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龄稍大的老人回忆起席向明曾经对他们的帮助,不由心生愧疚。


    席向明是外来人,却是个读过书的文化人,所以村里人很欢迎他。


    逢年过节都是他帮村民们写对联,帮他们写信,读信,还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识字。


    他对鸡鸣村有过不小的贡献。


    但人死后,一切化为云烟。


    连他的坟墓也不曾有人来祭拜过。


    想想都薄情、凄凉得紧。


    有眼皮子浅的老人默默抹了抹眼泪。


    方梅兴冲冲站在最前面,看着那两个坟头,突然有点发怵。


    为了和林荷花较劲,利用已经过世的人,心里突然有些退却。


    但来寻亲的席家人站在旁边,村长、林荷花、和满村人都看着。


    她把自己架在了火上,不得不干了。


    她冲着两座坟头深深鞠了三躬。


    “席叔、席康,冒犯了,我也只是想帮你们揭露真相。”


    之前上坟的香烛还剩了两根,席望直接拿给了方梅。


    他希望这个婆婆能有点真本事,他对那个林荷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方梅点上香烛,咽了咽口水,郑重其事地道,“席叔、席康,我们都想知道,林荷花当年到底有没有跟刘群私下里搞破鞋?”


    向来跟席合小姐一脉相承,面对什么情况都面不改色的席望,此时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场面可太劲爆了。


    汪会会要是在这,指不定多兴奋。


    方梅还在继续,“如果有,你们就把香烛吹灭。”


    话音落,现场当即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不管所谓的问灵大家信不信,最后问出个什么结果,林荷花的名声都彻底坏了。


    这无异于公然处刑。


    但林荷花从来不在乎名声,她更讲究实际。


    席合这只金凤凰,她绝不会放过。


    一秒、两秒、五秒……


    十秒钟过去,直直燃烧的火苗还是一动未动。


    孙德兆嗤了一声,“封建糟粕,就不该放任你们搞这些有的没的。”


    高蒙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急什么,你再看。”


    孙德兆有些怵他,特别是他充满压迫的身高,低头俯视自己的样子,让人很气短。


    尤其两人现在还站在一起,对比更明显。


    孙德兆没好气地瞟了眼那两根香蜡,还能真灭不成,这会又没风。


    然而那一眼,吓得他魂差点掉了。


    刚才还直直的火苗这会剧烈摇摆起来,众人都看到了这情况,激动地控制不住声音。


    “动了动了,真动了。”


    话音才落,那摇摆的火苗啪一下……


    灭了!


    “灭了,席叔显灵了。”


    方梅站在最前面,看地也最清楚。


    她激动地脸都涨红了,不停念叨着显灵了,双手合十不停朝坟头拜着。


    其他人跟着一起拜起来。


    “真灭了,林荷花果然和刘群有私情。”


    “这事又不是秘密,好多人都看到过。”


    “我也听说过,她每天晚上……”


    人的八卦之心不会随着年龄消减,却会因为无趣的生活而膨胀。


    这群无聊的老头老太太们找到了新的八卦,议论声越发张狂,甚至都不顾当事人就在现场,根本没有避讳的觉悟。


    村长此时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拐杖在地上狠狠砸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香烛无风自灭。


    想帮忙遮掩都遮掩不了。


    缩在一边的林荷花冲出来,指认方梅,“肯定是你偷偷吹灭的,不算数。刚才一点风都没有,怎么可能灭。”


    方梅一脸得意,“就是因为无风自灭,才说明是席叔和席康在指认你搞破鞋。而且我刚才离香烛那么远,你吹吹看,看能不能把它吹灭。”


    “反正不算数,再来一次,我不信它真能无风自灭。”


    “当然得再来,还有好几个问题没问呢。”


    方梅这回为确保不被怀疑,特意离香烛更远些,绝对不可能人力吹灭。


    她郑重发问,“第二个问题我问席康,席叔去世后,林荷花有没有虐待过你?”


    “方梅,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这不算数!”


    林荷花火冒三丈,觉得自己失策了,就不该答应搞什么问灵。


    这方梅就是胡乱给她编排罪名,不想看她好过。


    她冲上去就想给她两个巴掌,人高马大的高蒙突然站出来,挡到了她的身前。


    像一道墙,把方梅护在了身后。


    方梅越发得意,叫嚷道,“我就是要拆穿你的真面目,我亲眼看到过席康大晚上睡在草堆里,冻得直发抖。席叔死后你根本没好好待过他,他一年比一年瘦,死的时候只剩一身皮包骨头,都瘦得不成人样了,这个全村人谁没见过。你们敢否认——”


    方梅最后把问题抛向全村人,一个人可能会沉默,但一村人,总有人愿意站出来发声。


    很快便有人回应,“是瘦得很,他当时是我帮忙抬回来的,跟个十来岁孩子差不多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四肢像竹签一样,夏天脱了衣服跳河里玩,胸口的骨头都一清二楚。”


    “他还捡过我掉地上的包子,说肚子饿。我问他饿了怎么不回家吃东西,他说媳妇不给他吃的。”


    “……”


    林荷花听着那些一句一句怜悯席康的话,像一个个巴掌扇在她脸上。


    饶是再不在意名声,再不把外人的议论放在眼里,林荷花依旧有些受不住。


    她身体止不住有些发颤,脸色白得像显灵的鬼一样,凄惨又阴森。


    方梅仰着脖子,底气十足,“你要是问心无愧,就让我问席康啊。你难道是心虚了?”


    林荷花紧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德兆想帮忙说话,突然对上高蒙威慑的目光,到喉咙的话直接哽住了。


    “安静看你的戏,旁人的事,若与你无关,还是别插嘴的好。”


    高蒙这话分明是在试探他。


    如果他再帮着林荷花,就表示他和林荷花是一伙的,算计着什么坏事。


    让孙德兆想帮忙也不敢帮。


    他绝对不能让高蒙和席合对他有怀疑,他还想攀着这两人得荣华富贵呢。


    香烛的火苗还在不受阻扰地燃烧着。


    方梅重新拜了三拜,“席康,还是刚才的问题,席叔去世后,林荷花有没有虐待过你?如果有,你就把香烛吹灭。”


    这次没有等待,在方梅话音落后,香烛立马就灭了。


    依旧是无风自灭。


    现场气氛瞬间诡异起来,大家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席望悄悄搓了搓自己有些发凉的胳膊,很快便把胳膊放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他偷瞄席合有没有发现,却看见席合一直盯着高蒙看。


    高蒙方才望着坟头旁边的空地在喃喃什么?


    他在朝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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