一块破布,濋昙正拔出一把雪亮的大刀准备给孟复放血。


    刀光照亮了孟复的眼睛,孟复眼神惊恐,朝着于洲呜呜直叫。


    于洲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还是幼龙的濋昙已经可以干掉一条上千岁的搬山巨龙了,噩梦幼龙竟然恐怖如斯!


    他沉默地看看濋昙,又沉默地看看孟复,趁着濋昙擦刀的时候偷偷用荆棘把绑住孟复的锁龙绳割开了。


    孟复撒腿就跑,濋昙提着雪亮的大刀就要往外追,于洲扯住了濋昙手臂,头痛地说道:“算了吧,那条龙闻起来有点腥,可能不太好吃。”


    “咱们先把刀放下,这刀这么大,我看着有点害怕。”于洲是有一丝冷幽默在身上的,濋昙真的信了,终于把手里的大刀放下了。


    他坐在于洲结实的大腿上,后背倚着于洲的六块腹肌,看着男人俊美无俦的神祇般的侧脸,很快就心猿意马,开始和男人鸳鸯戏水,享受人间极乐。


    夜半时分,濋昙已经昏睡过去,于洲悄悄溜了出去,循着气味找到了在一旁徘徊的孟复。


    孟复眼冒泪花,捶打了一下于洲的肩膀,激动不已地说道:“于洲,你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他一脸辛酸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濋昙,神族的人偷家,顺手把濋昙带走给他洗脑,现在的濋昙忘却前尘往事,已经成了神族的圣子,是神族最锋利的一把刀。”


    于洲的脸色沉了下来。


    和孟复一番促膝长谈后,于洲顶着夜色回到了濋昙的云车里。


    回到休息的房间时,濋昙正坐在玉床上,衣服也没穿,身上还带着一堆乱七八糟引人遐想的痕迹,只披了一件白绸外衫,见于洲回来,就用阴恻恻地眼神看着于洲。


    他动了动鼻子,露出了一丝冷笑,“去哪了?”


    龙族的鼻子灵的要命,濋昙还是幼龙的时候鼻子就已经很灵敏了,总能找出于洲偷偷藏好的番茄,况且龙族对龙族的气味非常敏感,于洲身上沾着孟复的气息,是绝对瞒不过濋昙的鼻子的。


    于洲很淡定的说道:“我找他要了点龙血。”


    濋昙眉毛一皱,刚要发怒,就看见于洲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大桶龙血。


    水晶桶有半米高,已经装满了,可见那只龙放了不少血。


    濋昙脸色顿时变得比翻书还快,凶神恶煞的表情消失无踪,温情脉脉地说道:“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了,你还虚弱呢,不能太劳累,要注意修养。”


    他眼珠一转,拎起了一旁的圣子权杖,笑靥如花地问道:“你好像和那条龙很熟的样子哦,还煞费苦心地弄断了我的锁龙绳把他放走,他不会是你以前的旧相好吧?”


    于洲:“”


    于洲正色说道:“小昙,你是一条龙。”


    濋昙瞪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疯了么你?”


    于洲走上前,握住了濋昙的脚腕,濋昙蜷缩着脚趾,把脚搭在于洲的肩膀上,狐眼微眯着,慵懒又得意地瞥了于洲一样,抬高下巴说道:“不是完事了,你怎么还要?”


    于洲说道:“我不要,我要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他用荆棘拎起了那一桶龙血,拿出一只毛笔蘸着龙血开始在濋昙身上写写画画。


    濋昙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只当于洲在玩一种很新的情趣,时不时撩拨一下于洲,一会用脚踩一下于洲的腹肌,一会又用脚撩一下于洲的大腿。


    于洲被逼无奈,只好用荆棘把濋昙绑住了,继续画解开封印的阵法。


    就在濋昙很不耐烦的时候,他的手上突然冒出了黑色的鳞片,左手变成了一只漆黑锋利的龙爪。


    濋昙瞪大眼睛,抬起爪子左看右看,整个人都傻掉了。


    龙化还在继续,于洲把他抱出了云车,眼前红光一闪,他已经来到一个树木葱郁的地方,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条漆黑的巨龙。


    前面是一面平滑如镜的蓝色湖泊,清晰地映出濋昙现在的模样。


    当濋昙变回龙形态的时候,他喃喃说道:“原来我真的是一条龙啊。”


    第159章 幼龙20


    太妙了,他居然是一条龙!


    平滑如镜的蓝色湖泊上倒映着巨龙的影子,背后那双狰狞的漆黑羽翼缓缓张开,锐利漆黑的鳞片散发出刀刃般的冷光,那双金色的眼注视着湖面,静静地看着湖面上的倒影。


    那是一条如小山一般的漆黑巨龙,庞大的身躯兼具着狰狞和力量的美感,眉心处有一条不断闪烁着金色的竖线,正在缓缓地蠕动着,微微溢出一丝淡淡的金光。


    在这将近百年的时间中,因为封印的原因,濋昙的身形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和成年的巨龙相比,它的体型仍然非常娇小玲珑,是一条可爱的袖珍小龙。


    但是濋昙对自己威武雄壮的身躯感到非常满意,身为龙族,他们的审美和其他的种族不一样,会更加更崇拜力量,喜欢狰狞而又具有强大威慑力的形态。


    变成一条巨龙,总归要比当神族的圣子要开心一点,濋昙对这个事实接受良好,于洲担心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


    被洗脑的这段时间里,濋昙显然对把他使唤来使唤去的神族没有太多的好感,非常轻易的接受了自己是一条龙的事实。


    他在湖边走来走去,感受着这具身体庞大可怕的能量,那种力量感让他十分着迷,整只幼龙都开始陶醉起来,蜜色的眼眸中露出了陶醉的眼神。


    幼龙漆黑锋利的龙爪兴奋地抓着湿润的土壤,把湖边的泥土刨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长长的尾巴拍打着草地,开始沿着湖边小跑起来。


    黛山本就是龙族的栖息地,这里的一切花草树木都比外界高大许多,骤然从人形态变成龙形态的幼龙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适,几乎在瞬间接受了这一切。


    于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打扰他。


    漆黑的漆黑的巨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无形的音波向远方席卷过去,将平静的水面震荡起一道又一道透明的涟漪。


    幼龙撒完欢之后,立刻变成了人形态,他伸了一个懒腰,身体各处的关节噼啪作响,发出了爆竹一样的声音,濋昙光着脚行走在茵茵绿草上,脸上全都是惬意的神色,悠然地走到于洲身边。


    他立刻就喜欢上了做一只龙的感觉,并且决定立刻就造反,他要打到神王,成为这里新的霸主,再也不要别人教他做事。


    等待着于洲的是一连串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条龙?”


    “你以前认识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所以你就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和我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告诉我是一条幼龙,把我带回了这里!”


    濋昙低叹一声,感慨万分地说道:“你果然是一条城府深沉老谋深算的成年巨龙,和你相比,我还是太稚嫩了,所以才落入了你的爱情圈套!”


    虽然幼龙的年龄在时间的概念上已经有整整100岁,但是他被神族洗脑了83年,最近一年才醒来。


    所以从心理年龄上,他现在还是一只18岁的龙族宝宝。


    虽然天资聪颖心狠手辣,可是遇到和爱情相关的事情,就变成了一只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幼龙宝宝,俗称恋爱脑。


    于洲对他那奇形怪状的脑回路已经习惯了,即使沉睡了这么多年,两人依然经常跨频道交流,时常出现鸡同鸭讲的现象。


    于洲并不想纠正幼龙对他的错误理解,至少有一点幼龙说的没有错,于洲确实很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


    早在强闯界门的那一刻,他头也不回地冲向前方却不敢回头一望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对幼龙的感情了。


    在沉睡的漫长岁月里,他的梦里都是濋昙的身影,梦见幼龙还是一个蛋的时候,他用荆棘缠绕着龙蛋在厨房里做番茄炒蛋,好奇地想着蛋里面会孵化出一条什么模样的幼龙。


    在此之前,活了13,000年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好奇的情绪了。


    在幼龙破壳而出之后,他照顾着还没有他手臂长的小小幼龙,看着幼龙张开小小的两片翅膀,用充满依赖的眸子看着他。


    他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逐渐长成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小青年,纵容着他的任性和无理取闹,在不知不觉中将他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当濋昙长大后,于洲面对着幼龙炽热又毫不遮掩的情感,即使被岁月磨练成淡定从容的模样,却还是会感受到一丝无措和茫然。


    可是被爱着的感觉是令人欣喜和感动的,这种从心底深处滋生的喜悦无从掩盖,一点一点放大。


    在那些梦里面,他梦见自己答应了濋昙。


    梦境往往反映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他想起了幼龙流着泪的眼睛。


    他想着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那只调皮的幼龙过得好不好,如果这一次他再也无法醒来,幼龙该怎么办呢。


    以后是否还有人出现在幼龙余下的岁月里,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包容着幼龙的嚣张,眼底含着笑意,看着他调皮捣蛋上房揭瓦。


    如果他真的再也无法醒来,他希望幼龙身边能出现这么一个人,却又怕幼龙身边真的出现这么一个人。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他终于发现把幼龙交给谁照顾,他都不会彻底放心。


    与其这样纠结,不如永远在他身边。


    *


    对于于洲的这些想法,濋昙是不会知道的,他已经意识到那片暗红色的荆棘丛林是成年巨龙的化身,可以说在那里与于洲的相逢并不是偶然的事件。


    尽管如此,他依然觉得这是巨龙设下的甜蜜陷阱,而他得上天眷顾,甜蜜的爱情往往在他最无聊的时候突然降临。


    他依然还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小青年,因为被神族洗脑,连过去那段最惨痛的记忆也被他遗忘掉了。


    他现在雄心勃勃地想要干一件大事儿,来到黛山的第一个晚上,就拉着于洲一起大声密谋,讨论如何干掉神王成为新一代的霸主。


    “我觉得岱山这个地方还是太小了,虽然它是你开辟的空间,但是你现在正处于虚弱状态,要进一步开发这个空间需要更多的时间体力,这对目前的你来说有些负荷过重。”


    濋昙拍了一下桌子,一锤定音:“想要想要做大做强就不能心慈手软,还是得从外部掠夺资源化为己用。”


    濋昙一向是侵略者的思维,虽然一遇到于洲就恋爱脑发作,但是在其他事情上一向冷酷无情,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慈手软。


    而且他说干就干,从不拖延,上一秒商量造反,下一秒就开始让于洲清点龙数,准备组建一支强大的龙族军团。


    这极强的行动力让人目瞪口呆,孟复在一旁看得傻眼,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于洲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他觉得神族和龙族之间必有一战,现在濋昙已经打入敌人内部,正好和濋昙理应外合,一举干掉神族。


    于是他和濋昙一拍即合,连夜召集龙族的壮年龙,组建了一支拥有423条巨龙的龙族军团。


    因为神族的不断捕杀,成年巨龙们一躲在黛山里不敢出来,这些很有血性,脾气又异常暴躁骄傲的龙族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现在战力最强的荆棘红月龙归来,毁灭性最强的噩梦幼龙也回到了龙族,龙族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龙族真的是非常好战的种族,听到要干架,所有龙族都很兴奋


    甚至有一些还没长大的幼龙也积极参加报名,它们张开还没长好的獠牙,发出一声稚嫩的怒吼,喷出一道马马虎虎的龙息,试图在于洲这里萌混过关。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幼龙都拥有濋昙那样的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实力,所以他们是不会被允许进入军团的。


    比起其他的龙族的族长,于洲的心思显然缜密许多,他不想打持久战,龙族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他需要一鼓作气,瓦解神族内部的力量。


    最坚实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神山上的神王怎么也想不到突然有一天,圣子濋昙的噩梦之眼就瞄准了他们。


    濋昙的噩梦之眼虽然冷却时间很长,但威力是毋庸置疑的。


    他也更加想不到濋昙的噩梦之眼不是只有一只,而是有很多很多很多只。


    一只噩梦之眼释放技能后到了冷却时间,另一只噩梦之眼立刻张开然后继续疯狂扫射。


    当濋昙变成龙的形态的时候,金色的竖线几乎遍布全身,这些噩梦之眼齐齐睁开,金色的光束眨眼间就洞穿了他的身体和王座。


    神王一死,神界大乱,各种势力开始王位之争,龙族则稳坐后方,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各个种族为了王位而发动的战争中刚刚停止,战场上的硝烟刚刚散去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只早就死在战场上的荆棘红月龙又回来了。


    那只带给神族无数噩梦的暗红巨龙带着他的荆棘杀到了神山,浩浩荡荡的龙族大军遮蔽了神山的天空。


    新一任的神王在极度的不甘中化作齑粉。


    从此龙族再一次统治了上界,成为了上界的霸主。


    作为最强大的龙族,于洲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龙王,他并不是一个热爱权力的人,但是思来想去,好像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像濋昙这样情绪极端不稳定的幼龙还不适合当一个统治者,这个担子对幼龙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于洲不想让他这么年幼就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决定把他带在身边好好磨练。


    但是心理年龄只有18岁的幼龙更想谈恋爱,而不是当什么统治者,比起成为龙族的龙王,他还是更想当冰山龙王的小娇妻。


    他只负责闯祸,剩下的交给于洲就好啦。


    第160章 番外1


    旧王死去,新王即位。


    新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俯瞰着那些卑微如蝼蚁的人群,漠然地接受着他们的跪拜和祈祷。


    随手毁灭一个种族,又随意创造出一个新的物种,这已经成了濋昙成为新王之后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些年他创造出的物种不计其事,可惜他再也没能创造出另外一只纯血种的龙族。


    这个曾经称霸一方的种族已经被他亲手灭绝了,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一些龙的骸骨,龙族拥有吞噬死去的同类的习惯,所以那些骸骨的体积也很有限,大多都是小小一块,被尘土淹没,又在地壳的变迁中重见天日。


    目前为止,濋昙只找到了十二块残存的骸骨,被他小心地珍藏起来。


    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些骸骨,是因为他也是他们的一员,每当看到这些同族留下的骸骨,濋昙就会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那时他还是神族的圣子,一身白袍纤尘不染,面容冷漠无情,眉心处有一道金色的竖线,神族的人管它叫做天眼。


    天眼每一次睁开,都会有一道威力巨大的金色光束射向远处,人们称这是神圣和威严的象征。


    天眼每一次睁开,接踵而至的便是毁灭和死亡。


    他就是用这枚眼睛摧毁了龙族躲避的红月空间,让他们无处藏身,又将他们捕杀殆尽。


    很久很久之后濋昙才知道,他身上的那些眼睛不是天眼,而是噩梦之眼。


    龙族遗留下的古书中记载了这种眼睛,上一条拥有噩梦之眼的龙族是一位活了二十五万年的噩梦巨龙,它被神王杀死,眉心处的噩梦之眼被神王镶嵌在权杖上。


    最后那一枚噩梦之眼变成了一块金色的宝石,虽然依旧闪耀无比,却失去了那惊天动地的威力。


    正是因为如此,同样拥有噩梦之眼的濋昙还在幼年的时候被神族捉走,神族剥夺了所有的记忆,把他锻造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这把刀杀死了龙族,也同样杀死了神族。


    自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便活在没有尽头的仇恨之中,变得愈加疯狂和偏激。


    每到深夜,便独自懊悔。


    关于龙族的记忆所剩不多,濋昙记得自己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破壳而出的,那地方很黑,没有任何声音,自然也就没有人管他。


    吃完了自己的蛋壳后就不得不忍受着饥饿的痛苦,最后只好开始啃食身边的煤炭,他在一堆漆黑的煤炭里,跌跌撞撞地长大,以为世间一片黑暗,不分白昼与黑夜。


    后来有一天他挖出了一条通道,顶开了覆盖在头顶上的最后一块岩石后,灿烂的阳光洒了下来,他第一次见到了如此明亮的世界。


    他睁着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长着两只脚的人类,这些人类把他抱走,把它关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段记忆他也并不是很清晰,似乎有某只擅长催眠的巨龙让他遗忘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剩下一些朦胧的痛苦。


    他记得他的鳞片全都被拔光了,新长出的鳞片颜色很暗淡,总是从中间断裂或者脱落下去。


    他的眼睛也不是很好使,隐约记得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眼睛不断被人挖走,又不断长了出来,周而复始,痛苦没有尽头。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我是要死的。”


    “我很快就是要死的。”


    “可是我还想看一次外面的世界。”


    他经常回忆起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那一刻非常短暂,但是非常美好。


    身体特别疼的时候他就用尾巴把自己圈住,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默默地回忆起那一天的阳光。


    忽然有一天,关押他的屋子轰然倒塌,灿烂的阳光倾泻下来,可怕又狰狞的暗红色荆棘卷住了他的身体,那些荆棘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尖锐倒刺,他害怕极了,发出带着呜咽和恐惧的叫声。


    但是那些倒刺并没有将他扎伤,他因为恐惧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那些荆棘卷着他飞了起来,他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地抱住了。


    睁开眼睛时,他见到了一个男人。


    他已经记不得男人的容貌了,因为那时候他的眼睛刚刚长出来,看东西也还不太清楚,总像隔着一层模糊的膜,只能隐约看见男人的五官和一双茶色的眼睛。


    他那时很小很小,除去尾巴的长度,他的身体还没有男人的半只手臂那么长,像一只脏兮兮的黑色小狗崽。


    男人用牛奶给他泡了一碗饼干,他吃得很快乐,吃饱之后胆怯地叼住男人的裤腿轻轻地扯了一下,男人便低笑了一声,拿着一只白色的小毛球逗他玩。


    男人的家里有一扇非常大非常明亮的窗子,他会叼着他的小毯子趴到窗边晒太阳,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男人的怀抱。


    每当回忆起有关这个男人的片段,濋昙就非常憎恨那只给他催眠的巨龙。


    这只龙让他遗忘了很多痛苦,但也让他遗忘了关于这个男人的许多事情,他甚至连男人的脸庞都记不清楚。


    他在脑海深处拼命地搜刮着这些记忆,依稀想起某一天在他趴在男人的膝盖上晒太阳的时候,男人拿起他最爱的小毯子将他裹住,染着血的羽毛像雪一样从天空上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味,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甜香,他突然感受到了困倦,在男人的臂弯里睡着了。


    回忆到这里就中断了,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无论他如何想要填补也无济于事。


    后来他长大了一点,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 帮他一点也不喜欢的龙族生活在一起。


    那个地方叫黛山,那里很安静,濋昙住在一座很精致的屋子里,其他的龙族告诉他,那是男人曾经居住过的房子,现在那个男人把整栋房子都留给了他。


    安静的黛山偶尔也会有不安静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地动山摇。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很害怕,本能的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希望得到他的庇护。


    但是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有时候他独自一人自言自语,很小声地问自己:“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没法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于是他问其他的龙族那个男人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都不回来,龙族告诉他外面在打仗,新的龙族族长是一条非常强大的荆棘红月龙,如果没有他,龙族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他似懂非懂地听着,每天无聊就跑到房间里去照镜子,在那个装满男人衣服的房间里有一面很大很大的镜子,他经常对着镜子拔去颜色暗淡的鳞片,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更加光鲜一点。


    他还偷偷躲在男人的衣柜里睡觉,用男人的衣服给自己做了一个窝,有时候还会叼着男人穿过的衣物睡觉。


    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一些对美与丑的认知,希望自己长成一条光鲜亮丽的龙,不要以这个脏兮兮的丑模样出现在那个男人眼前。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身上的鳞片全部长了一批新的,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回来。


    他一直趴在窗边等啊等啊,最后等到的是一条青色的巨龙。


    那个巨龙带回了在战场上死去的同伴,据说就是那条很厉害的荆棘红月龙。


    濋昙把那条龙吃掉了。


    那是一条身躯非常庞大的巨龙,龙头像一座裹着岩浆的暗红色火山,前额长着荆棘一样的龙角。


    它趴在地上,双眼紧闭,青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抚摸着那对荆棘龙角,对它轻声说道:“你太累了,睡吧,睡吧。”


    濋昙跪在地上,给这只死去的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濋昙花费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完全吃掉了它。


    他没有吃那只暗红巨龙的龙角,这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因为他的獠牙太软了,这对龙角崩了他两颗牙,让他疼得泪眼满面。


    他才不会把这种丢脸的事情告诉其他龙呢,就把这对荆棘龙角偷偷埋在了一颗树下。


    吃掉那条龙之后,他开始长大了,变成了一条非常巨大的黑色巨龙,身上长出了很多奇怪的金色眼睛。


    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些眼睛,于是一些龙族带着他离开了黛山。


    离开黛山的时候,他找了了那条青龙:“如果那个有着暗红荆棘的男人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我离开了黛山,请他一定要来找我,不管在哪里,我都会一直等着他。”


    “还有还有,你见到他之后,一定要告诉他,有一条黑色的幼龙很想很想他。”


    青龙说道:“小昙,你要相信,我们深深思念着的人会化作我们的骨和血,与我们密不可分。”


    “终将有一天,你会发现他已经完全属于你,你所有的思念,他都知道。”


    濋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空白,就像遗失了很多碎片的拼图,濋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它拼凑完整。


    他经常对着那些找到的骸骨发呆,在心中思索着是否有一块骸骨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他最恨的并不是神族让他亲手灭绝了自己的同族,而是被他灭绝的同族中,也包括了这个男人,这才是他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的原因。


    濋昙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那个男人还在,只是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他。


    恨他也好,想要杀他也好,都请求他千万存在。


    在濋昙收集了十七块龙族的骸骨时,有人找到了一对保存完好的龙角,急忙献给至高无上的神王。


    那是一对荆棘模样的暗红龙角,被一个寻宝者从一颗枯死的老树下发掘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对荆棘龙角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


    濋昙想起了当年那条青龙对他说过的话。


    你要相信,我们深深思念着的人会化作我们的骨和血,与我们密不可分。


    终将有一天,你会发现他已经完全属于你。


    你所有的思念,他都知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