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张晓忠踱步于宫城外的御街上,看着道旁的杨柳随风轻摆。
今日退朝早,他难得有闲情欣赏这汴京城的春景。
路边的桃花含苞待放,街口的茶铺中飘出阵阵茶香,街边的小贩正吆喝着卖春饼……倒也应了这春日的好景致。
看着这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张晓忠不由得想起了韦庄的诗句:"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诗中把汴州捧得这般高,可不是无的放矢。
这里可是天下最繁华的都城,三条大街上的市肆连绵不绝,西市上还有不少胡商,便是金银珠玉,天下奇珍,也尽数汇聚于此。
更别说那些名士雅集,茶肆酒楼里的诗文唱和,处处都显出这文化之邦的风采。
一路走走停停,张晓忠刚踏入府门,便见刘管事快步迎上来:"大人,高太尉府上的赵统制来过,说是今晚请大人去金钱巷樊楼小聚。"
"樊楼?"张晓忠眉头微挑,心中了然。
这地方在汴京城可是大有来头,寻常官员想进都进不去。
"赵统制还说了什么?"
"说是蔡相、童贯大人都会去。"刘管事压低声音,"还说让大人酉时一刻到。"
张晓忠轻轻点头。
今早朝堂上的那番话,果然引起了那些大人物的兴趣。
这哪是什么小聚,分明是要谈利益分配。
"备一套新衣裳,"他吩咐道,"再把那盒上等的龙涎香准备上。"
回到内院,潘金莲和王玉萱正在廊下说话。
见他回来,两人忙迎上前。
"夫君,早朝可还顺利?"潘金莲柔声问道。
这些日子过去,她已经完全褪去了清河县时的怯懦,举止间透着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张晓忠笑着点头:"很顺利。今晚樊楼有事,怕是要晚些回来。"
"樊楼?"王玉萱神色微动,"可是金钱巷那家?"
身为太原王氏的女儿,她对汴京城中的风月之地自然比旁人知道得多。
樊楼名头虽大,却不是什么正经去处。
"是有些公务要谈。"张晓忠看出她的担忧,轻声解释道,"蔡相他们都在。"
王玉萱这才安心,但还是叮嘱道:"夫君当心些,那地方..."
"我明白。"张晓忠打断她的话,"对了,你可知道李师师?"
"李师师?"王玉萱思索片刻,"未曾听过。"
未听过?
张晓忠心中一动。
果然,现在的李师师还没到那倾国倾城的时候。
若是能提前布局...
"夫君想什么呢?难道又要给我们纳个姐妹?"
潘金莲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掐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李师师我哪敢啊?"张晓忠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她的手,"放心,我可没那个心。我先去书房准备准备。"
书房中,张晓忠仔细梳理着今晚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些朝中重臣,哪个都不是善茬。
童贯、王黼这些人,更是巧取豪夺的高手。
但这正是机会。只要能在这些人之间周旋得当,福彩司的事就稳了。
"涉足金钱巷,怕是要被人说闲话。"他自言自语道,"不过,能被清流喷上两句,在此时,当是天大荣耀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高俅那句"不争为争"。
在这个局中,每个人都在算计,每个人也都在被人算计。
收拾妥当,天色已经渐暗。
张晓忠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衫,腰间挂着那盒龙涎香,缓步走出府门。
"备轿。"
轿子缓缓向金钱巷行去,张晓忠的心思却飘到了未来。
若是没记错,再过些年,徽宗就会为了见李师师,在宫中打通一条密道。
而现在,这个未来的绝代佳人,还只是个小透明。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金钱巷的灯火已经亮起,远远望去,一片灯火辉煌。
轿子在樊楼前停下,张晓忠整了整衣冠,迈步走了进去。
樊楼中早已宾客满座,莺歌燕舞不绝于耳。
一楼大堂中觥筹交错,三五成群的食客正在谈笑风生。
掌柜的一见是张晓忠,立刻快步迎上前来:"武大人可算来了,诸位大人都在楼上雅间等着呢。"
张晓忠点点头,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
推开雅间的门,只见蔡京、童贯、王黼等人已经落座,高俅正坐在主位上与众人谈笑。
"武郎中来了。"高俅抬头笑道,"来来来,坐这边。"
张晓忠见礼落座,不多时酒菜便上来了。
觥筹交错间,蔡京忽然开口:"武郎中想得好啊,这福彩之事,既可筹军饷,又能让百姓心甘情愿地出钱。"
"是啊。"童贯也笑道,"今日听说第一日就进账两千两,若是推广开来,这银子可就多了。"
"蔡相谬赞了。"张晓忠恭声道,"这都是托了太尉大人的福。"
高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既然诸位都觉得此事可行,那咱们今日就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把这福彩推广到两京十三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黼眼睛一亮:"依我看,各州府都该设一个分司。"
张晓忠听着几位大佬的话,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些朝中重臣,无一不是人精,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明面上不提分肉,可暗地里却已经开始谋划各自的那份了。
蔡京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道:"依本相看,各处分司设立之后,自然要隶属总司,总司归于太尉府调度。至于各州府的分司......"
他话未说完,在座的人都心领神会。
总司归了高俅,各处分司自然就是他们的了。
这般一来,利益可就大了去了。
"蔡相高见。"张晓忠适时开口,"只是分司收入,当如何上缴?总司这边毕竟打了样,官家对收入亦心知肚明。"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众人都看向高俅,等着他拿个章程出来。
"依本官看,"高俅端起酒杯,"总司限制规模,分司每月按照总司收入规模,上缴七成,留三成养司里的人。"
"高太尉英明。"蔡京举杯,"如此一来,既顾全了朝廷体面,又能让下面的人安心做事。"
"那么总司......"童贯试探着问道。
"总司嘛,"高俅微微一笑,"诸公,事是我的人提出来的,限制规模,受伤的也是我,那么我要你们每人两成,不过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两成,当给。
至于具体怎么给,自然会有人私下去商量。
张晓忠听在耳中,不禁暗自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权术之道,三言两语间,就把利益分配得明明白白。
有了章程,大家就是自己人,明面上自然过得去。
暗地里,那就各凭手段了。
正因为他们都要捞,所以谁也不会拆谁的台。
所以未来与这些人打交道,只要该孝敬的孝敬,该打点的打点,自然就能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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