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库 > 都市小说 > 蝴蝶坠落 > 第49章 枷锁 告诉她有人会千方百计接你回家……

第49章 枷锁 告诉她有人会千方百计接你回家……

    他最好别给她说出大白天不该出现的词汇。


    南嘉发现这大少爷不能惯一点,每次稍微顺着他哄一点,就要蹬鼻子上脸。


    “大早上别这样叫我名字。”他理所当然得很,“你知道的宝宝。”很容易硬的,因为晚上她就是这样喊他的名字。


    “行了,上班去。”南嘉笃定他刚才那句话意有所指,推搡他走,腮帮微鼓催促,“不然迟到了。”


    她这样站在晨光下,熟练的语气像老夫老妻。


    “知道了,陈太太。”陈祉走时,单指似有似无地碰着,指法轻得像碰一件稀有的古董瓷器。


    备车等候的许管家一眼瞧见他今天和往日的不一样,许管家和Vera都是非常关注主人家私生活以方便更好地服务,一眼看出工整干净的衬衫前,领带和从前系得很不一样。


    质地大有不同。


    许管家不敢贸然断定是陈太太系的,万一不是的话那就尴尬了,他酝酿着话,“少爷今天的领带很有特色。”


    “还行吧。”陈祉重新塞一只耳机,“她不会系这些东西。”


    “太太已经系得很好了。”许管家夸赞,“我老婆第一次系的领带丑得没法看人,太太这手法一看就是私底下练过很多次的。”


    南嘉学东西挺快的,看不出练过多少次,能看出有认真学过的痕迹。


    许管家的话听着很受用,陈祉依靠座椅,指腹继续摩挲质地柔软的领带,“家里最近如果收到俄罗斯的信封,记得帮我留意下。”


    “好的。”许管家从后视镜里看少爷面色覆了层霜,没敢多问。


    …


    夫妻间送点小礼物挺容易化解矛盾的。


    两条领带送出去,维系好些天的平和,没再提起信封的事情。


    南嘉不确定下一封信什么时候到来,比信更烦的还有寄信的人,没完没了。


    第一封信不过是个开胃菜,该来的总会来。


    所有的信给陈祉烧了是最好的选择。


    眼不见心不烦。


    舞姬群众演员考核结束,已经开始小规模训练,其中女二甘扎蒂的角色在白思澜和苏璇两个首席中诞生,两人简单训练后将在下午接受同一场的考核。


    显而易见的是,苏璇的胜率比白思澜大很多。


    白思澜的水平毋庸置疑,只是缺点非常显著,无法合理运用体力,往往没到尾声人便开始疲乏,她转型娱乐圈,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这段时间她的体能训练也跟不上,苏璇训练时,白思澜常在外跑杂志拍摄,没时间理会舞团。


    甘扎蒂公主的难度一点不低,很吃体力和技巧。


    白思澜并不着急,对角色十拿九稳的态度,惹得小乔私底下小声讨论


    。


    “她是不是又想走后门啊?”小乔说,“舞团老师领导层大换血,这么短的时间她还能再贿赂吗。”


    “老师不好贿赂,那人呢。”


    大训练厅,南嘉胳膊架着平衡杆,微微仰首,视线却往对立面若有若无地扫视。


    苏璇首席在舞团的存在感和对外的名声一样薄弱,这和她性格有关系,想做到首席,一来水平过关,二来发挥如常,在之前乌烟瘴气的腐败氛围里,她凭借实力和不惹是生非的性格被选为首席。


    之前天鹅湖训练的一个月里,南嘉和她有过交集,性子平和,不温不火的。


    此时白思澜和姐妹团把苏璇围住,她们有意拉拢她。


    “你是说,苏璇首席可能会被贿赂吧。”小乔疑惑。


    “不是可能。”南嘉淡笑,“已经开始了。”


    她们并不避讳,光明正大地找苏璇谈话,炫耀她们优渥的家庭背景,稳固在团里的地位。


    看得出来,在竞选之前,苏璇和白思澜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对立面,偶尔能说几句话,没有走到一起是苏璇性子清冷,不和她们同流合污。


    “又不是让你退出竞选嘛,只是做我们思澜姐的替补而已。”


    “这是思澜姐最后一次上台表演了,之后她就会自觉离开舞团去娱乐圈发展,就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她。”


    “你妈咪不是身体不好需要钱吃药吗,你缺的演出费,思澜姐会双倍补偿给你。”


    姐妹团言语间,白思澜竖起三个手指头,插话:“三倍吧。”


    “哇,三倍补偿诶。”她们故作夸张,“每次演出费就那么点,一下子补偿三倍,苏璇你绝对不亏的。”


    苏璇穿着粉白色练功服站在原地,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的喧闹,她们在扩大她的处境,引诱她上钩,哪怕舞团腐败被清除,和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影响,港舞女孩们的家庭条件大部分都很优渥,偶尔还有几个实力不容小觑的富家女,拿捏普通人和拿捏蚂蚁一样简单。


    “三倍要是嫌少的话,可以再加到五倍。”白思澜没有穿练功服,连袜子都没换,挺直的后背好昂首依稀能看出曾经拔尖的体态。


    她们对话一点不收敛。


    就是明目张胆让人看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苏璇最后像是被说服,她们个个扬起胜利的笑容。


    走的时候,有人主动拉拢苏璇的胳膊,将她纳为小团体,有意从大家训练的中间走过去。


    人多势众,就算在练舞,小乔不由得避开,给她们先走。


    她们一群人不训练,瞎晃悠。


    认为角色十拿九稳,不必多训练。


    “只给五倍的补偿是不是有点少了。”


    一直


    隔岸观火的南嘉突兀地插话。


    周围有不少像她们这样的吃瓜队员,大家一边压着腿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哪有人上前讨嫌。


    “既然都是要嫁进周家了。南嘉浅笑,“五倍补偿对未来的周太太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


    上次在商场碰面后。


    白思澜不想招惹陈家,没和南嘉再起过正面冲突,碰面就绕道走。


    不论南嘉和陈祉是否是联姻,关系如何。


    陈祉和周今川以及周家的恩怨,是实打实的,从高中开始,延续了这么多年。


    哪怕是为了周今川着想,白思澜都不可能触及到陈家这颗核弹,弹指间的功夫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被碾碎在哪。


    “嘉礼妹妹的话我不太听得懂。白思澜顶着一张煞白的面孔,不敢正面交锋,“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误会吗,上次你不是还让我叫你嫂子吗。南嘉轻笑,“周今川是我哥哥,你既然让我叫你嫂子了,那不就是要结婚的关系。


    白思澜愕然。


    被撞见和陈祉的关系后,南嘉摊牌不装了,如果她现在说出她是陈太太的身份,怕更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周边一些不知事的小姐妹震惊。


    如果何鸢在的话,或多或少了解一些情况,不会沦落得跟路人一样,只知道瞪眼张嘴。


    小乔的反应和她们差不多,但自从知道陈家太子爷是南嘉丈夫后,没什么事能让她更惊讶。


    所有路人队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我就说这个人来路不简单嘛,她黑天鹅跳得那么好,一点不输皇家首席,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敢情是周老板的妹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白思澜她知道吗,她和何鸢之前不是经常针对南嘉吗?


    按理说,她们的关系应当很亲密,不该是这样子。


    逻辑漏洞导致人群里充满大量疑惑。


    难不成白思澜之前不知道南嘉的身份吗,现在知道后对南嘉的态度就很好,不像之前何鸢那般颐指气使。


    “嘉嘉。白思澜到底是经历过事的,心平气和地回笑,“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份存疑,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私底下再说可以吗。


    言外之意。


    南嘉最好不要说对她不利的事情。


    否则,之前的恩怨可以一同揭露出来,南嘉只是周家养女的身份和周今川的纠缠,现在说出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南嘉当然不是为了和她掰扯这些。


    她对白思澜和周今川如何发展的事情不感兴趣。


    她站出来是因为看不惯。


    白思澜原先是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家境普通的舞蹈生,曾经也默默无闻,攀上周家


    后扶摇直上以权势压人。


    屠龙者终成恶龙。


    “南嘉这次是我和苏璇首席的事情。”白思澜难得对她这么柔和“你确定要管吗?”


    管这件事未免太宽了抛出这么好的利益诱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璇如何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谁干涉谁就是多管闲事。


    小乔多次拉手想阻止南嘉这浑水太深就算打压白思澜也不该牵扯到别人的利益万一苏璇心甘情愿南嘉正义回怼不就是好心办坏事吗。


    南嘉不为所动看向苏璇。


    “从下个月起港舞将设立一个新的奖励机制。”


    她脊背笔直一字一顿“每一场圆满成功的演出队里所有演员都会分得比之前翻倍的酬劳且每次有评选前三甲表现资格设立更多奖项进步奖全勤奖等等;未来还会设立营销公关部门所有人都有代言广告的机会除去成本利润归各组队员划分。”


    这些福利单拎出任何一项对于家境普通的人来说都是很大的诱惑而对于条件不错的女孩代言和营销几个和成名相关的词听着很让人跃跃欲试。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有人提出质疑“舞团的新福利吗


    高到不可思议每个人薪资翻几番就算了还有广告代言的诱惑力、要知道港舞之前一直是被陈夫人散养的状态不像画廊艺术展这些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获取更高的利益。


    在港舞除了有个好的名声和身份没有拿得出手的想要拔尖除非像白思澜那样借外界星媒公司的力捧。


    南嘉强调:“因为是刚出来的福利。”


    “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说的。”


    人群里发出爆笑声。


    以为是哪个老师透露出的新福利结果南嘉冒出一句是她自己的提议。


    这提议离谱到开个口都像是天方夜谭。


    舞团本就靠投资补贴这要是再提高福利资本方可不买账哪怕陈家家大业大可资助的项目多了去了资本擅长对外面塑造慈善家人设对内则把人当韭菜收割。


    只有白思澜没有笑知道南嘉说的都是可以做到的不由得攥紧手心。


    她之前的人生由于借助周今川一切开了挂似的顺畅但南嘉的到来确切地说当她同样借助外力回击几乎就没有弱点了。


    白思澜确定自己走到结局日后在港舞很难兴风作浪。


    她们不知情的人还在笑着。


    “南嘉你通过妮姬娅考核是不是太把自己太当回事这几年舞团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听你几句话就会


    改革了。”


    南嘉罔顾笑声,宣告完这些后,她看着苏璇,“如果你觉得白思澜给你的五倍赔偿比新福利更好,你可以跟她走。”


    “自由至高无上,无人无权干涉,独善其身还是兼顾大局,没有人可以为难你做出选择,包括她,和我。”


    南嘉没有给她比白思澜出更高的六倍赔偿。


    她提高舞团的实际福利,不仅有益于团体所有人,对苏璇来说是长久之计。


    一旦退出甘扎蒂的竞选,半年里都只能出演不起眼的小型演出,半年后也未必继续出演甘扎蒂的角色,如果舞姬演出顺利,未来的巡演,出名的机会,她都会失之交臂。


    苏璇傲然抬眸:“你不需要糊弄我,我本来就没答应她们。”


    是她们赖着她,如果不随机应变,就要给她下难堪。


    “那我很期待以后的合作。”南嘉说,“以及,我刚才说的福利,是真的。”


    她有掌控改革的权利。


    陈祉把这事交给她,她早就开始做功课。


    原先舞团亏本的部分原因是贪污腐败,整改后,想要全体获利,就要向白思澜学习,捆绑营销公司和广告代言,而这些,陈家随便拎出一个分公司就能做到。


    南嘉先斩后奏,把宣告的福利,重新整理好发给陈祉。


    他那边中途接了个许管家的电话,没有第一时间看见。


    听许管家说来着俄罗斯的信件到了后,陈祉反应慢半拍让人直接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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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指划到南嘉的对话框,她说的关于舞团的福利没有细看,只回了“嗯”。


    她开心就好,怎么造都行。


    港舞的伊始,就是为她所运作。


    陈祉不喜欢发微信消息,能打电话就打电话,能见面就见面,文字传递是最次最无法传播情绪的方式,能避免就避免,他回一个“嗯”字,单纯地应答。


    单一个字看来,十分冷淡,恰如他的情绪。


    南嘉没注意他,重心只放在舞团计划,见和他说一通之后,他反应不大,主动问:【你现在在忙吗?】


    特助来叫陈祉,准备下一场会议,陈祉起身,边敲了个字:【不。】


    单字回复是他的习惯吧。


    南嘉这样想着,【那下班后要一起吃饭吗。】


    【好。】


    【我不想吃外国菜,想吃中餐,你呢。】


    过了一会儿,这行字被撤回,她重新编辑:【我不想吃外国菜,想吃中餐。】


    去掉了【你呢】。


    不想问他的意见。


    怕他像之前那样,再回不正经的回答,说要吃她。


    陈祉眯眸轻哂,就她那点小心思,一眼看穿。


    他有那么禽兽吗,让她文字也这么防备。


    这时特助叮嘱:“少爷,周老板来了。”


    陈祉视线从屏幕上漫不经心移开,看向门口的来人。


    作为合作伙伴的周今川来得些许迟了,不怪他,是陈祉这边的人通知有误,他作为项目中的老板之一,这无疑是怠慢行为。


    周今川如沐春风地淡笑,和他招呼:“陈少。”


    “周老板好大的架子。”陈祉说,“还得我抬轿子请你才能不迟到吗。”


    周今川脾气极好,不解释是他通知慢了,只认:“见谅,改天罚酒。”


    “好吧。”陈祉说,“等你吃我的喜酒再来罚。”


    提及这个,周今川万年不变的温和面容终于出现异变,他简短应两声,去和几个认识的科技公司老总招呼,游刃有余。


    美式会议室,长方桌,清一色黑皮椅,每个老板面前放着一瓶小泉山和连接同一网络的平板屏幕。


    陈祉坐主位,随意靠着椅背,与一侧的周今川相较,倒显得不那么稳重,他散漫惯了,早不拘束于塑造刚正冷肃的总裁形象,睥睨众生的底气与生俱来,哪怕他全程开小差,没人敢说个不字。


    这场不大不小的会议里,沈泊闻本该一同前来,但他这尊大佛难请,挂着远程会议,两个最位高权重的少爷,各有各的小差要开。


    由于和专业技术相关,有专人详细记录,他们做个旁听即可。


    涉及领域过多,不可避免要和国外公司交流合作。


    “我下周会去欧洲亲自和他们谈判。”屏幕前的沈泊闻淡淡陈述,“你呢,陈大少爷。”


    尾音摇曳嘲弄,判断他不会去。


    “一起。”陈祉说,“早就该去了。”


    很多项目和事务积压,老交给代理不是办法。


    沈泊闻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轻蔑淡笑,“几天。”


    陈祉说:“一个月。”


    更意外了。


    以前全球各地飞,婚后被家里绊住,沈泊闻以为他会尽量避开出差。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泊闻猜到这趟欧洲行,陈祉别有目的,到底是对七年前的事存疑的,打算亲自调查,想借那边的人脉调查,如果不是本人过去的,未必能疏通透彻。


    会议结束。


    又一阵客气寒暄,各自告辞。


    特助从门口进来,无声无息给陈祉递了一张信封。


    陈祉跟前的屏幕没有关掉,沈泊闻眼睛尖如鹰隼,“这是什么?”


    滴地一声,屏幕黑了。


    陈祉没回答,还把通讯掐断。


    第二封信接踵而至。


    他又成为真正的收件人。


    一样熟悉的名字,字迹。


    潦草的俄文,中文。


    还是不长不短的一行字:


    【为什么


    骗我,邻居的苹果树开花了,你没有接我回家。】


    这是哪年写的。


    苹果树开花是什么时候。


    五月份,早入春了。


    从凛冬等到入春,等到春末,不见人来。


    她等了很久很久,落空后才写这封信的吧,字迹那么潦草,俄文像一圈圈连在一起的枷锁,被囚于明信片上,如同她的倒影。


    为什么会说,周今川会在来年的春天接她回家。


    是谁这么可憎要欺骗她,戏耍她。


    到底是两封信的时间落差太大,还是她心底的落差太大被他感同身受到。


    只看到第二封,他突然不想再看下去。


    不仅对开头那三个字的名字耿耿于怀。


    是她。


    能穿回去就好了,能给她递一只手,送一个拥抱就好了。


    告诉她有人会千方百计接你回家。


    她不知道。


    一双眼里的尘埃,是另一双眼睛的瑰宝。


    打火机点燃明信片一角,仍然只烧一角,保留一部分,烧没的那一寸,是陈祉没能自我控制的力。


    两指夹着这张明信片,他出去时,今天不想见的人还在。


    周今川做事太多比他们太子爷用心得多,为人处世周到礼仪,和小老板们谈笑风生很久。


    他们各自颔首,默契一句“陈少”。


    陈祉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有意无意撞上周今川的肩侧。


    很重的一下,周今川险些被撞到。


    有旁人在,陈大少步伐微顿,有模有样,“周老板没事吧。”


    “无妨。”周今川深眉紧锁,很明显吃痛,尽量表现不太明显,薄唇挂着弧度,“陈少这么急着走,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有啊,很重要。”陈祉说,“周老板想知道吗。”


    陈少爷从来不爱鸟他,却为这一句停留解释。


    周今川似有预感,礼貌又生硬地接话:“什么事。”


    “接她回家。”陈祉一字一顿,撂话就走,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