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联赛变动
温时淳在这一边世界待了整整一周。
上校没有联系他, 他第二天就去到了温家一座与世隔绝的山区别墅中。
在那里研究他的各种卡片和技能。
以及试手玫瑰手杖。
温时淳在山区待了一周，另一边世界里的第五区也黑了一周。
每天都有关注十一维动态的温时淳在这一天清晨时终于收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信息。
面板上，十区联赛的标识跳到了主页最上方。
温时淳知道今天会公布联赛参赛选手名单, 但是意外的是他在十区入选玩家代表名单上看见了[时]这个代号。
“嗯……”温时淳多看了两眼，随后沉声道，“这不会是我吧。”
应该不可能有重名。
但是他的代号怎么会出现在第十区代表的名单上——？
他都没有报名, 不是吗——？
名单公布之后, 温时淳的消息页面很快弹出了数条信息, 常兆和沈静发来关心的问候以及祝贺——
宁杨发来的则是：【小时, 你报名了！！！】
紧跟着一条：【你最后还是回心转意了吗！！我看见第十区代表里有你！（激动）】
温时淳知道对方在惊讶什么，毕竟在昨晚0点报名通道关闭前夕，宁杨还再次询问过他要不要报名试试, 那个时间段已经是报名的最后机会了, 被温时淳谢绝了。
“……”
确实有点难解释。
更重要的是, 没有报名的他是怎么入选的。
这一刻, 系统的脸比温时淳还沉。
刚刚检查完回来的系统没有告诉弟弟他确实报名了，只是应声道：【没有办法了, 现在只能参赛了。】
这次的情况和弟弟的考核点变为第八区有些相似, 系统目光冷沉, 难道又是第八区搞的鬼？
不过为了让弟弟安心，系统继续说道了：【别紧张，还有三天准备时间。】
它可以给弟弟补习一下历来联赛副本的内容、规则、变化, 以及应对方法。
温时淳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随后他看了一眼各区的代表名单，第七区代表里没有[羊羊羊], 赌徒宁杨没有被选上。
有点可惜。果然每个区只选三人的中奖概率实在太低了……随后又想到了只选三个都选到了没有报名的他，怎么看都很有问题。
结果刚想到这, 联赛主页的各区代表名单就出现了变化。
温时淳目光一凝。
注意到这变化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名单刚生成不到五分钟，而现在——原本十个区域下方的三个代表名字之下，新的代号开始浮现，一个接一个，直到每个区域名下方的代表人数从最开始的三人增至十人后，变动方才停止。
……
温时淳看着最新生成的名单，这一次，他在第七区那一列代表中看见了[羊羊羊]这个代号。
接着就是第二区的熟人[荀已]，六区熟人[瑰异]，九区熟人[青山千岩]。
……
好巧。
名单里新加入的这些各区代表里熟面孔有些过分得多。
……
联赛副本突如其来的变动造成巨大反响。
有第七区和第五区的异常在前，现在十一维中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恐慌。
宁杨的新信息最先抵达温时淳的消息栏。
羊羊羊：【小时，我被选上了……！】
羊羊羊：【但现在都在说这一次的联赛副本可能出了问题，以前从来没有选过这么多人参赛。】
羊羊羊：【有点担心。】
……
温时淳也在看交流区中对副本变动的讨论。鉴于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已经有人在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上了。还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我们区代表里有时欸。】
【他是我们十区这一次代表里等阶最低的吧。】
【只有他一个D级，这次好多A级，B级只有两个，没有C级。】
【突然想起，时和X都是D级。】
【我刚刚就想说，为什么X没被选上！！】
【X没报名吧，人家要建区，哪有时间参加联赛。】
【时和X都在我们第十区，岂不是新人榜第一和潜力榜第一都在我们十区！荣誉感出来了，谢谢。】
【等X建好新区就不是我们十区的了。】
【感觉新区建成遥遥无期啊，不是有两个反对区吗，五区还没有回应，不知道X准备怎么办。】
【还是先看看这一届的联赛吧，感觉要出事。】
【不详预感+1。】
……
……
温时淳看了一会，没有更多信息时便将页面切到了联赛副本的单独页上，目光落在了那几条固有规则之上。
系统的声音在一旁安抚着：【人数增加可能是副本场景和难度扩大了。】
温时淳点了点头，说道：“所有代表在副本开启前的准备区中可以决定持哪张卡片进场。“
这个联赛副本除了参赛选手的主卡之外只允许选手使用一张额外的卡片。
“宁杨之前说等阶在联赛副本中影响不大，是因为这个原因？”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对劲，“但是高阶玩家的主卡强化度更高，拥有的卡片肯定也更高级。”
听着弟弟的疑惑，系统解释道：【副本的竞赛内容大体是公平的，它会自动调整，将所有参赛者的能力限制在一个区间之中。】
卡片力量与本人精神力都会被设限。
“明白了。”温时淳说着，看到了另一条，“联赛会进行全维直播，所有代表选手的画面都会生成一个单独的直播分屏。”
没有隐私了。
【是。】对于这一点，系统很生气。
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看它弟弟。
“虽然是阶段性竞赛，但是副本开启的那一刻便会给出最终的获胜条件，这中间会出现阶段性任务，任务失败的玩家直接淘汰，退出副本。”
温时淳缓缓念出规则，没有忘记宁杨之前说过联赛副本不会死人。
只要参赛，无论玩家在哪个阶段被淘汰都会有奖励结算。每完成一个阶段性任务也会生成奖励。而在竞赛的最后，不仅获胜代表能得到奖励和荣誉，同区参赛选手也会得到相应奖励，而在往届的联赛副本中，获胜者通常都得到了十分稀有的道具卡。
只看这些，联赛副本的奖励确实丰富，百利无一害。
之前他在交流区的分享贴子中还翻到了——往届的胜出代表几乎都是A级，并且在获得荣誉后都会受到重视而被区域有目的地培养，快速升上S级。所以在联赛副本中最终获胜也被看作是A级玩家通往S级的一个门槛——一张门票。
温时淳关掉面板时，将转化为手杖的玫瑰握在了左手，随后在他的意识指令下，手杖又变为了无害且美丽的金色玫瑰。
绝对安静的封闭室内，看着手中玫瑰的温时淳思索了一下。联赛副本中主卡的使用率可能会很高，他的主卡能从玫瑰变为手杖，还能做其他变形吗？
这样想着，温时淳便闭上了眼眸，努力与自己的主卡产生共鸣。
……
而在他有意识地选择下，渐渐地，玫瑰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意识，银色根茎像藤蔓一样开始蜿蜒，一圈一圈缠绕在了温时淳的左手手腕上，金色花瓣也仿佛变为了装饰，紧紧地贴在了主人的手背上。
远远看去，像是一幅漂亮纹身。
【很好。】虚空中，系统出声时，给予弟弟肯定。
将主卡带在身上，自然比将它放置在面板中好，既能无时无刻地保护弟弟，为弟弟所用，主卡的能力与效果也只会更好更强。
而在系统说完时，温时淳的消息栏中又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谢槐发来的信息上显示着：【小时，我看见你在十区代表中，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也是我们第十区的代表，你们进入副本后可以结个伴。他叫肖奇，A级，代号[奇妙鸮]，已经给你发了好友申请，你通过一下吧，小时。】
谢槐还说道了：【这几天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进入副本之后有什么事也都可以找他。对了，你们年龄相仿，应该有共同话题，他也只有二十岁。】
……
房间里，看着谢槐信息的温时淳目光平静，只是谢槐前面说的他都能理解，但是……谁说他二十岁？！
温时淳板了板脸。
顺便将真正的年轻人肖奇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之后又点开了一个新的红点。
一串信息映入眼帘——
白王：【淳淳，哥哥看见你参加联赛了。】
白王：【哥哥区里只有十个人参赛，哥哥让他们都去给你当保镖，好吗？】
白王：【淳淳……】
……
温时淳：“……”
系统：【……】
等温时淳再看向宁杨的代号时，目光中忽然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第122章 末日挽歌（1）
自从温时淳那天给白王发去暗号后,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现在突然发来一串的信息，看见信息的温时淳沉默了一瞬。
随即给白王回复了一条：【你别乱来。】
这个连暗号也对不上的奇怪家伙。
另一边, 被弟弟婉拒了的温珀玉没有气馁，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努力挽回弟弟对他的信任。
而温时淳也在第一时间从宁杨那里知道了白王的安排。
在看见宁杨发来的信息后——
羊羊羊：【小时。】
羊羊羊：【……】
羊羊羊：【你和我们区的掌管者……认识？】
看得出宁杨的犹豫。
羊羊羊：【我们区的掌管者刚刚下命令了，只要我们七区的参赛者在联赛副本里保护好你, 出来之后都可以得到和获胜者同样的奖赏。】
……
房间内。
【哈。】冷质机械声先笑了出来。
“……”
看完内容的温时淳哑口无言, 再次陷入沉默。
原来对方之前那句保镖不是说说而已吗。
系统的声音也在哂笑后缓缓响起：【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吗。】
“嗯？”
【怎么处理这类无事献殷勤的人。】
不过这个步入它后尘的人的做法倒是给系统提供了一个思路, 但它得做的更隐蔽些, 悄无声息地得到弟弟的好感。
……
第十区。
“这几天你主动点。”谢槐安排道。视线落在对面正襟危坐的肖奇身上，不太放心，又说了一句, “主动, 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沙发上的肖奇疯狂点头。
明白！
主动和小时拉近关系！
展示出他们第十区的热情善良！
谢槐沉思了一下, “进去之后你也跟着小时, 尽快找到他，别让他落单。”
“我知道, 谢哥。保证不让小时离开我的视线——保证小时出副本时一根头发都不会少。”肖奇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四指并拢指着上方, 信誓旦旦。
谢槐看了他一眼，“那倒也不用……尽量别让小时受伤就好。重点是要防备着那些对小时有企图的人。”
不管对方企图的是对人还是物。
“明白，我都明白。”肖奇说着眼眸一眨, 趁机问道，“对了，谢哥, 那个X又是怎么回事啊……”
肖奇很好奇。
而在肖奇询问时，谢槐和房间里的另一人对视了一眼。
歌白元收到眼神后接道了：“小奇, X的事你就别过问了。”
X发起建区申请的那一晚，歌白元刚好在谢槐的办公室内，两人那会正在说小时的事情，结果就收到了严哥传来的信息，让他们全力协助X建区。
歌白元和谢槐当即就向严哥询问过X的信息，结果严哥根本不理他们，藏得紧得很，而X恰好又是D级……总觉得像小时，但又确认不了。
X这个身份的出现方式有些奇怪，不像之前那些人能够制造出的假身份，而且以小时的能力应该也做不到为自己制造另一个玩家身份。
“好吧。”肖奇说着就吹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卷发跟着空气翘了翘，“都听白元哥的。”
说完视线就落在了已经通过了他好友申请的[时]这个代号上。
小时加他了！
……
三天后。
温时淳在第十区见到了那位同他聊了三天的热心网友肖奇。
肖奇在约定地点见着人时立刻挥起了手，人也向着温时淳走来，靠近后直接说道了：“十区的联赛副本入口在天文阁，小时你去过那里吧？升阶考核的入口也在那座楼里。我听谢哥说你之前是从第七区那边传了过来。”
“嗯。”温时淳点了点头，随后便同肖奇一同往天文阁的方向走去。
“每个区的参赛者会进入同一个准备厅，等我们进去之后，房间会给出和这次竞赛副本相关的提示，到时候我们再根据提示选择要带入副本的那张卡片。”肖奇边走边说着，和小时做了几天网友，此刻热络起来毫不含糊。
天文阁所在地地势较高，两人现在正走在一条向上的大道上，两侧绿荫覆盖，微风拂动。
肖奇扭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温时淳，之前看直播就知道小时的性子比较冷，此刻完全不介意对方的少言寡语，他可以主动！毕竟小时只是不喜欢说话，实际上可热心了，他都看出来了！
“小时，之前传给你的那份资料你都看了吗？”肖奇问道。十区之前准备了一份各个区域代表选手的资料汇总，虽然也有些人的信息空白，但这份资料可以帮他们在副本中撞上其他区域的人时不至于处于劣势。这种资料大概每个区域都有各自的收集。
“都记下了，谢谢。”温时淳缓声回复。
……
十区天文阁。
温时淳第二次来到这座白色圆形建筑，远远就看见一位等候在入口处的男子。男人头发偏长，亚麻色长发被一条浅灰色带子束在身后，显得温雅整洁。
对方应该同他身边的肖奇认识，果然在走近之后就听到肖奇喊道了：“白元哥！”
歌白元看着一同来到天文阁的温时淳和肖奇，目光落在白发美人身上时，他伸出了右手，“小时你好，我是歌白元，我来带你们去五楼联赛副本的入口。”
温时淳与对方握手了一瞬，“你好。”
肖奇看着特意等候在门口的歌白元，心中疑惑一闪即逝，虽然不知道白元哥为什么会来这接他们，之前也没有提过，不过不重要，很快肖奇就和温时淳一起跟着歌白元一同从圆形建筑内部那条紧贴着墙壁的旋转楼梯走到了这座天文阁的第五楼。
“那我们就进去了，白元哥。”站在入口处的肖奇回头对着停靠一旁的歌白元说道。
温时淳的目光也再次落在了歌白元的身上。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但是哪里不太对劲。
“去吧，照应好小时。”
“好叻，收到。”
温时淳不动声色地站在传送门的入口处，在两人对话完时，方才踏入了门内。
……
联赛准备厅与温时淳之前进入过的考核副本等待厅相似，同样一片纯白空间，只是空间的正中央悬挂着一个播报似的旋转光屏，上面正显示着：【联赛第十区准备厅】的字样，以及竞赛开始倒计时。
副本会在二十七分钟后开始，参赛选手可以在副本开启前一小时内的任意时间点进入这个准备厅。
两人进来时等待厅里已经有几个人了。
十区的参赛者们几乎一眼认出了一头白发的温时淳，不过暂时无人上前打扰，同区的参赛者之间既是合作关系也有竞争关系，合作与否完全取决于个人。
肖奇进入后就抬头看向了光屏上的提示。
温时淳同他一样，目光落在了【末日、生存和势力角逐】这几个提示上。
肖奇基本在看完这几个提示的一瞬间就决定带哪张卡片进入副本了。他转过身看向温时淳，小时似乎还在思考。
在他的身旁，温时淳正微微仰着头，目光主要在势力角逐上出现了停留。
都末日了还要角逐吗。
耳边是系统冷感十足的哂笑：【人类。】
温时淳一边考虑着带哪张卡片，一边不经意地心道着：【说不定我们进入的是动物世界，统你别太早下定论。】
已经习惯每天怼怼这个厌世统了。温时淳说完，就在意识中将自己最新获得的那张S级功能金卡【面具】挑了出来。
‘戴上面具，可变形为记忆中任何生物的形象。’
而虚空中，系统看着弟弟的选择，没再说什么。它的目光主要落在了弟弟左手手腕上的银色手链以及那块十分碍眼的腕表上。弟弟……肯定不是想作弊。但它知道，这两样物品一定能跟着弟弟进入副本。
肖奇见温时淳选好后，便安静地站在小时身边，之前他同小时说过，哪怕是同区域的玩家进入副本后也不一定在同一个地点，通常所有人都是分散的，所以小时如果不与其他人交流也完全没关系。
只是肖奇没想到，经验主义很快就遭遇了当头一棒。
……
……
温时淳醒来时，身体正处于一种颠簸状态。
这一次的副本载入仿佛是让人睡了一觉，睁开的双眼如同刚从睡梦中清醒的人，视线模糊，但是温时淳的意识已经在那一瞬间彻底清醒，并且感知着自己此刻的处境。
他正靠坐在一个狭小的位置上，双手搭着座椅的扶手，脚底十分颠簸，上方有一束光线正在闪烁。
耳边涌来阵阵嘈杂声。
尖叫、哭声、机械与警报声混杂在一起。
温时淳头顶上方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耳鸣——
在他抬头看向正上方时，温时淳看见了一串晃动的数字。
依稀辨别出那是‘20 D E F’。
等到温时淳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时，视线已经完全清晰，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了。
“啊———”
“啊啊啊啊啊——”
“愿主保佑、愿主保佑……”
“救命——”
“本次航班正在途经不稳定气流，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
他正坐在一辆客机上。
……
联赛副本正式开始后，十个区域一百位参赛者的直播画面同时开启。场外观众可在各个选手的直播分屏上发送弹幕，也可以在总频道交流区中实时讨论副本，但副本中的参赛选手们看不见外面的信息。进入副本的参赛者们已经与外界完全隔绝，而在各个区域的中央广场上，巨幕光屏也开始对此次联赛进行直播。
直播总频道：
【末日生存副本啊。】
【每个区域的玩家都在同一个场景里欸。】
【一区的人都在邮轮上，二区的在地铁里，三区的人在大厦内，四区的在游乐场，五区在巴士上，六区在酒吧里，七区在商场，八区在火车上，九区在野营地。】
【十区……】
【十区……十区在飞机上？】
【那飞机……失事了吧。】
……
第123章 末日挽歌（2）
这架遭遇强气流和雷电天气的飞机只有中间一条过道, 一排六个位置，左三右三。
20 D E F
这是温时淳刚刚进入副本时看见的数字。
而现在，明白数字含义的温时淳, 他的座位20E正好在过道右侧三个位置的中间，两边都坐着人。右手边的外国男人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面色惨白, 额间溢满汗珠, 握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显露, 温时淳看向他时, 窗外刚好一道闪电划过。
这种天气对于航机来说很危险。
从客机里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可见一斑。
用最快速度将飞机内情况纳入眼中后，温时淳的右脚踩在了前方座位下的金属支架边，鞋尖稍稍向外, 将身体稳住, 之后他解开了束缚在腰间的安全带, 坐直的身姿往前挪了挪, 现在机舱内一片喊叫声，十分混乱, 但他左手边的乘客情况有些不对劲。
而实际上不太对劲的人不止他左手边的这位女士。
在刚刚的观察里, 他的周围至少有好几人的面部正呈现出不正常的黑紫色,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它们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身体倒是在痉挛, 但不像是出于恐惧，比如他左手边的女士，她的状况很不好, 眼睛布满红色血丝，呼吸几乎快要消失, 仿佛随时可能死去。
温时淳没有忘记这是一个末日副本。
这些症状怪异的人可能是染了某种疾病。
他现在坐在客舱右侧第20排，身后只剩三排位置，而过道左侧的座位20排后方则有五排位置，右侧最后两排的空间上是一个卫生间，上方红色灯光显示着使用中。
这种颠簸状况下卫生间内不该有人。
不过现在暂时管不了卫生间，这架飞机上几乎坐满了人，温时淳刚刚同左侧最后一排靠过道位置上的那人对视了一眼，对方是十区参赛者之一，之后又在看向前方时发现了另外几个同样在张望的十区玩家。
难道所有人都在飞机上？
不过在温时淳接下来的刻意留意下，却始终没有见着肖奇。
温时淳右手边的外国男人已经快吓死了，但在看见自己身旁的白发青年解开安全带时，他还是看着温时淳快速地说了句：“你在做什么！很危险！快系好安全带！”
温时淳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撑在了前方座椅靠背上，一直缠绕在主人右手腕上的玫瑰藤蔓也开始缓缓移动，像是有意识地在伺机而动。
而在他站起身后，右手边的外国男人反应更大了，这时候飞机机身几乎已经倾斜了45度，并且摇摆不定，温时淳低头看了眼椅背上方的屏幕，航行数据显示这架飞机此刻的高度已经低于了三万英尺高空，并且每秒都在以近百米的速度下降。
但是指示空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说明飞机已经处于了暂时失控状态，普通乘客们的害怕与尖叫不是没有原因的，而高度与机身倾斜度也在这种严重颠簸中不断突变。
按照这个速度下降，不出十分钟，这架飞机就会下降到两万英尺以下。温时淳的大脑快速计算着，到时候飞机将进入乱流最大的风暴中层。只一瞬，白发青年的目光便看向了过道的最前方，现在飞机的阵风荷载程度已经明显超负荷，在这种失速情况下，如果再下降到一万二到两万英尺中间，飞机的结构有极大概率会直接损坏。
也就无人生还。
十分钟。
他们最多有十分钟的时间去取得这架飞机的控制权。
在此之前——
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可能染病了的乘客身上。
外国男人伸手拉住了白发青年的手臂，焦急道：“快坐下！”
“你坐好，缩下去。”温时淳说话时，抬手按在男人的背上，稍一用力，就将人按了下去。
“什么——”外国男人还想说话，但氧气面罩从上方弹了出来，说明情况更加糟糕了，温时淳扯了一下隔壁的面罩，男人顺手接过时不忘道谢着，“谢、谢谢——”
然后这个弓着身子的外国男人就看见白发青年竟然想要跨过最外面的那个女乘客去到机舱的过道。
飞机上其他几个十区玩家留意到了温时淳的举止，有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温时淳走到过道时看了眼腕表，记下时间后短暂地停立在了这条过道的中间。没时间思考大哥送他的腕表怎么跟进了副本中，邻座的女士整颗头颅已经垂了下去，而在他从她身前走过时，女士也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的身体不再痉挛，温时淳的目光快速扫过了好几个可能感染者。
实际上很好辨别。
还有意识的乘客此刻都抓着那些掉落在他们身前的氧气面罩，普遍已经矮身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姿势，而有些座位上的人则对周遭的一切仿佛已无正常反应。
机尾的空姐看见突然走到过道中的人，职业本能促使她想解开自己身前的安全带，前去阻拦那个青年，结果飞机又一阵剧烈起伏，空姐的身体往边上猛地倾斜，脑袋一晕，恍惚间只能看见一道挺立的身影稳稳地在过道中走过，仿佛踩在水平地面之上，不受这倾斜机身的影响。
温时淳往过道前方走去，其他玩家也基本发现了飞机上的异常乘客，他们此刻能比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乘客们镇定大多是因为知晓在联赛副本中参赛选手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即使实际情况十分危急，十区的代表们都还保持着不合情境的冷静，虽然因为飞机的高空失控，面色都有些够呛。不过在温时淳的有意提示下，有玩家已经开始试图控制那些距离他们较近——可能出现病变的感染者了。
此刻，温时淳已经走到了第十排的位置，前面十排的座位空间更加宽敞，应该是这架飞机的商务舱。而在他通过这条过道的短暂时间内，已经记下了后面十五排的可能感染者座位号，分别是25A、23E、20D、17B、14F和11C。恰巧这六个感染者的附近都有玩家，在温时淳提示之后，那几个玩家已经默契地盯好了各自周围的感染者，防止突发意外。
因为飞机的不断失重，过道中的灯光不详地闪烁着，一明一暗，与机舱外的雷电交替，将这架夜间航机带往更加无望的黑暗之中。
温时淳在第九排的位置边停了下来。
右侧靠窗9F位置上的小女孩正试图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温时淳见状两步走到了她的座位边，制止女孩危险动作的同时，顺手将氧气面罩拉下来固定在了她的口鼻上，手指也将口罩带拉到了女孩的耳后根边戴好。多亏了商务舱的宽敞，他做这件事时前后花了不到两秒钟，而女孩身边的两个位置，9E位置上的女士和9D位置上的男士都已经垂下了脑袋，温时淳手指一探，两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女孩在戴上氧气面罩后情绪依旧焦虑，她的手拉住了温时淳，略带求助的目光在她身旁两个大人身上打转。
虽然在求助，但这小孩明显比很多成年乘客冷静。
温时淳暂时停在了她的位置旁边，而他此刻正对着已经停止了呼吸坐在9E位置上的女士，也就再次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这些疑似感染者的情况。
目光落在了对方衣袖外的手背上，黑色液体流过原本的淡色血管，感染者的脖子和脸上也有相同的黑血在滚动。
拉着温时淳左手的小手力气重了一些，虽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靠窗的小女孩大约也知道自己身边的大人情况不对，不过温时淳先稍稍侧了侧身，视线转向了过道对面的9C位置，那个位置上的男生没有戴氧气面罩，安全带也被崩扯得很紧，男生整颗脑袋都快埋到膝盖间了，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温时淳开口，朝男生问道：“肖奇，你怎么了？”
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好几秒钟肖奇才侧过了脑袋看向声音的方向，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温时淳看着那张比多数乘客还要惨白的脸，肖奇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双眸含泪地望着温时淳。
“我……我恐高。”肖奇磕磕绊绊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几乎听不真切。
但是读着对方唇语的温时淳：“……”
这种程度的恐高，这人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了。
温时淳的视线掠过前方八排。
1D和5C位置上的玩家已经站起了身，两个玩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重心不因颠簸倾倒，前面几排可能感染了的乘客分别在2C和4F位置上，刚好可以交由这两个玩家处理，三人对视间很快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两人朝温时淳点了点头。
分配完毕。
这之后，温时淳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感染者的身上，诡异活动着的黑血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温时淳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这架飞机的高度应该已经下降到了2.8万英尺。
肖奇这会儿完全帮不上忙，而在温时淳看表的那一瞬，窗边的小女孩又扯下了口罩，这一次她的声音大了许多，但依旧被飞机上的声音盖了过去，“哥哥——他们已经死了——马上会变成怪物，要攻击它们的脑袋——”
女孩的视线在温时淳和她身边的女人身上来回，在女人的瞳孔猛然睁开时，她害怕地往窗户边一缩，心想完蛋了，这个大哥哥要被咬了，结果就看见几乎在女人变异的那一瞬间，大哥哥的手腕上忽然生出了银色藤蔓，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随后坐在她身旁的女人就彻底的死去了。
处理掉9E位置上的变异怪物后，温时淳心想着果然如此时，顺手将藤蔓尖锐的一端刺入了9D位置上的男人额间，黑血瞬间从那个黑洞中涌出。
几乎在他每解决一只复生怪物的同一时间，耳边就响起一道提示：【表现分+10】
温时淳看了眼9E和9D位置上两个彻底死亡的复生怪物，这些感染者的转化还速度不一样。
而在他有所行动时，其他玩家像得到了示范，十区另外几人快速地对着那些感染者出手，不让它们有变成活死人怪物的机会。但当其中一人杀掉痉挛状的感染者时，耳边响起的提示却是——
【惩罚分-20】
“什么？”被罚分的男人身形一僵。
因为玩家们的举动，整个机舱的尖叫声中似乎还多了些别的喊叫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依旧有乘客目睹了他们杀‘人’，反应最明显的就是感染者附近的乘客。
“杀人了——”
“救命——”
……
接着又是机身突如其来的倾斜，以及伴随着失重到来的黑暗。
一霎那间，整个机舱的灯光除了应急灯全部熄灭了。
温时淳稳住身形，拉着他左手的小手在黑暗到来时松了开，不仅如此，整片机舱内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温时淳的视线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机舱，尖叫的乘客们不见了，也没有玩家的身影，好像整架飞机上只有他一个人。
此刻，飞机平稳地飞行着，窗外的闪电将机舱内的场景照亮，白亮光线闪过时，一具具尸体出现在了原本空荡的座位上，它们的脑袋不正常地歪倒着，脸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一些尸体的肢体呈现出怪异的骨折状，但无一例外，在白光亮起的那一刻，那一双双黑洞洞的死目全都望着这个站立在第九排座位间的白发青年。
突然看见这一幕的温时淳，呼吸似乎也缓慢了一瞬，但在白光闪过后，机舱再次恢复万籁俱寂。
尸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影，它坐在最后一排的右侧中间位置，低埋着脑袋，温时淳只能看见那一团遮住黑影面容的头发。
寂静中，一阵拍窗声突兀响起——
温时淳脚底未动，视线停留在黑影身上，而在这万丈高空之上，他却听到了无数人的手掌在飞机外面拍打窗户的声音。
……
第十区，中央圆形石雕广场。
某个位置视野极佳的露天平台边，恰好在这里休息的几人看着巨幕光屏上正在直播中的联赛副本，顾亨的目光落在机舱中那个快要休克过去的男生身上，转头时缓缓说道：“你们让肖奇保护时——？”
对于肖奇的状态，歌白元有些不忍直视，谢槐则讪笑着解释道：“互相照应、互相照应！”
虽然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完全没有互相这回事。
顾亨不客气道：“我看他要第一个被淘汰了。”
丢人。
几人继续看着光屏上的直播。
“小时好像不太对劲。”看着温时淳直播分屏的歌白元开口道，画面中，白发青年已经在那第九排的位置上站立好一会了，虽然实际不超过半分钟，但这种停顿显然是不正常的，尤其是在第九排的两只怪物已经被解决的情况下。
歌白元皱眉，“看起来好像陷入了幻境。”
“飞机上有会精神攻击的东西在。”一旁的顾亨也说道了。
第124章 末日挽歌（3）
在联赛副本正式开启之时, 关注联赛的玩家们没出一会就发现了一个显眼的规则变动，总频道交流区很快说起：
【这一次不仅参赛人数变了，规则也有变化。】
【优胜者和优胜区域居然分开选择了吗。】
【获胜区域是会有额外奖励吗？】
……
联赛副本主页上, 十个区域下方，在副本开始后，每个代表的名字后面都出现了一个记分栏。
此刻, 时的代号后面显示着的20分正是温时淳刚刚处理掉两只复生怪物后的表现分, 而每个区域所有代表所得积分汇总成为高悬在最上方的区域积分。
对于这个变化, 副本外的人心知肚明, 就现在来看，这一次的联赛不仅会产生一个优胜者，联赛最后按各个区域总积分高低决出的那个优胜区还极有可能得到与以往不同的新奖励。
不过这会儿副本中的玩家基本上都还有注意到副本规则的变化。
……
副本中。
温时淳抬步向着机尾走去时, 情绪没有一点起伏, 如同一条平直的线。
而这架飞机也平稳得仿佛静止在了平地之上, 窗外的拍击声越来越大, 如果温时淳的视线稍稍偏移，就能看见空旷机舱内每一扇窗户外都挤满了一只只拍窗的手掌。
没有人在外面, 只有那一堆不似活人的手与小臂。
在往后方走去的过程中, 温时淳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最后一排的黑影身上, 现在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甚至已经遇上过好几次。
这些副本里的东西似乎都很喜欢制造幻觉来吓他。
白发青年右手腕上的玫瑰藤蔓不断生长，在温时淳距离机尾越来越近时, 保护着主人的藤蔓看上去随时会向那道黑影发起攻击。
黑影至始至终没有动静，温时淳听到了机舱窗户裂开的声音，在无数手掌的拍打下, 一条条细缝开始出现，裂缝越来越大, 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地碎开。
手上的藤蔓在那一瞬间猛地击向了黑影，几乎同一时间，站在过道中出手的人也听到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
空灵的鸣叫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异常清晰，仿佛直抵幻境中人心灵。
嘈杂声在那刹那间钻入温时淳的耳中，幻境消失时，他的眼前又恢复成了坐满活人乘客的机舱，手边的小女孩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温时淳的目光看向依旧弓着身子的肖奇。
两人中间的过道中，一只鹰形大小的白色灵鸟正扑扇着翅膀，灵鸟的瞳仁中有蓝色火焰浮动，羽冠上方也呈现出一层蓝色光晕。
刚刚温时淳在幻境中听到的空灵声就是由这只灵鸟鸣出。
此刻，肖奇艰难地抬头望着温时淳，灵鸟是他的主卡，无数次帮助他处理了高空危险的好伙伴，这会儿，他的小伙伴已经在他的命令下跟在了小时的身边，肖奇知道自己不行了，只能放出主卡协助小时，然后准备随时晕厥。
温时淳从那一双堆满水雾的眼和肖奇扭曲的表情及动作中看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而白色灵鸟这会儿也停到了温时淳的肩膀上，一双蓝瞳替主人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温时淳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七分钟。
幻境的制造者就在这架飞机上，温时淳的目光看向了机尾亮着红光的卫生间。
后排的玩家们这会儿都扶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座椅背，站立在这个不断颠簸下降的飞机中。疑似感染者都已经被处理了，有人顺着温时淳的目光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现在这种情况下飞机极有可能失事，十区的参赛者们各自想着应对办法，而大部分玩家都准备弃机逃命了，这在目前看来无疑是最保险也最快捷的方式，等到飞机的高度再低一些……然后他们就见那个白发青年突然变更了方向，向着这后方走来。
温时淳步伐极快，向着机尾走去，坐在机尾中央位置的空姐看着这个稳步走来的青年，一张脸早已被飞机上发生的一切吓得血色尽失，更别提她隐隐约约好像能听见右手边的卫生间里发出的撞击声，完全混乱的机舱都没有盖过卫生间内的撞击声，那里面一定出事了——
就像是契合了她在恐惧中的猜想，一条比成年男性大腿还要粗壮的怪物触手撞破卫生间的门时，在它袭向外面最近人类的同时，温时淳手中的藤蔓也在那一瞬间速度极快地将那条触手缠绕了起来。
过道里的青年没有停步，举起的手腕随着他掌心的动作，藤蔓疯狂生长，将那扇被怪物打破的门彻底封死，而那根被藤蔓禁锢住的触手也在温时淳收紧手心的那一瞬间被银色藤蔓绞断，掉落地面。
空姐的尖叫声几乎盖过了卫生间内怪物的吼叫声，哪怕那只差一点就让她丧命的触手已经躺在了她身前的地面上。触手被绞断后，挣扎着小面积跳动了几下，最终因为失去与主体的连结，缩成了一小团，而这团萎缩的触手边也溢出了象征死亡的黑色粘液。
温时淳已经走到了卫生间的前方，通过怪物打开的那个门洞，他看见了里面那只怪物的本体，卫生间几乎已经被一条条的触手挤满，但那怪物身体上的警服依旧可以被辨识出来，温时淳找准了怪物的脑袋后，藤蔓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的左手抽出亮银锐剑，在里面怪物也没来得及反应的那一刻，银剑已经笔直地刺入了它的眉心。
温时淳将银剑抽回时，卫生间里响起了最后一道动静，是怪物身体轰然倒地的声音。
【表现分+20】
……
机尾的空姐完全是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的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停下。
不过在温时淳处理掉卫生间中的变异怪物后，他肩上的灵鸟再次鸣叫，而在这道声音下，机尾的空姐似乎冷静了一些。
被这道鸣叫声安抚住的人不少。
温时淳将银剑收回手杖之中，在此之前它已经自动净化干净，不留一点异物。随后手杖又转为藤蔓，攀附在了白发青年的手腕上。
多亏了之前一周的练习，温时淳现在对于玫瑰的转变运用自如。
之后他走向机尾左侧，将那标识着FIRST AID的柜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急救箱。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后，温时淳重新往前方走去时，顺手取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回到第九排的位置，将水和药递给了肖奇。
“吃掉。”温时淳开口道。
肖奇在这道声音下抬起了头，视线模糊不清。
温时淳看着这人的反应，最后只能将药丸直接送入了肖奇嘴里，随后一手稳住肖奇的后脖颈，握着水瓶的右手也给病人喂了一口水，之后左手稍稍用力，帮助对方将药丸顺利吞入。
“小时……”肖奇的大脑已经接近停止运转的状况，哽咽后才后知后觉问道，“这是什么。”
“C16H13ClN2O。”
……
听到温时淳的回答后，肖奇更迷茫了，不过在吞下那片白色药丸之后，没多久，精神上的惊惧似乎轻微地消弱了一些。
而原本站他身侧的温时淳早在说完一句‘在这坐好’后就继续向着最前方的机长室走去了。离开前那只停栖在白发青年肩上的灵鸟怜悯地看了眼它的主人，随后喜悦地抬了抬一侧的翅膀，毫无留恋地跟着自己的新主人向着机长室靠近。
也不怪灵鸟十分嫌弃自己那恐高的主人，明明它的鸣叫声就有安神作用，但始终都治不了肖奇的精神恐惧，还没药物管用，鸟很生气，想要新主人。
……
温时淳在路过前排的两个玩家时，告诉了他们：“这架飞机上有东西可以制造幻觉。”
刚刚卫生间里面的那只怪物不是制造幻觉的那一只。
温时淳与它交手的第一瞬间就注意到了，那只怪物只有蛮力和攻击性，没有精神上的高级意识。
还有第九排的那个小姑娘，似乎知道一些什么。这架飞机上很可能还有其他对这个世界运行知情的重要人物。
温时淳在提醒完这些玩家后又说道了：“机长室里应该出事了，我要进去里面控制飞机，外面交给你们。”
“好……好的。”在温时淳说完后，十区的一个玩家立刻就答道了。不过心里还是想到了对方话里的控制飞机……怎么控制？
难道这个十分有名的新人还会开飞机吗……？
温时淳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他当然会开飞机。
只是没有开过这种客机而已，但理论上都差不多。
……
因为灵鸟之前的几道鸣叫声，客机内的混乱比之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但由于飞机依旧处于失控状态，还能行动的也就剩下那几个十区玩家了，后排的几人在看见温时淳击杀掉卫生间内的怪物后都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这个新人完全不像是新人，对方甚至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冷静。
这会儿再看见温时淳要进入机长室了，不难猜出对方接下来可能的行动。十区的玩家们也开始犹豫——是直接弃掉飞机，还是留下来？
那个新人看上去很强，不……不止是看上去很强，对方的一切表现都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跟着他才能顺利进入下一阶段的错觉。
明明现在这种情况留在这架飞机上更危险啊！
不知道新人跟前面的那两个玩家说了什么，在新人走向机长室后，其中的一个玩家就守在了最前面那条通往机长室的通道前，另一人则缓慢地稳着身形向着这后面走来，期间似乎在观察那些埋着身体的乘客，最后等这人走到后方时，也将新人的话给带到了。
……
温时淳控制着藤蔓打开机长室时，迎面一只满脸血迹的东西就向他冲了过来，不过这只普通的怪物被藤蔓尖端刺过眉心后瞬间便死亡了。
温时淳看了眼倒在脚边的怪物，这只应该是机长，而副机长的位置上，人类的躯体已经被啃掉了一半，一颗头颅上只剩下一小片皮面，挂在那里。
副机长也成了怪物，不过因为被啃得太狠，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看见对方血肉模糊的齿骨还在不断地张合着。
藤蔓快速出击，让这只半死不活的怪物解脱。
【表现分+10】
【表现分+10】
……
等温时淳坐在机长位置上后，手上动作敏捷，而在取得这架飞机控制权的同时，脑中还思考起了表现分的评分标准。
击杀9E和9D位置上的转变者是10分奖励，更准确一点，9D位置上的男性只是死亡了而已，还未来得及转变，但获得的分数与击杀9E的分数一样。而机长和副机长的模样都是人形怪物，也是10分。
说明他们很可能是同一类的转变者。
卫生间里的怪物无论是身体上的异变还是力量都比这些奖励10分的怪物强。
温时淳暂时把10分怪物归为1级，20分怪物归为2级。
随后，他将这架飞机的机位重新拉高，远离中层风暴区域。
第125章 末日挽歌（4）
副本外, 看着联赛直播的玩家们从温时淳走入驾驶室之后就逐渐开始傻眼了。
【十区完蛋了，机长副机长都没了。】
【此刻我竟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悲痛感，为十区痛失两位驾驶员哀悼。】
【不过他们身上带的卡片如果刚好能应付这种高空危机的话, 倒还是能苟下去的。】
【但是那一飞机的乘客就得死完了啊，乘客里一定有重要NPC和信息，刚刚拉着十区那位新人的小姑娘不就给出了线索。】
【是啊。】
……
等到温时淳开始控制飞机时。
【！！！这个新人在做什么！！！】
【大概是坐到了驾驶位上……？】
……
直播间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屏幕上方, 那架乘载着所有十区代表的客机明显正在往上升, 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这人居然会开飞机……？】
【……倒也不至于太过大惊小怪, 说不准人家在进这里之前就是飞行员呢。】
【也是, 难怪这新人冷静得一匹，你们看十区另外几个代表……】
【还有个趴着至今未起。】
【所以小时以前肯定是飞行员吧！！】
【嗯……】
【……我怎么感觉他在开战斗机。】
【……】
……
驾驶舱内，在将飞机高度拉回到三万英尺之上后, 温时淳查看了这架客机的自动驾驶仪编程, 距离原定终点还有三个小时的飞行距离。
机舱外的天气极端糟糕, 温时淳最后将飞行高度暂时稳定在了三万七英尺高空, 但是飞机本身处于极端风暴天气的覆盖下，这个高度依旧让这架客机颠簸得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温时淳的视线快速掠过仪表盘上的各项飞行数据和气象雷达, 外面的风暴已经攀升到了四万四英尺。
恰巧一条闪电在他的视野前方闪过。
在驾驶客机躲避雷电的同时, 温时淳的大脑快速计算着接下来的飞行方向。
一条很早以前上课时被提起过的信息也在他的脑中浮现。
‘避开雷暴最快的方式是从雷暴上空飞过——’
这一方法在多数时候被视为流言。
因为在大多数情况——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 飞跃雷暴被视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尤其对客机而言。
最强的雷暴可以爬升到5万到6万英尺，远远高于35000英尺的典型巡航高度。
如果强行飞跃，客机结构极有可能在攀升过程中被破坏。
短暂的思考间, 又一道闪电落下。
温时淳提前倾斜了机身，几乎都在雷电降落前预判了它的位置。
不过那双蓝眸中的情绪并不放松，现在这种情况, 继续在这片风暴中飞行，机身被破坏的概率也几乎高达一百。
外界天气十分异常, 雷暴范围极大，不可能是正常飓风所致。
想到这是一个末日副本，好像也不需要选择了，在又一道闪雷几乎打在机翼上时，温时淳肩上的灵鸟鸣叫了一声，驾驶位上的人也在那同时将半自动驾驶再次改为了全手动驾驶。
在将控制轮往后拉时，温时淳一半的注意力落在那风暴闪烁的机舱之外，一半注意力在他身前的那一堆仪表盘上。
要赶在风暴再次攀高前尽快抵达雷暴上空，跃过去——
……
几分钟前，机舱中，因为飞机持续地上升，虽然这之间也伴随着多次毫无预兆的失速下降，但乘客们在感受到飞机整体开始上升后，闭着眼祈祷的同时心底都升起一丝希望，只希望飞机快一点——再快一点，飞到上方平稳的安全空域。
毕竟对他们而言，只要飞机在向上飞行，最终就一定能进入到平稳气流区。
等温时淳将飞机短暂地维持在三万七英尺高空时，机身水平后，守在最前方的人稍微松了松扶着过道的手，这前方的过道两边各坐着一个正对着乘客位置的空姐，两位空姐的反应比其他乘客要快，在这短暂的安宁中，站在最前方的彭武，这个十区A级玩家右手边的空姐突然出声道了：“你们想要做什么。”
最前排，说话的空姐看着一身黑衣劲装的彭武，脸上情绪很恐慌，在之前的混乱中，她只看见这些人似乎在攻击乘客，刚刚好像还有一个他们的同伙去到了机长室的方向，这会儿空姐声音颤抖，但还是尽责地发出声音：“你们这是劫……劫机吗。”
之前被处理掉的2A位置上的感染者血液已经在地面上浸开，黑色血液顺着流到了空姐的脚边。
注意到自己脚前血迹的空姐声音更加颤巍了，“这……这是什么……是血吗？”
空姐似乎想要尖叫，但她的冲动很快被2B位置上的男士声音盖过了，“他们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这位男士身边的尸体还歪着脑袋，尸体的一双眼睛都没有闭上，或许是这一系列的遭遇令人崩溃，2B座位上的男士失常般地自言自语起来，语序逐渐混乱。
飞机上的乘客从飞机失控到如今飞机被‘劫持’，这会儿大多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多数人之前都弓着身体，将头埋得极低保护着自己，并没有注意到飞机上发生过什么。只有那些坐在感染者身边的乘客，情绪反应极大。
毕竟任谁身边坐了一具尸体都会发疯。
十区的参赛者们显然没有同这些NPC解释的欲望，这些乘客认为这是劫机就劫机吧，左右也没有任何影响，彭武这会儿只是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虽然机身暂时水平飞行着，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仍然处在风暴之中，更别提这依旧在不时失速的情况。
彭武正心想着驾驶室里面的人准备做什么时，就听见那道清冷的声线在飞机广播中响起，而那声音正平缓地通知着：
“系好安全带，保护好自己，接下来的十五分钟请不断进行深呼吸。”
“尽量不要尖叫扩散恐慌。”
“但如果实在害怕……那就叫吧。”
……
机舱内，9C位置上，肖奇在药物的作用下稍稍缓解了一点恐惧，这会儿刚一抬头，就听见了小时的声音，这道声音极具安抚力，肖奇的眼眸虽然还带着一丝迷茫，但是这一次他至少撑起了上身，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架飞机上的情况，结果这打量还未结束，机身就在那刹那间剧烈倾斜了——
肖奇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XY轴75度加上Z轴80度高的幅度，在客机机头猛地往上拉的同时，这架在闪电中被照亮了机翼的机身也在那一瞬间向着一边倾倒而去——
客机似乎就要在空中翻机了——
肖奇没想到自己刚有一点点分辨意识就惨遭此等悲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成了客舱里第一个尖叫起来的乘客。
……
联赛直播间：
【……】
【他确实就是在把客机当战斗机在开吧。】
【乖乖。】
【为了我的美好心灵，我已经把十区的直播静音了。】
【这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令人怜悯。】
【乖乖，这些闪电真的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就要打在这飞机上了，这个新人居然连表情都不带变一下。】
【这就是黑卡持有者吗，心理素质恐怖如斯。】
【他这是要把飞机往哪开啊？我看着那上面的雷暴越来越频繁了。】
【咱们维还有没有飞行员，出来讲解一下。】
……
【他……大概是想直接上升跃过雷暴吗？】
【机身都要垂直了。】
……
十三分钟后。
驾驶室。
温时淳操作控制轮再次躲过一道闪电时，视线掠过仪表盘，蓝眸中出现一缕微光，比他计算中还快了一些。
看来副本中的飞机比他们世界里的更耐开。
在最后一次攀升时，温时淳将仰度拉至最高，在这架客机冲破风暴最上端时，白光在那一瞬间漫过视野，如果不是飞机的高度仍在攀升，机舱内的乘客大抵会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
……
温时淳将机身恢复水平飞行时，松开控制轮的左手对自动驾驶进行了重新编程，而在这恍如隔世的平稳飞行中，客舱内的乘客们也逐渐支起了上身，他们有些已经侧过了身，看着那缕从东边照入机舱的阳光，太阳仿佛与他们乘坐的这架飞机处在同一水平面上。
外面一片天蓝，之前的雷暴好像只是一场噩梦，而现在所有人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好几分钟后，乘客们先是听见了一道鸣叫声，这声音对他们而言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就听到过好几次，而在这道鸣叫之下，不少号啕大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温时淳从驾驶舱内走出来时，看了眼站在自己肩头鸣叫的灵鸟，白鸟的叫声让人的精神被安抚的同时具有着治愈效果，温时淳在这道空灵声下也舒缓了一下心情。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无甚变化，不过灵鸟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舒适，一双火焰蓝眸望向温时淳，似乎想要表扬。
温时淳一边往过道中走去，一边抬手摸了摸鸟脑袋。
肖奇再起身时，看见的就是这主慈宠黏的一幕。
一瞬间也十分恍惚。
但这宁静很快在乘客们发现飞机上有死者后被打破。
在温时淳走出前方通道时，彭武走到了白发青年的身边，他看了眼那些胆颤心惊的乘客，也不知道是灵鸟的安抚作用起的功效，还是这些乘客都已经被吓过头了，这会儿倒还算安静，彭武看着温时淳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之后又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刚刚你进去之后，没有幻觉出现。”
说完彭武就看向了另外几个十区玩家，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撞上幻境。
现在这整个客舱内安静下来，以防万一，彭武与温时淳说话时声音都放低了。
然后两人就见到中前排的位置上有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彭武看着那个摇晃的身影，对方一脸惨白——彭武心想着居然还有漏网之鱼的感染者吗？还是说这是一个不自量力想要反抗的乘客？不过看对方那站都站不稳的模样，他只要上去对着那脑袋打一棍子就行了。这样想着彭武下意识就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然后就被他身旁的人拦了下来。
温时淳抬手拦住彭武，在对方偏过头目露询问地看向他时缓缓启唇道了：“自己人。”
然后温时淳看着肖奇在这平稳的客机上依旧脚步不稳地搭着一排排的座椅背，缓慢地向着这前方走来，一边走来，还一边说着：“小……时……你……没……事……吧……”
只看他这状态，确实也和那些感染者差不了多少了。
温时淳肩上的白鸟不忍直视地抬起一边翅膀遮了遮眼。
“自己人吗……？”连彭武也目露怀疑地看向逐渐靠近的肖奇。
哦对，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一个人啊！
这下齐了。
十区的十个参赛代表都在这里了。
不过彭武还是低头询问了一下身侧的这位，“那驾驶室里面……？”
没人了吧？
那现在是谁在……开飞机呢？
温时淳抬了抬眼眸，回道：“自动驾驶。”
声音平稳，让人安心。
彭武沉默了几秒，想想看这位都把飞机开出风暴区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正准备同温时淳说，虽然他们没有发现他口中那个能够制造幻境的精神攻击者，但是倒是在乘客里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
结果彭武都还没说话，坐在第三排位置上的一个乘客先说话了。
“嫂、子。”
这道怪里怪气的声音成功的把好些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立于过道最前方的两位，以及快要走到第三排的肖奇。
温时淳看向说话的人，年轻男子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表情稍有些扭曲，看向温时淳的目光也十分奇怪。
对，他正看着温时淳。
肖奇也注意到了说话人的视线。
而一旁的彭武看着这一脸衰样仿佛纵欲过度的弱鸡NPC，抬起手就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道了：“你小子喊谁呢。”
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师景确实被彭武唬了一下，还有温时淳身上的那只动物——虽然看着有些漂亮，但那鸟很怪异，眼睛里那是火焰吗，个头还很大，最重要的是师景在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本坐在自己左前方的那个人似乎已经死了。
“操，这他妈都是什么。”师景大吼了一声，以此掩饰自己那一瞬间被吓到后的反应，之后他的视线又看向了前方的温时淳。看见熟悉的人无疑让这个人镇定了许多，而师景开口便是习惯性地命令语气，“温时，你现在在做什么，不解释一下吗？”
如果现在站在最前方的人不是温时，师景大概不敢这么大胆子的说话。正因为温时淳的副本人物身份，师景显然比其他乘客多了几分底气。
客舱前排，师景看了眼温时淳身边的彭武，这男人穿得就跟罪犯一样，让他有些怵，但再看向温时淳时，态度就明显变了，“我在跟你说话，你是哑巴了还是犯病了？问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不过大约也发现此刻站在前方的温时淳与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任他欺辱的温时有些不一样，师景快速说道：“温时，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不然我就告诉大哥。”
最后这个站在第三排位置上的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又吐出了那两个字：“嫂、子！”
这会，温时淳也终于明了为什么一开始听到这人喊他时的感觉那么奇怪了。
不知道到的还以为对方在喊哪位仇人的名字。
不过温时淳还未开口，已经有人先一步行动了。
已经走到了第三排的肖奇一巴掌就挥到了师景的后脑勺上，把人打了个踉跄。
“你喊谁嫂子？”
师景突然被人打了头，他哪受过这种气，转过身就想打回去，但是哪怕肖奇恐高晚期，师景一个普通NPC也不可能是玩家的对手，很快他就被肖奇钳制住了。
师景被人拉到过道上按住时，还听到制服他的人压他身上说着：“那是我嫂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已经抬步向第三排走来的温时淳：“……”
肖奇你好像突然恢复得很好，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你。
……
联赛直播间：
【……】
【…………】
【感觉……这新人榜一把飞机开到安全空域后……这整架客机上的剧本都变了。】
【。】
【哎——十区那谁，别把剧情NPC打死了啊！】
【……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是：那个NPC喊新人嫂子，而不是……姐夫吗？】
【不应该是嫂子吗？】
【……不应该是姐夫吗？】
【NPC说的是他大哥……那这这这……】
……
第126章 末日挽歌（5）
师景被人按在地上, 怒气蹭蹭蹭地上涨，又苦于反抗不了，只能狠狠抬起脑袋看向过道前方那人——
那个向他走来的人, 此刻竟然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思，师景一双眼睛都瞪了起来，仰着脖子喊道：“温时——”
这个人！师景恶狠狠地看着一脸漠然的温时淳, 想着等他下了飞机, 回到家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师景此刻无比后悔上了这架破飞机, 要不是他大哥突然来电话让他立刻从学校回家, 还要他必须带上温时一起，语气又不容置疑，他才不会管这个温时, 就该让他一个人留在学校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居然还敢带上人来教训他了, 从来都只有他欺负这小子的份。
然后师景的脑袋就又被身后的人打了一下。
“操——”师景脱口骂道。
温时完蛋了，他真的完蛋了！
师景的一双眼此刻已经瞪红了, 而在这股愤怒中, 他那尚且不算笨的脑子还是意识到了, 这伙人似乎都听温时的话——为什么？想到之前隐约间听到的声响，还有那些死者。难道这些人真的劫机了？师景感到不可思议，很快又否认了这个可能性。这不可能, 谁他妈会干出劫机这种事，又不是恐/怖主义，而且之前上飞机前, 温时都还是那副软弱无能的模样，他还特意给对方准备了机尾的座位, 这人怎么可能突然间成了这群暴徒的头。
对啊。
师景想到了他们这一次的行程非常突然，是临时决定地搭乘这班飞机，这些暴徒不可能是温时提前安排好的。
这会儿，师景仰着的视线晃到了温时淳身后的劲衣男子，但冷静一想，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从之前开始就在护着温时。还有身后压着他的这人，师景想到了肖奇偷袭他的同时说出来的话，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杂碎说了什么，他说温时是谁嫂子？！那一瞬间，师景瞪大的双眸中划过惊异，仿佛想到了什么。
操了，温时这小子不会给他哥带绿帽子了吧？！
虽然只是订婚了——
师景这会儿有些难以置信，忽然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
不过他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温时最喜欢他哥了，还是死皮赖脸的那种。
真恶心。
冷静，师景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现在要冷静，就算温时真的出轨了，这些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地面上的人忽然安静了几分，温时淳走到两人身前的过道中时，看向肖奇的目光稍有些欲言又止。精神恐惧确实还是应该少依赖药物，虽然见效快，但肖奇这服用药物后的副作用反应也稍微有些过激了。
对方现在的异常暴力值和那不怎么清醒的精神肯定和刚刚的那颗药丸脱不了关系。
“肖奇，放开他。”温时淳开口时，顺便不露痕迹地看了眼自己的面板。在地上这人最开始从座椅上站起来说话时，温时淳的耳边就出现了一道支线任务的提示音：【护送师景回中心基地。】
现在温时淳看着面板上的任务详情，这个护送任务完成后的表现奖励分有1000，远超击杀怪物送的积分。
是个重要人物吗？温时淳又看了眼地上的师景——虽然没有问，但这人大概就是任务中提到的师景了。肖奇这会儿已经站起了身，他扶着一旁的座椅，一双眸子望着温时淳，而师景也从过道上爬了起来，有些狼狈，没有了最开始的趾高气扬，但那张脸上的情绪要多不服气就有多不服气，只看一眼就知道但凡给了这人翻身的机会，肯定会被对方给报复回来。
不过这个人很弱，他没有得到机会的机会。
温时淳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师景身上，在他注视下的人似乎不受控地身体一颤，师景虽然也知道情况很不对，但是少爷脾气还是战胜了脑子，现在温时淳就站在他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看着记忆中这张熟悉的脸，师景开口就是：“温时，你还想不想跟我哥结婚了！等我回了中心城……”
说着就想动手去提温时淳的衣领，就像过往无数次欺压这人时一样，结果手还碰上，手腕就被人折了起来，师景一声惨叫，脸色煞白。
“！”站在后面一些的肖奇本来听到这NPC的话又是虎躯一震，没想到小时比他还快动手了。
“疼疼疼——”在手臂被温时淳反折的瞬间，师景的惨叫声也随之而出，“靠啊快放手——温时你疯了吗——”
被钳制住手腕的人差点又跪到地上去了。
然后他手腕上的力道便一松，师景一瞬间如获大赦，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要断了！然后就在跪倒后的狼狈喘息间听到了那道来自头顶上方的声音。
声音平缓冷清，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师景，我可以送你回中心城，但是我不喜欢周围太吵，你可以保证这一路上都保持安静吗。”
温时淳问道，但那声音中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只是在通知对方。
而在师景刚才提到中心城后，温时淳自动将任务中出现的中心基地换成了中心城。
中心城。
恰好是这架飞机原定的飞行终点。
过道中，温时淳这会儿已经看完了联赛页面上的变动及各个任务。
十区的第一阶段任务是从这架飞机上存活。
温时淳并没有看见往届联赛副本中会出现的最终获胜条件，只看见了一个选项——
【请玩家选择支持势力】
以及选项下方的提示：
【势力一经选择，无法更改】
【请玩家在接下来的每个阶段中，扶持所选势力成为末世首领】
【玩家对所选势力的贡献将实时转化为玩家的表现分】
……
鸦雀无声的机舱中。
“能……”师景的声音响起时，他整个人还跪在客舱的过道上，师景没有抬头，而在他被迫回答时，男人眼中浮现出了屈辱，带着一丝狠意，以及本能的恐惧。
肖奇在这时向前走了一步，提起师景的后衣领就道：“回你的位置上坐好，别挡道。”
他还有正事和小时商量呢。
温时淳也已经转身重新走回到了机舱的最前方，借着刚刚发生的闹剧，白发青年顺便将这客机里的乘客反应收入眼底。温时淳走回彭武身前，这人刚才想同他说什么，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师景打断了。
彭武见温时淳回来，目光瞥了眼老实坐回到位置上的师景，温时淳刚刚说要带这人回中心城，彭武猜测温时淳的身上可能有任务在，毕竟这师景一看就是个剧情人物，而且就算没有任务，对方既然和温时淳的副本身份有点联系，带着这人就很有可能触发新剧情，况且这人之前还喊温时淳……
时一定是想去见师景口中的那个大哥，那人可能是个关键人物，看师景这嚣张的劲，少不了外界因素的推波助澜。这样想着彭武就低声说道了：“你看到变动了吗？”
温时淳闻声点了点头，肖奇这会儿也走到了两人身前。
彭武眼神示意了一个站在机舱中央的十区朋友，这人和他很熟，在让对方看好这客舱里的情况后，之后这站在最前方的三人就往机长室的方向又走了几步，位置转移到了通道里。
“势力选择。”彭武直接开口道，“但是没有说扶持势力成为首领后就能成为优胜者，而且多了一个表现分。”
已经看到变化了的玩家们都有猜测这一次的优胜者可能是表现分最高那一个。
“这架飞机原本的终点是中心城机场。”温时淳说道。
“我们现在去中心城吗？”彭武问。
温时淳回道：“没有意外的话，飞机会在两个小时后降落中心城机场。”
扶着过道壁的肖奇也加入了对话：“势力选择有倒计时，还剩不到三个小时，我们现在对这个副本世界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这是在逼玩家盲选。”
他们可根本不清楚这个副本中都有些什么势力。
A级肖奇此刻第一次表现得像个代表了。
而在肖奇说话时，卷发年轻人还抬眸看了眼栖立在温时淳肩膀上的白鸟，白鸟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转过了脑袋，肖奇在与自己的灵鸟四目相对时，脑中也缓缓地出现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的鸟见了他完全没有回来的意思……？
刚这样想着就见白鸟脑袋一转，偏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鸟脑袋还蹭了蹭小时，这下是连看都不看他了。
肖奇：“？”
……
“第一阶段应该会在三小时后结束。”温时淳分析道，刚好是势力选择结束的时间。
之后他打开了面板上方的副本地图，投影上方，这个末日副本的地图非常庞大，除了城市，还有山川、森林、和海洋，正常世界里有的那些地貌环境，这个副本中都有，但不是所有城市都被标注了出来。
在投影出现后，显示在玩家眼前，拥有着名字的城市只有：中心城、西南城、北城、沿海城、边城、南岛城。
一共六座有名字的城市。
而温时淳支线任务中提到的是护送师景回到中心基地。
“有名字的这六座城市可能会在末日下发展成基地。”温时淳说道，“联赛让我们扶持的势力也许是从这六个基地中选择。”
“六个基地吗。”彭武思索着，“但我们有十个参赛区。”
“而且同一个区域的代表是不是可以选择不同的势力扶持？”肖奇看完面板上的信息后也说道了。
很快几人就看见联赛主页的上方，一些玩家的代号后面已经出现了[已选势力]的标识，但是选择的势力并未展示。
“一区这些人这么快就选好了？”彭武皱眉。
副本中的各区玩家此刻基本对其他区玩家的处境一概不知。
“我们这架飞机是前往中心城的话，会不会是副本在提示我们第十区选择中心城？”彭武说道。现在看上去，同一区的参赛者似乎可以选择不同的势力扶持，但选择同一个势力一定是最佳选项，毕竟这一次的联赛多出了一个区域总积分。
势力贡献度会转化为表现分，选择不同势力最后一定会影响到这个区域积分。
这样看来，副本似乎是想促成同区代表玩家合作，从它一开始把他们放到相同的场景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九区也有人选好势力了。”肖奇观察着主页上的变化。
“先把这架飞机上的人排查一遍。”温时淳说道，视线落在了那些已选势力的代号上。
第127章 末日挽歌（6）
机长室前, 温时淳看着联赛主页上显示的信息。
第一区十个参赛者都已经选好了支持势力。
这样看来其他区的参赛者很有可能同他们第十区的情况一样，所有人在一个地方，有过协商和交流, 否则这些人应该是做不到在短时间内全部选择好势力。而从他们能做出的选择来看，玩家在第一阶段应该都能够获得一些势力信息。
温时淳的视线看向此刻相比最开始时安静不少的客舱。客舱内的情况并不稳定，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被镇压下的安静。这些乘客大概对他们有些误会, 好像真把他们当成劫机的歹徒了。不过这样也更方便他们分辨出那些有问题的乘客和普通乘客。
虽然不知道其他区的玩家在什么场景, 但飞机相对来说是一个容易排查的小范围。
尤其是那几个看着像是对末世有些知情的乘客, 他们与普通乘客不一样的反应几乎逃不过玩家的观察。
不过之前那个精神攻击者藏得很好。
温时淳看向第九区里已经做出选择的玩家代号, 青山千岩就是其中之一。而九区的玩家不像一区那样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点前后全部选好了支持势力，说明九区参赛者之间很有可能没有达成共识，意味着第九区的十个玩家最后可能选择不同的势力扶持, 也就不一定会合作。
温时淳能想到这一点, 其他玩家也能想到。
不过温时淳此刻暂时不知道的是, 在师景出现后, 副本外那些能够同时看到所有参赛者直播页面的观众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华点。
直播总频道实时交流区：
【十区飞机上那NPC叫师景？】
第一个发现细节的人出现后，实时交流区中瞬间涌现出了更多的信息。而发送这些相关内容的观众们无一不是恰好看了第十区的直播画面, 又正好看到第九区主要场景直播的人——观众们发现师景口中的那个大哥居然也是玩家。
【九区这人拿到的身份可以啊, 还有这么多保镖直接护送他进城。】
【感觉九区的第一阶段没什么难度, 那野营地变异的人也不多，轻轻松松就被这几个玩家给解决了。】
……
有人看着直播分屏上那十来辆正往副本中心城方向驶去的改装SUV，说道：【这些人一开始不在这野营地附近, 最开始只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一直护着那个青山千岩，后面这些训练有素的人像是从哪里专门赶来接他的，这个玩家是拿到了什么重要人物的身份卡。】
再看其他的九区参赛者, 交流区中消息闪动：【同样都是九区的参赛者，为什么同人不同命。】
【这个青山千岩也是够直截了当了, 太绝了，一言不合他还真就自己走了，把那些拒绝入伙的九区玩家留在那营地里，是接下来都不准备和自己同区的人合作了吗。】
【他是想单刷？】
【好嚣张的B级，九区的A级们脸都绿了。】
……
【咦。】
【这人有个弟弟叫师景……？】
【……】
师景的这个名字同时在两边的直播中出现后，很快交流区就把十区的时和九区的青山千岩联系了起来：
【这俩……】
【副本世界未婚夫夫？】
【我记得他们俩之前就参与过同一个副本。】
【二区那个监狱副本对吧。】
【缘分啊。】
【现在副本还给玩家配对了吗，时那便宜未婚夫就是九区这人？】
【哦豁，九区这人倒霉啊，敢和时沾上关系，小心被[哔——][哔——]干掉。】
【哔——】
【？】
【你们在哔什么？】
……
副本中，前往中心城的一辆SUV后座，弹幕里被讨论到的青山千岩——宋怔儒垂下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面板上，只他能看见的页面上方，支线任务那一栏中赫然有一条是：【接未婚夫温时回中心基地。】
未婚夫……？
宋怔儒情绪未变，只是抬头时，坐在最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抓住机会回过身问道：“师先生，有您的电话，是从研究院打来的，现在要接吗。”
“转给我。”
宋怔儒说完时，副驾驶位置上的助理立刻将电话转到了他的通信器上。
等那挂左耳上的无线耳机一连通这个密电，宋怔儒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道不太客气的声音：“师桑陌，一天之内我如果没有见到温时安全回来……”
……
飞机上。
温时淳指着一个代号问道：“瑞克是谁？”
其他人看不见他的面板，不过他身前这两人肯定明白他问起这个玩家的原因。
飞机脱离险境后，查看过面板的所有十区玩家都注意到了瑞克。
现在十区代表里。
表现分为0的只有奇妙鸮，肖奇。
正分中温时淳的表现分目前是第十区最高分，时这个代号后面显示着表现分60分。
而只有代号为瑞克的玩家表现分为负20分。
之前他们看见的所有十区代表里也没有长得像外国人的玩家。
温时淳往客舱中看了一眼，在看见那个靠近机尾的玩家时，大概找到了这个负分玩家。
瑞克注意到有人在看他，抬头就见最前面的三位已经从机长室外面的那个通道中走了出来，而那个白发新人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瑞克神色微变，在彭武站在最前方喊他的名字时，瑞克穿过过道走去了那前方，他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等瑞克走到了温时淳的身前，短发男子直接开口说道了：“我没做什么。”
跟其他人一样，他就是杀了一个感染者而已。
瑞克说话时自己也是一脸不解，温时淳问道：“那个感染者是什么模样？”
温时淳看着瑞克，瑞克回忆两秒后继续说道：“他全身痉挛，看着像是要变成怪物了。”
瑞克想了想，他解决掉的感染者和其他玩家杀死的感染者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当时离他最近的另一个玩家，对方杀掉的怪物在复生前也是那样，先不断痉挛，然后像是死去一样，再变成怪物——
最开始他们找感染者不就是这样找的吗？
温时淳听完后，视线落在第九排的位置上，在那两个成年怪物的尸体身边，靠窗位置上的小女孩正看着他们这边。
这小孩在尸体旁边也完全不害怕的模样。
看这孩子的反应，旁边那两人也不可能是她的亲人，她是一个人搭乘的这架飞机？
温时淳的视线回到瑞克身上时问道：“杀他之前确认人已经死亡了吗？”
九排那两个感染者转变前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架飞机上还有精神异能者在。
对方藏在乘客中，和普通人无异。
其实不问瑞克这前方的几人也知道答案，还在痉挛大概率就还未死亡，彭武转身看向温时淳，“你怀疑他可能不会变成怪物？”
“杀死怪物应该不可能被罚分。”温时淳道。
之前那些疑似感染者确实看上去都一样。
从飞机上这些人的情况来看，这个末世大概会是生物病变，一般这种情况，并不是所有感染者都会死亡，只要抗过感染期，生物就有一定几率存活并免疫。
这个罚分应该是在提醒玩家，感染者彻底死亡前不能动手。
“那刚刚那人不变成怪物……”瑞克开口时，这个安静的机舱内忽然响起了一串怪异的脚步声，速度很快，但仔细一听就能发现声音实际上是从客舱这一层的下方传来。
不止玩家们注意到了，机舱里的乘客也都听到了那串脚步，像某种爬行动物，就贴着他们脚下的这层隔板在移动。
这串声音原本移动得很快，几乎贴着下层甲板来回了两圈，但在又一次抵达客舱中央位置左右时，这道脚步声突然慢了下来，响声也更大了，足够上层的所有人听见。
每一次落脚仿佛想要踏穿那层阻隔。
原本在玩家控制下已经安静下来的客舱很快再次失控，不少乘客们被这诡异的声响吓得直哆嗦，离声源近的甚至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想要逃跑。
“什么东西？”
“下面是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什么声音！”
“我的狗子还在下面！！”
……
温时淳往过道中央走去，那只怪物似乎停下了行动，又像在寻找机会——
白发青年右手腕上的银色藤蔓在那一瞬间扩散，将那些试图离开座位的人控制住的同时也将他们护在了藤蔓之下。
尖叫声在客舱中此起彼伏。
下层甲板的怪物似乎也找准了机会，在温时淳有所行动的同时一只深色的怪物爪子凿穿了这条过道中间的隔面。
前后的玩家们这会儿全都注意着机舱中央，不管下面的是什么东西，只要它出来，毋庸置疑这些玩家都会动手。
不过离怪物最近的温时淳已经将藤蔓内这个几乎封闭空间范围再次缩小。
飞机本身是一个不允许大规模躁动的地方，等到货舱中的怪物被鲜美的食物吸引着探出上身时，它看着那些移动着地束缚它行动的藤蔓，第一反应是抓破它们——
而在温时淳处理这只怪物时，没有人注意到机尾后方的通风窗口中也传来了一串动物的脚步声。
等到那只浑身血淋淋的东西从通风口钻出来时，最先发现它的就是已经被变异狗咬住了小腿的空姐。
空姐的尖叫声响起时，站在过道最后面的十区玩家猛地转身，刚一回头，就看见一团黑影向他袭来，这个玩家本能反应抬手一挡，结果这一挡就被变异狗咬住了手臂。
血狗咬住了食物，锋利的牙齿一撕便落地，然后袭向更多的生鲜食物。
后排立刻响起了好几道惨叫声。
而即使是玩家，被撕掉一片肉也痛得大骂了一声，疼痛使他弓下了腰，不过这个玩家的反应还算快，等他再抬头时，马上就忍着手臂上的剧痛，用技能将那条攻击乘客的变异狗往机尾打去。
第128章 末日挽歌（7）
后排的响声很快传到了前面, 位于客舱中央的温时淳在那只从货舱中出来的怪物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钻回去之前就已经切断了它的退路。
藤蔓将怪物禁锢住，温时淳看着怪物的那双黄色眼睛，它的瞳仁中心有发散状的黑丝, 眼珠转动，里面只剩觅食与求生的本能，这只怪物与刚刚卫生间内的那只似乎没有区别。
唯一的问题在于它是怎么去到货舱中的。
在藤蔓消失的那一瞬间, 银色锐剑刺入怪物的眉心, 没两秒, 那双黄色瞳仁中便失去了生气, 温时淳收回手剑时，怪物的尸体从它之前凿出的那个洞口坠落，温时淳两步走到洞口的边缘, 目光落在下方的尸体上一瞬, 看起来促使这些怪物行动的神经就在它们的脑袋里, 银剑不过随便一刺, 都能切断那根线，之后他看向了机尾的方向。
引起后方骚/动的变异生物似乎已经被几个玩家制服了, 温时淳转过身, 带着目的性地看向了1F那个位置。
1F位置上的男人大约没想到温时淳会突然回头, 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视线，等他反应过来转回身时，男人的身形也更加僵硬了。他的转身太过刻意, 而此刻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因为怪物的出现正扭身看着那后方，原本他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并无不妥，结果被温时淳的目光吓得回头后反而露馅了。
该死。
1F位置上的男人现在再转身也不对, 就这样正坐着更加怪异。
好在那个白发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往前方走来，男人僵坐了几秒后再次转身时发现温时淳已经走向了机尾。
而飞机上的乘客们这会儿早就被惊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 要不是灵鸟又鸣叫了两声，机舱内的躁动会更大。
……
师景看着那个向机尾走去的背影，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刚刚那是什么？
温时的手腕上居然长出了藤蔓。
那么多的银色藤蔓……
他——是怪物吗？
这简直超出了师景的认知范围。更别提这事还发生在一个他原本无比熟识的人身上。
还有刚刚那下面传来的动静又是什么？
温时淳用藤蔓封闭出一个空间后师景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操。
不过他终于也彻底意识到了事态在失控。
……
温时淳往后方走去，这架飞机上不仅有人清楚外界的情况，还有人将变异生物直接带上了飞机。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此刻仍坐第一排右侧靠窗位置上的那个男人。
从普通乘客的反应来看，这种感染应该是刚刚出现，甚至在他们上这架飞机前，外面的世界依旧安稳无异。
机尾处现在一共站了四个玩家，有一个人玩家的手臂受伤了，其中一个女性玩家正在帮空姐包扎，温时淳停在了第二十一排位置边，数了数后面受伤的乘客，加上空姐一共有五个。
之后他看向了那只已经没了动静的变异狗。那只变异狗的身上几乎只剩下了骨架，在感染前必然遭遇了怪物的残忍啃食。
温时淳眉头微皱，随后注意到面板上方十区一个叫拂柳的玩家代号后面表现分增加了20，应该就是这个人击杀了变异狗，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动物也会被感染，而动物变异后相当于二级感染生物。
被感染生物咬伤的人可能成为病毒携带者，就在温时淳准备将那些受伤乘客隔离时，身后忽然响起动静。
“喂！你在做什么！”
“坐回你的位置！”
“我的狗——”
温时淳转身就见到一个乘客向着这后方跑来，在靠近温时淳时，乘客的手臂张开，似乎想把挡道的人推开，温时淳往边上一闪，右脚往前一伸，结果这乘客像无意般地恰巧跨了过去。
温时淳目光一凝，这一次直接动手将人拦截了下来。
“……”最后还是被温时淳控制起来的乘客一时失语。
温时淳将疑似狗主人的双手反折背后，声音平稳道：“你那个位置能看见狗？”
说完，视线落在了机尾靠右侧的变异狗身上。
说真的，它很像一些生化电影里的丧尸狗，就算这人有透视眼，能认出这条是他的狗？
温时淳手上力道加大了一些，“说实话。”
“时、时少爷，别、别——松、松松手！”穿着夹克衫的乘客求饶道。
听到这称呼，温时淳手上的力确实收了收。夹克男的上身虽然还是被压得弓着无法动弹，但他现在至少能够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了。
夹克男——司九望着温时淳开口道：“我是师先生派来护你回家的。”
司九此刻也是心里苦，他本来只是想来这后面处理掉那些被狗咬伤的人而已，这飞机上的人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被温时钳制了，仿佛之前师景身上的遭遇重现。
果然在发现温时少爷似乎觉醒异能时他就应该更小心一些了。
“师先生？”温时淳语调不变，“你来这后面想做什么？”
司九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道：“这些被变异犬咬伤的人都是感染者，我来处理他们。”
这会儿司九的声音放低了不少，一双眼睛紧盯着温时淳，企图得到支持，以及希望温时淳能先放开他。
“时少爷你相信我，我是师桑陌先生的人，不会害您。”司九再次提到了他在为谁工作，为了防止温时淳不信，司九继续说道，“我叫司九，这个名字您应该不陌生吧。”
他们这些人都是以司字命名，司九知道在他之前，温时应该还接触过司一和司六。
温时淳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问道：“你要怎么处理感染者？”
说完视线看了一眼变异犬和那个已经被破坏掉的通风口：“下面还有别的生物吗？”
“没有了……”司九答道，前面那个博士只带了这一只实验犬上飞机。司九知道不能在飞机上引起恐慌，但是被感染者再感染的生物转变速度会远远快于第一代感染者，司九看了一下那几个受伤的乘客，安全起见，他要把这六个二代感染者都处理掉。麻烦的是手臂受伤的那个男人看上去不仅有异能，还和温时认识。对于这一点，司九和师景一样，根本不知道温时是在哪结交了这些人。
不过比师景好一些，司九对现在的情况还算了解，对于温时的异常也有怀疑方向……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温家还留下了他们不知道的势力在保护温时，虽然这几乎不可能。
温时淳看夹克男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口中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了。而夹克男提到的那个师桑陌，应该就是师景的哥哥……他这个副本身份的未婚夫吗？
彭武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温时淳身旁，两人一对视，彭武顺势接过了温时淳手中的司九，并没有要放开这人的意思。
“带去前面。”温时淳说道。
“啊？”司九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表情当即一变，焦急道：“那些感染者！”
温时淳看向附近另外几个玩家，说道：“咬伤会传染病毒，把这五个乘客隔离在最后两排，其他乘客往前坐。”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这后面的乘客们都听到了。乘客们瞬间有些恐慌，不过在温时淳肩上灵鸟的鸣叫声下，没有受伤的乘客都老老实实地在玩家的指挥下更换了座位，但那几个受伤的乘客情绪明显爆炸，他们看着那个白发青年，抗议声一个比一个大——
温时淳走到这几个乘客身前，一人一手刀，瞬间晕了四个。剩下最后一个唯一没有大声叫嚷的空姐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温时淳脸上神色柔和了一些，空姐也算是第二次和这个异常漂亮的白发青年打交道了，在听到对方说到感染时她当然是无比害怕的，而且她腿上的伤算是几个乘客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个了，但是此刻再次看着这个站在她身前的人，空姐的恐惧奇异地被安抚住了一些，至少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大叫着反抗。
然后她就听到了那道好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保持冷静，熬过去就好了。”
声音温和了几分，不像之前那么冷。
空姐的脑袋从整件事事发开始基本就处于了当机状态，这会儿被玩家们安排着换了位置后，脑中也就只剩下那一句话了：熬过去就好了。
……
飞机座位上的安全带恰好能起到禁锢作用，等把这后排的五个受伤乘客都分开隔离好后，温时淳看向受伤的那个玩家：“有什么症状吗？”
受伤的十区玩家——麋墨下意识地抬了抬自己的右手，那上面已经缠好了一圈的绷带，帮忙包扎的玩家拂柳也走到了温时淳身前，之前那只变异犬就是被她击杀的。
麋墨说道：“身体有些热，这个病毒影响很快，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发烧了。”
拂柳也说道：“那几个受伤乘客身上已经有了反应，比之前那些感染者发病速度快。”
麋墨有些担心：“我不会变成怪物吧。”
“也有可能进化。”温时淳指了指过道前方的瑞克，“这个人之前应该误杀了可以熬过感染期的进化者。”
温时淳说完时视线也看向了前方，之前他注意到的可疑人物里，司九是其一，然后就是1F位置上回头的男人，以及一直很冷静地坐在4A位置上的黑色毛衣男。至于第九排的小女孩——小女孩这会儿已经趴在座椅背上看着他了。
“把所有行李架打开，检查他们的行李箱。”温时淳说道，“下面的货舱也要检查。”
防止有漏网之鱼。
这些东西如果在飞机降落时出来的话就麻烦了。
拂柳点了点头，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主动说道：“我去检查下面的货舱。”
之后视线转向了麋墨一瞬，给温时淳示意：“他受伤了，还是留在上面控制起来吧。”
之前就在后排的四个玩家中的另外两个——穿褐色连帽衫的焦瓦和黑色防风衣的Chito听到他们的对话后，Chito插了一句，“我也下去检查货舱。”
总不能让漂亮的女士一个人做这危险的任务，之后Chito又看着温时淳问了一下：“你能把飞机安全降落吧？”
温时淳看了眼这个染着一头蓝发的十区玩家，“尽我所能。”
“行。”Chito也没想得到百分百的肯定答复，那太虚假了。
后面的任务分配完后，温时淳的视线再次看向过道前方，就这不到一刻的时间里，肖奇又消失了。
温时淳：“……？”
第129章 末日挽歌（8）
焦瓦和受伤的麋墨从最后一排开始检查乘客的行李箱, 温时淳向过道前方走去，最后在第一排1C位置上找到了消失的肖奇。
温时淳停下脚步，低头的瞬间, 似有所感应，手里紧抓着安全带的肖奇也抬起了脑袋。
四目相对时，肖奇仰着头, 对温时淳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小、小时……我想了想, 我还是等飞机落地后再……”
肖奇哽了哽, 只要机面稍有颠簸，他就会血压遽升，刚刚那只怪物从下面上来时, 造成的动静可不小, 肖奇反应极快, 当机立断找了这么个空位系紧了安全带, 然后开始深呼吸。现在再看到温时淳以及小时肩头的白鸟，肖奇抢救道, “这、这鸟……就让它先代替我干活。”
不回来也没关系了, 就让白鸟弥补他暂时的缺席。
“……”温时淳闻言沉默了一瞬, 道，“好好休息。”
肖奇点头，顺应形势。
现在这架飞机上的十区玩家, 温时淳几乎都打了个照面。
从机尾下到货舱的拂柳和Chito是A+级，受伤的麋墨和正在检查行李的焦瓦是A级，被罚分的瑞克是A-级, 现在在过道中央帮忙打开两边行李架向前方检查乘客行李的两个B+玩家分别是女性玩家荻飞和男性玩家许清风。
最后就是A+级的肖奇，A+级的彭武, 和D级的温时淳自己。
站在最前面的彭武一直控制着司九，目光也警惕着4A和1F位置上的男人。相对于1F位置上那个坐立不安的人，4A位置上的男人看起来非常沉得住气。
温时淳看了眼肖奇身旁的空位，思索一瞬后，他折回到第九排的过道边，对靠窗的小女孩伸手道：“去前面坐吗？”
小女孩几乎没怎么思考，马上就解开了安全带，蹦到温时淳的身前，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握住那只手。
温时淳往后退了一步，让小女孩走在前面。小姑娘站在过道中时回头看了下正在检查行李的麋墨，视线落在对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温时淳知道这个小姑娘知道不少信息，果然下一秒小女孩就面色忧虑地望着他说道了：“那个大叔被感染了，可能会变成怪物。”
不仅知道被感染者会转变，还知道他们有一定几率存活。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温时淳安抚道，送小女孩往前面的位置走去，“等他检查完行李，就把他隔离起来。”
听着温时淳的声音，女孩点了点脑袋，最后在走到第一排时，自己就找到了位置，跳到了肖奇身旁的座椅上。
司九见温时淳回来，赶紧说道了：“后面那些不知道会变异成什么怪物，安全带困不住他们。时少爷你听我说——”
“你说。”温时淳应道。
“……”被温时淳过于平静目光注视着的司九有一种局面完全被对方掌控着的错觉，要不是后面有那么多的病毒携带者，他会更加安心！
“趁他们现在还没有攻击性，先杀掉。”
“受伤的人里面有我们的同伴。”彭武凉飕飕的声音在司九头顶响起。
“对，那个受伤的人！”司九被彭武这一提醒，更紧张了，“他是进化者，进化者转变后至少也是三级感染物。”
司九看着过道中行动自如的麋墨，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他也只在实验室中见过三级感染者。这样不行——
而随着玩家们不断打开行李架，1F位置上的男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在荻飞和许清风已经检查到第五排的位置时，石丰简站了起来，也成功吸引了前面所有人的视线。
温时淳站的离1F座位上的石丰简最近，他看着这人解开安全带，这个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男人在站起身后就谨慎地注视着温时淳，以及控制着司九的彭武，温时淳没有任何阻拦对方行动的意思，飞机就这么点大，不管这人在行李箱里藏了什么，最后都会暴露。
石丰简应该也清楚情况，他与温时淳对视了几秒后，最后说出了几乎和司九差不多的话：“温时，你不要再乱来了，放了司九，他是来保护我们的。”
石丰简说话时，许清风已经往前走来，在和温时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许清风直接打开了第一排座位上方的行李架。
石丰简听到动静立刻转过了身，他脸上的情绪十分易懂，许清风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这个NPC在意的是哪个箱子了。
等许清风将那个方方正正的黑色金属箱从上面取下来时，石丰简直接冲到人面前抓住了箱子，脸还向着温时淳，“这是要带给师先生的东西，温时。”
金属箱里的东西对石丰简来说可能真的很重要，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个中年人这会儿两只手抓着箱子边缘，手背上青筋显现，同许清风僵持着。
温时淳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你——”石丰简憋红了脸，对温时淳的行径十分不满，但是司九虽然身手一绝，却没有异能，只能被温时淳那边的人控制着，而这架飞机上唯一有异能的人，还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许清风不爱说话，报名参赛也同大多数报名者一样，抱着试试的心态，毕竟这是个有益无害的联赛，真被选上了也没有太大追求，想着走到哪算哪，多一点奖励就是捡到，再有个可靠的人指挥那就更完美了。所以温时淳刚一说完，他知道对方是在同石丰简说话，但是许清风主动接过任务，‘啪’一声夺过货物，两步走到前方将黑色金属箱暴力开启了。
“小心一点！”石丰简哪想到温时结交的人会是此等流氓——他们是强盗吗！明明这个抢箱子的人看上去还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气质，干出来的事却令人气血直往上涌。
很快，那箱子里的一管管试剂就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这个黑色金属箱内部有两层，上下两层各摆放着一种试剂，上层全是蓝色试剂，下层为红色。
温时淳抽出一支固定在上层的蓝色试剂，奇怪的直觉在告诉他，如果同时看见了蓝色和红色，一定要选蓝色。
“温时！”石丰简刚一出声，就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
荻飞手里的短刃架在了石丰简的脖子上。
意识到自己被挟持的石丰简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与前方的司九几乎是大眼瞪小眼。
石丰简只觉得这位时小少爷与传闻中根本！一点都不一样！
“司二，你还在等什么？”最后，石丰简不得不向人求助时，说话时并没有回头，但是司九的视线看向了4A靠窗座位上的男人。
温时淳也看向了那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人，如果不是石丰简喊人了，这个男人似乎完全不准备插手。
“石博士，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还是直接听时少爷的安排比较好。”司二说道，声音顿了顿后，那双黝黑的眸子这才抬起看向了温时淳，“况且时少爷是师先生的未婚夫，东西在时少爷手上也是一样的。”
司二虽然说话了，但完全是一副任凭安排的投降模样，前面的司九看到后也露出了一副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模样。司二是四级进化者，如果他愿意出手，就算温时这边的人比较多，他们应该也是能挽回一点局面的，但是谁都知道，除了师先生没有人能命令司二做事，现在司二不愿意插手，一定是温时做的事还没有越线——这还没有越线吗？！司九不解，不过既然司二都不管，那他也更不用管了。总之他的任务只是将温时、师景和石博士三人送回师家而已，目前来看，这个任务还、还没有太偏离……吧。
温时淳也发现在黑毛衣男谢绝参与后，司九的态度也转变了。
“你——你们！行！”石丰简没有讨到好，平白丢了宝贝实验品，这会儿又丢了货物，现在只想坐回自己的位置，但是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锋利玩意儿怎么没有移动的意思……？
“温时……？”石丰简看向自己正前方的温时淳，这会儿气势已经弱了不少，虽然之前也没高哪去。石丰简疑惑，药剂都被你抢走了，怎么还不放了我？
温时淳看着他，言简意赅：“用途。”
说着轻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蓝色试剂。
像是在配合温时的拷问，石丰简感觉自己脖颈儿上冰凉凉的范围变大了，心中发怵的同时又止不住地怀疑，温时到底去哪里找了这么多的疑似异能者。
“红色是源，蓝色是净化血清。”被彭武控制着靠后一些的司九直接说道了。
温时淳侧身看了司九一眼，确认这人没有说谎后，直接取出了六管蓝色试剂。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白发青年想要做什么，但这落在石丰简眼里简直是在拔他的毛，“温、温时……这东西很珍贵！”
箱子里的血清总共就十二支！！！
这可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尤其在外界事态一定已经开始失控之后。
温时根本不知道血清的价值，怎么能给这些平民使用！！
看着温时淳动作的石丰简大口喘气，这些蓝色药剂可不止能缓解症状——延迟进化失败者转变为怪物的时间，还能大大增加感染者进化的几率，如果在一开始就配合红色的源一起使用，制造出进化者的几率几乎高达五成！
石丰简脸上的情绪太过明显，温时淳瞥了他一眼，随后带着血清往后方走去。
“温时——你这么做师先生不会开心的。”最后，石丰简做了这架飞机上第三个搬出师桑陌来压温时淳在副本中身份的人。
往后排走去的温时淳虽然面色不显，但是主观上已经对几位口中的这位NPC无甚好感了。
中心基地吗。
第130章 末日挽歌（9）
过道里, 麋墨和焦瓦已经将剩余的行李箱检查完毕了，没有发现问题，温时淳将一只蓝色药剂递给了麋墨, “自己决定要不要用。”
他们应该都听见了前方的动静。
麋墨接过血清，他身上的症状这会儿看上去已经有些显眼了，甚至比那几个乘客的反应更大, 麋墨本人当然比其他人更清楚自身的变化, 几乎没有犹豫太久, 便将蓝色药剂注入了自己的手臂上方, 而这支令前方那个NPC肉痛不已的东西确实效果奇佳，麋墨注入药剂之后没多久，就感到自己血液中翻滚着的那股刺热被清凉替换。
温时淳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那几个被他敲晕了的乘客前方, 有的乘客的脸上正显现着之前那些感染者身上有过的黑色血液, 温时淳没有迟疑, 将血清一一注入了这些乘客体内, 之后他走到了唯一清醒着的空姐身旁，弯身说道：“这是血清, 有一定概率抑制住你体内的病毒。”
空姐是个普通人, 坐在这最后面根本听不见前方的声音, 但这会儿听到温时淳的解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有几分恐惧……和一点点的犹豫。
空姐——锦虞抬头望着自己身边的温时淳, 小心询问：“你能帮我注射吗？”
她怕一切针孔类的注射器。
见温时淳没有拒绝，锦虞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胳膊，扭过头不看那管试剂前, 万分感谢地同这个救过她的人郑重道：“谢谢。”
……
等到所有被变异犬咬伤的人都注射完血清后，温时淳看着走回这后方的麋墨和焦瓦, “守着他们，麻烦了。”
瑞克也来到了这后方帮忙，温时淳顺便道了句：“如果感染者断气，就是要转变了。”
这时候进行彻底的击杀不会被罚分。
几人点了点头，瑞克的到来降低了焦瓦的一些压力，虽然他们是玩家，但也不能肯定麋墨不会因为感染而转变——从而被淘汰。
因为玩家在联赛副本中不会死亡的这一规则，焦瓦默认麋墨一旦没有熬过这个副本病毒就会被淘汰出局，到时候说不定会留下一只怪物让他们这些仍在副本中的人善后。
……
温时淳再次往前方走去时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四十分钟的飞行时间，等到飞机在自动驾驶编程下降落到三千英尺左右时他必须回到驾驶室中，现在他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看完时间后，温时淳拂过衣袖，将表和手链遮掩起来。进副本前原本以为这些随身物品不会跟着他进来，就像过去几次那样，他尝试带入副本的小玩意儿都没有跟着他进到副本中，但在离开副本之后它们又会出现在他的兜里——或者进副本之前被他放哪了，离开副本之后也会在哪里。
何况这次联赛明确标明了玩家只能带一张道具卡片进入，结果他不仅把大哥送的腕表戴进来了，严礼送他的手链也跟着进了副本。
统之前只提了一句这块表是个道具，温时淳现在除了用它看时间，暂时没发现它与普通的腕表有什么不同。
石丰简已经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了，身前还守了一个荻飞，而原本坐在前方空乘位置上的两位空姐也在玩家的安排下坐到了乘客的位置上。
在温时淳取走六管血清后，黑色金属箱就被许清风合上提在了手里，没有归还的意思。
拂柳和Chito检查完货舱回来时是从机头的通道爬到了上方，刚好撞上走回前方的温时淳，Chito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了？”
温时淳看着回来的两人，看样子那下面确实如司九所说，没有别的东西了。
“中心城里的人研究出了血清。”温时淳说话时视线扫了眼石丰简，“还有一种可能造成感染的红色源试剂，病毒源头和他们应该脱不了关系。”
“那我们怎么选势力？”Chito压低了声音，他没记错的话，时之前提过飞机会降落中心城。而现在距离玩家们选择势力的倒计时已经不到两小时了，等他们到了地面，再去其他城市大概不会容易。
从现在面板联赛主页上方显示的信息来看，其他区域的玩家虽然不像第一区那样统一，但是除了第十区，至少每个区域中做出选择的玩家人数都已经过半。
“再过二十分钟，我要去驾驶室手动降落这架飞机。”温时淳说道，没有回答和势力有关的问题，“你们注意4A座位上那个人，他可能有异能。”
Chito身旁的拂柳点了点头，她之前在下方观察了一会那具被温时淳击杀的怪物尸体，和之前卫生间里的那只怪物类型很像，再看时代号后面增加的积分，拂柳也将这一类怪物分到了二级感染物的种类中。
不过既然说到了势力选择，温时淳带着两个玩家走到客舱最前方，彭武见人回来开口道：“这家伙什么也不说。”
彭武指司九。
温时淳看了司九一眼，问道：“你刚才说进化者转变后至少是三级感染物，飞机上出现的这些是一级和二级？”
司九见问话的是温时淳，这才点了点头。
关键是飞机上已经出现第一代感染者转变了，说明在那个时间点前后，外面的世界一定也乱了，到时候等他们下了飞机，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情况，哪怕师先生安排了人在机场接他们，但如果整个城市都陷入混乱，情况会非常不乐观。
所以这时候让温时了解越多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
但是司九不喜欢被人控制着威胁拷问。
说的就是他身边的这个进化者！
“之前那些维持着人类形态的感染物是一级感染物，它们一般会出现速度或者力量的增强。二级感染物的体态会发生巨变，转变方向不定，你之前在卫生间撞上的那只，还有货舱里出来的那只都是二级感染物。三级……三级感染物很危险，变异出的能力更加诡异多变。”司九说话时时不时往司二的方向看去，见对方没有阻止，便有一说一。
“病毒出现和你们有关系？”温时淳说着目光示意了一下黑色金属箱。
“没——没关系啊，我们怎么会和病毒泄露有关。”这个司九倒是回答得很快，极力否认，接着便想动之以情，“时少爷，你是师先生的未婚……夫，我们肯定不会害你。你看这外面刚一出事，师先生就安排我们护送你回家了。”
司九说着似乎还眨了眨眼。
一旁两手空空的Chito听完抱臂笑道：“你指望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和你们没关系？幼儿园大班的同学听了都不信。
司九咬牙，只看了一眼说话的蓝头发，视线就又回到了温时淳身上，“时少爷，你有什么想问的，等我们回去之后你都可以直接问师先生。以你们的关系……”
“对，顺便好好告诉师先生，你是怎么用掉六只血清的。”角落的石丰简插了一句。不过很快就被前方反光的短刃唬了一下，差点忘记自己的处境，石丰简收了收脚，贴着椅背不再出声。
Chito好笑地看了眼靠窗的这个NPC，还有守在他前方的荻飞，看起来在他们下去货舱时这上面发生了不少事，Chito转向温时淳：“你那未婚夫看上去是个大人物啊，想好怎么用他了吗？”
Chito的话音落下时，连4A位置上的男人都抬眸看了眼前方。
而从被威胁后就一直安静如鸡地坐在第三排位置上的师景，这会儿听着这些人这么不把他哥放眼里，又气又束手无策，只能坐在位置上憋坏。对师景来说，最可恶的还是那个温时，之前都被他那副伪装给骗了，鬼知道这人背着他哥都做了些什么。
温时淳摇了摇头，“我先送师景回去。”
随机应变。
他有一个支线任务在身，而对于其他十区玩家在下飞机后会去哪，做什么选择，不在温时淳的干涉范围中。
师景一听这话，眉目瞬息一变，眼中也露出了一点惊讶的情绪，还真要送他回去？随后又冷静了下来，一想还是不对，这人一定是想跟他回去接着仪仗他们师家的势力，温时结交的这些人不都明目张胆地虎视眈眈着吗。
笑人，等回到师家哪还有他们嚣张的份。
……
温时淳说完时看了眼机尾的情况，血清确实缓解了病毒，那几个乘客依旧昏迷不醒，安静地如同睡着一般，而被咬伤的空姐，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飞机这时候已经在计算好的编程内开始下降了，温时淳估算那几个感染者就算转变为怪物也不会在飞机降落前转变。
而随着高度的降低，下方的景象也逐渐呈现在了靠窗乘客们的眼前。
……
中心城。
滚滚浓烟在那些原本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上方卷起，火焰燃烧着，无人前往将它熄灭，任由黑烟不断上升。
那些高楼像是受到了袭击。
整座城市的街道也一片混乱，烟雾弥漫，车辆堵塞、相撞，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靠窗的乘客们显然被眼前的城市景象所吓到。
而乘客们的反应也很快引起了玩家的注意，有人走到了窗边俯瞰下方。
“本来以为是末日初始，还想着这次是想我们在这里面待多久，没想到乱得这么快。”Chito说道。
“病毒传播速度很快。”这是一个麻烦，温时淳收回看向下方城市的视线，现在必须去驾驶室了。
这种情况飞机可能需要改道，原定的降落地点不一定还有安全干净的道路。
“没问题吧？”彭武看着要回去驾驶室的温时淳问道。
起飞和降落，飞机最容易出问题的两个阶段。
地面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没准还会有能飞的感染生物。
第一排的肖奇和小女孩也都抓着安全带望着温时淳。
和之前回答Chito时的答案不同，这一次，温时淳再开口时，声音里似乎隐藏了一点别的情绪。
“我不会让飞机出事。”
说完，他的目光最后一次看向了客舱外的景象。
手指下意识地抚了抚衣袖下方的腕表。
……
在走向机长室的过程中。
温时淳的胸口好像有什么在隐隐作痛。
这种痛感很奇怪，明明不是身体上真实的痛，却比身体上可能有的任何痛苦都更加难以承受。
不能呼吸。
在推开驾驶室的舱门时，白光漫过，而那推门而入者，水天一色的眼眸中情绪在变化，像有尘封的情感在里面缓慢地流淌、溢出。
不能让飞机失事。
绝对不会。
……
等到温时淳再一次坐在主驾驶位置上时，白发青年闭眸深呼吸的那一个瞬间，他的脑海中，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一展开，而那里面是一架飞往天际的航机。
金色阳光映衬着它。
刚刚起飞不久的飞机，离开地面还不足一千米高，然后在那一个瞬间，它在他的眼前爆炸了，机身很快被那团炸裂的火光覆盖。
温时淳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剧烈的嘈杂声，尖叫声与警报声混杂在一起。
在那个送机室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有人将那个浑身颤抖着的自己抱住了。
……
等温时淳再睁开眼眸时，蓝眸中似乎恢复了平静，驾驶位上的人一步一步地检查完所有仪表，在飞机高度下降到三千英尺时，他关闭了自动驾驶仪。
开始手动降落这架飞机。
第131章 末日挽歌（10）
飞机上的乘客们在遭遇了之前一系列的劫难后, 等到他们头顶上方的安全带指示灯再度亮起，这些乘客对于飞机的降落似乎已经处在了一种极度迷茫的状态。
浑浑噩噩。
窗外的世界更像是另一场即将开启的噩梦，而现在平稳下降中的飞机仿佛才是他们最后的安全屋。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这个客舱中响起。
“发生什么了,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城市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战、战争吗……？”
“我不过才搭乘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啊……”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下面安全吗……”
……
飞机上，在温时淳进入驾驶舱后，白色灵鸟就守在了这外面, 适时鸣叫, 然而无论乘客们怎么惊慌无措和无法接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事实, 客机依旧在持续下降。
靠窗站立的玩家看了眼外面的景象, 这座城市的破坏度很高，在感染爆发时应该就有武/装力量介入过。
现在他们这架飞机正在绕过城市上空，机场应该就在这座中心城的边缘。
驾驶飞机的人在有意识地绕过那些可能出现危险的高空, 等到玩家们看见机场跑道时, 难免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居然真的快要安全抵达了吗, 最开始他们中可是有不少人都想着弃飞机逃走。
而且十区的这些参赛者们都很清楚，一旦飞机安全降落, 等到第一阶段结束时, 他们获得的阶段奖励和表现分一定会比弃机独活高出一大截。
不过等到飞机的高度进一步下降时,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那些堆积在机场周围和候机厅中的怪物。
连乘客也能识别出那些落地窗前的诡异人墙。
……
“奇怪。”
看到怪物的玩家出声道。而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的玩家不少，基本都在看清外面的景象时留意到了那一丝古怪之处。
“跑道很干净。”
“这机场看起来没有活人了。”
“那些怪物怎么都聚集在了建筑里面？”
“它们想出来应该不难吧。”
“停车坪上有失事飞机。”
却没有人影……
机场里的异常引起了玩家的警惕，彭武看向司九, “怎么回事？”
飞机降落的噪音很大，成堆密集的怪物看得玩家也头皮发麻，更别提这一飞机的普通乘客, 司九也发现了外面的大片感染生物，大部分都是一级人形感染物, 理论上它们会被声音和活人吸引聚集，但此刻那些感染生物们仿佛受到了什么控制，只是聚集在跑道之外的建筑中，远远望去像一具具人体模型，几乎看不见它们在动。
但那无疑都是感染物。
这种情况，司九也只能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受到了控制。”
不过从外面的情况来看，城市果然已经失陷了。
“说具体点。”彭武当然能看出那些怪物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着，“控制它们的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你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吗。”司九瞪了彭武一眼，表示不满。不知道这人从哪摸出来的绳索，他现在整个人都被绑起来了。明明司二比他厉害多了，怎么不见这些人去把司二也绑起来？柿子挑软的捏是吧？！
不过这么大规模的精神控制，到底是什么东西……
4A位置上的司二也蹙起了眉头。
同样靠窗的石丰简则一脸惊奇地看着外面的怪物，嘴里喃喃有词：“神奇……”
等到飞机真正降落到地面并停稳后，好几分钟里，这架飞机就像是一架无人客机一般，停置在还算空旷的机场跑道上，机门没有打开，也没有任何声响。而外面的停机坪上，也是同等程度的诡异，明明肉眼可见附近的跑道上布满了血迹，还有几架坠毁的客机残骸，但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连尸骸都没有。
客舱里，乘客们一声也不敢吭，而玩家们则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况，直到驾驶室里的白发青年走出来。
肖奇现在已经彻底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见温时淳出现立刻走上前去关心道：“小时，辛苦了——外面情况有些不对劲。”
“嗯。”温时淳应声，他在驾驶室内停留的那几分钟已经将外面的情况收入眼底。
白发青年停在了客舱最前方，想到刚刚在驾驶室里看见的那道身影，温时淳开口道：“我出去一下。”
“你一个人？”听到温时淳要做什么后的肖奇本能一问，随即提醒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指势力选择的时间。
“你们可以继续调查这架飞机。”温时淳示意了一下玩家们眼下的这几个可疑人物，现在飞机停稳了，他们可以更好地从这些NPC的口中套出信息。
顺便也将客机的紧急撤离装置开关使用方法告知了这几人。
外面的怪物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失控。
温时淳猜测在势力选择的倒计时结束前，他们应该都是安全的，第十区的第一阶段应该就是从这架飞机上存活，而等待选择时间结束，才是第二阶段正式开启的时刻。
“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吗？”蓝头发的Chito走上前问道，他看着温时淳，之前不还说要送第三排那个很衰的NPC回家吗。
师景也抬头看了眼温时淳，情绪不明。
“我尽快回来。”温时淳说道，“但如果有任何意外，不必等我。”
听到温时淳的话后，Chito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对方可能发现了什么信息又不好直接分享。
大多数玩家和Chito的想法一样，在温时淳表明态度后，没有人上前阻拦，肖奇倒是犹豫且纠结，毕竟理论上来说，他应该照顾小时才对……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如此，而就他之前的那些表现，他都担心小时直接撇下他单干了。
白鸟也舍不得新主人，不过在它飞到温时淳的身前之后，被温时淳轻摸了摸脑袋的白鸟成功地被安抚住了，勉为其难地留在了这架客机上继续控场。
许清风的反应比之其他十区玩家稍微迟疑了一些，主要是他手里还提着装有试剂的金属箱，眼见指挥可能要走，心想这东西该怎么办。
温时淳看了许清风一眼，四目一相对，穿着白T的B级玩家立刻收好了自己手上的金属箱，明白了这是要留给他保管了，所以指挥大约是会回来的，这样一想，许清风安心了，第二阶段也有指挥。
不过有任务在身的司九反应就比较剧烈了，他看着已经走到了机舱门口的温时淳，“时少爷——你要去哪，外面危险！”
司九问完还不忘给司二递眼神，结果这人明明也听到了温时说了什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温时离开飞机。
司九：“！”
还留在飞机上的十区玩家们也没闲着，在温时淳离开后，玩家们正式开始盘问起了NPC们。
……
双脚踩在地面上时，阳光洒落在白发美人的身上，周围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候机室内堆积着的人头在耸动，以及远处还在滚起的浓烟，这安静的机场跑道仿佛与世隔绝。
然而正当温时淳准备行动时，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打破宁静。
从他的头发里钻了出来。
温时淳：“……？”
脚步顿住了。
阳光下，纸鹤蹲在哥哥的脑袋上，像刚睡醒一般，拍了拍翅膀，与世无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眯眯着，宛若一尊纸做的雕像。
而意识到自己头上搭了只什么东西的温时淳，感受到纸鹤那把他脑袋当窝一般的安详气息，一阵无语从心底涌起。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也就在这时，白发美人脑袋上的纸鹤又拍了拍翅膀，那翅膀放佛还在向前挥舞，催促哥哥行动。
‘前进！’
“……”
温时淳没再做停留，向着之前那道身影最后出现的方向追去。
……
此刻的联赛交流频道：
【真让他把飞机安全降落了。】
【看来这年头过副本，是得掌握一点别的技能了。】
【十区的人搞快点，就剩你们区一个势力都还没选了。】
副本外，观众们看着各个分屏上的画面，副本中的玩家不清楚其他区域的参赛者在哪，但是外界的观众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每个区的人往哪个城市走差不多就知道他们支持的是哪个势力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专门去别的势力基地，先把对方势力干掉。】
【那也得留点人在自己区选的势力里守着吧。】
【我觉得他们多数都是选了离自己最近的城市基地。】
【我赌一区的人肯定都选了沿海基地。】
联赛直播页面上，呈现给观众们的画面里，不止有各个参赛者的画面，还有一张联赛副本地图，而每个玩家的位置都在地图上的显示着。
第一区代表所在的邮轮成功靠岸后，一区玩家直接进入了最东边的沿海城。
第二区玩家所在的那辆地铁则位于地图最西侧的边城。
而第三区和第六区的玩家虽然一开始分别被困在了酒吧和大厦中，但他们的位置都在地图最上方的北城。
第四区玩家所在的游乐场则在西南城的中心，而第五区玩家乘坐的巴士正在开往西南城。
在这些观众们的视角里，现在距离其他九个区域参赛者最远的一个代表区应该就是第七区的玩家了。直播屏幕上，第七区玩家被困的商场在南岛城，而南岛与大陆板块之间还相隔着一个海峡。
【第八区玩家乘坐的火车虽然没有驶入中心城就被沦陷了，但是看他们下车后的行动，也是在往中心城靠近。】
【第八、第九、和第十区，这三个区域都要选中心城势力？】
……
【我不管你们势力不势力，我只想知道小时一个人是要去哪！】
【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攻击他？】
……
【咦，好像让他找到了这些怪物的头儿了！】
……
副本中。
温时淳在机场控制楼最高层找到某只可疑生物时，那个身形僵硬的东西正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背对着他。
但它应该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甚至在此之前还想躲起来，仿佛怕被他看见……？
不过这会儿它已经无处可逃了。
而在来到这最高层的过程中，温时淳撞上了不少感染物，但那些怪物奇异的没有一个上前攻击他，温时淳甚至还走近了一只怪物面前近距离地观察了一番。
人形怪物们和飞机上的感染者转变后的感染生物一样，在他靠近时它们明显是想要攻击他的，但却好像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了，就像那几层候机室内——以及机场边缘堆积起来的怪物们一样，有东西在控制着它们。
而那东西很可能就是现在温时淳眼前的这一只。
只有这家伙能够移动。
这会儿，温时淳看着那‘人’的背影，几秒后，白发美人开始向它靠近，一步一步，沉稳利落。
在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时，落地窗前的‘人’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一双泛黄的眼眸就那样直愣愣地闯入了温时淳的眼中，而它正看着它身前的温时淳。
不是人类的眼睛。
像某种野兽。
温时淳看着这双黄色瞳仁，之后又将它上下打量了一遍，这只怪物的脸异常干净，黑色短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的似乎是军官服，虽然有血迹，但如果不看那双眼睛，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类。
就是这家伙控制了整个机场里面的怪物吗？
温时淳思索着，明明应该是很有攻击性的一个生物，这会儿看上去居然还有丝可怜，似乎也不会说话，一双眼睛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也多亏了这家伙这极具欺骗性的表现和反应，温时淳才能谨慎地又多打量了它几眼。
结果在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时，落地窗前的人形怪物忽然张开了它那两片薄唇。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它的喉咙中溢出。
声音不算难听。
但是……
在听清这怪物试图说什么时，温时淳那一张冷白的脸上，忽然间似乎就有了一点情绪变化。
一向挂着冷漠面具的表情也有了一点点失控的趋势。
他好像听到那怪物在喊……
“淳……蠢……蠢……淳……蠢……”
第132章 末日挽歌（11）
那人形怪物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后, 十区代表时的分屏直播间：
【狗东西！居然敢说我们小时蠢！】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是个人类都不能忍！】
【小时上！快上！干掉这人模狗样的怪物头子！】
……
同一时间的联赛交流频：
【快看，十区那个新人是不是撞上高级怪物了。】
【看着像，切他直播间仔细看看。】
……
然而真实的副本中。
怪物男人身前, 温时淳又仔细听了一遍。
“淳……蠢……蠢……蠢蠢……”
失语温时淳：“……”
确实很像在喊他，温时淳板脸。
主要是这个声音……
虽然沙哑，但越听越像。
这样一想, 白发青年又往前走了两步, 离男人更近了。
然后用严礼之前在那个监狱副本中教给他的方法, 去看眼前这只怪物外形下可能存在的真实模样。
……
几秒后, 果不其然，在那雪花般的模糊之后，严礼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沉默温时淳：“……”
而他面前的怪物礼还在低吼着：“蠢……蠢……淳……”
听着这艰难的发音, 温时淳脑袋上的纸鹤——一双纸做的翅膀都伸到了鹤身前拍打了起来, 仿佛在为它鼓掌。
怪物礼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 瞳仁中心密集的黑色丝状物刹时便扩散至周围, 混沌双眼中的目光在看向纸鹤时也变得异常凶狠，似乎想要动手, 但是纸鹤离温时淳太近了——它不能打到那一团白发。
纸鹤也在那一秒紧急应变——躲进了白发中, 翅膀还挑了好几簇头发盖住自己。
安全。
“蠢……”怪物的黄色眼眸最后只能可怜地垂下了。
“别说话了, 笨蛋。”温时淳一边喊停，一边靠近严礼，在几乎走到严礼身前时, 这才止住脚步，仔细地看向男人的那双黄色瞳仁。
怪物礼很听话，虽然看上去有些反应迟钝, 但似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恢复了安静。
不过那双黄色眼眸看上去有些混沌, 不够清亮，而严礼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就如他之前躲藏时的身形一般僵硬。
温时淳小心观察着这只反应慢了不止半拍的怪物，心中逐渐惊骇。
——怎么办，严礼好像真的变成笨蛋了。
不仅不会说话，看上去也像个没多少思想的怪物——凶兽？
【呵呵。】系统的冷笑声应景地响起。
温时淳：【统？】
这时候听到系统声音的温时淳回神后稍稍有了一点紧张。
上一个副本里严礼附在了手镯上面进来找他，上上一个副本里严礼变成了NPC，上上上一个副本……温时淳直觉这些都不是什么常规操作，虽然最近和统的关系和睦融融，进联赛前统还悉心指导了他如何掌控和使用主卡，包括玫瑰的那些变形——
但他毕竟不确定系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而严礼的这些操作又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或反噬，最重要的一点是——
【统统，你不会告状吧？】
小心翼翼的温时淳轻声询问，连语气都柔和了那么几分。
这些系统会将副本中这些疑似违规的行为上报吗？虽然不知道上报给谁，但温时淳很怀疑，毕竟之前亲眼见过童善被那面诡异黑幕里的东西抓走。
第一次被弟弟格外温柔相待的系统：【……】
好几秒后才缓缓蹦出了两个字：【不会。】
系统的机械声冷冰冰的，让温时淳一时间也辨别不出统的思想，只能碎碎念叨着进行精神攻击：【统，诚实是一种美好的品质，是机械的升华……】要言出必行。
【……】
【不会告状。】这一次，系统的机械音放缓了几分。
心道算了，它跟一只无脑怪物计较什么。
况且看这狗现在这副神智不清的模样，系统直哂笑。
真是活该。
……
得到了统的保证，温时淳稍微放心了几分，又抬眸看向了严礼，而他面前的怪物确实有些呆，但在他仰起头时，怪物礼还是顺从地低下了脑袋，似乎想要靠近它身前的人。
“淳……”在看向他时，怪物礼眼中的神采有些清明又有些迷茫。
到底是怎么了？
温时淳的蓝眸中流露出一点担忧，双手也捧住了低头的严礼，指尖贴在男人英挺的脸颊边。
【别担心。】感应到弟弟情绪变化的系统闷声道，【他取代的这个NPC本身是感染生物，现在估计是被副本法则影响了。】
力量被限，身体各方面也被调至到了NPC的情况。
温时淳听着系统的解释，一边望着严礼，一边心道：【出去之后不会有影响吧？】
说着，那捧着男人脸颊的手指便左右动了动，然后眼前的这张脸就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摇了摇。
完全一副任由他摆布的模样。
温时淳：“……”
有点担心。
【……不会。】系统答道，【他就算死在这副本里，出去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系统说这句话时，自动省略了两个字。
——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而且这一次多亏了这道限制，它也不用像之前几次那样在这狗到来后悄声隐藏起来，连和弟弟多说两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就为了提防被发现。
没有特别放心的温时淳：【……】
沉默两秒后，当下决定要时刻看着严礼一点。
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决定好了——把人带在身边吧。
这样想着，视线就越过男人宽阔的肩膀看向了它身后的停机坪。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严礼。
等到目光再回到严礼的脸上，温时淳看着那双一直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混沌眼眸，两人身后是机场高立着的明亮落地窗，而在那段不久前才刚苏醒的记忆中，温时淳才见到了严礼——年轻一些的严礼，在那面落地窗前——紧紧地抱住了几年前的自己。
好像还能感应到记忆中那只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宽大手掌。
一瞬的失神后，温时淳想到之前几次在副本中见到严礼后对方说过的那些话，这还是头一次他见这人这么安静。
唇边忽然就有了一点笑意，捧着男人脸颊的手指稍稍动了动，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呼吸间的距离更加接近了。
怪物礼乖巧地埋头靠近老婆，然后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这一次想要什么礼物？”
不过此刻立在温时淳身前的人显然很难对这句话做出快速地回应，只能用它的那一双眼眸紧紧地看着怀中的人。
温时淳看着反应迟钝的严礼，最后笑着贴近了对方，微微偏过头，就在男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吻。
……
……
副本之外。
看见这一幕的场外观众们彻底炸了：
【！！！】
【啊？】
【他他他他他他在干嘛？】
【救命他在对那怪物做什么？！！】
【……】
【亲了一下吗？】
【亲亲抱抱……？】
【我去，看不出来啊。这爱好牛啊牛啊。】
【这是要给我们直播搞怪物……？】
……
【小、小时喜欢这种东西？】
【果然——果然冷美人都是变态！！！】
【喜欢怪物啊……】
【我刚刚听到了，他喊这怪物笨蛋，所以他还喜欢笨蛋。】
【总结一下就是喜欢没头没脑的笨蛋怪物吗？】
【可能还是要看脸吧，这怪物长得还可以。】
……
【抱、抱一起了……啊我瞎了！】
……
副本中，被老婆主动亲了的严礼呆楞几秒后，立刻抬起僵硬的双臂将老婆紧紧抱入怀中。
温时淳也任由对方抱着，还安抚地拍了拍男人宽阔的后背。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提示音在他脑中委婉响起：【全维直播。】
温时淳：“……”
安抚严礼的手这才顿了顿，随后稍微分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会儿没多少人类思想的怪物礼显然想不了太多，只知道自己被老婆推开了，于是又开始用它那双野兽眼睛看老婆。
“乖一点。”温时淳轻声道。
说完顺手摸了摸严礼这一身军装上上下下的口袋，看看能不能找到它这身份的信息。
结果真让他摸出了一张证件。
一张带了严礼这个身份模样照片的军官证。
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关键信息上：
中城军事基地。
高级军官，司一。
……
“司一……？”
在看见这个名字时，温时淳脑中立刻出现了飞机上的那俩同样姓氏的NPC司九和司二，再抬眸看向一脸迷茫的严礼，温时淳在将严礼的身份证件收好后，感觉司一这名字里面大约是有点东西。
本来以为有这个发现就足够了，结果又从严礼军装外套胸前的那个口袋中翻出了一张照片来。
白色照片已经有些年月。
温时淳看着手中这张被原主人小心保管起来的老旧相片，照片中的主人翁则是一个轮廓与温时淳有着好几分相似的黑发少年。
温时淳手指一翻，看向了照片背面那两个用黑色墨水写下的钢笔字迹——温时。
“……”
这关系好像有些复杂。
等温时淳面无表情地将照片和军官证一起收起来后，抬头望着自己身前的怪物礼，严礼的目光里似乎也露出了一丝疑惑，像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不过温时淳敢肯定这人现在根本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太敏感……
大约只剩下了野兽的本性，和那么一点点的记忆，比如……
“蠢……”严礼应景地低吼了一声。
“嗯。”温时淳回应道，顺手点开了面板。联赛副本中的玩家仍然可以向游戏购买道具，只是可购买的物品十分有限，好在生活用品一类基本都没有被禁。
温时淳斥资666积分给严礼买了一副人造瞳片，亲手给身前的人戴上，结果怪物严礼似乎对异物有些抗拒，身体后移想要躲开，被温时淳一手捞住了后脖颈，控制了起来。
“别动，乖一点，不痛。”温时淳忽悠道，仔细地看着严礼的怪物瞳仁，手上动作尽量小心。
最后在老婆安抚下安静伫在原地的严礼就这样被老婆给戴上了一双黑色假瞳片。
等做好了这一切，温时淳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再看他身前的这个人，它看上去就是人类了。
不过还有一个麻烦。
“你跟着我，有人的时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温时淳思索着，“任何人找你说话都别理，我会处理，好吗？”
说完看向严礼，等待对方的答复。
他也知道这要求对不会说话的怪物来说有些过分，不过严礼要是有什么不适，他们还能再商量商量……如果它能讲明白它的诉求的话。
温时淳看着身前似懂非懂的怪物礼，严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配上它这一身军官装，不发出声音时还有些威严，生人勿进的气场很到位，应该很容易蒙混过关，而且有他在身边看着它……
下一秒，温时淳就见男人勉强地点了下脑袋。
它听懂了。
温时淳唇边再次露出笑意。
第133章 末日挽歌（12）
时的分屏直播间观众：
【我滴个乖乖, 看这怪物头儿的名字，该不会就是时那便宜玩家未婚夫的手下吧。】
【肯定是了。】
【但凡这一对未婚夫夫的身份没有被玩家取代。】
【好绿好绿。】
【现在也很绿了……】
【我以为这个十区新人一个人出来是要搞什么大动作，结果他跑来这里泡怪物, 留下一票十区人在飞机上搜集信息。】
【他还想把怪物带回去，绝了。】
……
【这也不是一般的怪物啊，这新人聪明着呢, 没看见这怪物能把其他感染生物都控制住吗, 你们看其他几个区的玩家, 都还没有遇见这么高阶的怪物, 只要这只高阶怪物不攻击他，简直是保镖了好吗，看起来很听话啊这怪物头子。】
【对, 不过他怎么就能保证这怪物不会转头攻击他？】
【……靠亲、亲抱抱？】
【好像突然就看对眼了。】
【……】
【看刚刚那照片, 这怪物变怪物前就和时在副本里的这个身份有些关系吧, 可能还有点记忆？】
……
【期待这位新人接下来的表现, 等这次联赛结束，《我在联赛养怪物》说不定可以出一个案例研究。】
【前面的各位都放尊重一些, 这可不是普通的新人。】
【对, 他有哥。】
【咳。】
……
等到直播分屏上的画面走向再度变得奇怪时——
【他又在干什么！怎么还脱起衣服来了！！！】
【啊啊啊啊啊】
【别、别搞别的了！快点回去汇合！第一阶段要结束了。】
……
【欸——？】
【他怎么就选好势力了？！】
……
副本中。
温时淳牵着严礼往回走时, 视线落在了对方异常苍白的手背上，想起其他感染者身上的一些异变，温时淳将严礼的手托了起来, 这只手背上的筋脉清晰可见，好在血液不是诡异的黑色，不过为了确认, 温时淳停下了脚步。
而在他停步之后，身旁的怪物礼自然也停了下来, 因为戴上了假瞳片的关系，这会儿温时淳倒是看不见那双眼眸中的茫然了，不过在他抬手解开男人的衣领时，还是不忘同对方解释一下，“我看看你的身体……”
确认一下。
之后就看见了那层衣领下的苍白肌肤，严礼脖子下方是正常的，没有可疑的黑色血液暴动，温时淳多解开了几颗扣子，然后又伸手把男人的里衫也往下扒了扒，凑近看看严礼衣衫下的外壳有没有其他变异的地方。
怪物礼似乎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僵硬的手臂一动作就想直接将衣服全部暴力脱光，被温时淳及时制止住了。
“……不用脱，我就看看。”说完就松开了手，顺便帮人又把外套纽扣给一颗一颗地扣好了。
心道非常好，除了眼睛，严礼的这具外壳看上去没有会露馅的地方，但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怎么看见这层虚壳下的真人，温时淳在检查时总是不自觉地就瞅见了这人的真实身材。
“嗯……”收回目光的白发美人发出一声奇怪的沉吟。
又看见腹肌了。
而在他的身前，怪物礼的面部几乎就要出现一道茫然的表情了：不是要脱光摸摸吗？
温时淳假咳一声，想着现在时间紧迫，等找个机会，他再给严礼做个全身检查。
系统也在这时提醒道了：【该选势力了。】
温时淳闻声看了眼时间，距离第一阶段结束还有不到一刻钟，在将页面切到势力选择那一栏时，他抬眸看了看严礼，那双低头望着他的黑瞳看上去平静无波，温时淳呼了一口气，心想面板空间还算良心，666积分换来的物品好歹也让严礼的这双眼睛看上去至少不像是假的。
然后就一边思考着一边在那势力栏中试探性地输入了几个字。
等到[已选势力]四个字出现在代号时后方的那一瞬间，温时淳的耳边同时响起一道机械提示音——
【玩家已成功选择势力。】
两道象征着选择成功的提示让做出选择的人蓝眸中划过一道惊愕，一闪即逝。
而在这之后，温时淳似乎还听到了系统那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
此刻，还站在控制楼中的温时淳微微低着头，他看着面板足足沉思了三秒，本来只是试探性地输入了一个选项，但现在副本判定他选择成功，木已成舟，下一秒，他暂时抛开了势力问题，转而将页面再次切换到了物品兑换空间，惊愕之余，又斥资222积分给严礼买了一副新墨镜压惊。
等他把墨镜也给严礼戴上后，温时淳看着自己身前的伪人类男友，线条漂亮的下颌轻点了点，肯定道：“好了。”
戴上银灰墨镜的严礼不动如山，任由老婆打扮，然后再任由老婆带他走。
……
等温时淳牵着严礼回到外面时，飞机上的人已经全部下到了地面，逃生滑梯和气垫被打开使用，温时淳一眼望过去，发现之前感染的几人中除了作为玩家的麋墨，另外感染的五个人里面只有空姐和另一个成年男人在这跑道上，少了三人。
“小时！”肖奇老远见到温时淳身影时就挥了挥手，但是在看见小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时，肖奇挥手的动作僵了僵，主要是正向这边走来的俩人手牵着手，“……”
十区的玩家们在飞机上的调查结束后，基本已经选好了势力，虽然心照不宣没有将各自选择的势力明说出来，但对于其他人的选择，其实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有数。
本来几个玩家还想等温时淳回来时将他们得到的一些势力信息转告给对方，结果就发现时在回来前已经选好了势力。
不过这些玩家们也很清楚这个联赛说到底还是那位最终优胜者获得的奖励最多，所以在他们看来，就算时不回来了也在情理之中。
结果对方不仅回来了……还牵了个人回来。
……
温时淳和身形板正的严礼已经走近了。
反应最大的是司九，这人虽然还被彭武押着，但是在看清温时淳身边的人时，司九直直瞪圆了眼，“你、你……”
司二的目光则落在了温时淳和严礼牵着的手上。
而那被玩家看守着的师景和石丰简，两人的表情早在看见温时淳的那一瞬间就变得有些滑稽，师景嘴里冒出了几个难以分辨的碎声，石丰简原本还在观察这机场周围的神奇现象，这会儿注意力也全被那牵手回来的人给拽了回来。
温时淳将这些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看来他们果然都认识司一，而戴上墨镜也没能遮掩住严礼这具外壳的身份，想必是很熟悉了。
司二和司九似乎都想同严礼说话，温时淳往前一步，挡在严礼身前的同时也断绝了所有打量的视线。
肖奇已经走到了温时淳的身前，卷发青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问这是谁，还是先把他们收集到的信息告诉温时淳。
最后还是温时淳先开口问道了：“少了三个感染者。”
说话时目光再次掠过了感染了的空姐和成年男人。
“对，那三个感染者刚刚转变了……”肖奇说道。他们已经把三个死而复生的感染者处理掉了，不过说到这些感染者，肖奇赶紧提到了一件事，“三个里面出现了两个二级感染生物。”
这一次二级感染物出现的概率明显比最开始的那批感染者高出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它们是被二级感染物咬伤的原因，还是因为注射了血清。
温时淳点了点头，肖奇努力不露痕迹，见机询问道了，“小时，这是谁？”
肖奇的目光瞅了瞅被温时淳护在身后的那个陌生男人——这个被小时捡回来的人。
他真的只是担心小时撞上了危险NPC——绝对没有因为俩人牵着手回来所以导致他为自家老大的地位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嗯？
温时淳看着肖奇的反应，原来——肖奇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他身后的人是严礼？
温时淳沉思一瞬。
如果肖奇都看不出来，那其他人应该更不可能认出自己身后的NPC身份有异。
这样也好。
“温时，你什么意思——”一旁的师景先憋不住了。
师景虽然瞎猜过温时这小子是不是搭上了其他人，但要说温时真的做出什么背叛他哥的事，师景其实是不太信的。
但现在人都已经带到面前来了——
关键那人他还不陌生，那不就是他们家的一个下人吗。
师景一双眼睛怒瞪着温时淳身后的‘司一’，这人他记得，是他哥的一个手下，怎么会跟温时走在一起！还手牵着手！
“你们找死是吗？”师景再说话时，立刻被站在他身侧的玩家敲了一下，并收到一记警告，“闭嘴。”
彭武这会儿也走到了温时淳身前，乘客们的情况不算好，但还算安静，有些蹲在了地上，有些拿出手机试图求救，他们不敢动静太大，怕引来那些怪物。事实上，哪怕只是站在这片地面上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恐慌。这也许就是他们为什么还愿意等在一旁，听从玩家指示的原因。现在在这些乘客们的眼里，那些人——劫持飞机的这伙人明显有着诡异但强大的能力，也比他们更清楚这外面的情况，尤其在他们完全看不见希望的现在，没有人敢突兀地擅自行动。
彭武过来时说道了：“都已经选好势力了。”
他指的是所有区域所有参赛者。
温时淳看了眼面板，第一阶段无人淘汰，所有代号的名字都是亮起的。
“马上要结算了。”彭武又说了一句，视线晃过温时淳身后的严礼。
看起来不像一个善茬，虽然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但是肖奇刚刚已经询问过了，他不好再问，而且对于时的选择和行动，彭武是比较放心的，他觉得温时淳应该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
没有一点‘危险’的严礼站在老婆身后岿然不动。
“这些人要怎么处理？”彭武忽然低声问了问，询问一下温时淳的意思，眼神也示意了一下另一边的乘客们。
“你们之前怎么商量的？”温时淳问道，没有看乘客那边，但能察觉到有不少视线在小心地望着他们这边。
彭武立刻同温时淳说起了正事，只有肖奇还有些揪心地看着‘司一’，这NPC到底谁啊。
温时淳一边听着，一边留意周围动静。严礼取代的这个感染生物等级应该很高，有它控制着这附近的感染物，他们现在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危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这俩人已经交代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中城军事基地。”彭武说着指了指司九和司二。
都是时这个身份未婚夫派来的人。
“刚好。”温时淳应道，随后微微侧身，重新牵起严礼的手，对着那俩司姓NPC问好道，“认识吧。”
乍一被点名，司九的表情有几分难以言喻，司二则保持一贯的沉默。
温时淳观察着这二人，司九看上去对他和‘司一’的亲密完全无法接受，但司二就不一样了，这人的情绪暴露他对两人关系的知情。
所以温时和司一真的有亲密关系？
温时淳想到照片上的黑发男生。
“我这发色——”
温时淳刚一开口，就有人接道了：“染得挺好看，知道我哥最喜欢白发美人呵。”
师景一见温时淳和‘司一’又牵起了手，恶向胆边生，明明自身难保还是忍不住呛声。
温时淳看了他一眼，视线回到司九身上时，司九也接了句：“您这蓝色帅瞳也配得好看，确实是师先生喜欢的类型。”
所以您能不能先把司一的手松开了啊，司九感觉自己一口气快提不上来了。
肖奇一听温时淳提到了身后那人的身份，赶紧凑了过来，耳朵竖起。
温时淳看了他一眼，随后声音平缓而出，也算是给各位正式介绍道了：“这是我的情人，司一。”
和这道清冷声线一道响起的是各自系统那机械的【第一阶段已结束，奖励结算中……】提示音。
第134章 末日挽歌（13）
联赛副本中, 伴随着那道第一阶段已结束的提示音，一连串的信息和新的指示出现在每一位参赛者的面板上。
比较醒目的一条是：【评分方式已更新。】
而看到这一条信息的玩家大多已经知道了评分在哪里出现了变动。毕竟在他们脱离第一阶段最初危险起源地之后，在其他地方再击杀感染生物时, 已经没有了那些10分、20分的奖励分。
现在联赛主页上，除了每个区域一列列的代表id，最新一列的评分排行榜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位于第十区后方, 从上往下记录着目前联赛中表现分最高的十位玩家：
时（十区） 1280
厄·卡文迪什（一区） 1170
青山千岩（九区） 1120
……
……
江（七区） 770
……
第一阶段结算后, 收到额外【表现分+1200】的温时淳, 超过了原本评分高居首位的第一区玩家厄·卡文迪什，让时这个代号暂时位列在了联赛个人排行榜第一位。
温时淳的视线扫过这个评分排行，每个区都有一人进入了前十, 而目前的区域总积分排行顺序几乎就是这个新出现的个人排行榜上的玩家所在的区域。
第十区总积分暂为第一, 第七区倒数第一。
看着这些更新后的信息, 温时淳想到那个态度古怪的白王, 自然而然多留意了眼第七区的十个参赛者。除了代号为江的这个人位于个人排行榜第十位，七区的其余九人评分都低得反常。
他们这是被副本投放去了哪？这些人好像完全没有拿到第一阶段的奖励。
唯一认识的第七区玩家宁杨, 代号后面的表现分也只有10分。
这个发现让温时淳看了眼身旁不远处的肖奇, 哪怕是在飞机上几乎没有任何作为, 肖奇的代号后面都在第一阶段结束后多出了100分的奖励分。
……
同一时间的联赛交流频道：
【第七区的人格局很大啊，上来就开始收集世界信息，可惜被投放在了岛上, 输在起跑线，势力角逐大概与他们无瓜了。】
【别瞎说，南岛不也是一个建设地吗。】
【南岛基地：建设度0%】
【……】
【看着除了这个江在老老实实地砍怪, 其他人是直接放弃了第一阶段的奖励？】
【这个江是个老实人啊，已经第二阶段了, 他还在砍菜——别再砍了，没奖励了！不如做点势力贡献建设基地？】
【这是要把岛上的怪物杀光吗？】
【不过这第七区也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的在配合吗。】
【其他人到底在找什么？】
【也不像是要扶持南岛势力的样子。】
……
这会儿几乎所有参赛者都发现了垫底的第七区。
并且十区的玩家在有了肖奇这个参考后——连肖奇都蹭到了100分，大多就想到了这第七区的参赛者可能在那第一阶段压根就没有任何作为。换成他们十区的情况，大约就是一开始就弃机自保了吗？
……
机场内，温时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结算后的一个虚拟小礼盒，不过还没来得及去看联赛页面上新多出来的那一页，先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司一，你疯了？”
在温时淳刚刚的那一段介绍完之后，司九便一脸错愕地望着两人，主要是看向严礼。司九心想着师先生应该是安排了司一来接他们，然而眼前这情况简直比这机场周围的怪异现象更令司九惊恐。
另一边穿着及膝风衣的司二也看着‘司一’，极其难得地主动开口了：“你不应该……”
话未说完，但显然是对对方此刻的行为十分不赞同。
十区的玩家们一边留意着周围变动，一边快速地扫过了主页上新增加的那些东西，不过现在并不是细看的时候，虽然机场里的感染物们暂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但所有人原本就准备尽快离开这个古怪之地。
这会儿看着几个NPC之间似乎要爆发矛盾，玩家们的视线也投向了温时淳这边，时之前在介绍时已经是在把这个叫司一的NPC身份透露给他们，从他们之前获得的信息，再听到这NPC的名字，瞬间都明白了过了。
现在十区的参赛者们多少有点儿心疼拿着复杂关系身份卡的时了。
未婚夫可能在基地里极有权势，情人是未婚夫的手下。
麻烦，要完。
“找几辆车，我们去中城军事基地。”温时淳开口道，不管那几个NPC是什么反应。
彭武之前已经表明了玩家们的意愿，他们准备去中城基地，而从司九口中套出的话，温时淳支线任务里送师景回家的这个任务大约也是把人送去这个基地。
一个师景居然值1000表现分。
而他在第一阶段将整架飞机降落以及救下飞机上的乘客也不过才1200的额外奖励分。
这样一对比，师景这个人需要留意一下了。
温时淳说完时，看了眼联赛更新的内容，之前地图上有名字的六座城，这会儿都显示出了基地名字。而在新出现的那一页上，六个基地名的右侧还悬挂着一个红色的百分制进度条。
联系到这一阶段的任务：基地建设，不难猜到这个进度条就是各个基地的建设度。
而此刻，一些基地显示在页面上的建设度已经过半。
中心基地建设度：67%
沿海基地建设度：63%
边城基地建设度：59%
北方基地建设度：54%
西南基地建设度：42%
……
南岛基地……
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基地上时，温时淳眉头微皱。
南岛基地建设度为0%？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还敢去基地？”师景恶声恶气道，一张脸已经气到扭曲，就跟被绿的是他自己一样，尤其是那个混账东西居然完全不搭理他，而他们家养的一条狗现在也敢……
一旁的石丰简倒是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就老实闭嘴了。
反正看样子温时会把他们送去基地，过程不重要，现在城市已经沦陷，这末世是必定要到来了，还好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改造后的军事基地就是人类最后的安全屋，只要能安全抵达基地，其他事都不是事……
重点是上一次见到这位师家培养起来的武器时，对方已经是六级进化者了，现在时隔半年，这人只会更强。而且有司一这个进化者在，石丰简觉得他们回基地这一路的安全保障会成倍提升。
于是劝了劝另一边愤怒无常的师景，“师小少爷，我们还是先回基地吧……”
司九和司二现在都不出声了，形势过于明显，司九之前还能指望一下司二可以对抗温时那边的人，但在看见司一后感觉彻底没戏了，现在就想着先跟着他们走吧。尽管司九怎么也想不明白司一哪来的胆子，虽然不像师景那样吼出声，但回军事基地，司一这是想和师先生撕破脸吗。
找死吗，疯了吗，司九头脑爆炸，三观尽裂。
一旁，温时淳的目光掠过这几个各怀心思的人，最后视线转回到严礼身上时，大约只有他能看出，严礼此刻的脑子里压根就没几个小心思。
怪物的脑容量不允许它拥有太多复杂思维。
事实也正是如此，怪物礼在听从了老婆的命令后，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外人只觉得温时淳带回来了一个厉害角色——
而此刻，这个厉害角色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那双解开它外套纽扣，扒下它衣服的白皙双手。
那修长柔软的指尖还摸了摸它。
怪物礼满脑子想着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而现在周围这些有呼吸的东西在它眼中都是一吨吨的过期罐头，只有身旁牵着它手的这个……是香软老婆。
一瞬间，温时淳似乎感应到了身旁怪物的燥动，严礼不仅偏过了脑袋看着他，和他交握的那只手也比之前握得用力了些。
四目相对——
实际上几乎看不见严礼墨镜下那双假瞳的温时淳心尖还是不受控地跳了一跳。
下一秒，默默扭过了头，不去看这只怪物。
果然不管变成了什么，这人都有些变态。
“他是从军队里面来的？”彭武看了眼严礼，‘司一’这一身军装非常醒目。
但这附近似乎没有别的士兵。
“他大概是从哪溜出来的。”温时淳说道。按理说这个机场应该也来过武/装力量，但是此刻所有人的视野之内连一辆军用车都没有。
也有可能是军队曾经来过又走了。
很快玩家就找来了几辆车，而那些不想去基地的人可以跟在他们的车后面同行一段路，机场地面上的地勤车很多，钥匙几乎都插在车上，完全能供应这些想要单独开车离开的乘客们的需求。
乘客们虽然在飞机上已经看见了城市的景象，但是想要回家的人依旧不在少数，在发现这些‘劫匪’没有要强迫他们做什么后，大多都松了一口气后赶紧挑好了能使用的车。
还有一些乘客则直接选择了跟上玩家，也庆幸没有被拒绝。
玩家们分了三辆车，温时淳带着严礼上了一辆地勤巴士，而涌上这辆巴士的乘客也最多，彭武压着司九上了巴士，司二自己跟了上来，师景被石丰简好言劝上了车，肖奇带着小女孩紧跟温时淳的脚步，接着许清风也提着金属箱上了巴士，后面跟着荻飞，焦瓦，麋墨和拂柳。
等要上车的所有人都上到这辆巴士之后，焦瓦主动坐在了司机位上，麋墨和拂柳注意着NPC乘客里感染过病毒的空姐和成年男人，这两人都要跟他们去基地，荻飞则留意着司二这几个有身份的NPC。
十个十区参赛者，这辆巴士上聚了八个。
瑞克和Chito一人开了一辆车跟在巴士后面。
等到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车队启程后，坐在温时淳前方的彭武这才转过了身，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中城军事基地应该就是我们看到的中心基地。”
面板上显示中心基地的建设度已经有67%，有可能是因为军事基地原本就是一个成型的基地，现在只等把这个基地建设成能应付末日的最终基地。
温时淳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最开始的猜测，中心城势力最终会发展成中心基地。
他在上车时让严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它身边守着，杜绝任何人的打量和靠近。所以这会儿好几道视线都是落在他的身上。
彭武对温时淳的打算一无所知，他完全想不到温时淳把情人带去跟未婚夫见面是出于什么目的。时的未婚夫是基地高层这事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信息了，彭武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但他确实猜不到温时淳想做什么。
可能是彭武转身的时间稍久了些，感觉到老婆注意力被分走的严礼抬起了手——
出手过于迅猛以至于彭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坐在严礼身边的温时淳眼皮一跳的同时，在那一瞬间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显显制止了一次恶性打击。
反应过来的彭武马上倒退了半个身的距离，看向‘司一’的目光有些惊骇。
干嘛呢！
不过又回过神意识到这个司一的能力似乎不一般，如果没有时出手他刚刚根本挡不下对方的那道攻击。
难道这就是那几个NPC口中的进化者？彭武心想。
……
怪物严礼才不管这些人类的思想，只想身边的老婆时时刻刻都贴着它。这会儿被老婆抓住了它的手腕，身体的接触倒是让它静下来不少，但那转向温时淳的冷硬面部上显然还在诉说着不满。
温时淳握着某人的手腕，将这只突然暴动的手拉到了自己身前，看着严礼那写着一点点委屈的表情，温时淳不得不握着它的手安抚。
再转向前方的彭武时，温时淳启唇道：“抱歉，它占有欲有些强。”
间接提醒，保持距离。
差点惨遭无妄之灾的彭武：“……”
后排偷听的肖奇：“……”
就连许久未出声的系统也在这时蹦了出来。
【呵。】
看着弟弟那不断安抚着严礼的手，和那头分明分外享受的无脑野兽，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缓缓道出：【就当疼爱狗了。】
温时淳安抚怪物礼的手一顿。
第135章 末日挽歌（14）
感受到老婆对它的爱抚停顿后, 严礼的瞳仁中露出一丝迷茫，虽然假瞳和墨镜阻断了外界的观察，但它的一颗脑袋自觉地向着温时淳靠来。
彭武这会儿早已扭过了身坐端, 整个人身形都往前挪了挪位，甚至还想换个座位远离后面那位占有欲极强的NPC。
得勒，打不过他还躲不过吗。
顺便又多升起了几分对时的怜悯。
有这么多麻烦NPC围绕身边, 太难了。
……
温时淳看着靠近的严礼, 抬起右手就抱住了对方的脑袋, 下一秒便将严礼整颗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侧着身在对方耳边小声道：“乖一点。”
严礼安静了。
温时淳的视线顺着看向窗外。
虽然严礼有些意外的突发性暴躁，但它施加在外面那些感染生物上的控制一直没有失效。整个车队处在一种极端诡异却又安全的环境下行驶着，在离开机场之后, 一路上撞上的人形怪物们在车队经过时都如同静止般地望着这一辆辆装载着新鲜生肉的货车驶过, 却没有一只冲上来争夺食物。
温时淳观察了一会, 与严礼交握着的左手牵着对方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按现在这个情况, 不出三个钟头他们就能抵达中城军事基地，也就是未来的中心基地。
趁着这会儿难得的机会, 温时淳打开面板, 切到了之前看见的小礼盒上方。
这个第一阶段结算后奖励的小盒子, 此刻四四方方的投影在了他身前。
【现在开启吗？】系统出声询问。
再听到这声音，温时淳微微抿唇，心道：【开启吧。】
至于统刚刚又蔑视了严礼这件事, 之后再跟它算。
系统心虚地帮弟弟拆开了礼盒。
下一瞬，随着投影的盒子在温时淳的眼前展开，新的提示音也随之响起：【恭喜玩家获得S级功能白卡：隐者斗篷】
【使用说明】
【穿上斗篷, 您将具有天然迷惑性，善隐于黑暗之中；戴上兜帽, 即使在白昼之下，旁人也再无法看清您的面容】
【无使用限制】
……
看着面板上方投影出的一件黑色斗篷，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使用说明最后一栏中无使用限制这几个字上。
无使用限制吗？
这是一张白卡道具。
温时淳思索一瞬，之前得到的道具几乎都有使用限制，有些还附带着使用时长限制，就如他这一次带入联赛副本中的S级金卡，白色面具。
之前猜测卡片升级后会放宽道具的使用限制，但这种无使用限制的道具升级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温时淳收起面板时，几乎立刻想到了一点——功能升级。
像玫瑰卡一样，会有新的功能出现吗？
正思索着，那颗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就忽地抬了起来，温时淳立刻转向严礼，正想询问怎么了，严礼此刻整个人都坐端了，目视前方，与温时淳交握的右手又开始紧抓着他不放，但只半秒间，这只手就想放开他了，温时淳在严礼想要松手时反拉住了它，视线看向了前方。
地勤巴士在几秒后紧急刹住了车。
车上的乘客立刻紧绷起来。
温时淳站起身前埋在严礼耳边轻声道：“跟着我，别乱跑。”
肖奇一抬头就见到这幅亲密无间的画面，一时间差点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种压力——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老大的老婆！
没了！
……
温时淳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肖奇，随后站直身姿，顺带着也牵起了严礼，往前方走去。
从巴士的紧急停车和严礼之前的反应不难得出前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拦住了道路。
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们遇上了比严礼等级更高的感染生物，但从严礼的反应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感染生物之间有等级压制和控制力，严礼应该会被反制，而不是升起攻击倾向。另一种，也就是更可能的一种情况：他们遇上了人类。
等温时淳站在风挡玻璃前方时，视野里十米开外的位置处正站着一个肩抗火箭筒的壮汉。
“……”
下一秒。
“开门，我下去。”温时淳对司机位上的焦瓦说道。
对面没有直接开火，说明目的暂时只是逼停他们。
右侧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温时淳瞥见道路边一个靠近巴士中门的身影，目前能看见的对面人有两个，等到他站在地面上时，可以确定外面至少有三个人，刚好把他们这辆地勤巴士包围了。
因为巴士临时停车，后面的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了下来。
但拦路的三人显得胸有成竹，好像丝毫不在意这支车队里的人数远超他们。
很快温时淳就知道了原因。
视线也看向了从左侧走出来的紫衫男子。
温时淳认出了这人是之前肖奇传给他的那份资料中一个九区参赛者。而在巴士上有人下车后，扛着火箭筒的壮汉就威胁式地抬了抬手中的武器，温时淳在走到巴士正前方时停下了脚步，严礼听话地跟在了他身后，肖奇本来也想下车，但被彭武拉住了。
站在风挡玻璃前观察外面情况的彭武小声说道：“他们以为用个火箭筒就能威胁玩家？“
显然也认出了对面有玩家。
肖奇略微有些不放心，外面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是个玩家杀手。而肖奇的灵鸟在之前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后，现在仍在卡片中沉睡，无法召出。
温时淳看着走近的紫衬衫男，在肖奇给他的资料中这人代号尤斯顿，第九区的A+玩家，在玩家里面似乎有些名头，因为主卡技能是空间位移，经常能在副本中悄无声息地瞬移杀人。
而看这几人的表情，也认出了他们是玩家。
“巧啊。”尤斯顿说话时视线落在了温时淳的身上，面带笑意，停留在严礼身上的目光不过两秒，之后便又看向了他眼前这个有名的十区新人，“你们这车上有一个叫师景的人，帮个忙，我们的任务需要他。”
在认出温时淳时，尤斯顿摆了摆手，他身后那位扛着火箭筒的壮汉立刻收了收武器，虽然没有放下，但那发射筒至少没有瞄准这辆巴士了。
温时淳看着尤斯顿，这个西方人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没有说谎，也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
尤斯顿当然没有要为难眼前这位白发美人的意思，现在十一维里谁还不知道这位美人的身后有第二区撑腰，这个联赛可是全维直播，他没必要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好是能和平解决。
尤斯顿顿时笑得更真诚了。
温时淳回头看了眼巴士，彭武和肖奇正站在风挡玻璃前警惕着这外面的情况。等他再回身时，拒绝声响起：“师景不行，我要带他回中城军事基地，任务。”
大家都是有任务的人。
而在温时淳说话时，尤斯顿的笑容似乎收了收，微眯的眼睛像在思考对方话里的真假。
“你们要去中心基地？“尤斯顿问。
虽然时透露了会把师景带去哪，但是尤斯顿几人接到的临时任务是在这条路上拦下车队击杀师景。如果现在让人走了，任务可就自动消失了。
不过第十区的参赛者似乎都在这里了。
衡量一圈，尤斯顿又道：“那结个伴？”
之前尤斯顿在楼上远远观察时已经发现了异常，那些行动迅速的一级感染生物不仅没有冲上去包围这支车队，反而迟缓地僵硬在了路边。
比起玩家可能制造出这种效果，尤斯顿更倾向于这支车队里藏着重要的NPC。
他们的任务目标也许就是一个。
“你们有车？”温时淳问。
这就是没有拒绝了，不过似乎也不欢迎他们上车。尤斯顿给九区另一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去把停靠在道路前方的越野车启动了，手持火箭筒的壮汉也在得到示意后上去了前面那辆车，只有尤斯顿还站在原地，他看着温时淳，含笑的声音难免显得有几分亲切：“他们可以在前面开路，我能上你们这辆吗？”
尤斯顿抬手指了指温时淳身后的大巴，说道：“我们可以交换信息。”
刚一说完，尾音还未停，就被拒绝了。
温时淳身边，一直闷不吭声的严礼在那一瞬间故伎重施，抬起的右手一手刀下去，一记有形的黑色能量就笔直地打向了两人前方的尤斯顿。
……
“我去。”巴士上，彭武看着外面突然动手的‘司一’，看着那道将尤斯顿逼退好几米甚至使用了位移技能的能量，再想想这NPC之前想动手挥他时——好歹对方当时没有动用这种能量异能。彭武顿时心生侥幸，要是被司一用对付尤斯顿一样的力量这么近距离一打，他彭武估计已经脑袋开花谢幕出局了。
看着外面的情形，彭武和他身旁的肖奇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肖奇很快又提起了另一口气。
巴士前方。
尤斯顿连退几米后，唇边笑意不减，视线可算是看向了那个立在温时淳身旁的人。
之前见这NPC行动略显僵硬，居然不是时带下来的装饰品吗？
打量间，那道悦耳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没有几分诚意的道歉。
温时淳开口，替怪物礼的行为解释道：“抱歉，我伴侣不同意，你还是上前面那辆车吧。”
视野里，刚刚上车的另外两个九区玩家已经打开车门重新走了下来，这会儿正站在那观望。而原本跟在巴士后方单独开着一辆小车的Chito也已经绕道了这前面，Chito看了眼对面的九区人，“是要打架吗？”
说完就甩了甩腕关节。
第136章 末日挽歌（15）
之前抗火箭筒的壮汉再次下车后一直留意着巴士前方的动静, 主要是盯着温时淳。壮汉刚刚一回到车上，就发现手中的武器有异样，待他仔细一看, 才发现自己淘来的这把武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给破坏了，对方下手悄无声息，而这外面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巴士前方的那个十区新人玩家和他带下车的NPC。
NPC刚刚那一手异能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手法不同, 壮汉看着温时淳, 直觉就是这个人悄悄动的手。
而已经退到几米开外的尤斯顿举了举双手,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他的视线看了眼蓝头发的Chito，之后又面带微笑地转向了温时淳和严礼, “我刚刚只是提议, 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
尤斯顿说得很清楚, 他可没有动手的意思, 更不想打斗，本来就是你们的人先出手的, 虽然是他们先拿热武器威胁人。说完视线就停在了严礼身上, 之前见这个NPC有些僵硬地跟在时身边, 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尤斯顿思索了一瞬，想到温时淳刚刚那句话, NPC伴侣？
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一圈，尤斯顿很快明白了过来，时大概是跟他们九区的那个B级玩家一样拿到了和副本世界有核心关系的人物身份卡。
青山千岩因为副本身份带来的好处他们第九区的参赛者在第一阶段时已经有目共睹。
但这联赛副本肯定不会白给玩家这些好处。
尤斯顿这样想着再看向眼前二位, 那时这算是多了一个保镖？
“你的朋友在等你了。”温时淳说道，目光看了眼越野车旁边的两人。
尤斯顿闻言又笑了笑, 这是在赶人了吗。
巴士前方，温时淳惦记着早点赶到基地，将师景送回，然后安顿严礼——不能让严礼进基地，这个副本里的人事先知道感染会爆发，肯定还有别的准备，基地外面必然有相关的检查设备，不可能让感染者轻易混入。温时淳不能冒险，他得把严礼安顿在基地外面，顺便给它做一个全身检查。
之前下车时悄悄放出了一条极细的藤蔓破坏了对面的火箭筒，在尤斯顿提议要上巴士时，他正要拒绝，严礼就动手了。怪物礼十分敏锐，但这种突发事件不能太多。
不能让这些人发现严礼的异常。
温时淳重新牵住了严礼的手，只有牵着它时，严礼才会格外的平静。
尤斯顿在几人的目光下退回到了前面那辆车旁，最后转身坐上越野，算是妥协，九区的人很快就发动了车子在最前方带路。
之后Chito将他那辆车开到了大巴前方，隔开了巴士和九区人。
车队依旧很长，在离开机场后，这一段路程中不少原本准备回家的人都再次改变了主意，除了少数人出于各种原因毅然决然地脱离了车队，其他人都选择了继续跟在这辆巴士的后面，前往也许是安全区的中城军事基地。
温时淳再回到巴士上时，没有回之前的座位，拉着严礼停在了前门边，背靠车窗，视线既能看见道路前方的状况，又能轻易地将巴士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肖奇和彭武站在两人对面，在巴士再次行驶起来后，彭武看着温时淳，说话前先往后又退了退，保持了一个相当远且能够进行合理防御的距离后才出声提醒道了：“那些都是你未婚夫的手下，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如果我们要进基地，这些人回基地后告状……”
彭武的视线掠了掠那边几个NPC。
至于温时淳旁边的那位他直接不提了。
“告什么状？”温时淳抬眸，顺着彭武的目光，视线扫过了附近的几位NPC，“我们不是在护送他们安全回去吗。”
听到声音的司九：“……”
谢谢您。
司二和石丰简一声不响。
师景敢怒不敢言，心想着你TM还带人打了老子几拳，还给我哥带绿帽，我TM不告死你才怪。一双眼睛怒瞪着温时淳和‘司一’牵着的手，心中讥讽怎么了你们还合体分不开了是吗。
“不知道好不好糊弄。”彭武直言道。
在他们从机场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中心基地的建设度又增加了百分之二，从之前的67%变成了69%。
得去基地看看这个建设度到底怎么搞。
现在彭武能看见的就是新一页上一堆让人头大的说明。
不过建设度在变化，是已经有玩家做了出贡献？还是说这基地只要在建设中数值就会不断增加，不管是玩家贡献还是NPC在建设？
彭武陷入沉思。
温时淳同样看到了变动。
视线落在了青山千岩的代号上。
新一阶段开始后只有这个人代号后面的积分又增加了20分。
这个阶段的表现分不像上一阶段容易获得。
击杀怪物已经没有奖励分了。
他们在这里遇见九区玩家，可以确定九区的其他参赛者应该也在中心城附近。
青山的积分变化会和建设度有关吗？
对方已经在基地里了？
“你们别担心。”在听到彭武和温时淳的对话后，倒是石丰简开了个口。这位石博士看着前面的几人说道，“进化者很珍贵，只要你们好好投诚，基地会欢迎各位的。”
石丰简就指望他们送他回基地了，并且现在看来安全抵达基地的概率无限大。
原本机场内的异象就很令人惊讶了，没想到这一路上的感染生物都没有攻击他们。石丰简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车队里隐藏着能够控制感染物的进化者在，那个人很有可能就在这辆巴士上。
石博士的视线小心地看了眼站在温时身边的‘司一’。
会是他吗？
可是司一之前的异能里并没有控制感染物这一能力。
难道是进化后又有了新的精神力？
如果能把人带进实验室里检查一下就好了……
这样想着，石丰简猛不防的就对上了一双极其平静的冰蓝眼眸，对方冷漠地看着他，那感觉仿佛被死神扼住了喉咙，吓得他立刻回神，胆颤心惊地低下了头。
好几秒后，才又有人说道：“之前不是要告状我们抢了你的东西吗。”
一直少言寡语的许清风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金属箱，给本就吓到有些发抖的石博士雪上加霜。
……
温时淳收回视线，开始思索起要如何利用这一阶段的那项新规则了。
一小时时间。
从这一阶段开始，所有参赛者每天拥有一小时关闭自己分屏直播的权利。
第137章 末日挽歌（16）
越野车上。
“那新人把我捡来的武器拆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扈河说道, 踢了踢脚下的火箭筒，“弹药也废了，这人是个懂枪/械的, 很专业，以前在军队里面待过吗。”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的手。
“我们现在去中心基地，不就又和那谁碰上了。”扈河又说了句, 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尤斯顿。
这人刚刚在外面被对面压着打, 不可能不记仇。
“还能怎么办, 难道你选的势力不是中心基地吗。”开车的人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虽然一开始就和其他九区玩家分道扬镳了，但不代表他们不会选择最近的这个基地，“本来以为能捡个临时任务的奖励, 你们又都不想和对面动手。”
“怎么动手, 刚刚在外面至少勘测到对面有七个以上的玩家, 保不住整个十区的参赛者都在后面了。”扈河抱怨了一句。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尤斯顿退让了。
虽然没有提, 但在看见那个十区新人时确实很难再动手了。
“那人说的是真的？他真有和师景相关的任务？”开车的九区玩家又问了句，随后感叹, “可惜了这个临时任务的300积分奖励。”
还是见者有份。
三人之前几乎同时接到了这个临时触发任务。
不过在两人对话间, 后座的尤斯顿一言不发, 但从表情看不出这人的真实喜怒，扈河和开车的都不敢惹后座这人。
……
等这支接近百人的车队安全抵达军事基地的监控范围内时，监测到这支活人车队靠近的士兵难免有些诧异, 很快就把情况上报给了上级。
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感染在十二个小时前大规模爆发，恰逢夜晚，传播速度极快, 而那些被感染者转变的速度也随着病毒在活人体内传播后的多次变异而不断地呈几何状上升，城市很快失控, 即使各个军事基地和武/装力量都在第一时间实施了救援和武力/镇压，也没能阻止人类居住地的快速沦陷。
仅仅数个小时的时间，所有城市仿佛已经变成了复生怪物的巢穴。
等到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时，城市中只剩下密集的怪物身影和骇人的嘶吼声。
这个时候还有活人到来，十分不可思议。
基地中，宋怔儒收到车队的信息时不用想也知道是玩家的杰作。只是后面又有人来告知他车队里面有他的‘弟弟’和‘未婚夫’时，这才停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
宋怔儒比这些玩家早七个小时抵达中城军事基地，之后没用一小时就将这座基地内的势力分布摸的差不多了，顺便还查阅了另外几个基地的信息。而他这个‘师桑陌’的身份对中城基地也并无绝对掌控权。
宋怔儒的视线扫了眼面板，接未婚夫温时回基地的任务奖励有一千分积分，而这个任务的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一小时时间。之前没有太在意，但现在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该象征性地去看一眼，顺便领一下这份白送的奖励，再看看来的是哪个区的玩家。
抱着这种目的，这位基地掌权人之一便起身跟着他那下属踏上了前往基地正门的路，而那里确实已经设置了检测关口，之后所有想要进入基地的人都必须经过最外面的三道检查。
等宋怔儒在半个小时后姗姗来迟抵达基地入口时，最后也只等来了一个废物‘弟弟’，没有等到奖励。
而这一头刺猬头的‘弟弟’还上来就是一句：“哥，你被绿了，温时跑了。”
宋怔儒：“？”
……
半小时前。
温时淳他们这支车队在抵达基地入口前时就已经被迫停车了一次。
几辆军用越野车把车队拦截了下来，温时淳将严礼藏了起来，最后让司二去和外面的人交涉。
司二的办事效率很高，外面的人很快就放行了，再次启程的车队这一次在护送下直达中城军事基地门外，看起来师景他哥的身份确实很好用。
大约是知道到了自家地盘，师景胆子又大了起来，又敢和温时淳搭话了，并不知道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差点被温时淳身旁的人一手刀给削没了。
温时淳现在对严礼的某些反应已经有了点预判经验，在怪物礼又想突发性暴动前，率先拉住了对方的手。
四目相对，温时淳试图用眼神告诉对方：师景=马上就能到手的1000积分。
冷静！
而在收到第一阶段的奖励后，温时淳也终于有些体会到联赛副本为什么叫人如此趋之若鹜了。
温时淳示意完时顺便看了眼车窗外的基地入口，怪物礼的视线自然跟着老婆转。
在巴士逐渐靠近入口并减速的过程中，一个人的身影映入众人眼中，对方站在那入口处，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巴士上不少人都看向了那个人，不为别的，就是看着有几分眼熟。
白发，蓝眸。
在看清基地入口处的那人后，众人下意识就看向了温时淳。
一笔照，十区的玩家们瞬间察觉到入口处的那个NPC有些像他们时的低配版。
师景也看了眼等候在入口处的人，之后看向温时淳时，开口便是挖苦：“给你介绍一下，那个是我哥最喜欢的一个小情人。”
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温时’，他不信温时会没有反应，毕竟这人还特意去搞了个跟外面那人同款的白发蓝眸。
不过师景看着面前和另一个男人牵着手的‘温时’，还是觉得有些火大，感觉并没有赢。
温时淳也看到了门口那个一头白发的NPC，在听到师景的介绍时，温时淳看向师景，以及距离师景很近的司九，司九的表情这会儿倒是有些难堪，不过也变相证实了师景刚刚说的话。
哦，原来他们之前说温时的那位未婚夫喜欢白发蓝眸居然还不是这两人随口编的？
等到这辆巴士停稳时，温时淳让其他人先走，自己最后才带着严礼下车。
严礼这一身军装有些醒目，温时淳之前已经跟Chito说好，等到了基地之后会用他开的那辆车离开，Chito当然没有意见，本来到了基地车就暂时没用了，其他的十区玩家也都会进入基地，只有肖奇在得知温时淳不进基地时神色紧张起来。
这一路上肖奇已经为小时的行为找了一万种理由，并且坚定地认为小时现在同那个NPC亲密是任务需要，没有别的。
但在听到对方不进基地，并且要带着NPC独自离开时，肖奇直觉这样不行，不能让小时一个人行动，危险。
“我晚点会回来和你汇合。”温时淳在肖奇向他走来后，还没等对方开口，就先说到了。肖奇面上的情绪十分易懂，温时淳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基地外墙，收回目光时视线掠过了前面队伍里的好几个身影，几个在飞机上与他有过交集的人此刻都有意无意地注意着这后方，等温时淳再看向肖奇时，忽然说道了，“你一直带着的那个小女孩，留意一下，她有异能，能把人拖入幻镜。”
“什么？”肖奇闻言略有些吃惊，回头就看见了排在队伍靠后的小女孩，对方正看着他们，像在等待两人过去。
“之前那次可能是意外。”温时淳说道。
他进幻境前被小姑娘抓着手，当时那个情况，不排除对方异能失控。
之后一直没再出问题，等到司二表明态度时，温时淳当时便将这人对他使用精神攻击的可能性排除了，那就只剩下小女孩了。
基地入口处传来动静，温时淳看了一眼，像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了，于是先暂别了肖奇，不再停留，“回见。”
“诶。”最后肖奇就这样看着小时牵着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牛B-NPC上了车。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他怎么就让小时走了呢！
肖奇双手抱头。
……
越野车上，温时淳最后看了眼基地入口，师景被那些人带走的那一刻，他的支线任务也显示了完成。
一千奖励分到手，排行榜上，代号时后方的积分也跟着实时变动。
这是进入这个阶段以来，排行榜上第二个积分变动的人，并且一瞬间增加了一千分，已经远远超过了位居第二的厄·卡文迪什。
第一和第二的积分从这一刻开始拉开了几近一倍。
注意到这一变化的人不少。
九区的两人对此反应最大。
“？”等待检查的队伍中，扈河看着时的积分变动，再看看对方刚刚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但想到之前的那个临时任务，扈河瞪目：“操，他把那NPC送到基地得了一千分？”
“果然还是应该把那NPC杀掉。”之前开车的九区玩家马后炮道。
两人现在混在检查的队伍中间，在入口处传来动静时他们就看见了那个同为九区参赛者的B级玩家青山千岩。宋怔儒把他那个副本弟弟接入了基地，看着对方那派头，扈河和开车的都深感这人会装，要不是清楚对方也是玩家，差点就被演到了。之前在营地时也是，这人在NPC面前完全是滴水不漏，也不管那些NPC到底重不重要，真就一演到底。
还好在进入联赛前他们进入了同一个准备厅，之后又立刻被投放在了同一场景，不然九区的人也未必能认出这个人是玩家。
第九区现在只有扈河和开车的排在队伍中，尤斯顿之前在中途临时下了车，没有跟来基地，等到宋怔儒的身影已经消失时，开车的忽然扯起一个坏笑：“那些十区的应该认不出青山是玩家，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
“提醒个屁。”扈河道。
虽然两边都令人不爽，但青山好歹是他们区的，十区可是纯竞争对手。
不过他们要是两败俱伤那当然最好不过了。
……
基地中。
“哥，你被绿了，温时跑了。”
宋怔儒被师景口出惊人地贴上耻辱标签后，视线这才看了看师景身旁的几个人，不巧，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个白发蓝眸的NPC。
宋怔儒的视线在那NPC身上停留了足足两秒。
直觉这人有些眼熟，很快反应过来，这个NPC很像某位玩家的……低配版。
之后他移走视线，看向了另外几个跟着师景一道回来的NPC。
石丰简第一个说话，虽然这时候再提起那人有些不厚道，但他不得不说：“师先生，温时还把东西顺走了。”
说起这个石丰简就来气，本来以为回到基地东西自然就还是会回到他手里，亏他之前还一直盯着提着金属箱的那小子，结果等他让人把金属箱「拿」回来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石丰简想起许清风当时对他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模样，再想到消失的温时和司一，还有什么不明白。
温时不仅把司一带走了，最后还是把他的试剂们都顺走了，一瓶都没给他留！！！
……
这会儿，几人中只有站在一旁的白发蓝眸NPC感觉今天有些古怪，为什么他感觉有不少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尤其刚刚在基地入口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而就在一分钟前，师先生似乎也用了同样的目光打量他——
一种……仿佛在看盗版的目光。
白发蓝眸NPC：“？”
师景的视线刚好在这时转向了他哥的这个小情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没温时好看。
见鬼了。
师景开始怀疑他哥的审美了。
宋怔儒根本不管这些NPC的私人纠纷，只看着几人，情绪不明道：“你们就看着他走了？”
说完恰好收到了支线任务失败的提示。
眼看着就要自动送上门的一千分——没了。
被问话的几个NPC面面相觑，而他们中唯一镇定的司二算得上是最后放走温时和司一，注意到那辆车离开也未加阻拦的人。
……
旷野上。
与基地背道而驰的这辆小车上，温时淳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被许清风放在后座固定好的那一排醒目试剂，收回视线时，又看了眼副驾驶上全身僵硬、正襟危坐的严礼，对方在感受到他注视时偏过了头，墨镜和假瞳片早已被温时淳取了下来，严礼的那双琥珀黄瞳仁此刻就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
温时淳多看了几眼，只觉得那双怪物瞳仁中有情绪在流动。
怎么又委屈上了？
温时淳不解，只能感叹感染生物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需求吗。
饿了——？
“哪里不舒服？”温时淳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询问。
小车现在已经开下了大路，驶入一条小径。
而温时淳的身边也响起了回应。
在这并不宽敞的小车上。
“蠢……”终于能自由说话了的严礼。
“蠢。”快乐地努力说话。
“蠢。”爱意绵绵。
司机温时淳：“……”
好难。
第138章 末日挽歌（17）
将车开入一条林间小路后, 没过多久温时淳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座乡间别墅，车速开始减慢，温时淳一边减速一边观察这栋位置偏僻而独立的别墅, 最后将车驶入大门，停靠在了这栋白色屋子的前方。
这个地方距离中城军事基地不过三十分钟车程，不知道别墅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但它看上去已经长时间无人居住。
白屋窗户里一片黑暗, 别墅前方的空地上铺盖着一层散落的树叶。
温时淳帮严礼解开安全带后自己先下了车。
结果没走几步, 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严礼从车上走了下来，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忘记作为人类时的某些常识。
“在这等我。”温时淳见严礼出来便同它解释道了，打算自己先进去观察一下, 再来接它, “马上回来。”
说完就准备先绕别墅走一圈, 而严礼也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温时淳停下脚步，身后的怪物礼就跟着停下了脚步。
“……”
走在前方的人转身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男人, 温时淳的眼前, 严礼面部冷硬, 高大的身形看上去十分有压迫力，只有那一双兽类的眼睛暴露了它一点点的情绪。
“那就跟着吧。”妥协温时淳。
之后就带着严礼绕别墅散步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以严礼如今的兽类直觉, 它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跟在他身边，这座别墅应该没有问题。
温时淳在带着严礼从侧门进入到这座空置别墅里面前，先返回了车上将许清风放在后座的试剂们一起带上了。
别墅的侧门连接着厨房, 里面干净整洁，冰箱里只备着水和饮料。别墅内的电力还没有被切断, 温时淳在进入厨房后便将整栋屋子上下两层灯的总开关给打开了，现在这里面看上去不像之前在外面时那样阴森，整个屋子内部的设计简约干净。
温时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严礼，“喝水吗？”
目前还没有摸清感染生物们的菜谱，他的认知数据库里只记录着一级和二级的感染物大约是喜欢吃活人的——
想到这眼皮就不受控地跳动了一下。
再怎么说严礼应该也跟它们同源。
温时淳的对面，严礼接过老婆递来的水，花了两秒钟扭开瓶盖后，又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老婆身前。
“蠢……”
老婆喝。
温时淳抬眸：“……”
一瓶矿泉水在两人手中来回一圈，最后还是温时淳先喝了。
之后温时淳终于再次看向了严礼的那双眼睛。
这一次没有其他人和事的干扰，他可以仔细观察。
只是眼前的这双怪物黄色瞳仁，是因为变异成了其他生物吗？
……
严礼在老婆贴近后，一动不动，任由老婆打量。
而温时淳低头想了想哪类生物是黄色瞳仁，最后得出一个大致范围——
猫科，或者爬行类……
二级感染物能脱离人形变成怪物。
严礼这不知道已经到了第几级。
温时淳脑中突然闪现出严礼从人形变成某种猫科怪物的场景。
“……”
想象力迫害人。
垂下的视线恰好看见了严礼外套上的血迹，对方的衣服有些脏，也不知道见面前去哪蹿过。
“给你换件新衣服吧。”温时淳说道。再冲个澡，顺便给严礼的这身虚假外壳做个全身检查。就是不知道这栋别墅内的卫浴还能不能使用，不过既然有电，情况应该是乐观的。
说完便牵起严礼往其它房间走去。
最后在二楼的主人卧室中找到了一间宽敞的浴室，温时淳的视线粗略一扫，浴室里既有淋浴空间也能泡澡，之后他将试剂放好，这才走进浴室试了试功能，大约是因为末世才刚降临，这些家电都能正常使用。
下一秒，温时淳便把今天关闭直播一小时的权利用上了。
……
时的联赛直播间，灰白雪花屏之后：
【……】
【干嘛呢这是】
【口口口】
【口口！】
【这个发展确实好像不是我们能看的东西。】
【小兄弟牛逼啊。】
……
【不！肯定不是这样的！小时不可能口口！】
【嗯……这肯定是障眼法，我猜这位不仅在用NPC迷惑其他玩家，还想迷惑我们这些外面的观众，心思非常缜密，肯定是在屏蔽直播后立刻开始做他真正想做的事了。】
【对嘛，美人不可能如此口口，他居然连观众都防备，不知道联赛副本是完全无法场外的吗，跟我们有什么可防的！】
【冷静想一想确实如此。】
【想知道他到底在计划什么】
【为什么这次要给他们关闭直播的权利，重要内容都被遮掩了。】
……
浴室里，做正事的温时淳在关闭直播后，看了眼面板上方提示的屏蔽倒计时，一边同严礼说：“把衣服脱掉。”
一边在面板空间中快速地为两人购买了一整套干净的新衣物。
价格实惠的纯色套头衫，只有中间一个硕大的英文大写字母做装饰。
温时淳刚才匆匆一眼看过去，这款上衣的款式在面板上有26个字母可选择。
而在他的手中出现两件分别印有L和S的套头衫时，他身前的严礼也已经将自己给脱光了，听话且迅速。
温时淳稍稍抬眸，心率就有些失常：“……”
脏衣服被扔到了一边，温时淳把两件崭新的套头衫搭在了置物架上，以及两人其他同款不同码的新衣物。
“你先站到那边去……背对着我。”温时淳抬手指了指花洒的方向。
在得到他的指示后，严礼转身就往那边走去。
温时淳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这不是……听得懂吗？蓝眸中露出点点疑惑。
等他在原地做了三秒的心理建设后，温时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向严礼。
……
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温时淳看着严礼的后背，仔细观察了起来。
指尖时不时地碰一下那些有明显奇怪血液颜色流经的位置。
和其他感染生物不一样，严礼这具外壳身体里的血液确实不是黑色，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它与人类的区别，但是那血液的颜色有些亮，尤其在苍白肤色下显露出的那些青筋，一条条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像在泛着天蓝色微光。
在白天并不显眼。
就是不知道到了夜晚会不会变得突兀。
温时淳拍了拍严礼的肩膀，背对着他的人立刻心有灵犀地转过了身，一点也不见外。
温时淳视线下移，凝神屏息，专注检查。虽然视觉上总在发生意外切换。
等到足足半分钟后，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右手，绕过严礼的身边，将那后方的花洒打开了。
身前的人立刻被温热热水浸了满身。
温时淳往后退了一步，远离水源。
和严礼不一样，他的身上穿戴整齐，虽然等一会也会换一身干净衣物，但在严礼干净前温时淳不想把自己身上弄湿。
然后就看见怪物礼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方看着他。
水流不断滑落对方的发端和脸庞。
而它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就像是不会，不懂，不明白。
温时淳：“……”
蓝眸动了动，试图用眼神交流，示意对方赶紧把自己洗干净。
而在目光飘到那排挂在墙壁上的产品上时，随即也对着严礼抬了抬下巴，无声道——
用那些。
然而他眼前的严礼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又选择性不是人，也听不懂人话了。
这一刻，温时淳第一次在副本中深刻地意识到了时间的宝贵，在眼角余光又一次瞥到那被他挂在一旁的屏蔽倒计时，下一秒，他笔直地走向了严礼，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花洒的水不断溅到他的衣服上，见这情形，严礼的眉头似乎跟着蹙了蹙。
等温时淳一脸平静地挤了一手雪松清香泡泡抹到面前这人身上时，他注意到严礼的手抬了起来。
“？”
等到严礼开始尝试脱他的衣服时，温时淳的冷静面具彻底裂开了：“！！！”
“做什么？”温时淳抹泡泡的手都僵滞了，条件反射就要往后退一步……但是被人拦了下来。
严礼一只手抱住想要开溜的老婆，另一只手继续诚邀老婆共浴。
一个转身。
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置换。
“……”等温时淳被反压到浴室的墙壁上时，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来回这两下，他这一身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
温时淳现在整个后背被怪物贴着，身前还有一只手在认真地替他解纽扣，此刻温时淳的脑袋中就如同在炸跨年夜烟花，而他那不太平静的声音也在这逐渐升起雾气的空间中带上了几分不真切。
“严礼。”温时淳的泡泡手抓到了怪物礼的手腕上，刚扭过头就撞上了那双熟悉的瞳仁，随即就看见了那双眸子里的疑惑，仿佛他在拒绝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以至于给这头怪物造成了困扰，“……”
“你快洗澡。”温时淳现在也不动了，就盯着它的眼睛说道。
而在下一瞬，他也从那双非人眼睛里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衣服湿了，不舒服。’严礼蹙眉。
‘脱掉。’催促。
‘一起洗。’提议。
‘脱。’义正严辞。
……
“……”
虽然一下子接收到了一堆讯号，但这并不能改变他身后这人依旧是只不太清醒的怪物。
一时间两人就在花洒下维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不下，在这间温度逐渐上升的浴室中，温时淳感觉到一股燥热，严礼现在这个状态很难正常交流。
深呼吸。
他不能跟怪物太计较。
时间有限。
本来准备在严礼洗完后再清理一下自己的温时淳最终闭了闭眼眸。
这会儿被严礼圈在了它的手臂和墙面间，洁白无瑕的瓷砖上，温时淳再睁开眼时仿佛能看见那片纯白倒影中自己潮红的脸颊。
第139章 末日挽歌（18）
“你退一退。”
温时淳抬手轻撞了一下身后的人。
说完就自己动手把衬衣剩下的几颗纽扣快速解开了。
严礼看见他的举动, 听话地退了退，不过双手还是把老婆圈在了它与墙壁间。
等到两人彻底坦诚相见后，温时淳回头看向身后这人, 严礼似乎终于满意了，往后又退了退，把花洒下的位置让给了他。
温时淳抿唇站在花洒下, 沾上水珠的睫毛似乎轻颤了颤, 在深深地换了一口气后, 他看着身前老实了的严礼, 这才心平气和地重新挤了一手泡泡，继续往严礼身上抹，抹完之后又挤了另一团草木香的东西往严礼的脑袋上招呼。
严礼顺从地埋下头, 任由温时淳的手在它的头发上一阵乱抓。
温时淳一边清理严礼, 一边保持镇定, 尽管他察觉到身前的人离他越来越近, 虽然两人本身也站得很近，但是严礼明显在悄悄地贴近他。
等到严礼也挤了一团泡泡现场学习地开始往他身上抹时, 温时淳那打定主意从容应对的表情终究还是有些挂不住了。
“你可以出去了, 我自己来。”温时淳再次抓住了严礼的手。
但现在的严礼会跟他讲道理吗。
见对方没有动静, 不进也不退，温时淳抬眸，便对上了一双迷茫的兽眼。
那里面的情绪仿佛在说——
‘为什么。’
‘我也要玩。’
温时淳：“……”
严礼见老婆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它, 手上动作继续，一脸稳重且认真。
温时淳缓缓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只学习能力极强的生物, 严礼看上去只是想复制他之前的行为，思考半秒后, 最后温时淳选择了深呼吸——
再一个深呼吸。
……
温时淳身前，严礼在洗完老婆那一头漂亮的白发后，视线逡巡，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洗，继续下手。
往那之前软软现在翘起的好看部位抚去。
温时淳：“——！”
已经妥协到任严礼玩了十分钟的温时淳有点不太行了。
“等等。”温时淳再次抓住严礼的手腕，他刚刚可没有碰它那！这是怎么学的。
“淳……”被老婆拒绝后，严礼的声音似乎变低了，身体也前倾靠近温时淳。
温时淳警觉事情又不简单了，理智后退一步，而他退一步，严礼就往前进一步，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困境，而温时淳的后背也再次碰到了墙面。
在严礼最后一次靠近他时，温时淳的视线不受控地垂下，目光触及时难免震惊：“……”
原来感染生物也有这种神奇反应吗。
还是因为严礼的感染等级太高了……？
这科学吗。
……
算了，就当观察研究了。
温时淳盯了几秒，余光看见严礼另一只手有了动静，严礼抬起左手，温时淳跟着抬手，握住它的手腕，把严礼两只手都控制了起来。
“淳……”从怪物喉咙间溢出的声音愈加可怜了。
温时淳不为所动，但挡不住严礼整个往他身上靠。
这一靠，触感就明显了，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的FEVER。
……
难受。
温时淳委屈。
他只想冲个澡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了。
“淳……”严礼低头看着老婆，兽眸里露出心疼。
立刻身体力行哄老婆，一只手瞬间挣脱了温时淳的控制，安抚地让老婆从难受转为快乐。
……
好一会后。
温时淳抓空了的手最后才迟疑地缓缓抱住了身前这人的后背，在严礼将脑袋埋到他肩上时，温时淳微微仰头靠在了瓷砖上，任严礼自学成才，把两人握在一起。
……
一小时屏蔽时间结束前夕，温时淳穿好衣服，整齐得体，转身时看见还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严礼，温时淳走了几步，将严礼的那一套抱起塞到了洗干净的怪物手中。
“穿好。”
听到老婆的命令，严礼顺从点头，黄色兽眸似乎清澈了几分，整个怪看上去神清气爽。
温时淳别过脸，等着这人穿好，蓝眸下的白皙脸颊微微泛红。
等到他的直播分屏重新开启时，一人一怪已经衣冠齐楚地走出了这间浴室。
重新开始检查这间别墅。
……
别墅的主人将这间屋子里的生活痕迹抹去得很干净，几乎没有暴露任何身份信息，温时淳稍一留意就能看出对方专业的手法，不过奇怪的是，主卧的衣柜里却又备满了男性的衣物，与对方消除痕迹的目的相悖。
温时淳站在衣柜前方。
从里面衣物的款式来看，这些衣服的主人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与温时淳侧写出来的那个消去屋内痕迹的人形象不太相符。
旁边的书房里倒是有一台电脑，但没有网络。
温时淳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之前在机场，那些乘客的手机便无法使用，既没有网络也打不通电话。
按常理这类基础设施不该失效得这么快，毕竟这个副本世界沦陷不过半天。
人为造成的吗？
故意切断了网络和电话信号。
而在温时淳思考时，严礼就坐在那床尾看着他。
温时淳身前的全身镜中倒映出严礼的身影。
对方身上穿上了他从面板空间里为它买的深灰套头衫，白色字母L醒目的印在严礼的衣衫正面，和温时淳身上的这件S乍一看过去像一对情侣衫。
而从温时淳的分屏恢复直播，刚好看见两人一前一后从浴室走出来的观众们：
【嗯……】
【咋还换了衣服。】
【嗯…………】
【还能咋滴，没看见头发都是湿的吗】
【不是搞秘密计划去了吗？】
【看着不像啊（沉思）】
【能让你们轻易看出来？】
【……行叭。】
等到那一柜子的衣服也映入观众眼中后：
【有1说1，他对这怪物还真大方，这房间里又不是没衣服，居然还花积分给这头怪物也买了套新的。】
【奢侈啊】
【小时有洁癖！穿干净新衣怎么了！那怪想呆在小时身边，必须也干干净净。】
【……】
【我也想被美人这样养着，真是便宜这头怪物了。】
【前面的说话注意点，口口！】
……
第140章 末日挽歌（19）
全身镜前, 温时淳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同样是拥有副本人物的身份，这一次游戏却没有改变他的外貌，不像在考核本里直接让他变成了白殊的模样。
是什么造成了不同？
温时淳收回视线。
不过他拿到的这个身份的原主人倒是碰巧和他长得相似。
巧合吗。
等温时淳转身走回严礼身前, 看着这个端坐床尾的男人，正想询问对方饿不饿，视线却落在了严礼那双在此刻十分规矩放好的手上。
温时淳的眼皮忽地一跳, 一些画面立马不受控地蹦了出来。
刚刚在浴室里, 这人在两人同时口口后……居然抬起了它那只作恶的手凑到了它自己的唇边……
卧室里, 温时淳偏了偏脑袋, 试图甩掉脑中的画面，但是那怪物当时想、想要舔舐……
怎么都忘不掉。
……
还好温时淳敏锐，即便那会儿脑袋已经在炸花了, 还是抬手及时制止住了这头丧心病狂的怪物。
但它被他拉住后……
这怪居然以为是他想吃！！！
下一秒就讨好地把它那手指伸到了他的嘴边。
看着那怼到自己眼前的东西, 温时淳停止了思考。
但是身体——
‘啪——’
挥手打开了。
而严礼被他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开后, 那双兽眼居然还委屈了起来。
尤其在温时淳挥完它后又抓住了它的手腕, 直接帮它冲洗了干净，那之后这怪物看着自己恢复干净的那只手, 眼神仿佛在扼腕。
……
卧室里。
温时淳哽了哽, 看向严礼的视线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缥缈。
“饿了吗。”
“想不想吃点什么……”
正常的食物。
温时淳说完, 视线虚晃一圈，随后又转回到严礼身上，耐心地等待那双兽眼给他一些提示。
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不需要进食的生物。
毕竟严礼的那堆同源兄弟姐妹们还是很喜欢进食活人的。
而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话, 可能会有严重后果。
果然在听到他的问话后，眼前的这双黄色兽瞳便收缩了一圈，瞳仁中间的黑色在变小, 听懂了并且在思考。
下一秒严礼就从床尾站了起来，抬起的右手指了指窗外。
“你要出去？”温时淳问。
严礼点头。
以为老婆饿了的怪物准备出去给老婆找食物了。
温时淳看了眼时间, 下午五点，如果没有意外，再一会就要天黑了。
“天黑前回来。”温时淳抬头对严礼说道，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通情达理。
野兽是得放出去跑跑。
最后又交代了一句：“别把身上弄脏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面板空间里买来的衣物都会在每日零点自动焕然一新。
等严礼的身影在窗户边消失后，温时淳看着那两扇被怪物礼打开的窗户，感觉这怪懂的常识还挺多。
这之后温时淳收回视线，点开面板看向联赛情况。
不难发现又有几个基地的建设度有了小数值的增长，而在这段时间内所有有积分变动的玩家，他们的积分增长之合恰好是各个基地建设度总增长值的十倍。
这样比照，温时淳几乎确认了1%的基地建设度会转换为10点的积分。
那之前青山千岩增加的20点积分确实就是为中心基地做的贡献。
这个人选择的势力是中心基地。
……
温时淳思索片刻，目光再次落在联赛主页上时，六个基地除了南岛基地依旧是0%，另外五座基地的建设值都在最初数值上有所增长。
之后他的视线看向了另外九个区域的参赛者。
而从这个阶段开始，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代表积分发生变动的区域就是第七区。
多亏了他记下了所有人上一阶段结束后的评分。
关上面板时，温时淳很容易便发现了这里面隐藏的信息。
南岛基地建设度0%，第七区的玩家在南岛。
而在基地建设的这一阶段，哪怕每个基地的建设度都由一个玩家完成，他们的积分也不可能超过他现在的2280分。
除非其他人也接到支线任务。
思及此，温时淳转身向楼下走去。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