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摘下虫子尸体，丢在地上。
“我的差池……太过慌乱，无法静气，以至于没法用传音交流，导致这样的后果……”
他喃喃：“先生明明……常年以来谨慎行事，小心翼翼，那么多年的努力，难道要因为我的过失而付诸东流了吗？”
二十七举起剑，悲愤道：
“我对不起先生的信任——！！我竟然泄露了先生的存在！待我揪出偷听之人，将其杀死，便以死向先生谢罪！！”
“？！”楚怀寒一把扯住他的手，同时脑中拼命回想自己方才的对话中是否露过什么底子。
似乎没有，很好。
她厉声道：“够了，镇定下来！你要做的不应该是先去救谷九吗？”
“先生——先生我对不起您！先生！！到底是什么势力、什么人在偷听！蛊虫……该、该不会是，魔教？魔教吗？我要把你们这群沟槽的玩意凌迟、淹死、勒死、丢去喂狗！”
二十七盛怒之下，提着剑就要冲出去，寻找那蛊虫的主人。
“喂，冷静！”楚怀寒感知到正有人靠近，连忙试图让二十七闭嘴。
然而一个身影已经翻进院子。
她衣着不整，显然是急匆匆赶来。
楚怀寒与二十七同时转头看她。
唐倾辞理了理裙摆，挺直身子，平息呼吸。
“我本以为自己对蛊虫的控制足够熟练，没想到，还是发出了声响。更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认出这蛊虫的效用……”
“是你？你都听见了！”
二十七眼中骤然放出无比凛然的杀意：“就算你是唐门千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服从于先生，要么……”
唐倾辞镇定道：“杀了我么？”
“……”二十七眼中种种情绪交织，“先生……不许我随意杀人。恶人另当别论。”
“唐倾辞，你该庆幸，先生的心胸宽广乃是天下第一，善良也是前无古人，宛如活佛现世。宛如神佛的先生是不会允许我杀你的。”
“所以，如果不立即为先生献上忠诚，我就将你的舌头割掉、双臂割去，先生的大计你别想传达给任何人。”
楚怀寒忍不住了：“喂！”
唐倾辞却很淡定。
她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与你的‘先生’并不是敌对关系。果然，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二十七握着剑柄，冷冷地问：“什么？”
唐倾辞回想起刚才透过蛊虫得知的对话。
（“先生神通广大、算无遗策，我相信世间没有什么会超出他的预料。他叫我自由行事，说明我的行动也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我是凡人，太过愚钝，无法理解先生的用意……”
“……我与那个耿虹返回谷九先生住处，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失踪了。”
“我……我不过一介凡人，真的不理解……这个、也在先生的计划之中……吗……？他是说过、性命可能会……但是……这个到底是我的失误还是……我不明白……！！”）
没错。她的推断，是正确的。
唐倾辞挺起胸，自信道：
“谷九就是真正的谷九，同时——也是你的‘先生’。”
“真令人感慨，想不到他竟会让自己被绑架。这就是所谓的谋士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吗？”
二十七：？
楚怀寒：？
二十七的杀意陡然下滑，气势骤减，从“我一定要搞死你为了先生”转变为“你在说什么玩意我听了什么玩意”。
先生告诫过他，遇事多思考，不要被人当刀使。
二十七沉思起来。
先生……先生……先生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近来先生行事越发谨慎，已经有不少势力察觉到先生的存在。
若能推出一个挡箭牌，转移那群人的注意，先生就能摆脱那群人的监视。
没错。
二十七理解了一切。
这一切都在先生的计划之中。
谷九就是他用来吸引注意的幌子！
就是这样！二十七虽然愚钝，但是依然，凭借自己，理解了先生的用意！他距离先生的境界又靠近了一步！
狂喜之下，二十七脱口而出：“没错，正是如此，我明白了。你也是先生计划中的一环！这一切都在先生的意料当中！”
楚怀寒：？
唐倾辞微笑回应：“嗯，竟能将我算计进去……我果然，还是不成熟呀。等找到谷九先生，我会好好向他请教。”
楚怀寒：？
二十七点头：“既然这是先生的计划，我就没有对你出手的必要了。”
唐倾辞礼貌道：“那眼下，最紧急的事情，自然是救出谷九先生，看看是谁绑架了他。”
二十七道：“不错。这就行动吧。”
楚怀寒：？？？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和睦。
楚怀寒站在中间，看看二十七，又看看唐倾辞，格格不入。
你们好像都误解了。
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啊。
六号再怎么样，也不会利用一号的性命。
一号更不是什么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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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倾辞注意到楚怀寒的目光，诚恳道：“楚女侠，看来谷九先生的计划中，也有你的存在。不如我们一同？”
楚怀寒叹息一声。
她道：“唐姑娘。我们的对话，你……听到多少？”
这个蛊虫一直待在她身边？该不会听到她和小九的聊天了？
唐倾辞道：“楚女侠放心。蛊虫终究能力有限，所传信息不过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语。”
“而且，在下并没有试图窥探楚女侠的行动。这只蛊虫，是跟着二十七大侠的。”
楚怀寒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唐倾辞没说谎，也没有什么窃听楚怀寒的动机。
二十七不再对唐倾辞抱有杀意，楚怀寒和六号、一号的联系也没泄露，论坛的存在依旧是个秘密。
说到底，即使得知“论坛”这个词语，古人恐怕也想象不出它真正含义。
这结果姑且……还算可以。
她说：“我们先把小……无名，叫上。他还不知道谷九被绑架的事。”
唐倾辞认真点头：“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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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九睁开双眼。
他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睁了个寂寞。他试着移动身体，感觉到身上的绳索绑得死紧，叫他动弹不得。
谷九只记得自己像往常一样在屋里吃喝玩乐……不是，放松心灵，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看来是有人绑架了他。
果然不该一时轻率把护卫和小九都送出。谷九后悔。他没想到自己的实力竟然下降到被人轻轻松松带走的地步。
不过没事。谷九翻动手腕，既然醒了，就能在论坛上发消息……
“你便是那《剑圣归来传》的作者？”
黑暗中忽地传来这声毫无感情而冰冷的问话。
谷九被绑在椅子上，原本拼命扭动手腕试图挣脱，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停下了动作，瞪大双眼。
“……呃，呃。敢问，阁下是……？”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谷九的眼中充斥着震惊。
他舔了舔嘴唇，吞咽口水，试图缓解喉头越发紧迫的干咳。
“剑圣归来传的确是我的作品。”
对方道：“哦？”
谷九心中慌张，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声音急切道：“……那什么，还请点灯一见。”
有人点燃了火烛，借着幽暗火光，谷九只看清自己身处的房间狭小而黑暗，目光所及看不见任何出口。
他面前摆着张破旧的桌子，对面坐了个风尘仆仆，面色疲惫却带着狠厉的男子。
那张脸——过了十年，变了很多，但谷九还是能认出来。
秦净峰坐在黑暗中，冷冷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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