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说来也奇怪，"王捕头皱着眉头道，"那聚宝斋明明可疑，却偏偏走的是正经路子。每笔买卖都有据可查，账目清清楚楚，就连官府要查，他们也来者不拒。"
杨志闻言，不由得看向张晓忠。
张晓忠心中也是一动。
这般明目张胆，反倒让人不好下手。
"王捕头可曾派人暗访过？"张晓忠问道。
"派是派了，"王捕头叹了口气，"可那葛掌柜滴水不漏，每日除了收货卖货，连个闲杂人等都不见。"
"最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前日我派人去查他住处，发现那葛掌柜根本不住在铺子里，每日天黑就走，天亮才来。跟了好几次，都在半路上跟丢了。"
"哦？"杨志眉头一挑，"这倒是有意思。"
张晓忠思索片刻，忽然道："王捕头，不知可有那聚宝斋的账本？"
"有倒是有，"王捕头道，"可那账本一看就是个空壳子，对查案没什么用处。"
"未必。"张晓忠微微一笑，"在下在福彩司任职，平日里也算是个查账的好手。不知王捕头可否让在下看看？"
王捕头眼睛一亮："这自然好。只是......"
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
张晓忠会意，低声道："王捕头放心。若是查出什么，功劳自然是王捕头的。"
"武大人说笑了，"王捕头连忙道，"我是怕连累了大人。这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王捕头此言何意？"杨志问道。
"实不相瞒，"王捕头叹了口气，"这聚宝斋开张不过月余，可背后却似有来头。前日我正要派人去搜查，却被上头拦下了。"
张晓忠与杨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如此说来，"张晓忠沉吟道，"这聚宝斋背后，怕是还有其他人？"
"正是。"王捕头点头道，"而且据我所查，最近常有一些富商出入聚宝斋。这些人表面上是去卖些废铜烂铁，可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知都是些什么人？"杨志问道。
"这个......"王捕头正要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哨响。
"不好，"王捕头脸色一变，"是开封府的信号，怕是又出事了。武大人，杨提辖，此事容后再谈。"
说完，他快步去到马前，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大人，"杨志看着王捕头远去的背影，低声道，"这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是啊，"张晓忠点头道，"一个小小的收废品的铺子，竟然能让开封府投鼠忌器，背后必有蹊跷。"
"大人是想查这账本？"
"不错。"张晓忠笑道，"这些人既然做得这般光明正大，账本上必然留有痕迹。只是......"
他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了。
"且先回府，"张晓忠道，"此事不急在一时。"
杨志点头应是，两人这才往府中走去。
回到府中，潘金莲早已备好了晚膳，见两人回来，连忙让人添了碗筷。
酒过三巡，张晓忠见杨志已经安顿下来，这才回到自己房中。
他取出一张白纸，开始写写画画，将今日所得的信息一一理出。
"夫君这是在忙什么？"潘金莲端着茶进来，见张晓忠正专注地写着什么。
"没什么，"张晓忠收起纸张，笑道，"只是些公务。对了，明日你去置办些东西。"
"什么东西？"
"去买些废旧的铜器，最好是些残破的兵器，刀剑断片之类的。"张晓忠想了想，又道，"多买些，价钱不要太计较。"
潘金莲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张晓忠便让杨志陪着潘金莲去了市集。
他自己则换了身普通的衣裳，独自往聚宝斋走去。
聚宝斋位于汴京城西市，是个不大不小的铺子。
门面很是整洁，门口挂着一块乌木招牌，上书"聚宝斋"三个金字。
张晓忠在对面的茶馆坐下，一边品茶，一边观察着铺子的动静。
才到辰时，便有人开始陆续进出。
有送货的，有卖货的，更多的是来问价的。
葛掌柜一直站在柜台后，笑容可掬地接待着每一个客人。
"客官，您这刀片是上好的精钢，我们按三十文一斤收。"
"这位爷，您要卖的铜锅虽然破了，但铜质尚好，我出一百五十文如何？"
张晓忠听着这些讨价还价的声音，眉头渐渐皱起。
这价钱，确实比市面上高出不少。
正观察间，忽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富商模样的人走进店里。
那人一进门，葛掌柜的态度顿时不同了。
"原来是徐老爷，快请后堂说话。"
张晓忠目送那人进了后堂，心中一动。
这就是王捕头说的那些富商之一吧。
没过多久，那富商便出来了，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张晓忠注意到，他出来时手中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却被衣袖遮住，看不真切。
"小二，那位徐老爷是何人？"张晓忠随口问道。
"那是徐家的大老爷，"店小二一边收拾茶具一边道，"常来这边做生意的。听说在城南开了个大铁匠铺，专门打造农具。"
张晓忠点点头，却在心中暗自思量。农具？需要来这种地方买废铁？
正想着，忽见杨志和潘金莲也来了。
两人手中提着几个包裹，想必是买了不少东西。
"夫人要卖货？"葛掌柜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且让我看看。"
潘金莲将包裹放在柜台上，里面果然都是些残破的铜器。葛掌柜一件件检查，不时点头。
"都是好东西啊，"葛掌柜笑道，"这样，我给夫人一个好价钱。这些按三十文一斤......"
讨价还价间，张晓忠留意到，葛掌柜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杨志腰间的那柄青钢宝刀。
"这位爷，不知您这刀可愿意出手？价钱好说。"
葛掌柜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张晓忠的思绪。
杨志下意识地按住刀柄，沉声道："不卖。"
"若是出个好价钱呢？"葛掌柜不依不饶，"五两如何？"
"说了不卖。"杨志语气冷了几分。
"十两！"葛掌柜忽然提高了声音，"这刀虽然是把好刀，可到底是旧物了，十两已是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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