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
“全部送给你。”
在知道谢镜清和祁方隅之间的关系之后, 也就不难理解祁方隅刚才的阴阳怪气了。
卷发女生一秒摆手道:“放心小哥哥,我有女朋友的,就是碰巧遇见了,想跟你男朋友道声谢, 我女朋友特别喜欢他做的恐龙折纸。”
哦, 有女朋友啊。
祁方隅微微挑眉。
那没事儿了。
祁方隅又换上了往日里的礼貌笑容, “喜欢就好。”
卷发女生瞥见谢镜清口袋里鼓鼓囊囊冒了一些小角的折纸, 忍不住问道:“还能再送我一只吗?我想跟我女朋友凑个一对儿, ”
谢镜清向来是个很慷慨的人,几乎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上心,更不可能对什么东西在意, 所以当卷发女生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 别说是许嘉云了,连祁方隅都以为他会答应。
出乎意料的是, 谢镜清拒绝了。
他说:“不能。”
卷发女生也是个直来直去不扭捏的,“问问原因可以吗?”
谢镜清说:“这是送给男朋友的。”
卷发女生一愣,抬头去看祁方隅, 祁方隅明显也是一愣, 她笑了笑, “行, 我明白了。谢谢小哥哥, 也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镜清说:“谢谢。”
卷发女生摆了摆手跟他们告别, 就朝着一个穿裙子的女生跑了过去。
那女生看样子像是她的女朋友, 两个人亲昵地说了几句话,就手牵着手走了。
人不见了影, 祁方隅才渐渐从那句“男朋友”里回过神来, 调笑着问谢镜清:“哥哥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谢镜清说:“没有撒谎。”
祁方隅说:“那你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这些折纸是送给我的?”
谢镜清却说:“你知道的。”
他不爱撒谎, 也不会胡说,反倒让祁方隅有几分自我怀疑,“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镜清字句清晰地重复道:“你说过,在教会我折纸后,我从没给你折过,却折了满桌子给别的人,我答应了你下次要给你折,还要比给别人的都多。”
显而易见,这就是上次他们所说的“下次”。
祁方隅恍惚记起来了,那时候他误以为来哄自己是谢镜清的本意,后来知道是许嘉云出的主意,这件事情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这件小事,相比较起谢镜清是否在乎他,其他的事情实在是无关紧要。
但谢镜清一直都记得。
“上次的时间不够,只折了一半,这次才把剩下的一半折完。”谢镜清拉开衣兜,露出里面因为没有撑开所以有些扁扁的、数量颇多而将空隙都填得满满的、花样繁多颜色各异的漂亮折纸,“我数过了,比送人的总数还多二十个。”
谢镜清在祁方隅少见的沉默中,平静地接着道:“全部送给你。”
这么久以来的相处,祁方隅一直认为谢镜清是个不懂浪漫为何物的人,现在才知道,不懂浪漫的人其实是他。
想要折纸。
想要比别人更多的折纸。
这不过是一句随口争宠的话,谢镜清却记在了心里面,一声不吭地折完纸张,一声不吭地兑现承诺。
祁方隅那点小小心思都被满足得彻彻底底,弯腰紧紧抱住谢镜清,力道大得像要把他给揉进身体里面。
谢镜清感受到他的热情,“很喜欢吗?”
“嗯。”祁方隅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说话有些微颤,但还是勉强稳住了,“喜欢得我想让哥哥一个星期都下不来床。”
正感动着的许嘉云:“……”
谢谢,你是懂破坏气氛的。
谢镜清初经人事,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还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却要让我下不来床?”
祁方隅张口就来:“因为我想要把最重要的东西都给哥哥,它们的分量不轻,需要哥哥用一周的时间才能勉强缓和下来。”
许嘉云被噎得不轻,紧咬牙关,恨不得耳朵聋了听不见,也不想要遭这份罪。
谢镜清还很认真地想了想,“关卡里有七天,要在里面给我吗?”
祁方隅笑了,“不,不在里面给你。”
谢镜清说:“可伪世界里只有三天了。”
祁方隅松开他,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等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没有三天、七天的限制,我才能毫无保留地全部都给哥哥。”
谢镜清看着他,虽然不明白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他所说的一切,“好。”
许嘉云默默地看天看地看空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祁方隅在说什么贵重的物品。
这车轱辘都碾他脸上了,来回摩擦,也就欺负谢镜清在这方面单纯如白纸,听不懂他言语之间暗藏的欲望有多浓烈。
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还能装一装。
现在在一起了,真就不做人了。
哦不对。
还是做人的。
换个方式做。
想到这里,许嘉云心里一沉,忍不住唾弃了一番自己。
真是被祁方隅耳濡目染多了,连他都开始暗戳戳地开车。
啧啧,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干净了的许嘉云看向谢镜清,想要沾染沾染他那纯洁的灵魂,洗涤洗涤自己被玷污的思想,就见到旁边祁方隅明目张胆的搂腰秀恩爱行为,于是又蔫蔫地缩回了原地。
这哥的护妻强度实在吓人,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脏着吧,总比命没了的好。
祁方隅从谢镜清那里接过所有的折纸,动作堪称虔诚,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连许嘉云都看出了他的情绪波动,并自觉地捂住了双眼,等待着祁方隅吃完谢镜清的豆腐。
然而祁方隅却只轻轻落下一吻,就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许嘉云:“???”
是他听错了吗?
谢镜清说:“好。”
两人之间也系有绳子,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实际长短并不小。
眼看着祁方隅真的进入了卫生间里,许嘉云才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祁方隅在收到这样一个感动天地的礼物之后,不仅没有多多地占谢镜清的便宜,还去了卫生间里……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许嘉云想不通,直到他看见祁方隅出来后,那一大堆折纸都消失不见了。
许嘉云愣了愣,有一种特别荒唐又离谱却勉强能够符合现状的答案:“祁哥,你……不会是把折纸冲下水道了吧?”
祁方隅看他的眼神同样荒唐而又离谱却勉强能够符合现状,“你脑子进水了?”
许嘉云也觉得自己像是脑子进水了,祁方隅就算是把他给冲进下水道里,也不可能会把谢镜清送的折纸给冲下去啊。
许嘉云说:“那你的折纸去哪里了?”
祁方隅说:“去了安全的地方。”
许嘉云不再问了。
得,看这样子是藏到了没人能够找得到的心灯世界,可宝贝着呢。
他们来到一楼,点了四菜一汤,有山珍有海味,算是吃了一顿丰盛的。
原本设想的吃到一半就被强行传送到关卡里面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他们吃完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突发的情况。
许嘉云吃饱喝足,单手托腮,有些想不明白,“关卡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了吧?”
祁方隅摆弄着谢镜清的手指,头也不抬地道:“什么时候买的枕头?也不跟我和哥哥说一声。”
许嘉云:“……”
明明可以直接骂我做梦,非要拐弯抹角含含蓄蓄,你这个人还怪好的咧。
本来想要聊天的话题都被祁方隅给堵死了,他只能作罢,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有突然消失进入关卡里面的,也有突然从关卡里面出来的,一个接一个,是他们看不见尽头的日常生活。
“说起关卡……”许嘉云想起一件事情,“谢哥,你之前说要思考一下的问题,思考完了吗?”
他指的是对NPC的别样感应。
谢镜清说:“不是两道关卡吗?”
许嘉云疑惑道:“什么两道关卡?”
祁方隅平静地道:“我答应哥哥的,让他再看两道关卡,还差一道。”
许嘉云回想了一下,也记起了这件事情,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镜清这么犹豫不决,“谢哥,你是不是还不太确定?”
谢镜清没有否认,“是。”
许嘉云道:“那你有什么地方不确定的,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答?”
谢镜清拒绝道:“关卡里的变化不断,你看不见我能看见的,也解答不了我的疑惑。”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许嘉云也没有想到,“那些想法都是你亲眼看见的?”
谢镜清本来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头道:“对。”
许嘉云惊诧道:“这么说,你看见的NPC,跟我们看见的NPC长得不一样?”
谢镜清说:“不是不一样,是多出了其他的东西。”
许嘉云问:“什么东西?”
谢镜清说:“等到下一道关卡结束,我就能确定了。”
问题又绕回到原来的起点上面了。
许嘉云也明白了谢镜清的意思,既然这个东西只有他能看见,说出来对于提升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帮助,那么除非能够确定百分百准确,否则谢镜清是不会愿意说出来误导他们的。
许嘉云能够理解,就是没了打发时间的话题,还有一些无聊,不知道关卡什么时候会把他们拉进去,又不敢擅自离开小团体,只能一边缠绕着绑在腰上的细绳,一边看着门口的人进进出出,打发着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时间。
祁方隅倒是不急不缓,反正不管谢镜清能不能够感知到NPC的其他状态,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他喜欢的人又多了个迷人的技能而已,并不能够让他产生出别的想法。
许嘉云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个新的话题来没话找话,眼前忽然亮起白光,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天旋地转,还有那熟悉的机械提示音——
【欢迎玩家许嘉云进入关卡。】
【请根据相关剧情,猜出本轮关卡名称,找到并杀死守关BOSS。】
【全程不计手段,通关即可存活。】
【祝您好运。】
双脚站在地面上的刹那,许嘉云居然有一丝庆幸,不用再担惊受怕地等待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关卡。
即使它是一道高级关卡,也总比脑袋上高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落的利剑给人的感觉要好得多,至少它是能够想办法去解决的事情。
第112章 守家姑娘
女装大佬。
冬日严寒,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一片一片落在这处偏僻之地。
入目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覆盖了古老的砖瓦,也在地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 足有脚踝的高度, 进出都不太方便, 对于在伪世界都穿着短衣短裤的玩家们十分不友好。
好在幸运的是, 谢镜清他们进入关卡的那一刻, 人就已经在烧着火炉的暖和土瓦房里了,没有冻着冷着。
不幸的是,他们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变了。
许嘉云瞪大了双眼, 拎着蓬蓬裙的边角, 说不出是嫌弃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总之肯定是不太好的, “这……我的裤子怎么变成裙子了?!”
不仅是他,这间屋子里的十多个人,无论男女, 全都穿上了非常合身并且超级可爱的少女蓬蓬裙。
女生就算了, 男生穿着这一套, 那明显的肌肉线条和软萌的裙子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浑然一副金刚芭比的模样。
真是让人男默女泪的一幕。
笑哭的。
“笑你妈呢?!”
诙谐的气氛没维持几秒, 就有个纹着花臂的大汉骂出了声, 吓得那几个女生立马噤了声。
“什么他妈破关卡, 还让老子穿裙子。”花臂大汉骂骂咧咧地扯着身上的裙子,完全不顾底下的平角内裤有没有暴露出来, “要不是没有换的衣服, 老子两手就给你撕了!”
除了另外三个身上也有纹身的男人之外, 在他周围的人都默契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跟他拉开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显而易见,他们四个人是一个小团队。
许嘉云又是艳羡又是不屑,小声嘀咕道:“真是可惜这满身的肌肉量了,一点小玩笑都开不起。”
谢镜清和祁方隅对于外人都没什么想法,而且比起这个,他们更在乎彼此穿上了小裙子的这件事情。
祁方隅轻轻牵起谢镜清的裙角,一副要撩不撩的样子,眼神明暗不定,“红色很适合哥哥,显白。”
谢镜清确实白,肤白如雪的白,深红色裙子衬托得他更是色彩分明,只不过布料少了,遮不住的那些痕迹显露出来,除了白,还有一种隐藏在禁欲外表下的浪荡,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谢镜清也是个实在的,得到了祁方隅的夸赞,礼尚往来地回夸道:“蓝色也很适合你。”
祁方隅穿着的是水蓝色裙子,带着些俏皮意味,配上他这张勾魂摄魄的脸,反而有一种故作清纯的别样韵味,只不过臂膀上露出来的指甲抓痕暴露了他跟谢镜清之间的真实关系并不简单。
关卡里面生死难料,及时行乐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活着的目的,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所以也没有什么人觉得稀奇,充其量就是多看上两眼,满足一下内心那不知名的心理。
许嘉云见祁方隅看谢镜清的目光,那股渴望几乎如有实质,连带他都跟着臊红了脸,尽管明白看到喜欢的人穿女装难免激动,这也实在不是时候,急忙轻咳一声,提醒道:“祁哥,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祁方隅扫了一眼众人,很是不满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收敛了视线,握着谢镜清腰部的手却加重了揉捏的力道,像是要依靠另外一种方式来攫取养分提升控制力。
有个扎着俏皮双马尾的女生摸了摸自己的粉色蓬蓬裙,“裙子的颜色,是用来区分我们每一个人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注意到现场的裙子只有三种颜色,分别是蓝色、红色还有粉色。
许嘉云看了看自己人的颜色,“谢哥怎么是红色的?”
他和祁方隅都是蓝色。
谢镜清说:“不知道。”
许嘉云有些担心,“不会是要把我们给分开吧?”
谢镜清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语调很平静,也不见焦躁,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有可能会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反而是那几个纹身壮汉特别开心,都是穿着的蓝色蓬蓬裙,显然是被分到了一组。
祁方隅也很平静,“是按照身高来区分的。”
许嘉云扭头一看,现场加上他们,总共十八个人,九男九女,一米八及以上的都是蓝色裙子,一米七到一米七九的都是红色裙子,不足一米七的都是粉色裙子。
而穿着蓝色裙子的都是男生,红色裙子的男多女少,粉色裙子的全是女生,倒也有一种莫名的协调。
许嘉云疑惑道:“区分我们的身高有什么作用吗?”
祁方隅说:“等NPC来了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妇女推开门,夹杂着风霜走了进来。
“怎么在这傻站着呢?”妇女穿得特别暖和,因为刚从外面进来,说话还冒着白雾,“这么冷的天儿,快到火炉边去暖暖身子。”
玩家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叫谁,全部都配合地站到了火炉附近。
“最近这天气,真是不饶人,连累姥姥的病情又加重了。”妇女边说边走进屋子里,没一会儿就拿了些现金出来,“妈妈得去镇上一趟,给姥姥买药,估计没个好几天回不来,你们要代妈妈照顾好姥姥,听见了吗?”
玩家们配合地应道:“听见了。”
祁方隅考虑得多,问了一句:“怎么照顾?”
“都看着妈妈照顾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会呢?”妇女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一指灶台附近的药包,“那些中药看见了吗?早中晚各一次,一次只能煎一包,在饭后半个小时给你们姥姥送到房间里面去,记得喂之前吹一吹,别烫着姥姥了。”
祁方隅又问:“姥姥吃什么?”
妇女有些嗔怒,“当然是吃白粥了,你可是家里的老大,连这都不知道?!”
祁方隅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最大的,“现在知道了。”
“光说知道了,就没见你们什么时候上心过。”妇女嘴上埋怨着,也没什么实质的不满情绪,就像是早已习惯了成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从堆放在门边的杂物里翻出个破旧的帆布包,又换上了暖和的雪地靴,直到推开房门的时候,也不忘记嘱咐他们,“妈妈出门之后,别随便给外人开门,要当心坏人。除了照顾姥姥,还要记得扫雪,别让家门口被埋了都不知道。”
众人又应了一声:“好。”
妇女这才关上房门,冒着纷飞大雪,踩踏着积雪走远了。
等到听不见声响了,许嘉云才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完了!”
谢镜清看他,“什么完了?”
许嘉云说:“我们忘记问姥姥在哪里了!”
他这么一咋呼,其他人也傻了。
“是啊,姥姥在哪啊?”
“光是知道任务,任务对象呢?”
“我现在跑出去追那个NPC还来得及吗?”
“不用。”祁方隅朝其中一间屋子扬了扬下巴,“里面有人。”
最开始骂人的那个花臂男人质疑道:“你怎么知道?别他妈是忽悠人的吧。”
“就算你没有耳朵,也是有眼睛的。”祁方隅说,“如果有眼睛也不会去看,建议直接捐给有需要的人。”
花臂男人几步走过来,“你他妈再说一遍?!”
谢镜清瞬间从旁边的胶桶里抽出个斧子,侧身往祁方隅面前一站,一个字没说,那冷淡的目光也足以让花臂男人止住脚步。
“我说……”祁方隅笑笑,弯腰靠在谢镜清肩上,目光对着花臂男人,用词更是嚣张,“你瞎啊?”
花臂男人不爽,碍于谢镜清的存在没有轻举妄动,但他的几个朋友也不是善茬,都围了过来,“臭小子,你他妈怎么说话的呢?”
“用嘴啊。”祁方隅还是笑盈盈的,“不然像你们一样,用腚说话?”
这作死劲儿,让许嘉云都咽了口口水,不得不跟着谢镜清学习,从胶桶里拿了个火钳,站在一旁以防万一。
虽然隔了几十厘米的距离,但他也处于谢镜清的身后、祁方隅的身前,就算谢镜清出现了什么问题,他都可以及时弥补。
当然,他知道能够单挑NPC的谢镜清是不可能会出现问题的。
那几个纹身男本来想要以多欺少的,反而因为许嘉云的动作而有些迟疑了。
他们是做惯了横行的事情,但不是没有脑子,祁方隅的有恃无恐、许嘉云的镇定自若,都让他们不敢小瞧面无表情的谢镜清。
毕竟这个黑发美人冷静得好像真的能用那柄砍柴用的斧子,给他们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敲出个洞来。
几个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扎着俏皮双马尾的女生帮忙缓和道:“各位大哥,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姥姥到底在不在里面比较好吧?”
花臂男顺坡就下,还不忘指了指祁方隅,“你给我等着。”
祁方隅无所畏惧,“好的呢。”
这俏皮语气,比女生的双马尾还要可爱,给花臂男气得不轻。
有气不撒,憋坏心脏。
花臂男不知道谢镜清的底细,不敢轻易去碰祁方隅,直接将矛头指向了NPC,一脚“嘭——”地踹开祁方隅先前说过的那扇门,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里面竟然真的躺着一个老奶奶。
双马尾女生试探着喊道:“……姥姥?”
老奶奶已是垂暮,发丝雪白,像是畏寒,整个人都裹在了被子里面,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和些许发丝。听见她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来,眼尾缓慢扬起笑容,皮肉松弛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块儿,呼吸不畅地回应了一声:“哎……”
直到这个时候,玩家们屏息凝神,才听见老奶奶那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
花臂男骂了一句脏话,看祁方隅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恶意了,“这他妈都能听见,真是邪了门了。”
许嘉云心说可不是嘛,他都跟祁方隅做了这么久的队友,对于祁方隅的了解还没有谢镜清的多,谜一样的男人,也确实特别让人着迷。
双马尾女生道:“所以我们这次的关卡任务,就是照顾这位老婆婆,然后扫扫门口的积雪?”
许嘉云说:“单从那个母亲说的话来看,应该是这么回事。”
祁方隅说:“不管是不是,先照做再看。”
花臂男嗤笑一声,“什么都照做只会害死你们。”
没有人搭理他。
双马尾女生走了过来,问道:“大哥好,我叫刘芸芸。你们打算要怎么分工啊?我听你们的。”
不仅是刘芸芸,其他人也凑近过来,明显比起花臂男几人,他们更愿意听从谢镜清几人的话。
祁方隅也不客气,“之前那女人说过,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一日三餐、饭后半小时投喂姥姥,以及打扫门口的积雪,正好三件事情,就按照裙子的三种颜色来,选个代表人,抓阄分工。”
所有人都应道:“没有问题。”
许嘉云想要吐槽一下“投喂姥姥”这种说法,最后还是忍下了。
祁方隅随手拾起三根夹杂在煤块里的干枯松草,“按照长短来,长的准备三餐,中的准备投喂姥姥,短的去扫积雪。为了公平公正,最后剩下的归我。”
许嘉云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打算暗箱操作了。
公平公正什么的,也就骗骗外人罢了。
人们总是比较相信一个团队的人会互相放水,所以红队作为代表的人不出意外,又是谢镜清,而粉队则交给了主动积极的刘芸芸。
果不其然,在谢镜清和刘芸芸各自抽了一根之后,祁方隅也亮出了自己的松草。
长的在祁方隅手上,短的在谢镜清手上,刘芸芸的不长不短。
许嘉云猜得没错,祁方隅确实不打算公平公正。
目前为止只有姥姥是个变数,他不可能让谢镜清去冒险,松草的另一半在他手中,就跟高速公路那道关卡里的木棍一样,谁长谁短,只需要轻轻一折,全是他说了算。
公平公正什么的,他就没放在心上过。
第113章 113
苟命人,苟命魂。
祁方隅不动声色地将手心里的松草残渣混合抽到的松草一起扔进火炉里, 燃起一小簇火苗,转瞬即逝。
祁方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晚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组的人准备做饭。”
话是这么说, 他们组的人总共五个男人, 除了他和许嘉云, 剩下的就是纹身三人组。
因为先前几人才起过争执, 这会儿尽管不会随便动手, 纹身三人组也都看祁方隅不爽,坐在火炉边装聋作哑,能够差遣的只有许嘉云一个。
祁方隅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 对许嘉云道:“去烧水, 准备熬粥。”
许嘉云知道他心里有算计,利落地应了一声, “好嘞。”
火炉附近有个灶台,看起来有段时间没用了。不过在进入关卡之前,许嘉云经常跟他对象以及朋友们到处去野炊, 对于生火这种事情虽然谈不上熟练,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经验, 更何况妇女还给他们留下了打火机以及大量劈好了的干柴, 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许嘉云生好了火, 已经热得不行, 特别骄傲地对祁方隅道:“祁哥, 我准备好了。”
然后就见祁方隅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许嘉云莫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怎、怎么了?”
祁方隅指了指一旁的火炉, “它仅对你隐身是吗?”
费劲生火的许嘉云:“……”
对不起, 我瞎了。
祁方隅已经懒得再多说, 自己淘好了米,往锅里一倒,再加点适量的水,把大锅盖一盖,就完事儿了,“我去看看哥哥,你注意控制火候,别把白粥煮成了白饭。”
说完不等许嘉云吭声,祁方隅已经走向了门口,留许嘉云一个人自生自灭。
谢镜清他们组的人比较多,总共有七个,四男三女,除了一个纹身组的男人在屋子里取暖之外,剩下的人脾气都很温顺,各自负责各自的领域,把土瓦房前前后后的积雪都扫了个干净。
祁方隅出来的时候,他们也结束了,穿着裙子实在冻人,一个个都搓着鸡皮疙瘩正在往回走。
谢镜清不争不抢,走在最后,看见祁方隅出来,刚要问他有什么事情,就见他反手将房门拉关上了。
谢镜清以为他有什么发现,“怎么了?”
祁方隅上前两步,环着他的腰,把人抵在墙上,坏笑道:“看我男朋友太漂亮了,趁着没人亲两口,你看行吗?”
谢镜清顿了顿,没有想到祁方隅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出来,倒也随着他的脾气,“行。”
祁方隅伸手摁住他的后脑勺,直直地吻了下去。
期间手还不老实,显然是被这身裙子给刺激到。毕竟才开过荤,又出现这么有情趣的装扮,能忍得下去都是看在这土瓦房不隔音的份上,不能便宜其他人,不然他早就想办法把谢镜清给办了。
可惜外面风吹雪落,他们穿得凉快,不适合待得太久,祁方隅只浅尝了一会儿,就放开了谢镜清,意犹未尽地道:“哥哥真好吃。”
谢镜清的薄唇泛着水光,气息微喘,说不出骚话也回不了骚话,只能说:“该进去了。”
祁方隅知道谢镜清的性格,也不在意,心情愉悦地牵着他往回走。
两个身上有痕迹的人特地独处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一个满脸满足,一个嘴唇泛红,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偷偷看了几眼,就识趣地没有多管。
只有纹身团队的一脸憎恶,“呸”了几声,骂了句“死基佬”,内含的嘲讽不言而喻。
祁方隅不过瞥了他们一眼,许嘉云就已经想帮他们挑个好一点儿的棺材,方便他们走得安详一点儿了。
最后祁方隅什么都没说,确定白粥没有煮成饭,就拿出碗筷,不多不少,盛了十五碗出来,给刘芸芸递了两碗,“有一碗是姥姥的。”
“好。”刘芸芸把自己的那一碗交给旁边扎小辫的女生,特别有担当地道,“咱们组的轮流喂,我是组长我先去。”
小辫女生应了一声,“小心点儿。”
刘芸芸道:“放心吧。”
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那一碗白粥,还很警惕纹身四人组,生怕被他们给抢走了,到手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喝一口。
不过纹身四人组依旧在火炉边坐着,特别有个性,没动,也不稀罕动。
许嘉云知道祁方隅是故意想治一治他们,见到这一幕,有些不太痛快,“我还想看他们丢脸呢。”
祁方隅慢条斯理地道:“在伪世界里吃多了,缺个一顿两顿不打紧,要是能坚持过七天,我第一个端酒敬他们。”
许嘉云奇怪道:“敬他们干什么?”
祁方隅说:“敬他们有手有脚还能把自己给活活饿死,把酒往地上一泼,相识一场,也不是不能给他们赏口喝的。”
许嘉云:“……”
你是懂阴阳的。
白粥没多少,他们这顿饭也就没吃多久。刘芸芸投喂完姥姥,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完了,她的那碗凉得差不多,几口下肚,没有耽误许嘉云洗碗。
许嘉云清洗着碗筷,刘芸芸就在旁边的火炉上煎药。
现在生活于城市中的人基本很少使用火炉煎药的方式了,大都是在药店里买煎好的袋装中药,回去放冰箱里保温,要喝的时候再拿出来热一热。
刘芸芸连中药都没吃过,更别提煎药了,手法特别生疏,但还算是过得去,起码没有糊锅。
等刘芸芸煎完药,喂姥姥喝下去,再从房间里退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问祁方隅:“我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除了苟命这一种选项之外,还有些玩家会选择抱大腿,像刘芸芸这样的,就属于不太明显但很直白的抱大腿行为,比较不招人讨厌。
祁方隅说:“洗洗睡呗,还能做什么。”
土瓦房只有一层,客厅、餐厅和厨房都连在了一起,独立的房子总共有五间,姥姥一间,妇女一间,剩下三间大概率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刘芸芸道:“这是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许嘉云说:“剩下一间给情侣准备的?关卡没这么人性化吧。”
祁方隅倒是巴不得关卡这么人性化,可惜没有。
他上前在房门口看了看,“应该是按照裙子颜色来分的。”
许嘉云道:“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祁方隅说:“门高。”
许嘉云凑过去,试了试,发现三间房门,第一间有两米的高度,第二间只有一米八,第三间是一米七,确实是按照裙子颜色也就是身高来区分的,矮的人可以随便进,但是高的人进矮的房间,就需要弯腰,明显是不属于自己的门。
许嘉云觉得稀奇道:“这道关卡的名称不会是跟身高有关系吧?”
祁方隅若有所思地道:“实在想知道,你可以选一道门进去睡一晚上试试。”
许嘉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试试能不能串门去找谢镜清。
他能上当吗?
他必不能!
苟命人,苟命魂,苟命的绝不会主动去往那刀口上撞。
这是苟命人坚定不移信奉的苟命教条。
当然,他也知道祁方隅不是真的想让他去试探关卡的底线,不然祁方隅有的是办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跳进圈套里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过就是嘴痒想要怼他两句而已。
甭管按照身高来区分裙子颜色以及房间的这件事情到底离谱不离谱,反正按照祁方隅这么一说,确实是挺合理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个不配合的纹身大汉,都乖乖顺顺地按照自己的身高进入了相应的房间里面。
谢镜清不在,祁方隅一进屋子就随便挑了个热炕,被子一拉一盖,睡得比谁都快。
许嘉云看了一眼纹身三人组,担心他们夜里搞事,尽管自己也很害怕,还是选了祁方隅身旁的位置,将他跟其他人隔开了,悄悄地在被窝里握紧了谢镜清之前拿来威慑几人的斧子,以防万一。
夜半三更,窗外的大雪还在下,风吹得玻璃窗“噼啪”作响。
有一丝凉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吹到许嘉云的身上,他打了个寒颤,半梦半醒地半睁开眼,正打算拉一下被子,将自己的手臂给盖上,就看见面前坐着一个硕大的黑影。
卧……槽?
他一瞬间就止住了动作,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默不作声地保持原本的动作,企图假装自己还睡着,并没有发现鬼怪的出现。
然而鬼怪却已经发现了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将温热的手心往他的头上招呼了一下,他……
吃痛的许嘉云顿了顿。
这鬼往他头上招呼了一下?
这啥鬼啊,怎么还打人呢?!
士可杀不可辱!
许嘉云怒火中烧,顾不上那么多,猛一睁开眼,却看见了祁方隅的脸。
那股火瞬间就灭了下去。
许嘉云又是无奈又是松了口气,小声地道:“祁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在这扮鬼吓人呢?”
祁方隅并没有搭理他的话,抬手轻轻叩了叩老旧墙体,发出两声闷响。
许嘉云疑惑道:“你在干什么啊?”
祁方隅还是没理他,压低声音问道:“是你们房间的人吗?”
许嘉云愣了愣,正怀疑祁方隅不是脑子出问题就是见鬼了,居然跟墙壁说话,结果墙壁还真回应了一句:“是。”
许嘉云差点吓得跳起来,“嗖”一下往被子里躲严实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谢镜清的声音吗?
好家伙,隔墙传音,小情侣是真会玩啊。
许嘉云好奇道:“什么是不是谢哥房间里的人?”
祁方隅说:“有人一直在敲门。”
说完,他侧头看向许嘉云,幽幽地道:“你没听见吗?”
窗外树影婆娑,寒风嘶鸣,祁方隅的声音仿佛也透着股诡异的冰凉。
什么都没有听见的许嘉云顿时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114章 114
“有人敲门,有人出门。”
没等许嘉云多想, 祁方隅又说:“哦,你睡醒之后就没敲了,没听见也正常。”
许嘉云:“……”
我@#¥%&!!!
他怀疑祁方隅是故意的,而且他有证据。
可惜有证据也没用, 唯一能够制得住祁方隅的谢镜清并不会给他主持公道。
说多了都是眼泪。
许嘉云默默地将这件事情翻篇, “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吗?”
祁方隅说:“有人敲门, 有人出门。”
许嘉云小声地道:“然后呢?”
祁方隅说:“然后你就醒了。”
许嘉云:“……”
好的吧。
风雪稍微小了一些, 窗户不再被吹得“噼啪”乱响, 房间里只剩下纹身三人组的呼噜声,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外面的声响,透过不隔音的房门传进来。
“他妈的是谁在敲门啊?”
说话的声音不太熟悉, 但他们听过, 是纹身团队里面唯一一个因为身高不足一米八,而跟谢镜清一起被分到了红色队伍的纹身男人。
外面传来一道不太清晰的声音, 许嘉云听不清楚,小声地问祁方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祁方隅的耳朵好使,确实听见了, “说她上茅房回来, 忘带钥匙了。”
许嘉云说:“谁啊?”
祁方隅还没说话, 纹身男人就询问道:“你是姥姥?”
外面大概是答应了一声, 纹身男人这才打开了门, 将姥姥迎接进来。
许嘉云嘀咕道:“我去……姥姥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还能下床折腾啊?”
祁方隅说:“是半死不活, 又不是半身不遂。”
许嘉云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姥姥咳嗽好几声,也没说些什么, 听呼吸声变得更加急促嘶哑了, 像是被风雪灌进了喉咙里, 磕磕绊绊地往房间里去了。
纹身男人看了姥姥几眼,那佝偻着的身躯摇摇欲坠,他也只是看着,没有上前触碰。直到看不见姥姥了,外面的寒风吹起来冻他一个哆嗦,他才记起来自己起床的目的,“妈的,搞半天茅房在外面,害老子找了半天。”
说着,他就出门去了,踩踏积雪的声音“咯吱”“咯吱”,清晰地传了回来。
直到房门关上,才将脚步声掩盖彻底。
许嘉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纹身男人回来,扭头询问祁方隅接下来要做什么,“祁哥,我们——”
祁方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被子里睡觉了。
许嘉云沉默了一会儿,拉了拉自己的被子,将手脚全部盖上,也跟着睡了。
大佬都睡了,他醒着也没什么用,还是少操点心,跟着睡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除了谢镜清和祁方隅,其他人差点儿没有醒过来。
被祁方隅直接踹下热炕的许嘉云伸了个懒腰,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边走出来边道:“这屋子里的温度真暖和,也太好睡了吧。”
除了下雨天,冬天是最适合睡懒觉的季节,尤其是在室内温度达标的情况下。
刘芸芸头上的两个马尾经过一夜也是乱糟糟的,打着哈欠,认可道:“可不是嘛,就没哪个年轻人能抵抗得了睡懒觉的诱惑。”
话说完,看见洗漱干净穿戴整洁的祁方隅和谢镜清两人,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可能有点太绝对了。
总有人自律性高得离谱。
就真是离谱。
祁方隅没理他们,“准备烧水做饭吧。”
许嘉云应了一声,不再去折腾那没人用的灶台,直接在现成的火炉上放锅加米倒水盖盖子,速度流畅,一气呵成。
谢镜清也跟着红队的队员一起往外走,打算去清扫屋外下了一整夜的雪。
门一打开,冷风直直地灌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男生还没来得及捂住裙子以防走光,就先骂了一句“卧槽”,然后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走在他后面的女生紧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男生伸手一指外面,有些不确定地道:“那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假发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外面的雪地上有一团黑色的头发。
女生说:“不是吧?关卡里面哪来的那种东西?”
男生也有些不确定,但更不敢随便跨出去,毕竟那东西就在他们大门口,横亘在打算外出的他们面前,谁也不知道跨过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把火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的,一把火钳。
谢镜清顺手从胶桶里面抽出来的。
他蹲在地上,随意地用火钳翻了一下头发,发现旁边还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小碎片,又扒拉了一下那些小碎片,然后说:“这是人的头皮和指甲。”
众人看着被他翻过来的头发,上面是残留的头皮和血肉,以及指甲小碎片上的月牙状白斑和肉末,就算不用谢镜清开口,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最前面的那个男生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卧槽……这是有人死了?”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女生脸色也不怎么好,“谁啊?死得这么干净,该不会是遇到野兽了吧?”
嘴上这么问,他们已经在数现存的玩家人头了。
最后数下来,十八个人变成十七个人,有一个人不见了,刚好是他们红队的那个纹身男人。
男生盯着那块带发头皮,“这么仔细一看,确实像是他的发型。”
谢镜清用火钳在雪地里搅了搅,不出意外,找到了被积雪掩盖的红色裙子,破烂不堪且满是血迹。
纹身男人死了,玩家们没什么多大的情绪,反而默契一致地看向坐在火炉边不动的纹身三人组。
纹身三人组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也知道了自己的团队里死了人,但他们依旧坐在火炉边,偶尔玩一玩手机,或者靠着椅子补觉,并不在乎死了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冷漠得像是死去的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连他们都没有想法,其他人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了,谢镜清带头走了出去,开始今天的扫雪工作,红队的紧跟着他,都跨过了纹身男人的残渣。
祁方隅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目光落在雪地上的带发头皮和指甲碎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嘉云守着白粥以防糊锅,见到他这副表情,一开始没注意,后来想了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平时他们发现了死人,都会聚在一块儿讨论死法,即使谢镜清所在的队伍需要扫雪,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怎么两个人都是一副非常淡定的样子,好像并不觉得纹身男人死亡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的?
许嘉云搅了搅锅里的白粥,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是因为他没有钥匙?!”
这话来得突然,给旁边的纹身三人组还有刘芸芸几人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祁方隅难得赏了他一个目光,似乎还带着些许“孺子可教也”的赞可,就是出口的话依旧不怎么好听,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原来你的脑子也是会动的啊。”
许嘉云:“……”
他深呼吸一口气。
算了,大佬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他的脑子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转动过了。
等到谢镜清他们扫干净附近的积雪,白粥也熬好了,每个人一碗,依旧不多不少。
祁方隅以房间里人多拥挤闷热为理由,把谢镜清和许嘉云叫了出去。
这么冷的天,其他玩家就算是想要偷听,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土瓦房附近有且仅有一棵大树,品种不祥,分出来的枝丫也是有且仅有一根,特别粗壮,树叶繁茂,在这冬日里显得格格不入,倒也能够勉强为他们遮挡风雪。
许嘉云站在树下,原地跺脚,端着白粥边吃边说:“这景色也是绝了,盛夏的树出现在大雪天,估计也就关卡里才能让我们看到了。”
说完,他也不忘正事,“祁哥,你让我们外出,是要说那个纹身男的死因吗?”
祁方隅说:“嗯。”
许嘉云的嘴里冒着白雾,“事情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都死成那样了,多半是野兽吃的吧。”
他的猜测有理有据,毕竟姥姥就是因为外出上茅房忘记带钥匙才被锁在门口的,纹身男人紧跟着也出了门,门还关上了,如果他也是被困在了外面并且敲门无人应答,最后被野兽发现并撕咬生吞,那可能性确实也是挺大的。
谢镜清却说:“是死亡条件,不是野兽。”
许嘉云没看出来,“这是怎么区分的?”
谢镜清反问道:“如果是你被困在外面,你会做什么?”
许嘉云说:“当然是敲门啊。”
谢镜清又问:“没人来开门呢?”
许嘉云想也不想就道:“踹门啊,或者砸窗,这么冷的天气,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待——”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自己也想明白了谢镜清的意思。
纹身男人是直接死在门口的,并且门窗都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
许嘉云愣愣地道:“他真的是触发了死亡条件?可谁也没看见他做了什么啊……难道夜里外出上茅房也算是死亡条件?还是没带钥匙算死亡条件?”
祁方隅说:“问题这么多,不如亲身去试一下,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许嘉云:“……”
那他还是闭嘴吧。
祁方隅说:“具体的死亡条件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昨晚那段敲门声是突然出现的,这一点让我有点在意。”
许嘉云没听懂他在意的点在哪里,“什么叫作突然出现的?”
祁方隅没理他,目光看向谢镜清,“哥哥在敲门声出现之前,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
谢镜清摇头,“没有。”
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许嘉云最怕他们俩打哑谜了,迫切地希望能够跟上他们的脑回路,“没听见声音又怎么了,难道姥姥敲门之前还得先嚎一嗓子,让我们知道她要开始敲门了,这才算正常吗?”
祁方隅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在敲门声出现之前,我和哥哥都没有听见任何声响,那么敲门的这个姥姥,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许嘉云还没有听懂,傻乎乎地道:“是从外面进来的啊。”
祁方隅觉得自己能容忍许嘉云这么久,谢镜清的存在真是功不可没。
他压着脾气、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都没听见出去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进来的声音?”
许嘉云还想反驳,脑子忽然反应过来,顿时脊背发凉。
姥姥没有出去过,那么回来的那个人……又是谁?
第115章 115
“她说什么了?”
许嘉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觉得这个悬念比关卡里的寒冬腊月还要令人胆寒。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木门,“那个纹身男……该不会是把什么脏东西给放进去了吧?”
谢镜清说:“可能性很大。”
许嘉云有些拿不准了,“那现在待在那间屋子里的人,除了姥姥, 还有个怪物?”
谢镜清“嗯”了一声。
许嘉云自闭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魔鬼开局啊?第一天死人就算了, 还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脏东西, 关键是这脏东西他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
许嘉云摸了摸下巴, “这样太被动了, 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把那脏东西给钓出来才行。”
祁方隅说:“不用。”
许嘉云正想问为什么,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他们都止了讨论, 原路返回,推开门走了进去。
姥姥的房门半敞着, 刘芸芸满脸惊恐地坐在地上,原本应该距离她很近的其他粉色裙子女生都躲得远远的,紧紧捂住了双眼, 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许嘉云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芸芸捂着嘴, 纤手颤抖地指向姥姥的房间, “小羽她……她……”
许嘉云凑近一看, 顿感头皮发麻。
被称为小羽的那个女生消失了, 只剩下了沾着血肉的头发、指甲和满是鲜血的粉色蓬蓬裙, 因为不在室外, 没有积雪掩盖,鲜血溅了一地,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场面特别血腥。
果不其然, 那脏东西就在姥姥的房间里。
谢镜清和祁方隅也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幕,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祁方隅问刘芸芸:“她死之前做了什么?”
刘芸芸艰难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还是发软的,“她……她什么都没做,就是给姥姥把白粥端进去,然后一直没出来……我叫了她几声,她也没有答应,直到我推开门才知道她已经……”
刘芸芸面露不忍,即使是不认识的人,她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是以这种死无全尸的方式。
祁方隅确认道:“在你进去之前,什么声响都没有听见?”
刘芸芸摇了摇头,“我们都在吃饭聊天,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死亡条件未知,所有人都默契地远离了姥姥的房间,只有谢镜清他们还在门口站着。
许嘉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得是个什么级别的脏东西,吃人都不声不响的?”
祁方隅朝着姥姥的房间扬了扬下巴,“要不你进去亲自问问?”
许嘉云抱拳,“打扰了,告辞。”
谢镜清的目光落在姥姥身上,还是昨晚那副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模样,却让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祁方隅知道他对于NPC的敏感度跟普通人不一样,“哥哥有什么发现?”
谢镜清说:“那东西在姥姥的身上。”
许嘉云瞬间躲在了谢镜清的身后,“谢哥,你的意思是……鬼上身?”
“不知道。”谢镜清说,“但昨天的她不是这样的。”
祁方隅和许嘉云看着姥姥,依旧是躺在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喘起气来比牛还要大声。
光从表面上来看,跟昨天的半死不活相差无几。
许嘉云犹豫道:“谢哥,昨天的她……是哪样的啊?”
谢镜清还是那句话:“说了你也看不见。”
祁方隅道:“守关BOSS是她吗?”
谢镜清回答:“应该是。”
他还在测试自己的能力当中,说话并没有说得太满,但这对于祁方隅锁定目标也已经足够了。
他无条件信任谢镜清。
刘芸芸见他们讨论了半天,又忍着害怕凑过来,“大哥,你们知道她是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吗?”
祁方隅说:“不知道。”
如果他们之前在房间里,说不定还能察觉到一些异样,但他们不在,对于现状确实没有头绪。
穿着粉色裙子的蘑菇头女生道:“该不会喂姥姥吃饭、喝药也算是一个死亡条件吧?”
祁方隅说:“如果是的话,刘芸芸昨晚就已经没了。”
作为第一个喂姥姥吃饭、喝药的粉色蓬蓬裙队员,刘芸芸还活着的这件事情,足以证明投喂的任务是安全的。
没有异样却死了人,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
照顾姥姥的这件事情是有排班的,负责煎药的人依次顺延到小辫女生后面的蘑菇头女生,因为频频走神,药物差点儿糊锅好几次,才勉强顺利地从火炉上被端了下来。
她咽了口口水,“我……应该不会有事吧?”
没人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忍不住萌生了退意,还没思考清楚就听祁方隅道:“应该不会。”
蘑菇头女生燃起了一丝希望,“真的吗?”
祁方隅说:“真的。”
许嘉云心说祁方隅又开始在这里忽悠人了,但这确实是无法跨过去的一道坎,否则其他人也会想要退缩,到时候不想按照规则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场面不受控,他们总不能强迫别人做事,但也绝对不可能独揽着做事。
蘑菇头女生得到了祁方隅的肯定,尽管知道安慰大于实话,还是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她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姥姥的房间走了进去,很小心地绕过了地上的血迹和残渣。
其他人虽然没有跟着走进去,但都站在了门口不远处,看着她走进姥姥的房间里面,看着她战战兢兢地给姥姥喂药,看着她颤颤巍巍地起身。
尽管蘑菇头女生被吓得浑身发抖,但好在的是,直到从姥姥的房间里走出来,她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更没有触发什么死亡条件,高兴得狠狠松了一口气。
其他玩家们看着,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仍旧没有放松对于姥姥房间的警惕。
连续死了两个人,死因还都不明,所有人吃完白粥,等许嘉云洗完碗,都坐到了火炉对面,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不敢再随便单独活动。
等到了时间,中午又是一顿白粥,这次负责给姥姥喂饭的还是那个蘑菇头女生,依旧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喂药,却比上一次的注视更加紧张。
毕竟小辫女生就是在喂饭的时候出事的。
蘑菇头女生也知道这么件事,全程手抖得不像样子,几乎是喂一半洒一半,完全不管不顾姥姥被呛住的咳嗽声,一股脑地全部喂完,就跟脚底抹油似的,转身跑了出来。
没有被姥姥拦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要了她的性命。
根据他们粉色蓬蓬裙小队的规则,一个人负责一餐一药,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生命也安全了,可她带给其他玩家的冲击力却不少。
进出并不是死亡条件,他们更无从得知小辫女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天下来,都没有人再触发死亡条件了。
冬天夜长昼短,他们没有钟表可以参考时间,等到天黑得差不多了,就默认是到了时间点,自觉地回房间里去了。
风雪不减,窗外白茫茫一片,一望无垠。
“如果不是在关卡里,这风景是真不错啊。”
谢镜清扭头,看见说话的人是早上最先发现纹身男尸体的男人,就睡在他旁边的炕上,脸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五官温和,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
酒窝男主动地朝谢镜清伸手,“我叫袁玉宇,在现实世界是个大三学生,你呢?”
谢镜清看着他的手,没有动,只道:“谢镜清,守山人。”
这是他在第二道关卡里说过的职业,这会儿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袁玉宇也不尴尬,把手收回来,“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年轻的守山人呢,不觉得无聊吗?”
谢镜清说:“不觉得。”
袁玉宇又说:“山上会有蛇虫鼠蚁吗?”
谢镜清说:“有。”
袁玉宇说:“你遇见过?”
谢镜清说:“嗯。”
袁玉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挤牙膏式回答挤得这么彻底的人。
交流实在是有点困难,袁玉宇放弃了。
结果他刚放弃了聊天,缩进被窝里打算睡觉,就听见谢镜清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以为谢镜清在跟自己说话,扭头问道:“怎么了?”
谢镜清却没有在看他,目光落在门口的方向。
袁玉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看见,“你在看什么?”
谢镜清收回目光,反问道:“你没有听见吗?”
袁玉宇奇怪道:“听见什么?”
他看了看窗户的方向,“风声吗?还是窗户的动静?”
“都不是。”谢镜清说,“是姥姥在说话。”
“姥姥在说话?”袁玉宇愣了愣,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谢镜清,比起听没听见的这件事情,更在乎具体听见的内容,“她说什么了?”
谢镜清说:“她在叫‘二娃’。”
袁玉宇说:“什么二娃?”
谢镜清说:“不知道。”
袁玉宇看着谢镜清的表情,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也不太像是在撒谎,“除了二娃,她还说什么了?”
谢镜清说:“‘过来。’”
袁玉宇凑过去,“怎么了?”
“不是我让你过来。”谢镜清缓慢地重复道,“是姥姥说的话,她一直在重复地叫:‘二娃,过来’。”
那嗓音沙哑犹如破风箱,一声又一声,仿佛就凑在谢镜清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谢镜清站了起来。
袁玉宇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谢镜清说:“她可能在叫我,我过去看看。”
说完,不等袁玉宇出声,谢镜清就离开了房间。
袁玉宇怔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卧槽……这都敢去,真是个不怕死的勇士啊。”
第116章 116
生死自负。
离开房间的谢镜清并不知道自己被袁玉宇称为了不怕死的勇士, 因为他一出门就被隔壁房间的人吸引了视线。
谢镜清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方隅?”
祁方隅走过来,“哥哥要做什么?”
谢镜清也很疑惑,“你要做什么?”
祁方隅说:“我是听见哥哥的脚步声才出来的。”
至于许嘉云, 他担心会出现其他问题, 兼顾不了, 就让人在房间里待着了。
谢镜清了然, “姥姥在叫我。”
祁方隅蹙眉, “姥姥在叫你?什么时候?”
谢镜清就把他之前听见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丝毫不出意外,连耳力极好的祁方隅都没有听见姥姥的声音。
他沉默了一会儿,“哥哥打算怎么做?”
谢镜清说:“先进去看看。”
祁方隅点头, “我跟你一起。”
谢镜清知道他不放心, 应道:“好。”
他们来到姥姥的房间门口,屈指敲了敲门。
“咚”“咚”两声。
姥姥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是二娃来了吗?”
谢镜清正要回答,祁方隅就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直面姥姥的问题。
谢镜清就转了个方向, 反问姥姥:“你找我有什么事?”
“果然是二娃啊。”姥姥咳嗽了两声, “你帮姥姥倒杯水进来吧, 姥姥口渴, 想喝水。”
谢镜清说:“好。”
他来到碗柜旁边, 取了一个碗出来, 又把火炉上烧着的水壶拎起来, 把水倒进了碗里,然后折回去, 敲响姥姥的房门, “我进来了。”
姥姥沙哑道:“进来吧。”
谢镜清推开门, 眼前倏地一暗,前一秒声音还很远的姥姥,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姥姥似乎想做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动,就在见到谢镜清身后的祁方隅时止住了。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害怕寒冷,即使下了床也依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年迈导致站姿不是很稳,歪歪斜斜佝佝偻偻的,虚弱地扶着门框,“……大娃也来了啊。”
祁方隅将她一闪而过的凶相尽收眼底,面上仍旧笑盈盈的,“怎么了,姥姥见到我不开心?”
姥姥笑起来,眼角的褶皱更重,“哪儿能呢?姥姥疼爱你们还来不及了。”
“真凑巧,我们也很疼爱姥姥。”祁方隅说,“姥姥先把水喝了吧,刚才不是还很渴吗?”
姥姥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接过谢镜清手里的碗水,指甲脏污,像是很久都没有修剪过了,连声应道:“好、好……”
她仰起头,隔着面上的一层薄纱,将水一饮而尽。
因为水壶是在玩家们回房间之前烧的,所以只是有些温热,并不烫人。
但这件事情姥姥并不知道,能够做出一饮而尽这种事情,多半是有恃无恐,不像妇女所说的那样怕烫。
祁方隅微微挑眉,倒也没说些什么,“水送完了,姥姥还有别的事情吗?”
姥姥摇摇头,“没有了。谢谢你们两个乖孩子。”
祁方隅说:“不客气,这确实是你应该谢的。”
姥姥:“……”
扒门缝偷听的许嘉云:“……”
好家伙,当真是无差别攻击啊。
姥姥关上了房门,祁方隅也不管她走没走远,就站在门口对谢镜清道:“如果姥姥再叫哥哥过来,没有我在身边就不许动,知道了吗?”
谢镜清点头,“知道了。”
祁方隅弯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去睡吧,晚安,哥哥。”
谢镜清说:“晚安。”
这一夜,风雪夹杂着姥姥持续不断的咳嗽声,让人想睡都睡不着。
却再也没有叫过谢镜清做事了。
不出意外,第二天一早,起不来的人更多了,最后担心触发死亡条件,还是硬着头皮下了床,各个都是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
然后他们发现玩家里面又少了一个人。
还是谢镜清他们红色蓬蓬裙队伍里的,只不过这一次是个女生,死在了火炉旁边,残留的毛发、指甲和衣服都沾满了血,看样子是在接水的时候出了事情,水壶里的水洒了一地,将血迹晕染开来,又被火炉烘烤干涸,颜色深得刺眼。
昨晚被姥姥叫出来接过水的谢镜清几乎立刻就知道了女生的死亡原因,是被姥姥从后面攻击的。
他们这一次遇见的关卡NPC,跟哥布林一样,也不是人。
水壶肯定是没人敢再用了,就连前两天喜欢坐在火炉边偷懒的纹身三人组都没有再靠近。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总共死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人都是红色蓬蓬裙的队员,不免闹得人心惶惶,甚至怀疑他们抽到的扫雪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件坏事。
袁玉宇提出更换,“我们已经扫了两天的雪了,是不是应该换一下了?”
站在他旁边的女生也道:“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触发的死亡条件到底是什么,一直重复一个任务确实有些不公平。”
不仅是他们,粉色蓬蓬裙的队员也对自己抽中的任务不太满意,顺势道:“那就重新抽一次吧。”
刘芸芸说:“或者大家顺着往下延续也行,我们做扫雪的事情,红队负责做饭,蓝队负责照顾姥姥。”
她的队友同意道:“一天换一次都可以,总这么固定下去,危险性会更高。”
显而易见,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决定。
“行。”祁方隅也无所谓,示意许嘉云别淘米了,“我们跟她们换。”
袁玉宇接手了淘米的工作,“谢谢了。”
许嘉云说:“别客气。”
反正有祁方隅和谢镜清在,他也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情。
负责做饭的人是红色蓬蓬裙队伍里的袁玉宇,他的动作很利落,白粥很快就熬好了,泛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明明都没有糊锅,但就是比许嘉云熬出来的好吃。
许嘉云端着两碗白粥,喝了一口自己的那一碗,赞叹道:“我缺的是那点米那点水那点火候吗?我缺的是一双灵巧的手!”
袁玉宇笑道:“你煮的也很好吃。”
许嘉云婉拒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就不用商业互捧了。”
袁玉宇要给其他人舀白粥,也没有时间再跟他商业互捧了。
许嘉云端着两个碗走到祁方隅和谢镜清的旁边,问他们:“两位哥,我是现在去给姥姥送饭吗?”
祁方隅说:“先吃了再送。”
许嘉云怀疑自己听错了,“先吃了再送?”
祁方隅“嗯”了一声。
许嘉云试图提醒他,“昨天和前天的人都是先送了再吃的,我确定要先吃了再送吗?”
祁方隅说:“饿死她又不用你陪葬,怕什么?”
许嘉云:“……”
这是陪葬的问题吗?关键是少吃一顿也不一定就能饿死姥姥吧?
许嘉云看着手里的两碗白粥,有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吃。
谢镜清见他有些忐忑不安,解释道:“昨晚姥姥想对我动手,在见到方隅后停下了。虽然不知道单人进入是不是死亡条件,但等吃完了我们陪你进去,会更安全一些。”
许嘉云这才放下心,吃了一口白粥,想起什么,又道:“不对啊,单人进入怎么会是死亡条件?”
谢镜清说:“怎么不会?”
许嘉云一指不远处端着白粥的刘芸芸,“她第一次就是一个人进去的。”
谢镜清说:“可那东西是在当晚才附到姥姥身上的。”
许嘉云哑然,乖乖地吃自己的白粥了。
他吃了没两口,几道争执声传来,是刘芸芸她们和纹身三人组杠上了。
刘芸芸护住自己的白粥,“这是给我的,不是给你们的。”
花臂男重重地推了她的肩膀一下,“不是又怎么了?哥几个想吃就吃,能被挑中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纵使前天在伪世界里吃了一头牛,昨天饿了一整天,他们也都消化干净了。本来还琢磨着今天要怎么避开祁方隅吃到白粥,毕竟谢镜清和许嘉云一看就是没有主见的,结果刘芸芸她们居然主动要求换任务,不用去跟祁方隅进行正面冲突,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刘芸芸肩膀吃痛,也没有让开半步,“你们都没有做事情,凭什么吃别人的饭?我——啊!”
另一个脖子上纹了老虎的男人猛然扯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道:“别他妈废话!赶紧滚开,不然别怪老子打女人!”
几人的身形差距很大,刘芸芸的小腿都没他们手臂粗,完全是被碾压的存在,老虎男甚至没等她开口,直接拽着她的头发往旁边一甩,动作粗暴,手上还扯断了一缕发丝。
许嘉云连忙扶住刘芸芸,十分不满老虎男的态度,“动什么手,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老虎□□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老子就是喜欢动手,你能怎么着?”
许嘉云咬了咬牙,仗着谢镜清在,从前被关卡和人性打压教做人的那股子正义感再次萌生出来,“你又想怎么着?”
老虎男上下打量他一眼,啐了一口,很是不屑,“想英雄救美是吧?行。正好我没有欺负弱鸡的习惯,就给你个机会,单挑,敢应吗?”
许嘉云一噎,还没来得及想出应对的办法,面前就是一暗。
谢镜清站在他的面前,正对上老虎男的视线,应道:“好。”
老虎男半点不怯,抬手就是一拳,“装什么逼,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
然后“啪”的一声,谢镜清轻而易举地接住他这一拳,面色不变,“是吗?”
老虎男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被谢镜清这么一挡,好像过家家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谢镜清却没给他缓和的机会,单手抡起一旁的木凳,照着老虎男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木凳应声而裂,老虎男的脸上一股温热,呆愣愣地抬手一抹,全是血。
其他玩家们尖叫着远离他们,像是看到了疯子。
花臂男和另一个纹身男本来也在发愣,被尖叫声唤醒,想冲过来询问老虎男怎么样,脚步刚动,谢镜清就道:“说好是单挑的。”
他们顿了下,就见谢镜清看了眼胶桶里的斧子,又道:“非要一起上也可以。”
许嘉云觉得自己把斧子放回去真是一件非常明智的决定。
尽管谢镜清的语气平平淡淡,但就是给人一种“生死自负”的威慑力。花臂男他们哪里还敢再动,全部待在原地,连呼吸声都控制着没有之前那么放肆了。
光看谢镜清那安安静静的样子,谁能想得到,他的攻击力会有这么强啊!
谢镜清见他们没有动作,就把注意力转回了老虎男身上,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现,老虎男已经翻白眼了。
不知道是伤到哪里了,老虎男彻底失去了抵抗力,浑身一软,带着一脸的血就倒在了地上。
这下别说是其他玩家,连许嘉云也愣了,颤声道:“他……这……不会是死了吧?”
谢镜清松开碎在手里的木凳,说:“不知道。”
许嘉云:“???”
虽然在关卡里杀人不犯法,但到底是杀了人,不是NPC,而且还是一击致命,当了二十几年守法公民的他后背都开始发凉了。
祁方隅瞥了一眼老虎男微弱起伏的胸腔,“哥哥控制了力道,没那么容易死。”
许嘉云道:“那他这是……?”
“晕了呗。”祁方隅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花臂男他们,“就这么点水平,还敢跟哥哥单挑,不自量力也要有个限度。”
花臂男和他的朋友选择了装聋并认怂。
第117章 117
葫芦娃救爷爷!(bushi)
谢镜清没有跟他们继续僵持, 他心里还装着正事。
“走吧。”谢镜清对许嘉云说,“去给姥姥喂饭。”
许嘉云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好嘞!”
他把刘芸芸扶到凳子上,“你歇会儿吧, 我得去做事了。”
刘芸芸眼里含着疼痛催生的眼泪, 亲眼看见谢镜清的操作, 即使知道是在帮助自己, 也忍不住觉得吓人, 连带着对许嘉云也有一些畏惧,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嗯。”
谢镜清要进去, 祁方隅自然是不会落下的, 他们三个人走进姥姥的房间里,昨天的血迹和残渣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被吃干净了还是关卡自动清理的,他们也没在意,由许嘉云负责喂食, 谢镜清和祁方隅负责警戒, 观察不对劲的地方。
许嘉云坐在姥姥的床铺旁边, 舀了一勺白粥, 时间过去这么久, 不用吹都是凉快的, 直接送到了姥姥的嘴边, “来,姥姥, 吃粥了。”
姥姥还是那副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听见他说话, 浑浊的眼珠子转过来,看到祁方隅和谢镜清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将被子拉下去一些,露出树皮一样松弛枯黄的脸,张开掉光了牙齿的嘴巴,吃下许嘉云递来的白粥。
祁方隅似乎发现了什么,盯着姥姥的目光微微一凝,然后抬手抵住了鼻尖,像是想要挡住什么。
许嘉云也闻到了姥姥嘴里的恶臭,大概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比一般老人的味道更重,但比起这个,他看着姥姥费劲的样子,想起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亲人,一时有些难过,连带着对姥姥的态度也温和一些,更不会去在乎那股味道,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您慢点儿吞,小心噎着。”
姥姥慈祥地笑着点头,“还是大娃知道心疼姥姥。”
祁方隅微微挑眉。
许嘉云“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祁方隅:“……”
要不是谢镜清在,他早就一巴掌甩到许嘉云的脑袋上了。
这副鬼样子,一看就是又忘记了现实世界和关卡世界的区别。
如果不是念在一个小团队里的,他连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吃完饭,许嘉云他们安全地走了出来。又过了半个小时,煎药送进去喂完姥姥,依旧安全地走了出来。
这样轻松的状态,让原本负责姥姥的粉色蓬蓬裙队伍有些忍不住怀疑,她们是不是落入了圈套,才会把这么轻松的差事给弄丢了。
但是想归想,老虎男还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生死未卜,她们可不敢随便去靠近谢镜清他们。
一整天,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没有人再触发死亡条件。
夜幕悄然降临,玩家们四散开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祁方隅他们要等待半个小时后才能喂姥姥喝药,所以比玩家们走得晚,依旧是很顺利的就解决了妇女吩咐的事情。花臂男他们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地去把老虎男拖进了房间里面,以免真的死在了他们手底下。
不过祁方隅他们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避开在倒水时被攻击的女生残渣和血迹,在火炉边坐下了。
祁方隅说:“里面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藏得很好。”
许嘉云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姥姥,“她藏什么了?”
祁方隅说:“之前一直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她,昨晚看她喝水还隔着面纱也没多想,直到今天你喂她吃粥,她把被子拉下来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生肉味直接冲了出来,差点没把我给熏吐,多半是吃人留下的味道,带着一股子恶臭。”
许嘉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当时的安全岌岌可危,“我还以为是她生病了才会这么臭。”
祁方隅斜他一眼,“谁生病能生出血腥味和生肉味来?”
许嘉云自知理亏,也觉得离谱,“能闻出血腥味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是怎么闻出生肉味的?”
祁方隅说:“我以前吃过不少,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许嘉云嘀咕一句:“也不怕得寄生虫。”
祁方隅耳朵好,“再说一句,我把寄生虫煮粥里喂你吃。”
许嘉云立马噤声,飞快地转移话题道:“话、话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手上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
祁方隅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将重心转移到正事上,“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许嘉云一下子抬头看他,“祁哥你有线索?”
祁方隅说:“有一点,但不多。”
许嘉云道:“有的是哪一点啊?”
“里面那玩意对我们的称呼。”祁方隅说,“‘大娃’和‘二娃’。”
许嘉云歪了歪脑袋,“‘大娃’和‘二娃’?”
祁方隅听出他的语气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你有什么想法?”
许嘉云说:“跟二娃有关系的也就葫芦娃救爷爷了,难不成这次的关卡名称是《葫芦兄弟》?”
但是话说完,他很快又自己否定了,“不对啊,葫芦娃也才七个人,这次十八个人,就算是翻一倍数量也不对,而且《葫芦兄弟》里面的主要角色还有爷爷和蛇精,抛开形象不谈,就算那妇女的真身是蛇精,姥姥跟爷爷的差距也太大了,不能说是关系紧密,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末了,他还来一句:“你们觉得呢?”
谢镜清和祁方隅异口同声道:“觉得什么?”
许嘉云说:“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啊!”
谢镜清和祁方隅对视了一眼,然后以沉默避开了这个问题。
许嘉云还想再问,祁方隅就岔开话题道:“里面那玩意也叫过我‘大娃’。”
许嘉云“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祁方隅道:“在它叫你之前,我原以为这个称呼只是我一个人的,但在叫过你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应该是属于整个蓝队的。”
蓝队,就是他们蓝色蓬蓬裙队伍。
许嘉云还有些懵,转头看向谢镜清,“谢哥,你听懂了吗?”
谢镜清“嗯”了一声。
许嘉云乖巧自闭了两秒,然后问祁方隅:“祁哥,你是不是有头绪了?”
祁方隅摇头,“谈不上,只是有点感觉,还缺个关键点来串联线索。”
许嘉云问道:“什么关键点?”
祁方隅扫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许嘉云:“……”
对不起,打扰了。
最后他们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来,就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休息了。
除了跟老虎男他们的争执意外,这一天都还算比较和谐,也没有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们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又多了两具残尸。
一具来自于蓝色蓬蓬裙队伍里的老虎男,一具来自于粉色蓬蓬裙队伍里的刘芸芸。
隐匿的死亡条件导致玩家们的情绪有些崩溃。
“这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点吗?为什么都死了?”
“难道受伤也算是死亡条件之一?”
“你他妈不觉得离谱吗?!”
“问题是离不离谱吗?问题是靠不靠谱啊!”
“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能把人吃得这么干净,难道是野兽吗?”
讨论声一阵接一阵,谢镜清他们看着,都没有吭声。
许嘉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忍心,“谢哥,要不……我们把鬼附身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本来是想在昨晚跟祁方隅商量的,但当时忙着讨论“大娃”和“二娃”的称呼,就忘记了。
这会儿想起来,他也很庆幸没有选择跟祁方隅商量,因为祁方隅向来不会做这种赔本生意,更不可能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主动将线索公开。
但他忘了祁方隅也能听见并且发表意见,所以这话一出口,祁方隅立刻就反驳道:“如果这句话是在出事之前说的,那我没什么意见,但现在人已经死了,我们再来提醒,对于幸存者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许嘉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说是我发现的可以吗?绝对不提谢哥。”
祁方隅扭头看他。
许嘉云看见了希望,急忙继续道:“我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我的,反正只要过了这道关卡,我跟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无所谓他们的看法,只要现在能够救下他们就行。而且……而且祁哥你也看到了,被姥姥弄死没什么价值,还不如留一点人数,给后面的死亡条件一条后路,不是吗?”
他知道祁方隅对于救人并不感兴趣,但也知道祁方隅想让每个人的利用价值最大化,这句话就是专门用来让祁方隅愿意伸出援手的筹码。
说完,他也知道线索不是自己发现的,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很不讨喜,所以不太自信地又问了一句:“这样的话……可以吗?”
祁方隅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许嘉云只得转向谢镜清,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道:“……谢哥?”
谢镜清说:“我都可以。”
没等许嘉云感激他,祁方隅又道:“我有所谓。”
谢镜清问祁方隅:“怎么了?”
祁方隅说:“他要说,就按他的方法来,别牵扯到哥哥你。”
许嘉云本来都以为没戏了,一听这话,立马欣喜答应道:“没问题!”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救过你的命。”祁方隅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有你后悔的。”
许嘉云得了便宜,哪里还管祁方隅的冷脸,傻笑着蒙混过关,走向了神色恐慌的其他玩家。
“那个,”许嘉云轻咳一声,“我有个死亡条件忘记说了,你们想听吗?”
这几乎跟废话没什么区别了,在关卡里面的人有哪个不想避开死亡条件?真想找死的人都不用等死亡条件,自己就已经作死了,所以群众的情绪还是很高涨的。
“想听!”
“什么死亡条件?”
“确定只有一个吗?”
“只有一个也行,你快说吧!”
“这破关卡跟他妈灵异事件似的,真的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许嘉云跟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也不绕弯子,直白地公开道:“有一个死亡条件,是夜里听见姥姥叫你做事,不要答应她——至少不要一个人过去。”
众人一听,都有些纳闷。
“这算是个什么死亡条件?”
“确定有人死在这个条件上吗?”
“我怎么没听见晚上有人说话?你别是忽悠人的吧。”
“我没忽悠。”许嘉云说,“我是前天晚上发现的这个死亡条件,姥姥叫人的时候只有被叫的人才能听见,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前天?”
有人抓住了不算重点的重点,脸色都不太好,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前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今天才说,可真行啊。”
“牛逼,硬生生看着死了这么多人才开口,也是能忍。”
“怕不是在想着后面的死亡条件,万一都死光了还有谁能去替他们蹚水?”
许嘉云的表情不是很好,早知道他就把前天改成昨天了。
人群忌惮谢镜清的拳头,不敢把话大声说出来,但也止不住在底下悄声诋毁,声音不大不小,都能被他们给听见。
祁方隅靠在墙边,惬意得很,等着看许嘉云怎么收场,就见身旁的谢镜清微微蹙眉,似乎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态度有些不舒服。
祁方隅轻轻“啧”了一下,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在人心动荡的时候,绝对的权利就是最好的镇定剂,因为他们不一定怕事,但一定怕死。
“很闲吗?”祁方隅说,“粥煮了?药煎了?雪扫了?”
他们这才刚起来,都还没从死人的事情上回过神,就更别提做事情了。被祁方隅这么冷眼一扫,全都散开去完成各自的任务了。
许嘉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谢谢祁哥。”
祁方隅懒得看他,“要不是吵着哥哥了,我高低得学一学你会怎么收场。”
许嘉云无奈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这事情做得确实欠缺考虑,让祁方隅阴阳两句都是应该的。
第118章 118
另外一种称呼。
刘芸芸虽然死了, 但她所说的顺延规则还在被继续采用着。
昨天祁方隅他们负责照顾姥姥,今天就负责扫雪了。
只不过前几天一动不动的纹身二人组,今天并没有坐在火炉边上旁观,而是拿上了扫帚, 朝着谢镜清走过去。
旁观的其他人看见了, 都识趣地腾出一大片空间, 以免误伤到自己。
今天是谢镜清负责煎药, 他听见了纹身二人组的动静, 但并没有动,继续做着他被分配到的任务,提前把袋装中药放进锅里, 加了些水, 然后放在旁边,等着粉色蓬蓬裙队伍的人煮完粥之后, 再去煎药,这样方便一些,也能够节省一部分时间。
直到做完准备工作, 他才转过身, 看向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距离的纹身二人组。
视线对上的瞬间, 纹身二人组立马就怂了, 眼神嗖一下飘到熬粥的人身上, 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 “那……那个, 今天的粥……多煮一点哈。”
熬粥的人不想搭理他们,但又没有谢镜清这么强大的后盾, 无声地沉默着, 也不说答不答应, 总之表情是不乐意的。
花臂男有些尴尬地扬了扬手里的扫帚,又补了一句:“我们今天会跟着做事。”
被谢镜清教做人后,他们现在是真的学乖了。更何况就算是在伪世界里吃再多东西,也抵不上关卡里的连日饥饿,一不能抢而不能打,除了跟着做事情,他们别无选择。
熬粥的人听见了,这才往锅里面又加了一碗米,可以说是态度非常的明确了。
纹身二人组跟在祁方隅和许嘉云的后面出去,在彻底离开谢镜清的视线范围之后,整齐划一地松了一口气。
许嘉云知道他们的松懈因为是什么,毕竟他在一开始跟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也都以为谢镜清是真老虎,祁方隅是仗势欺人,但现在……
许嘉云在心底冷嘲一声。
呵。
无知的人类。
连天堂和地狱都分不清楚,怪不得会挨揍。
虽然祁方隅和许嘉云对于纹身二人组没有什么威胁,但谢镜清的威胁他们是切身感受过的,因此对于祁方隅和许嘉云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放肆,特别规矩地询问道:“我们是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吗?”
土瓦房总共四个面,他们剩下四个人,刚好分配完。
祁方隅随口应了一声。
花臂男道:“那我和我兄弟负责前后,你们负责左右?”
这种小房子,左右的面积比前后的面积小,花臂男想要示好的目的也非常明确。
祁方隅道:“行。”
纹身二人组就动起来了,不得不说,那身肌肉虽然穿着蓬蓬裙有些辣眼睛,但干起活来还是很利索的。
许嘉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出来敷衍敷衍,没想到比我们还要认真。”
祁方隅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赶紧扫。”
许嘉云知道他忙着回去见谢镜清,自己也不太想在这大雪天的搁外边挨冻,立马听话地弯腰扫起来。
人多力量大,他们扫了没一会儿,就把土瓦房附近的积雪都清扫干净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粉色蓬蓬裙队伍的白粥也熬好了。
纹身二人组饿了几天,吃起来就跟直接往肚子里倒进去似的,一口没嚼就全部喝光了。
花臂男一抹嘴巴,还有些不太满足,凑上去询问负责舀粥的人:“还有剩下的吗?”
被谢镜清教训过一次,现在都懂得礼貌是什么了,也不争不抢了,知道能吃的只有多余的了。
那人虽然也不至于对他进行改观,但也不至于敢去为难他,把勺子放在旁边,“这些都是剩下的,你们要吃就吃吧。”
花臂男和他兄弟都不客气,把剩下的白粥全部吃完了,心满意足地打了好几个饱嗝。
有了谢镜清的暴力压制,这次的关卡就变得非常的和谐了。
他们轮流负责一日三餐、照顾姥姥,还有扫雪,托许嘉云坦白死亡条件的福,连续几天过去,都没有再出现有人触发死亡条件的情况发生了。
但这显然并不是一件好事。
许嘉云愁眉苦脸地道:“时间越来越紧了,这次的关卡怎么线索这么少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触发新的线索?”
谢镜清坐在他的旁边,将最后一勺白粥舀进嘴里,放下空荡荡的碗,诚实地说:“不知道。”
祁方隅帮他把空碗放到一边,跟自己的叠在一起,又从旁边端来一碗已经不怎么温热的白粥,站起身来,“走吧,去喂那东西吃粥。”
谢镜清应了一声,跟着起身。
还是熟悉的屋子,不怎么透光,基调有些暗沉,姥姥裹得像个木乃伊,依旧在床上苟延残喘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祁方隅说:“姥姥,我们来喂你吃饭了。”
姥姥把脸上的薄纱拉开,露出恶臭的嘴巴,肌肤松弛垂在脸上,看那模样似乎比前几天还要憔悴了。
祁方隅满满舀了一大勺白粥,也不管姥姥吃不吃得下,就往她嘴里塞,“姥姥吃粥。”
姥姥刚张开嘴就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呜咽着往后退了一些,有什么东西撞击在陶瓷勺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祁方隅微微挑眉,看着姥姥干瘪的嘴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姥姥好不容易才把白粥咽下,表情沾染上一丝痛苦,像是吃下了这世界上最难吃的食物一样难受,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大娃慢点儿,姥姥嘴小,吃不了那么多。”
祁方隅应道:“好的。”
然后他顺从地舀了一勺小的,递到姥姥面前,“来,姥姥,张嘴。”
姥姥艰难地张开嘴,刚碰到勺子,祁方隅忽然往里一伸,在她嘴里快速转了一圈,脆响连续发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从她的嘴巴里面退了出来。
祁方隅面无表情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姥姥:“……”
老实说,那个速度,她是不信的。
但她也没办法,祁方隅说是手滑,没人能逼着他承认不是手滑。
姥姥叹了口气,“大娃啊,你这手劲儿,差点儿把姥姥的牙齿都撞断了,真不如你妈温柔,也不如那二娃和三娃小心,要不下次你别来了?姥姥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话说得好听,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姥姥有些忌惮祁方隅。
几次阻挠她诱导玩家触发死亡条件的人,确实是被忌惮得有理有据。
祁方隅可不会顺着她的意思做事,“是我不小心,姥姥别在意,我会温柔一点的。”
姥姥很是怀疑地道:“不是姥姥说你,你再温柔,能有你妈知道轻重?要不还是换个人来吧,你们都出去。”
祁方隅说:“你女儿不在,外出给你买药了,我们得轮流照顾你,这是她离开之前嘱咐过的。别人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不敢不听她的,毕竟这个家也不能指望你去赚钱,这么多张嘴全靠她一个人在供养着,花钱的才是老大,知道这个道理吧?而且都有人喂到面前了,张个嘴就能解决的问题,你怎么还这么多事儿呢?都只剩一口气了,赶紧配合一下,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姥姥:“???”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许嘉云偏过头,极其短促地笑了一声,很快又憋住了。
最后姥姥还是吃完了祁方隅喂的白粥,就是那面色铁青、目光阴鸷,让人觉得她要么下一秒就会厥过去,要么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可惜直到吃完了白粥,她都没有去世也没有杀人,还好好地活着打算继续折磨他们。
“转折点应该是在姥姥身上。”
他们离开姥姥的房间,刚走到土瓦房外面,祁方隅就说出了这句话。
许嘉云看了看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的姥姥,有些不太确定,“难道是要我们饿她几顿才能出现转折?”
祁方隅说:“能不能饿死是一回事,主要是不知道虐待她会不会触发死亡条件。”
许嘉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有说要饿死她?
祁方隅没理他,沉思道:“她的牙齿没有掉光,我刚用勺子试过,还挺满,不出意外应该是一颗都没有掉。”
谢镜清说:“你怀疑她是在故意伪装成姥姥?”
“对。”祁方隅指了指犬牙的位置,“如果我之前没感觉错的话,她这几颗牙齿比一般人都长,比起人的牙齿,那长度更像是兽牙。”
“兽牙?”许嘉云想了想,“祁哥你的意思是,姥姥在被鬼附身之后,变成了野兽?”
祁方隅说:“也许不是变成了野兽,而是它本来就是野兽。”
许嘉云听不懂,“不是鬼附身吗?”
祁方隅没说话。
谢镜清问他:“你想怎么去试探?”
许嘉云道:“什么试探?”
祁方隅说:“我想把她身上的毯子扯下来看个清楚。”
许嘉云愣道:“你是认真的吗?”
谢镜清说:“那刚才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我的预感不是很好,如果真的把她的外壳扒了,可能会出现一些控制不住的意外。”祁方隅说,“尤其是现在还没有验证关卡名称,真出了事情还得留她一命,打起来也是畏手畏脚的,很麻烦。”
谢镜清点点头,“确实是有点麻烦。”
如果说谢镜清是依靠着开过光的嘴巴在关卡里当预言师,祁方隅的直觉就是能跟谢镜清开过光的嘴巴所媲美的存在。
许嘉云不疑有他,也跟着想办法道:“要不我们假装成不小心手滑之类的?就像祁哥刚才试探她嘴里牙齿那样?”
“大概率不行,不然我刚才就这么做了。”祁方隅说,“虽然只是直觉,但我更偏向于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把她的外壳扒了,都会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许嘉云也想不出办法了,“那怎么办?我们对关卡名称还没有头绪,又不能动她,不是很被动吗?”
祁方隅说:“被动是正常的,倒是她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看法。”
许嘉云迫切地问道:“什么看法?”
祁方隅说:“第一天进入关卡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个妇女,她自称是我们的母亲,又说躺着的老太太是她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的姥姥。”
许嘉云点点头,“怎么了吗?”
祁方隅看向谢镜清,“哥哥知不知道,‘姥姥’这个身份,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称呼?”
第119章 119
“又是童话故事?!”
每个地方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方言, 不过细分下来可就有得说了,普及面也没有那么广,但是单说南北方面,对于妈妈的妈妈的称呼, 那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谢镜清的反应很快, “‘外婆’?”
祁方隅说:“对, 就是外婆。”
许嘉云难得跟上了一次他们的脑回路, “这道关卡的名称跟‘外婆’有关系?”
祁方隅没有否认, “《小红帽》的故事听说过吗?”
许嘉云瞪大了双眼,“又是童话故事?!”
祁方隅说:“但是我们现在经历的跟最广泛流传的版本不太一样,细节对不上。”
许嘉云看向四周延绵不断的大雪, 好像天上漏了一样下个没完, 地面上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格林童话里的《小红帽》故事背景是在森林里面。”
“除了森林和大雪的区别,还有出场顺序也不同。”祁方隅说,“《小红帽》里的出场顺序先是母亲告知小红帽要去给外婆送食物, 然后小红帽在森林里遇见狼, 狼得知她的目的地后诱骗她离开, 自己去把外婆吃了, 再伪装成外婆的模样, 等小红帽过来把她也吃了, 至于结局那个从狼肚子里把她们俩解救出来的勇敢猎人, 我觉得可以忽略不计。”
“话是这么说,祁哥你刚刚说的内容, 也有很多跟我们现在处境吻合的地方啊。”许嘉云一一细数道, “比如在我们进入关卡之后, 就是先遇见的母亲,然后母亲让我们别忘记去给外婆送食物,之后狼把外婆吃了,就开始伪装成狼诱骗我们,把我们给杀了。”
话说到这里,许嘉云顿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房门的方向,“卧槽……这么说起来,里面那个伪装成姥姥的玩意儿,压根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一头狼?!”
祁方隅没有理会他的后知后觉,坚持己见道:“我们是先看见的外婆,后来才出现的狼,按理来说应该是先出现狼,再出现外婆,这一个顺序不对劲。除此之外,外出寻找外婆的过程变成了在家照顾外婆,这一个内容也不太对劲。包括我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没有统一成红色,而是区分成了三种色彩。”
许嘉云知道祁方隅的顾忌,毕竟自从他们认识以来,经过的所有关卡里面,第一视角可能出现变化,但是顺序一直都是正确的。
许嘉云犹豫了一下,“我有一个猜测,祁哥你听听,不一定对,但我觉得可能性很高。”
祁方隅说:“最近几道关卡不断地在打破我们的固有思维,几乎完全跳脱出了常规模式,所以极有可能在这一次也利用了相同的方式来混淆视听,是吗?”
许嘉云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祁方隅说:“因为我也思考过这一点,所以我的想法是再看一看,可能有什么线索被我们给漏掉了,才会出现线索衔接不上的问题。”
许嘉云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但又觉得不是一个好办法,“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周了,别的先不说,再这样下去,米肯定是不够吃了。”
妇女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多的火柴和煤炭,粮食却不多,仅仅足够让他们吃个十来天,之后的日子就要饿肚子了。
一提起吃的,许嘉云就忍不住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老实说,连续吃了这么多天的白粥,清肠是真的清肠,就是清得我都有点想吐了,关键还吃不饱。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狼外婆吃了我们,我们就会被活活饿死了。”
这个问题,谢镜清和祁方隅显然也是想过的,但他们看着天上的鹅毛大雪,以及附近仅有的一棵大树,都没有一个对策。
祁方隅说:“这附近别说是蔬菜果树了,连个野兽的爪子印都没见到过,外出能够找到食物的可能性不高,致死率倒是挺高的。”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土瓦房附近这几米地方,就去过大树那边了,除此之外再远一点的地方都没有去过,万一不小心掉进坑里、摔下斜坡,或者直接被雪给埋在底下,先不说会不会被那些干枯的枝丫或者畸形的石块要了小命,就算没有干枯的枝丫或者畸形的石块,他们的求救声能不能传回土瓦房里,在传回土瓦房里之后,仅仅凭借着一条薄薄的蓬蓬裙,又能不能撑到被营救上来的那一刻?这些都是潜藏在雪地里未知的、但他们在外出时都必须要去考虑到的危险。
许嘉云跺跺脚暖和一下身子,“那要不然这样,我先尝试一下《小红帽》是不是正确关卡名称,谢哥不是说里面那姥姥是守关BOSS吗?就算我尝试对了,最后出现杀死守关BOSS的倒计时,有谢哥在,我们也能及时把它给干掉。”
祁方隅“呵”了一声。
许嘉云瞬间怂了,“怎么了……这个办法不行吗?”
祁方隅看了他一眼,“就算关卡名称正确了,你又怎么确定守关BOSS是能够依靠暴力杀死的存在?万一它只能被猎人杀死,我们又从哪里去找个猎人来?”
一听这话,许嘉云也蔫了,但蔫了不到半分钟,他又想起什么,“根据《小红帽》里面的内容描写,那个勇敢的猎人是在外婆和小红帽都被狼给吃掉之后才出现的,如果我们想让猎人出现,只要让狼把现有玩家都吃进肚子里去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祁方隅连看都不想看他了,单手扶额,气得脑袋疼,靠在谢镜清的身上缓和好半天,才忍下了动手的冲动。
要不是同为一组的小伙伴,他真想拿起斧子劈开许嘉云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空空如也,长出这个脑袋就是为了显得稍微高一点儿?
许嘉云还很认真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反正猎人都会把我们复活,让它吃一下应该也不是不可以吧?”
祁方隅把脑袋埋在谢镜清颈间,一声不吭,不想搭理。
谢镜清轻轻拍了拍祁方隅的肩膀,对许嘉云道:“虽然我没有听过你们说的这个故事,但我觉得,能被那位勇敢的猎人救下来的前提,应该是被狼整个吞进了肚子里,而且吞进去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不然照样会窒息而亡。”
许嘉云说:“那我们只要最后进入狼的肚子里不就行了?”
谢镜清默了默,似乎也有些无言以对,但还是回答道:“你还记得那些玩家是怎么死的吗?”
许嘉云还没反应过来,“被狼吃了啊。”
谢镜清说:“怎么吃的?”
许嘉云说:“就是一口吃下去,然后只剩下头皮、指甲和衣服之类……”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越小,到最后直接闭上了嘴巴,完全领会到了祁方隅对于自己的无语和服气,换成他估计早就想动手了。
谢镜清说:“想明白了?”
许嘉云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光是想着被狼吞进肚子里面,却忘记之前的人死得很惨了。”
谢镜清说:“没必要道歉。”
许嘉云正感动着,谢镜清又说:“反正下次你还是会在细节上出问题的。”
许嘉云:“……”
谢谢,真的有被攻击到。
谢镜清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给了许嘉云一刀,他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能够做的,“如果姥姥真的变成了狼,我应该打得过它。”
许嘉云刚想问怎么扯上打架了,祁方隅就道:“不行。”
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够,祁方隅看着谢镜清的眼睛,认真且严肃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准,哥哥最好也别想。”
谢镜清安静了,听从了他的话,不再深入探讨这件事情。
“不是……”许嘉云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连上的WiFi又断网了,“谢哥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就扯上行不行的问题了?”
谢镜清看了一眼祁方隅,见祁方隅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情绪,才解释道:“我想单独进入姥姥的房间里,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或许还能知道前面的人是怎么死的,以此获得更多的线索。”
话音没落,祁方隅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谢镜清紧接着又道:“但是方隅会担心,所以我不去了,再待几天看看,或许真的能够发现我们漏掉的线索。”
祁方隅的脸色又缓和过来了。
许嘉云本来觉得祁方隅就是个老色鬼,单方面带坏了谢镜清,但是现在看来,谢镜清并不是真的毫无输出,甚至出乎意料地能够照顾到祁方隅的情绪,并为了祁方隅的情绪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挺好的。
许嘉云觉得。
谢镜清的能力确实强,但是他不懂得收敛,也不知道轻重,如果没有一个人管着他,他说不定真的会把刚才的话全部付诸于实践。
且不说姥姥到底是不是狼伪装的,也不说姥姥到底是不是守关BOSS,单就谢镜清能不能够打得过姥姥这件事情,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成败都五五分的。
谁也无从得知姥姥会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试探的成本太大了,失败了就是一条命,不管怎么想都划不来,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被逼到不得不去试探死亡条件的地步。
许嘉云难得跟祁方隅统一了战线,“祁哥说得对,谢哥你还是别去冒这个险,我们再想一想,肯定能够找到通关线索的。”
谢镜清应了一声,“嗯。”
第120章 120
同类人。
再清新的白粥吃多了, 也一样会让人觉得难以下咽,更别提本来就是依靠吃肉活着的狼外婆。
刚开始那几天,有活人在夜间投喂,狼外婆还能勉强忍一忍口腹之欲, 后来玩家们都知道不能搭理它了, 这日子就变得一天比一天难过。
每每遇见有人过来喂食白粥, 狼外婆都会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玩家, 口水像是发大水似的, 没一会儿就把面前的被子给打湿了,还要努力小心包住牙齿以免露馅,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后来再喂白粥, 狼外婆都吃得比往日多得多, 嗓音沙哑地不断重复道:“不够……我还要吃……不够……我真的好饿啊……”
玩家们觉得很瘆人,强忍着恐惧给它添了一碗又一碗, 直到当天煮的白粥全部吃完。
然而无论吃再多的白粥,都填不饱狼外婆的肚子,反而让它盯着玩家们的目光越来越充满了渴望。
他们一开始还有心思去忌惮狼外婆, 后来发现狼外婆什么也没做, 就不管不顾了, 只担心它这样的胃口, 会把白米给全部吃完, 提前让他们进入挨饿的日子。
最后当然是他们想多了。
因为没等到白米煮完, 他们自己就已经吃不下去了。
红队的酒窝男人袁玉宇喝了一口, 本来想喝第二口,但是到了嘴边闻到那股独属于白粥的清香, 一整个没忍住, 偏开身子呕吐起来。
要命的是, 因为这几天只吃了白粥,所以即使是呕吐,也只能呕吐出白粥,反而让那股味道在这封闭且温暖的空间里变得更加浓烈了。
于是他一呕,其他人也没忍住,都放下了手里的白粥,统统跑到窗边去开窗户,拒绝再闻那股味道,以免本来就空空如也的肚子,不仅没有填饱,还要反过来贡献一些给地面。
许嘉云也跟着去呼吸了半天的新鲜空气,直到袁玉宇把呕吐物收拾干净,才又回到了火炉边来。
他看见祁方隅和谢镜清还在吃白粥,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问道:“谢哥、祁哥,你们就不觉得腻吗?”
谢镜清有些莫名,“这里面没有肉,也没有油,腻什么?”
“它要是真的有肉、有油,我估计还没那么大反应。”许嘉云说完,觉得重点跑偏了,又给拉回来,“不是肉不肉、油不油的问题啊,一直吃这玩意儿,你们就不觉得很伤人吗?”
谢镜清淡然地又吃了一口白粥,然后才问道:“伤谁?”
许嘉云:“……”
得,我是真的很难跟您正常沟通了。
许嘉云放弃在谢镜清的身上寻求共同点,转向了旁边的祁方隅,“祁哥,我觉得你也不像是能吃素的啊,谢哥能忍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能忍?”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祁方隅理所当然地道,“何况就连这点小事情都忍不了,我怎么还配待在哥哥的身边?”
末了,还凑到谢镜清面前亲了一下,“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镜清不是很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既然祁方隅这么说了,他还是很配合地应道:“是。”
许嘉云:“……”
他何苦过来自己给自己找狗粮吃?
以后他就是饿死,死外边儿,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算了,苟命重要,吃点狗粮又怎么了,就当偶尔换换口味了。
能屈能伸的许嘉云妥协得特别快。
在这关卡里面,没有什么是比苟命更重要的了。
谢镜清和祁方隅能够坦然面对一成不变的白粥,其他玩家却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纷纷在房子里面翻找起来,想要改善改善这魔鬼般的伙食,即使只是一点点也行。
“这家里就没有一棵蔬菜吗?或者苹果也行啊!”
“水果我就不奢求了,连干粮都没有吗?或者大饼之类的,土豆也不是不能吃。”
“我就好奇外面有没有野兽?实在不行咱们自力更生也好啊。”
“野兽不知道有没有,死亡条件肯定是不会落下的。”
“我的腰线都出来了,这他妈比我节食减肥还狠,再待一段时间我都能恢复正常体重了。”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花臂男看了一眼谢镜清几人,又把视线落回到其他玩家的身上,“没有人死亡,我们就拿不到线索,继续待在关卡里面,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花臂男他们都很安分守己,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能跟他正常交流。
袁玉宇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花臂男说:“我打算打破现在的流程,换一种方式去做那女人给的任务。”
打破规则这件事情,在寻找关卡名称的时候,永远都是最有用也是最便捷的办法。
袁玉宇同样认可他的想法,“怎么换?”
花臂男翘起二郎腿,说:“别的没想好,暂时可以试试所有人一整天都不做事情,看关卡会不会给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有人却不同意,“万一试失败了,触发死亡条件怎么办?姥姥的脸色已经够恐怖了。”
花臂男说:“就算不试也已经被困在这个破地方了,跟失败又有什么区别?”
他这话倒是实诚,想要反驳他的人都没有可以反驳的点。
花臂男说着,转向谢镜清,谄媚地笑道:“谢哥,您觉得呢?”
谢镜清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索性就没有回应。
花臂男笑了笑,对于他的沉默并不意外。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很容易就摸清楚了谢镜清的脾气,只要不是涉及到祁方隅和许嘉云,几乎不会对他表现出半点意见。
也就是说,只要不跟他们那个小团体沾边儿,谢镜清就不会多管闲事。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谢镜清对于别人的决定并不感兴趣,甚至还在分心去看祁方隅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反正不管玩家们最后得出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今天都轮不到谢镜清他们做事情。
因为今天负责扫雪的是粉色蓬蓬裙队伍,负责熬粥的是花臂男的另一个纹身兄弟,而袁玉宇和一个皮肤很白的女生,则是负责煎中药以及投喂姥姥的二人小分队——许嘉云吸取了第一次坦白死亡条件被敌视的经验,以安全为主的建议,劝说了其他人在面对姥姥的时候组建小分队——虽然有了第一次坦白死亡条件的经历,即使他不说,其他人也下意识觉得这是他隐藏的第二个死亡条件,所以私底下对他们的意见更大了。
只可惜不想当工具人也没用,他们根本奈何不了谢镜清,全都摆出一副得了便宜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模样,让许嘉云被祁方隅耻笑了好久,说他是当代智障,做好事不仅不图回报,还图负面印象,给他噎得不轻。
而玩家们听了花臂男的想法,整齐一致的沉默了。
花臂男悠哉悠哉地晃了晃二郎腿,“不试也行,反正出不去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袁玉宇握了握拳头,踌躇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站在了花臂男的那边,“我同意这个办法。”
他们在关卡里面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没有线索且日复一日相同的日子几乎快要将他们的耐心消磨殆尽,纵然没有人开口,内心那股子焦急也是掩盖不了的。
白皮肤女人却说:“我不同意这个办法。”
本来在袁玉宇开口之后,粉色蓬蓬裙队伍已经打算随波逐流了,但是白皮肤女人的话又让她们摇摆不定了。
其中一个粉色蓬蓬裙女生问:“你为什么不同意这个办法?”
白皮肤女人说:“我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停止做事的代价太大了,也有可能会触发死亡条件不是吗?”
袁玉宇皱眉道:“打破规则本来就有风险,你都不去拼一把,又怎么知道到底会不会触发死亡条件?”
“我为什么要去拼?”白皮肤女人说,“我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我不愿意拿我的命去冒这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险,最后甚至都不一定能获得跟关卡名称有关的重要线索。”
袁玉宇说:“照你这么说,大家都只想乘凉不想栽树,我们还怎么通关?”
白皮肤女人在锅里倒了些水,准备拿药包煎药,“那是你们的事情,总之我是不会照做的,也没有谁规定了你们说的话我们就一定要照做。”
袁玉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也知道在面对生死选择的关卡面前,就算画出再美好的饼,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吃,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如果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白皮肤女人说:“不说就最好了,道德绑架肯定是没用的,这里的人跟我无亲无故的,我可没你那么伟大。”
袁玉宇有些噎住。
这一下,负责扫雪的粉色蓬蓬裙队伍也按捺下了冲动。
白皮肤女人说的这些话,虽然从大局出发来看,确实是有一些自私,但道理却没什么毛病。
既然所有人都是要轮岗的,那为什么非要在她们轮岗的时候,才提出要去试探并且挑战关卡的规则?就不能换成别人吗?
袁玉宇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扫雪的也没戏了,那么他再继续坚持同样没有意义,还不如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白皮肤女人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她看锅里的水位差不多了,转而去拿旁边的中药包,结果刚伸出手,就被人给握住了手腕。
是花臂男。
白皮肤女人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出来,下意识瞥了一眼谢镜清的方向,瞬间安心了不少,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花臂男笑了笑,说:“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再跟你商量商量而已。不过这里不太方便,要不我们进屋里去说?”
白皮肤女人拒绝道:“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放开。”
花臂男没有松手,“说一两句话并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这么激动干什么?担心我会吃了你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在白皮肤女人的胸口来回扫视了一圈。
白皮肤女人的脸都绿了,“你看哪里呢!”
花臂男嗤笑道:“我就是想看一看,你这一马平川的,真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啊?不过进房间里说两句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对你图谋不轨似的。”
“你!”白皮肤女人气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真让人恶心!”
这一巴掌十分的响亮,花臂男却连头都没偏一下,仿佛只是无足轻重的挠痒痒,但到底是被人当众打了脸,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
白皮肤女人见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了,才后知后觉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这几天的乖巧都是识时务后伪装出来的,光看那个吓人的体格,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白皮肤女人不想再跟花臂男过多纠缠,警告他道:“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
花臂男愣了一下,然后乐得不行,“你是不是脑子饿傻逼了?这里可是关卡,你准备叫给谁听?啊?”
白皮肤女人羞红了脸,意有所指道:“关卡里面又怎么了?总会有人看不惯你这样的!”
虽然她没有点名,但包括花臂男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人是许嘉云。
不仅是花臂男看出了谢镜清对于多管闲事不感兴趣,就连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当初出手只是因为花臂男想对许嘉云动手,谢镜清才站了出来。
或者说,只要他们对待玩家不是很过分,谢镜清都不会多管闲事。
问题是,谢镜清的底线并不重要,只要许嘉云站出来了,剩下的,那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单凭一己之力就将谢镜清多管闲事的标准给提高了。
花臂男肉眼可见的陷入了犹豫,毕竟许嘉云能够引发的蝴蝶效应他也是清楚的,真没把握能够在谢镜清的手底下全身而退,可是他们在关卡里面待得越久,危险就越多,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场面,必须要有人作出牺牲才行,他都已经特意避开谢镜清几人了,还想怎么样?
他忽然有些烦躁,以前没有遇见谢镜清几人的时候,关卡里面怎么玩都是他们说了算,谁也不敢忤逆,现在从万年老大变成了老二,做事情也开始畏手畏脚看脸色,他真怀疑自己会像那两个弟兄一样,死在这道关卡里面。
不管是继续安于现状等死,还是无视谢镜清他们放手一搏,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没等他想清楚要选哪一个冒险,谢镜清那边忽然有了动静。
祁方隅轻轻握住谢镜清的手,“哥哥,这里面太闷热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花臂男猛地看向祁方隅,可惜祁方隅并没有分给他丝毫的目光。
谢镜清对于祁方隅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于是照旧点了点头,应道:“好。”
白皮肤女人急了,“谢镜清!”
祁方隅的面色一凉。
谢镜清回头,看向白皮肤女人,“有事吗?”
白皮肤女人道:“你帮——”
祁方隅打断道:“她有什么事跟我们也没关系啊,大家都无亲无故的不是吗?谁又应该帮着谁了?”
被自己之前的话给怼了回来,白皮肤女人一时语塞。
确实,她没有义务帮助别人,别人也没有义务帮助她。
谢镜清见她不说话,也就没有再问。
祁方隅握紧了他的手,“走吧,哥哥。”
“那个……”许嘉云看了看他们俩,又看了看花臂男和白皮肤女人,因为花臂男除了握住白皮肤女人的手之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不太好说什么,只是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可能真的会出事情,“谢哥、祁哥,咱们晚一点再出去不行吗?”
祁方隅我行我素惯了,平时都不管他的意见,现在更不可能在乎他的想法,“你想待就自己待着,没人逼你出去当电灯泡,反正我们散个十分钟就回来了。”
许嘉云:“……”
这是电灯泡和散步时长的问题吗大哥?
花臂男的瞳仁微微睁大,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新的暗示,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表现出来。
眼见着祁方隅手牵谢镜清走远,许嘉云犹豫半晌,觉得祁方隅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单独相处,估计是有线索要说,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开口,最后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外面的风雪大,许嘉云关门的时候,祁方隅微微偏过头来,视线正好对上花臂男的目光。
只轻轻一瞥,花臂男就从祁方隅那没有情绪的神色里看出了些许不同。
他怔了下,嘴角咧着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有些吓到白皮肤女人。
真没想到,最是弱鸡没有帮助的祁方隅,居然跟他是同类人。
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不等白皮肤女人反应过来,花臂男已经捂住她的口鼻,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轻轻一折,只听“咔嚓”一声,白皮肤女人想要惨叫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怕死是吧?”花臂男用力挤压着她畸形断裂的手腕,恶狠狠地道,“那你也得有命活到通关的时候啊。”
白皮肤女人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连粉色蓬蓬裙队伍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将充满了绝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