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校园26
那款粘糕底下的差评非常多,过了几天,商家把那款粘糕下架了。
于洲还觉得怪可惜的。
被于洲喂了那么多粘糕,许昙总算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了,一个星期后,周思淼的爸爸因为阑尾炎住院,他家里卖鱼的摊子只能由他妈妈一个人管着。
他妈妈两头忙,兼顾不过来,周思淼只好撂下一堆试卷看鱼摊。他是个深度社恐,和陌生说一句话能咬了他的命,无奈之下只好向于洲求助。
于洲觉得也该让许昙这位活在富贵乡里的小少爷尝一尝人间疾苦,顺道就把许昙捎上了。
杂乱的菜市场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混杂在一起,鱼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许昙掩住了鼻子。
周思淼看见于洲带了许昙过来,眼神都开始发直了,正好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买鱼,他好奇地看了一眼他们三个,指着水箱里的鱼说道:“怎么都是学生伢子。”
于洲把褐色的围裙往身上一系,人高腿长地往那一站,身上沉稳冷肃的气质令人觉得非常可靠,非常有信服力。
他拿起捞鱼的网兜问道:“您想要什么鱼。”
“来条鲫鱼,要肥一点的。“
这位中年男子来了兴趣:“你会杀鱼么?”
于洲点头:“会。”
中年男人选中了一条鱼,周思淼拿着网兜把鱼捞起来称了斤两,于洲接过鱼横过菜刀,用刀背麻利地把鱼拍晕,开始刮鱼鳞。
许昙帮着招呼客人,一位中年女士站在水箱旁看鱼的时候,他用那种又甜又腻的语调热情地说道:“姐姐来条鱼吧,我家的鱼特别新鲜,而且鱼肉美容养颜,鱼鳔晒干了还能做鱼胶。”
那位中年女士原本犹豫不决,被许昙甜甜地喊着姐姐,顿时笑靥如花,选了一条鲤鱼。
中途于洲去了一趟厕所,当他洗完手回来的时候,许昙正系着那条灰色的围裙在案板上宰鱼。
他手起刀落,动作如行云流水,把一旁的周思淼都看呆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许昙这种人怎么会杀鱼。
许昙的骨子里有一种悍然的凶性,和于洲住在筒子楼里的这段日子,许昙杀过一只乌骨鸡、一只西北大鹅、一只淮河雪花鸭,六条生龙活虎的鱼以及二十四只大螃蟹。
晚上帮周思淼收摊,周思淼送了他们一条大鲤鱼,于洲拎着鱼带着许昙回家。
他骑着小黄车,鱼装在车筐里,许昙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臂搂着于洲的腰。
两人一身鱼腥味,坐在后座上的许昙突然说道:“我们忙了一整天也没赚几个钱。”
“我以前一直以为钱很容易赚,那些钱躺在银行账户里就会自动生钱,我一直以为穷人都没本事。”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恼:“现在我发现事情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于洲一边瞪着自行车一边说道:“是因为一出生就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许昙小声说道:“我以前确实有点傲慢了,不过,不过我会改的。”
于洲轻轻地笑了一声。
夜晚凉风习习,许昙被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他打了个哈欠,把脸贴在了于洲的肩膀上,趴在于洲后背上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太惬意了,时间慢了下来,霓虹灯在夜里闪烁,一只野猫摇着尾巴穿过路灯,每一秒都很悠长。
天气越来越冷,周思淼的妈妈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忙,给于洲和许昙织了两条白色的围脖。
周思淼的妈妈挑毛线的时候很用心,虽然毛线便宜,但一点都不扎脸。
“周思淼的妈妈人还挺好的嘛。”许昙拿着围脖左看右看,套在了于洲的脖子上。
高冷帅哥戴着白围脖,怎么看都好看,于洲一边翻着习题册一边看他。
“你戴着挺好看的。”
许昙眼睛一亮:“怎么个好看法?”
于洲想了想,说道:“像一只长出围脖的白色狐狸。”
许昙眼珠转了一圈,下巴埋在围脖里,睁着一双狭长的狐眼看着于洲:“那你是喜欢狐狸呢,还是不喜欢狐狸呢?”
于洲翻书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合上书,看着许昙的狐眼说道:“我喜欢乖狐狸。”
他喜欢乖狐狸。
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乍一听没什么,但越想越害羞。
许昙在心里悄悄琢磨起来,在于洲的心里,他许昙是一只什么样的狐狸呢?
是狡诈的狐狸?是骄纵的狐狸?是嚣张的狐狸?是道德败坏的狐狸?还是一只很乖很乖的狐狸呢?
他琢磨了一节课,课间下课他拿着自己和于洲的水杯出去接水,会教室的时候把水杯放在于洲桌上,脑袋凑到于洲旁边,很郑重地说道:“我刚刚查了资料,狐狸这种动物虽然野性难驯,但是养久了就会很乖的,想摸耳朵就摸耳朵,想摸尾巴就摸尾巴,还会对你嘤嘤嘤的叫。”
于洲转过头看他,突然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耳朵。
许昙愣住了。
许昙正在非常强势地入侵于洲的生活。
筒子楼阴暗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嫩绿色的实木书架,一块卡其色的羊毛地毯,可以遥控的白色轻纱窗帘,一个非常高档的投影仪,以及一个全新的双开门大容量冰箱。
值得一提的是,许昙现在会做饭了,他买了一个小烤箱,偶尔会烤一些甜点给于洲吃,因为于洲这个人非常爱吃甜食,考虑到高糖高油不健康,许昙就买了很多代糖。
许昙这个人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物表现的相当冷漠,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自从搬到于洲家里备战高考之后就懒得理他从前那些小跟班。
“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这两年他们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够多了,人多少应该知足。”
他那种傲慢劲一上来就控制不住,把周然和孙饶他们评判的一无是处。
有一次于洲吃饭的时候于洲遇见了周思淼,周思淼端着餐盘小声问道:“你怎么还和许昙成为朋友了呢?”
于洲说道:“阴差阳错。”
周思淼一头雾水。
他们的高二第二个学期过得很平静,两人一起过了17岁的生日,在一个暑假之后,高三就这么来临了。
高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
但于洲不是,班上的同学一致认为他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能用常理衡量。
许昙更不用说,他除了语文作文写不好之外没有任何短板,目前正在思考如何写出一篇情感充沛的作文。
校门口那家专卖进口文具的文具店进了一批错题打印机,许昙也给于洲买了一个,虽然他觉得于洲压根用不上这玩意。
高三这一年总是过的非常快,许昙也一直住在于洲家里,虽然他依旧是年级第二,但是和于洲的差距已经逐渐缩小,他父亲看他状态不错,也就任由他住在于洲家里。
高考前的一个月,许昙去了趟医院。
许昙的爸爸是个不服老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力壮无所不能,在男女关系方面从来不知道节制,然后突然有一天,他的肾突然就不行了。
又因为他暴躁易怒,所以肝也出现了问题,转移酶的数值高的可怕。
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躺在床上,病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看了许昙来这,倒是病恹恹地说了一会话。
这是于洲第一次见到许昙的爸爸,和新闻里精神矍铄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不一样,他现在像一头迟暮的雄狮。
突然就衰老了。
就像一只衰老的野兽,已经渐渐失去威慑力。
离开医院后许昙感触颇深地对于洲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爸衰老之后面对的最大敌人会是我,现在我知道了,他的敌人是时间。”
*
高考那天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们站在考场门外目送他们进考场,反复叮嘱他们不要紧张,做题之后要仔细检查的,不能马虎。
一大片考生乌泱泱的进了考场,两天之后,考完最后一科英语,连续两天的高考便这样结束了。
于洲走出考场时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有一丝兴奋,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空。
夏日炎炎,家长们在考场外迎接自己的孩子,于洲随着人群往外走,他一抬眼,就看到白墙之下,许昙正拿着文具站在一株绿柳旁等他。
他的面容褪去了青涩,眼波流转,面带桃花。
于洲朝他走过去,忽然觉得这一刻,他的高中生涯终于完美地落下帷幕。
许昙的第一志愿是t大,选择的第一个专业是生物科学,他最近又买了一个大书架放在于洲家的客厅里,里面的全是关于病毒学的书籍。
于洲帮他整理书架的时候莫名想到了漫画里的疯批男主,再看看书架的上的书,总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班上的同学在高考后开始疯狂玩耍,像峨眉山的野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于洲翻着朋友圈,感慨自己的青春有些枯燥无味。
许昙仔细打量着于洲的脸,戏谑道:“你觉得自己的青春枯燥无味,却不知道你装点了多少少男少女的青春。”
于洲一边刷朋友圈一边随口说道:“也包括你?”
许昙脸上一红,别开了脸,把手里的书翻了几页,于洲一抬头就看见了许昙血红耳朵,不禁十分诧异地说道:“许昙,你脸红什么?”
许昙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书朝着于洲砸过去,于洲单手接过书,他看着许昙的火红的耳朵,自己的脸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热了。
两人默默无言,一个坐在小木床上玩手机,手机上的界面半天不动一下。
另一个倚着书架翻书,连手里的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
许昙洁癖严重,他们住在一起之后基本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大扫除,于洲打扫爷爷住过的那个房间时从床垫底下发现又发现了一沓漫画。
他心里啧啧称奇,坐在椅子上继续看起了漫画。
疯批男主建造高塔后又觉得人生寂寞如雪,于是带着他的丧尸大军去摧毁人类的基地。
给人希望之后又将希望毁掉,这是疯批男主最爱做的事情。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位疯批男主终于翻车了一次。
来自基地的反抗异常激烈,这时候又刮起了很严重的沙尘暴,漫天的黄沙中可见度变得极低,于是疯批男主和他的丧尸大军以及若干走狗们被基地的军队冲散,一片混乱中,疯批男主就这么卧倒在一片黄沙中昏迷不醒。
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双手还搂着男人的脖子。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了男人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紫色血管,原来这是一个感染了病毒的男人,不久后就要彻底失去人类的意识变成行尸走肉的丧尸。
疯批男主觉得有点好笑,人类向来对他恨之入骨,如果这个人知道他就是那个研发出身丧尸病毒的刽子手,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含笑问道:“你感染几天了。”
“三天。”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动听,听得他耳朵微微发痒。
疯批男主趴在他的后背上看着大漠的渺渺风沙,听着男人的呼吸声和风吹过原野的声音,他终于觉得有点困倦,就眯着眼睛趴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
男人带着他开始流浪,他们一起坐在帐篷前看天上的星星,一起坐在篝火边烤火,疯批男主喜欢听男人讲基地里发生的故事,纵使那些故事的结局纵使很残忍。
他跟着男人走了一段又一段路,听男人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一天夜里,他们被丧尸的嚎叫声吵醒,男人说道:“我们被丧尸群包围了,你可能会死。”
疯批男主说道:“既然会死,那你有没有故事能让我一直笑个不停呢,我要笑着死去才行?”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他至今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上。
末世时代的男女关系十分开放。
疯批男主真的想不到男人这种绝世大帅哥居然还是个处男,他果然躺在帐篷里笑个不停,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笑,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
晚上睡觉时疯批男主一直想着男人脸上那个充满遗憾的表情,越想越睡不着。
他这一生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来自身旁的这个男人。
而且疯批男人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于是漫画中,于洲眼睁睁地看着疯批男主钻进了男人的被窝里。
一连串不可描述的画面后,男人掀开被子把疯批男主拎了起来,疯批男主舔着湿漉漉的嘴唇,笑了。
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外面的丧尸包围圈正在缩小,两人很快就要成为丧尸的盘中餐。
反正早晚是死,男人掐住了疯批男主的细腰,一整晚都把疯批男主死死地钉在身下。
场面火辣香艳,细节特写栩栩如生,看的于洲面红耳赤。
许昙走过来看了一眼漫画里那狂野又浪荡的场景,他瞪圆眼睛看了一会,脸也跟着红透了。
“于洲,你怎么这么喜欢看这种漫画!”
于洲一脸茫然:“有么?”
许昙说道:“你床底下就有一本男男漫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震惊过后,许昙抢过于洲手里的漫画。
看着看着,他的脸也红了。
“我为当初的草率道歉,这漫画的情节一点都不俗套。”许昙对那几张船戏流连忘返,过了一会,他的目光忍不住在于洲的脸庞上流连打转。
是他的错觉么,怎么漫画里的1这么像于洲呢?
他揉了揉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朵,拿着那几页露骨的漫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漫画里那个攻无论从神态还是气质还是为人处世上都很像于洲。
就是那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又冷漠,不容易与人亲近起来,但关键时刻非常靠得住,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他对着漫画里的男人仔细打量,发现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疯批男主的眉眼竟然也有几分像自己。
这么一代入,心里的感受顿时奇怪了起来。
漫画里,疯批男主泪淌满脸,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男人怀里。
许昙的脸像一颗滚烫的西红柿,拿起桌上于洲用过的水杯,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漫画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两人都没有再翻阅过,于洲打游戏赚外快,许昙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看着他的病毒学。
看似充实的一天即将过去,可是两个人的内心和身体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
漫画上香艳狂野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已经转化成漫画在两人脑中循环播放。
夏天本来就燥热,于洲觉得更热了,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觉,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许昙的脸。
于洲一哆嗦,整个人猛然惊醒,这会已经是凌晨了,夏天天亮得早,已经有淡淡的晨光透过蓝色的窗帘洒进于洲的小屋子里。
许昙正缩在他怀里睡觉,他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又经常失眠的人,于洲不在他身边时他向来睡不好踏实。
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昙身上的背心已经跑到脖子那里了,接着微弱的晨光,腰上那几个掐出来的红印子分外惹眼。
于洲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许昙的身上的T恤是自己跑到脖子上,还是他那不老实的手给掀上去的。
而且他身上的那几个红印子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许昙自己掐出来的,于洲把手挪开,再一看许昙的腰,好家伙,被掐红了一大片。
天蒙蒙亮,于洲暗骂一声,从衣柜里拿了一条新的内裤,蹑手蹑脚地跑去了洗手间。
在他离开卧室时,躺在床上的许昙睁开了眼睛,他本想坐起来,结果腰一软又跌了回去。
他的脸埋在充满了于洲气息的被褥里,整个人都快要化掉了。
不过,好在于洲这根木头总算开窍了。
如果能和于洲生活在一起,他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
*
解决完生理问题的于洲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卧室,许昙还在睡,他睡得很香,整张脸都埋在了被褥里。
于洲的心头涌上一丝惆怅,他躺回床上,抬手摸了摸许昙的脑袋。
他们报考的是同一个大学,只是专业不同,于洲想尽早赚钱,所以准备学计算机,毕业后就加入程序猿大军赚钱养家。
他看着许昙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忍不住轻轻伸手碰了一下许昙的脸,把那缕碎发拨到了一边。
可能是屋子里热,许昙的唇色比以往更加红润一些,于洲没忍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许昙的嘴唇。
这世界上有很多纯粹的友谊,但是一个成年的大男生摸另一个男生的嘴唇这特喵的绝对不正常。
正在一旁装睡的许昙一喜,心中的小鹿越蹦越高。
朋友和恋人毕竟不一样,真的在一起后,会面对许多的问题。
两人在这方面非常有默契,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去大学报到。
大一第一学期过去的也很快,日夜盼着,第一学期终于结束,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租房子住了。
许昙在学校附近买了一个房子,装修时特意耍了个心眼,只装修了一个卧室,其他的房间改成了书房和工作室。
这样于洲就只能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了。
收拾好屋子那一晚许昙兴奋极了,一整晚没睡好觉。
他和于洲中间的窗户纸是时候该捅破了。
于洲是那种又闷又冷的性格,许昙实在不指望他能懂什么是风情,懂什么是的浪漫。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起床下楼买早餐,于洲醒的稍晚一点,当他看见拎着早餐上楼的许昙时,脸上的表情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许昙这种人骄纵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他出钱于洲出力,所以早餐这种东西都是于洲去买,许昙坐享其成就可以。
许昙把桌上的早餐摆好,于洲神情讶异地走到桌前坐下,试探着问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于洲眉头微皱,猜测道:“难道你又尿床了?”
许昙涨红了脸:“哎呀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
他气得哼了一声,突然给于洲夹了一筷子咸菜。
于洲表情凝重地吃了一口咸菜,就见许昙姿势端正地坐好,清清嗓子后说道:”于洲,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他这严肃的态度也感染了于洲,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低声说道:“你说。”
许昙开始满口胡诌。
“于洲,你昨天把我全身都摸遍了。”
于洲非常冷静地说道:“不可能。”
许昙说道:“我说你摸了,你就是摸了!”
于洲点头:“好的,我摸了。”
许昙的眼神中充满了控诉:“你不仅摸我,你还掐我!”
于洲平静地说道:“我睡相很好。”
许昙说道:“我说你睡相不好,你就是睡相不好!”
于洲叹口气,点点头:“行,你说的都对。”
许昙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有,我身上的皮肤都被你掐破皮了,我刚去洗手间上了药膏。”
于洲很配合地露出一个非常震惊地看着他,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歉疚。
许昙神色愤怒地指责他:“我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
于洲低头认错:“抱歉,我最近睡眠可能不太好。”
难得在于洲跟前占上风,许昙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那副又委屈又愤怒的表情,大声说道:“还有我的屁股尖。”
于洲这回真的睁大了眼睛:“屁股尖?屁股尖怎么了?”
许昙拍了一下桌子,狠狠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是谁又捏又按又搓又揉!”
于洲刚想说他没有,许昙就拿起水壶指着他:“你住嘴,我说有就是有!”
于洲把手里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无奈地说道:“那你说吧,那我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么?”
许昙见好就收,继续胡编乱造:“你念着我的名字,说你喜欢我,然后就把手伸到了我衣服里乱摸。”
于洲扶额叹道:“你真是越编越离谱了,你想干什么,想让我陪你打游戏,还是想让我陪你去挑衣服,还是想让我帮你做高数作业?”
许昙憋笑,说道:“如果我想让你对我负责呢?“
于洲抬起头,瞬间愣住了。
他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他们之间这种朦胧而暧昧的感情总是要捅破的。
于洲一直以为最先主动的一定是他,没想到许昙先他一步,一下子就把他的节奏和规划打乱了。
他这会脑子一片空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先迷迷糊糊地握住了许昙的手。
许昙反手握住于洲的手,两人十指交错,许昙对着他笑,脸旁和耳朵都红彤彤的。
这一整天于洲都感觉自己是飘在云端上的,至于许昙,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现在正坐在于洲腿上让他喂苹果。
一旦打破某个边界,许昙就会非常放肆大胆。
他从小缺爱,内心对被爱的需求超乎渴望,几乎是掠夺式的掠夺着于洲的爱意。
要被拥抱,要被包容,要被宠爱,要天天在一起不分开。
就算分开一分钟,也会问于洲想不想他。
而于洲总是有无限耐心的。
周思淼说他是一片海,许昙是海里的一条鱼,怎么游都游不出大海的边界。
许昙觉得自己是一条鱼,于洲是一个坚固的鱼缸,如果鱼缸碎掉,里面的鱼也不能活下去。
谈恋爱一个月后。
两人开始深入了解,但是因为缺乏经验,又因为许昙的体质过于奇特,还没深入探索他就软倒在床上哭十分厉害,所以没有了解到最后一步。
于洲忍得很辛苦,距离上次探索一个星期后,许昙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对于洲说道:“我订了个情侣套房。”
于洲哪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倒吸冷气。
两人成年的大学生,按理说做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可是于洲就是很忐忑。
许昙也很紧张。
晚上俩人买了一盒套套和润滑油去了酒店,因为没有经验,还把那几页香艳的漫画重新研究了一遍,并上网搜了一下注意事项。
于洲的指甲最近长出来一些,在热身动作开始前他拿着指甲刀把长出的指甲给剪掉了。
一切准备就绪,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许昙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他挣扎,他求饶,他哭喊,他的眼泪淌了满脸,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像是被巨浪卷起的小船,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下。
一次性计生用品全都用完了,许昙流着眼泪躺在于洲怀里,身躯还在微微颤抖。
这一晚许昙睡得像只死猪,上午十点钟才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
于洲买了酒酿红糖蛋,许昙看了两眼,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不是坐月子的人吃的东西么?”
于洲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和坐月子有什么区别。”
许昙看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忍不住斜了于洲一样,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酒酿蛋。
吃完早饭许昙被于洲抱去浴室清理上药,结果进去浴室后过了一个小时才出去。
可怜的许昙彻底的晕睡过去了,于洲也累了,两人抱在一起睡到了天黑。
激烈的初夜让许昙对于洲的体力和精力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他一看到于洲的脸,听到于洲的那低沉动听的声音,就会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腰和腿都不争气的发软。
于洲对喜欢的人是非常有耐心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许昙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吃苹果都会先咬两口,把最甜的那个留给许昙吃。
许昙偏偏就吃这一套,他简直要爱死于洲了。
他越是爱于洲,就越是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周围的人,孙饶和周然他们知道的时候简直震惊死了,怎么也想不到昔日打破头的两个冤家居然勾搭在了一起。
然后许昙让他们两个去给他们曾经霸凌过的同学道歉。
他的原话是:“既然当我的狗,那就要听话一点。”
于洲脸色复杂:“你这算是以恶制恶么?”
许昙理直气也壮:“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会好好利用我手中的金钱和权力,我就是这样坏,但是我以后会做好事。”
周思淼知道之后也很惊讶,他平时在学校里没少受到于洲的照顾,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朋友居然和许昙这种骄纵的富二代搞到了一起。
过了几天,周然和孙饶的家人去周思淼家登门道歉,还附加了一张面额可观的支票,面额是100万。
这下子周思淼真的是彻底的愣住了。
曾经从清浦退学的谭树和周思淼一样,也接受了道歉,和一张面额100万的支票。
他的高考分数十分理想,现在又收到了周然和孙饶的道歉,再加上还算丰厚的金钱补偿,心中的那点阴云突然散掉了。
人生总是要向前走的。
9月份,大一新生们去学校报到,于洲成了志愿者给新生指路,短短一段路程,于洲被人要了八次微信。
大学生们对感情的表达方式相对外放直接,不像纯情的高中生那样含蓄内敛。
于洲有了男朋友,自然全部都拒绝了。
许昙是个独占欲特别特别强的人,又有点分离焦虑症,看不到于洲就有点心慌,为了宣誓主权,当晚就拉着于洲去珠宝店里买了一对男士对戒。
过了一阵子,有个大一的体育生瞧上了许昙,天天给许昙送早餐。
于洲实在忍无可忍,过了几天,许昙收到了一个手机壳,手机壳的图案上有五个醒目的大字——非单身,勿扰。
收到手机壳时许昙差点没笑疯。
大一的时候于洲是纯情的,大二的时候于洲的电脑里已经多了室友们友情赠送的200个g的“教学资料”。
大三的时候他开发了一款恋爱游戏,在许昙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大四的时候他的身价已经过亿,并和许昙一起养了三只可爱的猫猫。
许昙则成了一名研究员,一半时间抛在实验室,一半时间用来泡于洲。
到他们结婚的第三个纪念日时,他们又回到了柳树街的筒子楼里,许久没有回来,两人又开始大扫除。
挪动沙发清理地面时,于洲又发现了一沓漫画。
于洲把许昙抱在怀里,两人窝在一起看完了最后的结局。
当看到疯批男主抱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从高塔上跳下去的时候,许昙忽然哭了。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成年人了,因为后来有些近视,许昙一直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看起来特别的衣冠禽兽,可是在于洲身边时却还像16岁那年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他的眼泪把于洲的肩膀都打湿了,于洲心疼的要命,赶紧把漫画放在家里最偏僻的抽屉里。
晚上,许昙说他合成了一种很可怕的病毒。
“然后呢?”于洲问道。
许昙穿着透明睡衣戴着狐狸尾巴,一边冲着于洲摇尾巴一边说道:“当然是毁了,我怎么能让这玩意毁掉我的幸福生活啊!”
第27章 番外1
许昙对HIV疫苗的创新研究推出的新成果,对反向疫苗学领域做出的巨大贡献,使他在27岁这一年获得了萨克睿德医学奖。
年轻俊美才华横溢的萨克睿德医学奖得主,已经站在大多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
站在聚光灯下,曾经的一切无所遁形,过往的事迹也被人挖出,其中就包括许昙和于洲的过去。
许昙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他爸许挚是首富,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下来就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端。
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媒体的采访,历史上最年轻的睿奖得主正在蜷缩在一片狼藉的大床上,咬着一截被角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他们在20岁那年领了结婚证,7年的时间过去,他们早就成了老夫老妻,可是每次进行夫夫生活之后,许昙的反应还是激烈。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高敏感人群。
他们的嗅觉、触觉、听觉等等要比普通人敏感许多,可以捕获更多外界事物的信号,做出更迅速的反应。
许昙在病毒研究领域的直觉和敏感度高到一种非常可怕的程度,似乎他天生就与病毒有不解之缘,就连许昙自己都说过,他觉得他与病毒之间有一种奇特的宿命感。
不过,要说宿命感最强烈的,还是他与于洲。
然而,凡事都有利有弊,特别是这种夫夫生活的时候。
每次完事后他会哭得不行,一个小时之内,于洲完全不敢碰他。
将近两个小时的夫夫生活结束,于洲穿好裤子,赤着上身下床,从床头柜了拿出一瓶药用喷雾对准后背上的抓痕喷了好几下,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喷完药,于洲怕许昙着凉,拿起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许昙发出一声软软的呜咽,眼泪和汗水濡湿了他的睫毛,他正无法抑制地小声戳啜泣着。
于洲坐在床边,看着这副模样不禁叹气:“你说你可怎么办,不要的时候还想,要了之后还哭。”
许昙咬着被角,一边呜咽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也不能不能这么过分啊呜”
于洲说道:“我怎么过分了,我们是合法夫夫,这是在履行合法夫夫的义务。”
他伸出指尖拭去许昙睫毛上挂着的眼泪,有些好笑地问道:“想吃什么?”
许昙用哭得发红的鼻尖蹭了蹭于洲的指尖,撒娇道:“想吃水煮肉片。”
于洲顿了顿,“现在不能吃辣,过一天再吃。”
“我就想今天吃,就吃一小口尝尝味道。”
许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他说吃水煮肉片就一定要吃水煮肉片,无论如何都要吃到。
有时候也并不是非常吃,就像小作一下,让于洲小小的头疼一会。
于洲太懂许昙了,他揉了一把许昙的脑袋,点开外卖软件订了水煮肉片,然后穿好围裙去厨房里做一些清淡的食物。
番茄炒蛋、香菇玉米蔬菜生汤、玉米枸杞炖排骨。
一个小时候后于洲做完了菜,订好的水煮肉片也送到了。
终于从激烈的情事中缓过来的许昙软着双腿晃晃悠悠地来到餐厅,闻到水煮肉片的香味眼睛都亮了。
于洲拿着筷子,夹了一片水煮肉片放在小碟子里地给许昙。
真的就一片。
许昙盯着小碟子里的那片肉,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于洲:“好歹也要再多给我一根豆芽吧!”
于洲拿着筷子,夹了一根豆芽放在小碟子里。
真的就只有一根豆芽。
于洲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许昙知道这一根豆芽已经是他法外开恩,如果还不满意,还要得寸进尺,他这一片水煮肉片和这一根豆芽都会被于洲拿走。
他委屈兮兮地夹起了肉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就连豆芽也分了两口,一次只吃半根。
于洲盯着他吃完,把一锅热腾腾的水煮肉片从桌上拿走放进厨房的保鲜柜里。
口味清淡的食物被摆上餐桌,许昙巡视了一圈,照例把最肥美的一块排骨夹起来放进于洲碗里。
现在许家家族的人一起吃饭,许昙已经是桌上第一个动筷子的人了,只有他动了筷子,其他许家人才敢动筷。
回到家里吃饭,一切老公最大,最好的食物要夹给自己的老公,他这个毛病被于洲说过很多次,但是改不了。
从高中时当着于洲的面尿了裤子,被于洲吓唬了一顿成了于洲的小跟班,在食堂里把最好的一块排骨夹给于洲之后,他这个习惯就再也改不了了。
于洲无奈地看着碗里的最大的一块排骨,有些哭笑不得地把排骨啃掉了。
家里的三只猫围坐餐桌旁喵喵叫,布偶猫还跳到了于洲腿。
于洲把排骨肉拽下来涮了一下水,喂给了布偶猫。
吃完饭,许昙喂完了三只猫,顺便清理了一下猫砂,顺便被于洲洗完的衬衫熨烫了一下挂在了衣帽间里。
做完这些事情,他还是有点惦记那盘水煮肉片,趁着于洲回到书房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许昙悄悄地溜进了厨房。
他鬼鬼祟祟地打开保鲜柜的柜门,手还没有触碰到装着水煮肉片的陶瓷盆,后颈突然一凉。
许昙心有所感地回过头,于洲正站在厨房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于洲一般不怎么笑,许昙看他笑过很多次,已经能非常迅速地解析出于洲各种微笑下面蕴藏的涵义。
比如这个微笑就是在说——许昙,你完了。
许昙像一只被扼住后颈的猫,整个人都僵立在保鲜柜前一动不动。
于洲看着这个走进厨房,把许昙往肩膀上一扛,一直扛到了书房。
许昙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于洲打开抽屉,顺便把正要往门外跑的许昙捉了回来。
感谢现代高科技让人类解放了双手。
书房有个沙发,直到于洲处理完那些文件,许昙都没能离开这个沙发。
他躺在沙发上,痛并快乐着,觉得小作一下非常怡情,比如这次就很不错,他觉得非常嗨。
于洲哪里都好,就是太正人君子了。
于洲喜欢乖狐狸,可是乖狐狸想要一个坏老公啊!
但凡于洲下流一点
于洲处理完文件,抱着许昙离开了书房。
拖着软绵绵的许昙一起洗漱,搂着许昙入睡,家里的床很大很,两人睡觉时习惯贴在一起,大床家空出一半的位置来,家里的三只猫依次在床边趴好,布偶猫贴着缅因猫,缅因猫贴着美短猫,和家里的两位主人一起进入甜美的梦乡。
许昙已经很少做噩梦了,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他基本已经不尿床,童年给他带来的阴霾正在渐渐散去。
第二天许昙醒的比较早。
昨天晚上太放肆,好在许昙也是个精力旺盛的人,睡一晚就满血复活。
清晨的阳光洒在洁白的床上,于洲的睡姿端正又迷人,成年男性的荷尔蒙铺面而来,许昙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完一遍还想再看一遍,眼睛完全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他太喜欢于洲了。
于洲的哪里他都喜欢。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非常开心地趴在于洲身上,听了一会自家老公的心跳,又亲了一下于洲戴着婚戒的那根手指,非常快乐地起床做早餐。
他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走进厨房,洗完手之后开始煮地瓜和煎鸡胸肉,把火腿切成片,把面包切片烤好,又把生菜叶洗干净。
煮好的地瓜被搅碎成地瓜泥,煎好的鸡胸肉切成片,再切两片西红柿,营养又美味的三明治就这样做好了。
他煮了牛奶,因为于洲爱吃甜,又往牛奶里放了桃胶和蔓越莓干。
做完早饭后给家里的猫开了罐头,又往自动饮水机里添了水。
三只毛绒绒争先恐后地蹭着许昙的裤腿,看着这三只他和于洲从领养中心领养的猫咪长势良好,许昙不禁有些得意。
有了爱情的滋润,许昙的心理逐渐正常了许多,贫瘠的共情能力也开始直线上升,路上见到只流浪猫还会特意抓它去做绝育。
现在家里的三只猫,一只是得了腹水被遗弃的布偶猫,一只是得了猫藓被遗弃的烟灰色缅因猫,一只是在宠物救济中心领养的美短加白。
得意的同时,想起往事,不禁有些唏嘘。
许昙知道自己的心理是很变态的。
他内心很阴暗,尤其是高中那一阵,虽然他已经是天之骄子,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金字塔塔尖,但是看见别人过得幸福美满心里面就烦躁愤怒,焦躁不安。
比如班级上的谭树,明明家里穷的要死,连件像样的衣服也买不起,凭什么家庭环境那么好。
还有班上的周思淼,就那种面团一样的性子,凭什么他爸对他那么好,下雨天给他打伞,自己的肩膀都被雨淋湿了,儿子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还有班上的于洲,这个人更烦,简直要烦死了,明明是个天天穿假货的穷比,为什么每次都能考第一,把他压在身下无力翻身。
高一那年,尚且年少的许昙非常讨厌于洲这种目空一切完全无视他人的人。
就好像他是下凡的神明,看他们这些凡人一眼都是神的恩赐似的。
他简直厌恶死了于洲那副傲慢又冷漠的样子,总想打破于洲的高傲和冷漠,非常想看看这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种心思真的非常阴暗,但没法控制。
当然,于洲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他非常不好惹,一来二去不仅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许昙吃瘪更多。
那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将来会和于洲在一起。
每当许昙回忆过去想起两人的过去,他总是会非常不好意思。
现在27岁了,每次想想,还是会觉得非常羞耻。
曾经的自己将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最爱的人的面前,这是许昙最无法释怀的事情。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希望自己早一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以最好的模样和于洲相遇。
只要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遇见更好的人。
他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于洲。
第28章 番外2
许昙从研究所回来后去超市,他在货架前转了一圈,又去水果生鲜区转了一会儿,最后买了蓝莓和草莓,又买了螺纹和凸点的一次性计生用品,路过奶茶店时又排了20分钟的队,买到了超级难买的芝士多肉葡萄。
拎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家里,刚刚打开门许昙就闻到了浓浓的菜香,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放轻脚步走进厨房,于洲正系着围裙在料理台前拍黄瓜。
于洲身上的西装还没换,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铁灰色西装裤,衬衫的袖口很随意地挽了上去,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
他身上的围裙是许昙买的粉色凯蒂猫围裙,最开始的用途并不是用来做饭。
但是于洲这个人一向勤俭持家,当这个围裙完成了它的使命后,于洲觉得这个围裙的质量和做工都很不错,就一本正经地把这条不怎么正经的围裙穿在了身上。
许昙给这个围裙起名叫“小粉”,于洲以前穿过的小灰“灰色条纹围裙”,现在是许昙在穿。
他走进厨房里,从后面抱住了于洲,贴在于洲的后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用脸蹭着于洲的脖子。
亲着亲着就开始不老实,露出尖尖的牙齿开始咬于洲的耳朵和肩膀。
许昙有四颗尖尖的牙齿,咬人的时候有点疼,于洲总觉得他是一只被养熟的狐狸,凶性还在,却知道隐藏和收敛了。
他一直很纵容自己的另一半,被许昙咬疼了也不吭声,如果许昙控制不住下口太重,他就会伸出手拧一下许昙的腰。
许昙的腰好比幼猫的后脖颈,都是致命弱点。
许昙在研究所里有个小0朋友,一次跟这位小0朋友朋友谈起这个,小0朋友说他:“你看起来很好日的样子。”
于洲的耳朵被许昙咬得发痒,他放下手里的菜刀微微一侧头,非常精准地亲上了许昙的嘴唇。
亲完之后于洲眸色暗沉,低声警告许昙:“我还有根黄瓜没有拍完。”
许昙笑得眯起了眼睛,从兜里掏出一盒一次性计生用品:“老公,这是螺纹的唉!”
于洲不再容忍,放下手里的菜刀把这个浪翻天的家伙按在了料理台上。
可怜的许昙又哭哑了嗓子。
两人胡闹了两个小时,晚上八点钟才吃到了晚饭,于洲抱着湿漉漉的许昙,给他喂了一块煮的软烂的牛肉,许昙瘫软在他怀里,纤长的睫毛黏着汗,明明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闭着眼睛要于洲亲他。
于洲又哄又吓威逼利诱地喂了许昙多吃了几块肉,才把他抱去了卧室清理他一塌糊涂的身体。
于洲是是个精力极其旺盛的人,成功的企业家们大多都是这样,每天都精力充沛,很少觉得疲惫。
他给许昙洗完澡,把许昙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之后甚至还能抽空看一眼邮箱新收到的风控管理报告。
成为一个身价数百亿的企业家,于洲的成功之路是带着那么一点传奇色彩的,他靠做游戏起家,后来又做了电商,现在正在搞无人机和智能居家机器人,说是以后让机器人给两人养老。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于洲这个人太正经,干什么都很认真正经,包括床上那点事。
许昙这个人是有点不正常的属性在身上的,他在外面所向披靡,回到家见到于洲就总是喜欢被控制被掌控,天天嚷着要做老公的纯情修狗。
他非常希望夫夫生活能再刺激一点,有事没事总想玩点大的,每到这时候于洲就有点头疼。
许昙教他说dirtytalk,平时过目不忘的大学神憋红了脸都没有憋出来一句下流话,最后被许昙逼的受不了了,就板着脸教训许昙:“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许昙笑得想死。
最近天气转冷,怕于洲因为工作劳累和换季脾胃虚弱,许昙又煮了一锅酒酿小丸子蛋花汤。
成为最年轻的的睿奖得主,尽管许昙想过一段平静的夫夫生活,但是纷至沓来的邮件早就像雪花一样堆满了他的邮箱。
考虑许久,他终于还是去了一个访谈节目。
当主持人谈到校园霸凌这个问题后,许昙思索了一会,非常坦诚地讲出了自己的过往。
家暴的父亲、爱权势的母亲、长期遭受家庭暴力而心理扭曲的孩童。
他确实做了一些错事。
主持人问道:“那是什么促使你发生了这样的改变呢?”
许昙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我的另一半,他是那种非常强势的人,给了我一个很深刻的教训。”
主持人非常感兴趣地问道:“那你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人呢?”
“要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人是谁,那绝对是我的爱人。”
“自打认识他开始,我就没在他那里讨到什么便宜,不但考试成绩总是被他压一头,还挨过几顿胖揍,屁股都差点开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怕他,但是我人菜瘾大,总是一颗蠢蠢欲动想要搞事的心。”
许昙半是自嘲半是炫耀地说道:“我怎么翻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每次做错了事情总会被他变着花样收拾,让我长长记性。”
一想到于洲那些手段许昙就双腿发软,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的目光隐晦地望向观众席,于洲正坐在观众席里望着他。
距离太远,许昙现在没带眼镜,看不到于洲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许昙相信,于洲绝对是鼓励他的。
他没有隐瞒,甚至连自己尿裤子的事情也没有隐瞒,主持人已经很惊讶了,惊讶的神情中混合着同情,还有一丝呼之欲出的八卦神色。
“那天我被他带回家,我在公交车上就一直开始哭,又在他的卧室里哭了两个小时。”
主持人是一个非常知性优雅的中年女性,她捂住嘴:“天呐,我最难过的时候也只哭了半个小时脑子就发晕了。”
许昙说道:“也可能是男性的体力比较强,所以才能哭很久。”
他们先前的谈话过程十分沉重,女主持人开始活跃气氛:“哭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你那时候会不会有一种很虚脱的感觉。”
许昙笑着点头:“非常虚脱,还很饿,哭完之后偷偷去我爱人的厨房找吃的。”
“我爱人那时候很穷,他家的厨房非常干净,贼来了都要哭着走出去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吃的,偷偷打开他家的冰箱,里面只有一个冷掉的蛋饼。”
“那个蛋饼涂了很多辣酱,很咸,我当时太饿了,只好哭着吃掉了那个的蛋饼,眼泪啪嗒啪嗒往蛋饼上掉,更咸了。”
说到这,许昙捂住了脸。
台下的观众已经笑出了声,坐在观众席里的于洲也在微笑着回忆着他和许昙的往事。
等台下的观众小狗了,许昙继续说道看:“其实人不能做坏事,你一时得意了,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其实早晚会遇到你惹不起的人。”
“因为我的家庭原因,我当时是那种戾气满身的性格,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特别扭曲的状态中,那是很危险的,如果那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我想象不出我将来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主持人点头:“对,确实很危险,其实我有过这样的时刻,那种很阴暗很危险的心理状态,就好比走在悬崖上面的钢丝上,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
许昙:“其实我后来一直很后悔,我自己的童年是不幸的,但我不能把自己的不幸发泄到别人身上,让别人在这种青春期承担着这种压力和痛苦。”
主持人:“其实我学生时代也被人霸凌过,因为我长得比较漂亮,我睫毛天生就很长很密,皮肤很白,嘴唇很红,我当时的班主任说我狐媚,不好好学习就想着化妆勾引男人,班上的同学就开始孤立我,外班的一些小太妹就往我身上扔纸团,现在想一想还是会难过。”
许昙点头:“校园霸凌对青少年的影响是很大的,那你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主持人说道:“我当时性格很闷,后来我妈知道了,我妈是一个性格非常强势的人,她当着校长的面把我的班主任大骂了一顿,又去隔壁班找到了隔壁班的班主任,把欺负我的那些女生和男生指名道姓地全都骂了一遍。”
许昙十分羡慕地说道:“你有个好妈妈。”
主持人大笑起来:“啊对,遇到校园霸凌千万不要一味地容忍,助长这些人的嚣张气焰,一定要学会寻求帮助。”
许昙非常赞同。
主持人:“网上有传言你曾经霸凌过一位高中同学,那后来曾经被你霸凌过的那名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许昙说道:“他成了我老公。”
主持人:“……”
主持人缓了缓,“那你面对他时,想起这段往事,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很内疚地说道:“已经犯下的错,除了忏悔之外,我一直在尽力弥补,我希望他们过得好。”
访谈结束,许昙从后台离开。
于洲离开观众席,来到停车场,许昙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他穿着白衬衫,拿着于洲的保温杯喝水。
于洲打开车坐在驾驶座上,许昙已经靠了过去,挨着于洲贴贴蹭蹭,于洲抱着他的腰,亲上了他的嘴唇。
五百万的车子,隔音效果和防震效果自然都是一流。
胡闹了一个小时,于洲给瘫软无力的许昙系上安全带,把他白衬衫上的扣子一颗一颗系好,拿着面巾纸擦干他脸上的汗水和眼泪,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这才把车子才开出去。
许昙眼神涣散地软倒在副驾驶上,车子开到家里的车库,于洲又把他抱下去。
许昙搂着他的脖子,腻歪歪地喊着老公。
于洲被他叫的一个激灵,他最受不了许昙用这种调子喊他老公,听着实在是太有感觉了。
打开家门,家里的三只猫猫在门前排排坐,见到于洲和许昙就可以嗲声嗲气地喵喵叫。
许昙说道:“我还想养条狗,要白色的。”
他们去了流浪狗救助中心,领养了一条被人遗弃的白色小土狗。
许昙的那期访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遭受家庭暴力和校园霸凌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于洲和许昙成立了一个慈善组织,专门用来帮助这些遭受家庭和校园暴力的男孩和女孩们。
是否能完全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许昙心里没有答案。
但人生一旦有个目标,路就不会走得太偏,更不会南辕北辙。
第29章 探花1
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
获得了永恒生命的帝王,成了残忍冷血的王朝统治者,所有人都活在恐惧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是8098位面的世界走向。
位面之子郦筑昙原本应该成为恩宠无限的万人迷男皇后,这个位面世界里的所有气运之子都爱他爱的发狂。
他应该受尽苦楚却仍旧心地善良,他应该受尽屈辱却仍旧不折傲骨,他倔强、他美艳、他还凄艳、如一株凌寒开放的红梅,既是朱砂痣,又是白月光。
他会和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皇帝)在一起,一同开创太平盛世,携手谱写盛世传奇。
他应该
他应该
他应该
“反正他应该做的事情一件没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位面管理员孟复表示非常头疼。
神使说道:“比如?”
孟复言简意赅:“重税重刑,大兴土木,穷奢极乐,穷兵黩武,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他身上有十二把魔剑,每一把魔剑的威力都足以毁天灭地,所以没有人可以掀翻他的统治,那个时代的人民,每一个人都无比绝望。”
“而且他不死,他的生命没有尽头,所以这种绝望也是没有尽头的。”
神使说道:“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孟复说道:“神使,我也头疼。”
神使拍了拍他的肩膀:“头疼也没办法,你先去位面世界看看情况。”
孟复点点头,一脸悲壮地前往位面小世界。
*
繁华会尽,笙歌会停,一个王朝的覆灭也不过弹指一瞬间。
锋镝王朝和寒岐王朝在一场可怕的战争中覆灭了。
这个以兵戈闻名于天下的王朝最终死于兵戈之手,那些天骄,那些才子佳人,那些动人而凄美故事,最终只能留在泛黄的史册上了。
三足鼎立的时代落下了帷幕,最为弱小的胤雪王朝成了最后的赢家。
胤雪王朝一统天下后便立年号为元鼎,这个王朝已经崛起,各方势力开始了权力的角逐,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是一代人的传奇拉开了序幕。
元鼎九年十一月初九,大雪夜,汴京的玉春台却灯火通明暖风阵阵。
珍惜的香料如柴禾般高高堆起一并点燃,楼阁里异香扑鼻,姿容绝佳的柔美男子衣衫单薄,穿行在一片酒池肉林里。
一阵鼓声忽地响起,那些狎昵取乐的声音边全都停住了,客人们整理了衣衫,端坐桌前,纷纷望向了楼上高台。
楼上垂着七层轻纱,隐约看见一个曼妙的人影端坐在七重轻纱之后,穿着一身艳丽红袍。
楼下便有买春的客人笑道:“正头戏来了。”
当今宰相郦镂因通敌叛国之罪在五天前被处以极刑,百姓争相啖食其肉,郦家九族尽诛,唯有郦镂唯一嫡子郦筑昙因容色艳绝汴京,被充入玉春台做男妓。
今夜,便是这郦筑昙的开苞夜,只等贵人一掷千金,独拥佳人一夜。
编钟奏乐,烛火尽熄,楼阁里顿时暗了下来,唯有高台之上灯火通明,愈发衬得轻纱之后的人影遗世独立,风华无双。
乐声停歇后,便有两个肌肉纠结的汉子端来一面赤红大鼓,拿着鼓槌敲了起来。
台下的众人精神一振,知道这是竞价开始的前兆。
郦筑昙年方十五,这个年纪的少年身姿最是柔软曼妙,也最好调教狎弄,只是这郦筑昙素有美名,仰慕着不计其数,不知多少金银才能拿下他的初夜。
鼓声激昂,高台上的轻纱缓缓垂落。
一层、两层、三层
轻纱后公子的面容渐渐清晰,当最后一层纱垂落下来时,楼阁里已然鸦雀无声。
那小公子静坐在铺满花瓣的高台上,华美繁复的红袍铺在身后,烛光轻摇,他防护一株被裹在红色绸缎里的柔白昙花,有种弱不胜衣的可怜美态。
玉春台的龟公笑着走到赤红大鼓前,对满堂宾客笑道:“知道各位贵人等得及,我也就不说些废话,这郦家公子容色极美,恍如天上玉人,他的初夜自然值得千金万金,至于谁能成为郦公子的第一位恩客,就全看各位的本事了。”
涂脂抹粉的龟公掩唇一笑,便拿起鼓槌重重地捶了一下赤红大鼓,高声喝道:“竞价开始!”
台下静默一瞬后,便有人喊道:“一百金。”
一百金,便是一百两黄金,起价就如此之高,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百金。”这次竞价的礼部尚书的次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
“五百金!”这次竞价的是庆王皇甫遄府上的幕僚,有些大人物不能出面,便让自家府上的亲信来竞价,对郦筑昙势在必得。
“一千金!”这次竞价的是邺王府上的亲信,邺王皇甫胤也好男风,府上美童不计其数,怎能不对郦筑昙垂涎三尺。
价格已到一千金,一些人只好歇了心思,看着庆王和邺王的人相互竞价。
龟公笑容灿烂,台上的郦筑昙神色冷漠,心里冷笑连连。
邺王和庆王的人已经将郦筑昙的价格抬到了两千五百金,正当两方势力胶着时,突然有个人喊道:“三千金!”
这人坐在暗处,突然喊出这么一个高价极其令人意外,只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坐直了心思,知道是太子皇甫泓出手了。
郦家的案子正是太子一方的势力揭发查办的,郦镂尸骨未寒头七未过,郦筑昙就要辗转于太子身下彻夜承欢,不免叫人唏嘘。
庆王和邺王的亲信见太子的人出手,便也不好再竞价,龟公喜色满面,手中鼓槌正要重重捶下一锤定音,紧闭的楼阁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了。
朔风凛凛,虎啸的风声卷着寒夜的大雪吹进暖香融融的楼阁中,阵阵寒意袭来,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齐齐朝着门外看去。
一个人踏着夜色步履踉跄地闯了进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后背着两把用破布包着的剑,手里提着一大坛酒,大笑道:“如此佳人,当值万金。”
这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如惊雷乍现,裂山开石,震动云霄,带着一股极深的狂性。
一个叫花子,哪里拿的出万金,众人啼笑皆非,龟公脸色一沉,对身旁两个肌肉虬结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两个大汉便走到门前,伸手去抓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酒鬼,谁想到这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一掌劈出,两个大汉便直直地飞了出去,一声哀嚎后便砸坏了两张上好的红木八仙桌。
来人大笑一声猛地喝了一口酒,身形诡异地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激射而出的利箭一般飞上高台。
郦筑昙眼前一花,那人已经站在他身前,带着风雪的寒冷气息将他笼罩着,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脸,指尖在他唇上轻轻一点。
“你唇上涂的是什么胭脂,真好闻啊。”他的声音低沉极了,比他手里的那坛烈酒还要醇厚,还要醉人。
他指尖沾了一点红,慢慢地碾磨了一下,那艳丽的红色便在他的指尖晕开了。
郦筑昙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那双戴着醉意的眼睛,是一双形状极为好看的桃花眼。
龟公见他本领不俗,语气到底是客气了许多,拱手说道:“台上好汉可别坏了众位客人的好事,不如坐下来喝杯酒,吹吹我们这里的暖风。”
“暖风醉人,佳人更是醉人。”他低声念了一句,伸手一揽,郦筑昙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他的身躯硬如石冷如冰,郦筑昙微微发着抖,看着他喝尽了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随手扔了酒坛,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灰扑扑的羊皮卷,随手扔在高台下的赤色大鼓上。
他醉醺醺地说道:“一张湟川藏宝图的碎片,够买十万个小美人了。”
锋镝王朝气数将近前曾将无数宝物藏于湟川,期待后人得到宝物光复王朝,藏宝图一分为四,其中的一块碎片正在寒岐王朝的皇宫里。
众人大惊失色间,那个衣衫褴褛的酒鬼已经抱着郦筑昙飞下高台。
他身形如风,众人眼前一花,两人就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中了。
此夜过后,郦筑昙和那个酒鬼便不知所踪,皇宫派出大批大内高手寻找两人的踪迹,均是一无所获。
元鼎十二年。
于洲在皑皑白雪中醒来,他衣衫褴褛,容色疲惫,望着眼前光秃秃的山洞发了一会呆,过了一阵才从冰冷的山洞里钻了出来。
他喝了酒徒酿的“醉光阴”,这是天下难寻的烈酒,能让人忘尽前尘往事,可惜对于天下第一剑客而言,这酒只能让他迷糊一阵,再醉上两年罢了。
至于醉酒前发生了什么事,于洲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奇异的香味。
他低头一看,食指的指尖上不知何时居然染上了一抹艳红的胭脂,这一抹胭脂在寒冷的雪山上居然没有褪色,依稀残存着一丝荼蘼的香气。
于洲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他见到眼前雪景壮阔,心中剑意陡生,随手向后探去想挥双剑起舞,可是他却只摸到了一把剑。
他背后的两把剑一把叫做笙歌尽,另一把叫做贯征。
笙歌尽是悲意最浓,贯征则战意最盛。
此时于洲身上只有笙歌尽,贯征不知所踪。
这两把剑并非普通的神兵利器,而是十二魔剑中的其中两把,能够驱使魔剑的人少之又少,也不知道是谁从他身边带走了贯征。
贯征入世,必将兵戈再起。
得尽快寻回才是。
真是喝酒误事啊。
懊恼之时,寒风中突然飘过一阵醉人的酒香,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提着一坛酒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喂,我这酒酿的怎么样?”
于洲叹道:“酒是好酒,只是喝酒误事。”
孟复晃了晃手里的酒坛,看了一眼于洲手里的笙歌尽:“你的贯征去哪了?”
于洲说道:“我不知道,你的酒太厉害,醒来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孟复神色微妙地说道:“你再感受一下,除了贯征还有什么不见了?”
于洲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有些涣散:“我还有一甲子的内力也不见了。”
孟复已经笑得着直不起腰:“不仅是贯征和你那一甲子的功力,还有用四分之一张湟川藏宝图买回来的小美人也不见了,可惜呀,一场艳遇就这么被你忘记了。”
于洲蹙起了眉头:“艳遇?”
他低头看了一眼指尖上的胭脂,眼神略微有些困惑。
孟复笑道:“不过没关系,我刚刚掐指一算,你们缘分未尽,以后还是会相逢的。”
他仰天长叹:“正所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啊!”
第30章 探花2
丢了贯征,丢了一甲子的内力,又丢了四分之一的湟川藏宝图,于洲头大如斗,不禁感叹孟复酿的酒当真误事。
事已至此,于洲叹息一声,只好背着他的笙歌尽下了雪山,他的好友孟复闲来无事,正好厌倦了雪山的风景,便提着两坛酒也和他一起下了山,说是要看看这个世间的繁华风景。
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便过去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好友孟复回了老家。
于洲这位好友来历神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一阵,两人虽是莫逆之交,但彼此不谈过往,以至于于洲也不知他这位好友是哪里人士。
现在便只有于洲一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贯征的下落了。
又过了半年之久,于洲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一名官兵,专门负责押送流放的罪犯。
这是个苦差事,但油水很足,流放路上少不得一些罪犯家属花些金银打点官兵,让被流放的家人过得好受一些。
若流放的是女眷,打点的价钱还要翻倍。
这批罪犯将从汴京流放到南岭,整整三千里流放路,到了南岭无论是罪犯还是官兵都要脱层皮。
这次押送的罪犯共有二十人,每两个官兵负责押送五个罪犯,早在出发前,于洲和王二等一众官兵就收到了不少家属打点的金银财帛。
六月末,流放的罪犯们戴着枷锁和沉重的脚镣艰难前行,于洲和王二戴着草帽押送犯人。
中午的日头最是毒辣,这些从汴京流放的罪犯们从前高床软枕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
王二见这些罪犯们面如土色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对于洲说道:“以前咱们见了这些人是要行大礼的,真是风水轮流转,是非成败转头空啊。”
于洲微微一笑,摘下随身的水囊喝了一口水。
是非成败转头空。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疲惫的官兵们在树荫下眯了一觉,于洲没有睡意,便倚着树干眺望远处的风景。
这一年汴京少雨,赤日炎炎,土地龟裂,一路上已经遇见不少沿街乞讨的人。
于洲这人视钱财如无物,看见面黄肌瘦的孩童便心生不忍,身上的那点银钱很快就散尽了。
王二笑他傻,于洲也只是摇摇头,笑了笑便不再再言语。
两天后,他们遇见了另一支押送罪犯的队伍。
这支队伍押送的罪犯有些特殊,俱是一些姿容清秀体态纤瘦的男子,王二上前一问,才知道这些男子是准备押送到军营充当妓子的罪犯。
时下男多女少,军营那帮汉子荤素不忌,只要模样过得去,管他是男是女。
这支队伍原本比于洲他们早出发一个两天,但是这些罪犯们大多都是些文弱公子,身体弱,时不时就有人病上一场,这才耽搁了路程。
于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小道消息全靠王二打听,过了一阵,王二回来了,凑在于洲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那帮要送往南岭军营的罪犯么?”
于洲说道:“怎么了?”
王二一脸唏嘘:“你知道这些罪犯里有谁么?”
于洲虽然神色淡淡,但也被勾起了兴趣:“又是哪个世家的少爷落了罪,被发配到那等糟践人的地方?”
王二双掌一拍,说道:“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郦筑昙!”
“他以许昙之名参过了秋闱,过了春闱,殿试时又被当今圣上钦点为探花郎,春风得意没几个月,就被人揭发身份。”
王二一脸感慨:“谁能想到许昙原来是郦镂之子,本应该在玉春台做男妓侍候达官贵人,谁料到开包夜那日竟然被一个大胆狂徒当众劫走,从此杳无音讯,不成想改头换面之后竟然成了新科探花。”
他怼了一下于洲的手臂:“你说他想干什么呢,他爹郦镂通敌叛国,他本是罪籍,不明哲保身就算了,逃出了玉春台还要削尖了脑袋往朝堂里挤,现在被发配军营充作男妓,那还不如在玉春台接客呢,军营那帮汉子哪里知道怜香惜玉。”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王二在这里说的口沫横飞,和他一路的另外四个官兵也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另一个官兵徐思说道:“可不是,那郦筑昙如天上玉人,到了军营一天不知道要接待多少汉子,不是说咱们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对郦筑昙有意,怎么这会忍得下心让他去当最下等的男妓呢?”
王二摇头叹息:“这等欺君罔上的大罪,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叹息之后朝着前面努努嘴,指着最后方的队伍说道:“看见没,最后一队最前面那个男人就是郦筑昙。”
于洲目力极好,一瞬间就看清了那人的的面容。
身形修长,穿着脏兮兮的囚服,凌乱的头发垂在了脸颊两侧,尘土满面,脸带倦容。
似乎心有所感,他原本微微垂下的眼睛突然睁开,往于洲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眼珠的颜色与普通人不同,日光一照,便如一汪上好的蜜,泛着异常动人的色泽。
于洲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人,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天上玉人?”
王二支吾着说道:“嗯怎么不算呢?”
徐思干笑了几声:“一块价值连城的好玉埋在泥土里也看不出什么颜色了,怎么也得洗涮洗涮才行。”
于洲意兴阑珊地倚着树干喝了一口水。
晚上自然是要找个地方歇息的,前几段路程还好,尚且还有些人烟,运气好还能住上驿站。
等路程一直往南,官道上便不见人烟了。
土地荒芜,一片焦土,罪犯们戴着枷锁和镣铐,脚程本来就慢,有时候不得不找个空地倚在一起凑活一晚。
身上的枷锁和镣铐起码有二十五斤重,夜里睡觉也要带着,沉重的刑具把手脚的皮肤磨破,又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一些罪犯的手背已经鼓得像红肿的馒头。
于洲随身带着银针,有时候会给这些罪犯的患处引流放脓,再捡些草药给这些犯人敷上。
王二嘲笑他烂好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些举手之劳又算得了什么呢。
押送有时间规定,每天要走五十里,三千里流放路起码要走六十日,走不完便要昼夜兼程。
于洲选在一处小溪旁夜宿,这里距离水源最近,方便取水,而且夜晚闷热,宿在水边也更凉快一些。
于洲倚着树干假寐,夜深人静时却听到一阵马蹄声,他睁眼一看,竟然是两匹异常神俊的白马拉着一顶华丽的轿子朝这里驶来。
王二和徐思这些兵役也是有些眼力在身上的,这样的马匹价值千金,来人自然非富即贵。
众人心里忐忑,不知来者何人。
兵役们站成一排,王二向轿子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我等是押送罪犯的兵役,不知车上何人,可是有事情吩咐在下?”
车帘被掀起,一个佝偻着脊背的人下了车,声音尖细地喊道:“不过是与熟人说上几句话,你们退远一些吧,我家主人不喜欢被打扰。”
听这声音,一看就是被净身的阉人,兵役们知道这是来自宫里的人,便非常有默契地走远,确保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个太监下了车,一直走到郦筑昙面前,容色和蔼地说道:“探花郎可是想明白了?”
郦筑昙坐在一堆干草上闭目养神,他睁开眼看了看来人,脸上勾起一抹笑意,笑盈盈地问道:“想明白什么?”
太监说道:“探花郎真是一身反骨啊,可惜这一身反骨很快就要被人尽数折碎,您总不能真的愿意去军营当一名下等的娼妓吧?”
郦筑昙又笑了:“我都不在乎,徐公公又何必替我担忧呢。”
徐公公的声音放软了:“这又是何必呢,我家主子怜惜探花郎,只要你委身于他,说几句软化讨他开心,床榻上若是识趣,小意温柔一些,往后必将前途无量,要什么有什么,再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委身于他?”
“说几句软话讨他欢心?”
郦筑昙冷笑连连,眼里寒光四射:“ 那你回去后告诉你家主子,在我眼里,他与其他男人并无分别,都一样叫人恶心。”
徐公公脸色大变,怒斥道:“放肆!”
郦筑昙笑得眯起了眼睛,目光瞥向远处的一抹人影,拉长了调子笑嘻嘻地说道:“说不定我会在流放路上找到中意的汉子,与他做一对露水鸳鸯。”
徐公公见他软硬不吃,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我家主人是个心软的,怜惜探花郎的风骨,所以向来不肯用强,不过咱家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今个非得让探花郎知道厉害。”
郦筑昙似笑非笑:“你家主人不肯用强?不过是逼我向他低头罢了,都是当了皇帝的人了,居然还是这么龌龊卑鄙,真是令人不齿呀。”
徐公公冷笑连连,狠狠瞪了他一眼:“今个你是枝头雪,明个就是地里泥,三千里流放路,咱家会叫人好好关照你的!”
他使劲地挥了一下衣袖,又登上了那辆马车。
郦筑昙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眼波流转间,目光又盯上了远处夜色中跳动着的篝火旁那一抹坐姿端正的身影。
篝火旁,王二又伸长了脖子往郦筑昙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这宫里的人找郦筑昙做什么?”
于洲耳力远超常人,早就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都是些宫墙里的腌臜事,不提也罢。
不提也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