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要感谢冬天下河捞我的解放军叔叔,感谢我的亲人,感谢鼓励我的朋友……”


    台上滔滔不绝,台下打哈欠。


    茶缸添三回茶,领导表面看和和气气。而瞧着侃侃而谈童年趣事的演讲者,乡亲无聊,一个个摸着奖品小声商量着等下公社食堂有啥菜。


    奖品虽不多,但是白得的。


    “跟领导一起吃菜肯定差不了,总不能喝粥。”


    “那是,鲜玉米得有吧,花生……”


    秋收,栽种得粮食刚丰收,李建国肯定得好好款待。


    村民窃窃私语,而前面三排长凳的李田一家面沉似水,周娟瞧着空出的位置郁闷,李毓昨日叮嘱自己一定到,咋回事?


    刘翠花算着时间——


    二虎不用上台吗?


    十一点左右,眼瞧着午餐时间一点点逼近,李建国瞥两眼演讲者再朝李福使一个眼色。


    “当当当。”


    铜锣声恰到好处,李福一个眼神委婉点醒发言者该下台了,顺道再鼓励他追求梦想的精神,前程似锦。


    “非常感谢李劳同志的分享,下面我们有请勇敢果决,协助警察捉罪犯的英雄登场,要是暂时不在,则由家属上台。”


    “啪啪啪。”


    掌声热烈,村民打量上台者眼睛亮了,再顺道看看前排的周娟跟李田,李毓跟李俊豪不在啊?


    “在领导面前摆谱,真厉害。”


    “大队长肯定得批评。”


    一时间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担忧,李二虎瞧着朝他招手的七叔公,讪讪笑着:“妈,你上去就行,我害羞。”


    刘翠花瞪眼叉腰,直接捋袖:“上不上?”


    李二虎:“……”


    他无奈上台,八爷忽然咧嘴一笑,眼里分明写着:再见。


    老者戴帽,整理完东西打算离开表彰大会现场。虽然不清楚李二虎拖延的目的,可脑海一种念头驱使他离场。


    下一刻,肩膀一重。


    “八爷,你暂时不能走呢。”


    嗓音似潺潺流水,他抬眼看。


    男生垂着纤长浓密的睫羽,眼里压着浓郁的情绪,一袭新衣裳显得精神抖擞,像是山林里白云……


    而隔壁青年满眼愤怒。


    八爷:怎么回事?


    两位青年才俊直直堵着他的路,八爷正想笑,忽然一阵风吹。


    一阵非常熟悉的臭味袭击,他脑海轰然炸开,一股不祥预感逐渐弥漫全身,第一反应就是跑。


    怎么回事?


    他表情僵硬:“俺要拉屎,你们挡着路干嘛!”


    老者蓦然拔高声音,围观者瞧见热闹一双眼睛像是电灯泡,亮晶晶。


    男生不疾不徐问:“您真要出去?”


    “废话。”


    “行。”


    两位青年默契移开脚步,静静注视着八爷离开的背影:“你说,他出去看到警察会不会后悔啊?”


    “不会。”


    “他只会觉得自己不够隐蔽。”


    两人闲聊间,长凳的村民一个个伸长脖颈望着两人,李田跟周娟别提多惊喜,而李二虎兴奋地原地跳两圈。


    刚刚觉得困乏的领导一个打起精神,瞧着面前不凡的两位年轻人。


    李建国热泪盈眶:两爷回来了!


    沈裕感受着周围视线,自然朝村民颔首,再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走吧,该我们上台了。”


    “哦。”


    前面舞台亲朋等待,男生一步步朝前走,上台,再朝下面村民郑重鞠躬。


    “久等。”


    简单二字,若仙音贯耳。


    ……


    表彰大会正午结束,村民满脸恍惚离开场,脑海里不停回荡着李毓侃侃而谈自信坦然的画面。


    半年时间,李毓名字对应的寡言形象逐渐模糊,取而代之是自信稳重,不卑不亢的俊秀青年形象。


    “当家的,要不咱送娃念书吧。”


    “省市县的嘉奖得有多少东西,虎娃要是能有李毓十分之一,俺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再想想,咱村里读高中的都没有那么牛。”


    “读书看天赋。”


    “……”


    而曾经嘲讽李毓的某个高中生掩面而走,只觉得丢脸。刚刚大队长搬黑板,李毓特意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设计思路跟原理,自己居然听不懂。


    丢人。


    而等村民带着奖励炫耀,前往公社食堂,一些眼尖的却看见场外不知何时停着一辆警车,老警察急匆匆跑到县领导身侧耳语。


    县领导最初平静,后面脸色逐渐变黑,黑如锅底,谁都能看出他的愤怒。


    “真该死!”


    周围领导:咋回事?


    搞清楚事情缘由,现场人皆是一脸震惊愤怒。被捕的八爷得知自己干的事情完全败露,只是沉默,一双阴鸷三角眼死死盯着李毓。


    若眼神能化武器,李毓肯定早被生剥其肉,喝其血,嚼其骨。


    他想通了,最近唯有李毓跟着一群娃娃到院里,而李二虎则是拖住他的。


    “是你?”


    “嗯,是我。”


    “哼,你是看到那盘骨头了吧,早知道不请你进院子了。”


    周围谁都不曾开口,沈裕静静看着他:“不,马苗葬礼上第一眼看见你,你的结局已注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县领导打算和“热心青年”一起前往卫生院看看受害者。沈裕跟周娟说两句,顺便把奖品塞给他们,忽然后面传出一道黄鹂嗓音。


    “阿弟!”


    “三姐。”


    他一回头,首先看到鼻青脸肿的李富贵,李珍珠手里甚至举着枪:“我告诉你,我刚刚干了一件大事。”


    表彰大会结束后村里聊最多的事不是李毓的,不是李富贵到周娟家偷东西被捉,不是李伟顶替李富贵认罪,而是蔡勇。


    原名蔡勇,别称八爷。


    八爷院里拼凑的白骨足足32具,男少女多,活着的仅剩四人,三女一男,个个身有残疾,而且一个个被割掉舌头,扭断手脚,其罪行罄竹难书……


    恶魔在世。


    目前审讯进行缓慢,可八爷死刑无疑,而一些经历暴露。


    当年饥荒,蔡勇跟着师父师娘背井离乡寻找生路,途中因饥饿联合外人杀死一同逃荒的师父师娘,烹食,再伪装成受害者流浪到李家村。


    最初蔡勇想平静生活,可是,邪念作祟。看到人,他不自觉分辨肉质好坏,最终动手。


    蔡勇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日常下手的永远是落单者,甚至是问路的行人。而老赖是第一个发现秘密并助纣为虐的。


    “蔡勇杀人案”登上报纸跟广播,轰动S县,街头巷口都说着蔡勇该死,不知祸害多少家庭,顺道再赞美勇敢的四位英雄。


    而死者家人哭声震天。


    蔡勇跟老赖死刑那一日,李家村几乎整个村的村民特意到县里围观蔡勇死刑现场,一个个表情愤恨又复杂。


    “砰。”


    枪声落,一片掌声。


    而那一天夜里,天火焚烧院落,前尘,戴镣铐者自此前路光明璀璨……


    李珍珠有点纠结:“阿弟,你说我是不是有病,看到他死刑现场觉得畅快,甚至有点轻松。”


    “……”


    俊秀男生摇头,眼神温和:“罪犯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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